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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無境界 -【黑暗王朝】《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2:38 PM     標題: 無境界 -【黑暗王朝】《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5-5-4 11:22 PM 編輯

【小說書名】:黑暗王朝
【小說作者】:無境界
【作者簡介】:純屬過江之鯽,寫作方面談不上任何境界。
【其他作品】:黑暗王朝 深淵之主 邊緣
【內容簡介】:劍與魔法的世界,一個時代,一段傳奇,一名狼人,抒寫自由與信仰之篇章,故事從三大陣營之一的一個城鎮展開……
【小說封面】: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2:44 PM

第一卷 至高法則

第一章 審判日 1節 黑暗降臨


  一隻金冠的索拉扎雄鷹穿過厚厚的積云,乘著風雪,直抵黑鐵之城索爾斯,於一處暗巷中低落之際,抖動羽翎,迸發百數道粗細不一的墨綠色光華、如風中的絲絛般漾動飄飛、伴隨著鷹羽的飛旋,落地後,已然是一名銀發銀髯的老者。

  深深的兜帽向前拉了拉,將整個面孔都遮住,銀髯老者雙手相互交疊、捅進寬大的衣袖中,緩緩呵出一口白氣,步履間帶著幾分蹣跚、拐出暗巷,向著遠處人聲鼎沸的方向行去。

  天空陰云低沉,飄飛的碎雪更添寒意,空氣中似乎還能嗅到來自百多公里外斯多姆海濕潤而凜冽的潮腥味,寒霜之年的這個冬天,似乎特別的冷。

  然而,在索爾斯城中心的黑鐵廣場上,卻有一種東西是沸騰的,人心。

  「絞死它!」

  「燒死這該死的狼人!」

  「砍下它的腦袋,挑在旗桿上!」

  「墮落者下地獄!」……

  千夫所指,萬眾唾罵的對象,是一個年輕的囚徒,身體中流著紫紅色血液的狼人,他的名字叫尼奧。

  物證已經展示了超過一筐,人證也已出場了四位之多,八字鬍修剪的整整齊齊、一身黑呢絨制服的審判員、正在擴音筒後大聲的宣佈著尼奧的最後的、最重的一罪狀:「曼莫瑞斯家的奴隸角鬥士所犯第一等大罪:叛逆!……」

  忘恩負義、以怨報德。叛逆者,罪無可恕!

  這是艾美拉世界的至高法則,其源頭,傳說始於曾是光輝燦爛者的路西法對真神的背叛謀反。

  這個罪名坐實,一定會被處死,從無例外!而到了現在,實在沒有什麼跡象表明,尼奧還有機會駁倒這項控訴。

  一名四旬女子從人群中衝出,撞開維持現場秩序的憲兵,撲到尼奧近前,儘管兩個憲兵緊隨其後上前攔阻,仍是不顧形象的對尼奧一頓撕扯踢打,同時嘶喊哭嚎:「你這該死的魔鬼,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

  臉上、胸上留下了指甲摳抓的血印,尼奧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個女人。他很清楚的記得,在剛才指正他犯有『黑暗墮落』的罪名中,曾有殘忍殺害14歲少年一項,而這女人,就是那個少年的惟一血親,並且是犯罪主要目擊者。

  然而問題是,在那個所謂的血案之夜,他尚在距離索爾斯城70多里地的圖雷斯莊園……

  在尼奧那雙天空般湛藍的眸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恨,有的只是一個瘋癲的醜陋倒影,那是四旬女子自己的模樣。尼奧不恨這個做偽證的女人,她不過是工具,尼奧更在意的是那個使用工具的傢伙,因為直到現在,尼奧都沒想明白,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恨他,不但要至他死地,還要在死前被極盡羞辱。

  尼奧乾淨且平靜的目光、使得四旬女子心中更覺自慚形穢,心神慌亂,又夾雜著羞惱情緒,在被衛兵拉扯開的最後一刻,「呸!」她將粘稠的吐沫吐在了尼奧的臉上。

  廣場北,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厄德里特子爵像往常一樣繃著他那張撲克臉,面沉似水,只有熟識他的人,能通過他眸中閃過的那一抹光彩辨認出,他現在心情不錯,甚至有著有那麼一點小小得意。

  「公審會很成功,最後這喪子婦女的瘋癲之舉,更是有如神來之筆。很好,威爾這件事辦的不錯……」厄德里特子爵默默的想著。他不在乎被處死的是個狼人、還是人類;是奴隸、還是自由民;是清白還是冤屈;他在乎的是處死的罪名符合要求,在乎的是這場公審背後的政治意義;再向上引申厄德里特子爵在乎的是他的統治地位,為了穩固這個地位,死個把人,實在算不得什麼

  當然,也有人在乎,比如為厄德里特子爵鞍前馬後辦事的威爾。

  雖然作為厄德里特子爵身邊較寵信的人,即使男爵見了他都會客客氣氣,但威爾畢竟只是名執事,在公眾場合,他還沒有資格站在子爵側近。

  或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威爾的心相對來說還有些溫度,他輕輕嘆了一聲,對身旁的貴族小姐道:「說起來,我其實挺喜歡看這個鬥劍士競技,真是有些可惜了……」

  而這位正值叛逆期的貴族小姐、無聊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寫在臉上,相比於看這種沉悶而血腥的政治儀式,聽虛偽且做作的言詞,她更願意偷眼去看那烏云下緩緩飛近的空艇。這種去年才出現的新鮮事物,那模樣在她看來怪怪的,很有趣。

  「嘢?怎麼空艇在下蛋?」貴族小姐嘟囔了一句。

  「嗯?柏莎小姐您說什麼?」威爾一頭霧水,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並且如同被施了石化術般大張著嘴楞在那裡,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和驚恐的神色。

  空艇確實在下蛋,或者用一種更準確的說法,它在釋放戰卵。

  戰卵!生命的大敵、地獄的居民——魔鬼們所特有的一種空降兵種!

  戰卵的外表看起來更像是一枚枚經過倍數放大的蓖麻果,墨綠的顏色,外表佈滿了堅硬的錐刺,重量超過700磅,從空中落下,便如同泰坦手中揮落的鐵釘錘般威力強橫。

  轟!轟!轟!

  毀滅在震撼心魄的如雷巨響中緩緩拉開血與火的帷幕。

  下一刻,爆炸聲、警笛聲、哭嚎嘶喊聲,在黑鐵廣場蕩漾開來;畏縮的身影、奔跑的身影、推搡踐踏的身影,交織成一副殘酷的畫卷;莊嚴不再,末世來臨。

  尼奧當時正在兩名魁梧憲兵的押解下前往刀鍘刑台,以他的罪大惡極,是連絞刑的資格都沒有的,正像某些狂熱的民眾喊的那樣,他的頭將會被斬下,然後挑在旗桿上示眾10日,以儆傚尤。

  尼奧不甘心就這樣被宰殺,哪怕拋開蒙冤這條重要理由,他也絕不會引頸受戮。

  本來,尼奧是準備在綁縛上刑台、沉重的鍘刀落下前用那一招掙脫的,但一枚戰卵使得情況發生了新的變化。

  轟隆!通往刑台的木製台階被徹底砸毀,木屑伴著碎石頭積雪崩飛,其中一小塊從尼奧的臉頰旁擦過,留下一道細長的血口子。

  這戰卵的砸落非常突兀,然而在那個瞬間,尼奧的眼睛卻連眨都未曾眨一下,這不是什麼天賦,更不是尼奧反應遲鈍,而是經過艱苦訓練才獲得的能力。

  押解尼奧的兩名憲兵可沒有尼奧那般的鋼鐵意志,戰卵砸落之處距他倆不及三米,兩人都本能的用手臂護在了自己臉前,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沒能及時看到那戰卵外殼瞬間密佈的龜裂和自內中透出的深紅色光芒。

  就如同德丹卓瑞斯侏儒們製造的那種鐵皮炸彈,戰卵在墜地之後、猛的爆炸開來,那堅硬的外殼便成了的彈片飛刃,四下迸射,威力強勁。

  爆炸的衝擊波中,尼奧和兩名憲兵如同狂風中的厚紙片,被向後掀飛出數米。所不同的是,尼奧要比兩名憲兵有準備的多,並且在爆炸之前的剎那勉強完成了兩個至關重要的動作:

  1,側閃,他的身體在一名憲兵的背後躲了那麼一躲。雖然只是極短的一個瞬間,卻將最大威脅消弭,僅有一片兒戰卵的碎殼從他腿側掠過,帶起一抹血光,這點傷對尼奧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2,順勢,在爆炸的衝擊波擴散之前,尼奧就已經全力向側後竄閃飛撲,比起毫無防範的被掀飛,這個動作有效的減少了被衝擊波波及時所造成的損害。

  嘭!嘩啦!嘩啦!撲地後滾得幾滾,腳鐐手銬間的鐵鏈與鑄鐵般堅硬粗糙的墨石石板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一骨碌起身、呈半伏半蹲狀態,緊接著手刨腳蹬、撲奔了出去,尼奧的就彷彿跟這枚戰卵的投放者早已達成了默契般、一系列動作都顯得那麼的行云流水、迅疾恣意、無半分滯怠。

  「戰斧!」奔逃的尼奧不忘提醒兩個跌的七葷八素的憲兵。

  今天是個隆重的政治秀,兩名憲兵沒有任何懸念的甲冑齊全,雖然挨了炸,但戰卵的彈片想要穿透『堅牆II'制式甲冑並不容易,理論上兩名憲兵只要不是運氣特別差,就算有傷也不會很嚴重。

  然而,匆忙間的一撇,兩名憲兵的反應且實在令尼奧失望,一個起身太慢,然後又做出了在尼奧看來絕對愚蠢的選擇——抽出腰間的十字劍去硬撼自戰卵中走出的『黑屠夫』。他的那一聲提醒沒有任何意義。

  另一個更蠢,以為裝死就能逃過一劫,也不想想以地獄生物對生命氣息的敏感程度,怎會被這種爛招所騙。

  結果前者黑屠夫直接無視其攻擊,以巨大的火焰鏈齒斧斬下了頭顱;後者則在下一刻被鏈齒斧尖端的灼熱之錐透體而過,釘死在地上。

  『黑屠夫』是人們對黑曜石衛士的稱呼,它們是地獄魔鬼大軍的先鋒勇士,戰力強橫、殘暴且不缺智慧,除非是聖光派系的聖殿騎士和神殿武士,否則就算是同屬5級職業者,也很難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戰勝這些灼熱的黑石頭壯漢。

  就在幾個月前,親身經歷過的一場10名3級戰士對抗1名5級戰士的戰搏、讓尼奧印象深刻。那場戰鬥格外殘酷,雖然最後勝了,卻只有兩人存活,且都是被抬出競技場,他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另一個傷的更重,永遠的失去了進入競技場的資格,自那以後,尼奧對5級戰士有了一個很清晰的戰力認知,如今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黑屠夫可不管你是憲兵還是囚犯,只要喘氣兒的,都是它的目標。

  然而,尼奧趁亂逃逸的打算想要實現很有些難度。

  咄咄咄!弩矢勁急,鋒銳直沒石板,疾風弩狼牙矢,索爾斯城除了黑鐵礦、就屬這強弩勁矢最出名,雙弦小三連,持弩之人最起碼也是3級射手。

  如果僅僅是一個疾風弩射手,尼奧還有些把握成功躲避,可竟然有5個射手跟他過不去,要想在勁弩的瞄準下橫跨幾十米的空闊廣場,實在是有難度。

  尼奧暗嘆晦氣,他不曉得都這種情況了,這幾個弩射手為什麼還死盯著他不放,十幾根狼牙矢射過來,尼奧躲的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最後還被逼回了行刑台附近。整個兒廣場也只有這裡有些遮擋物,能讓尼奧有那麼片刻喘息機會。

  喘息之餘,尼奧正暗自慶幸黑屠夫被北面高台那幫貴婦銷魂的尖叫吸引、而沒有找他麻煩,就聽得空中傳來銳利破風嘯聲。

  「又是戰卵?」尼奧也顧不上抬頭細看,深吸一口氣、衝了出去。

  剛才躲矢的同時,尼奧已經將5名弩射手的位置記下,他心中暗忖:「這回無論如何、也要衝出廣場。」

  轟隆!整個行刑台都炸的粉碎,百多斤的鍘刀片從尼奧頭頂不足20公分的高度、呼嘯掠過,又飛了十幾米才落地,在墨石石板上砸出一溜火花,如果尼奧不是因為鐐銬而只能像野獸般四肢著地的跑,就這飛鍘便能將他腰斬。

  7年的競技場磨礪早就讓尼奧擁有了鋼鐵般的意志,這飛鍘還不至於讓他驚慌後怕。習慣性的回瞟了一眼,一看之下,卻是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黑炎熊熊,週遭的一切、包括地板都在燃燒中腐朽化灰,火焰的中心,三頭龍首地獄獸之上,一身墮神暗金光芒甲的美姬眼中閃爍著毒綠色的邪異光芒,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尼奧。

  尼奧的一顆心已經直沉谷底,不為別的,只為這抵臨者的裝扮、氣勢,擱在墮神時代,這樣一個存在或許只能算是販夫走卒,可一萬多年後,卻只能從光輝教廷的史詩史撰或束於高閣的魔鬼文獻中才能找到,這個等級的存在,就像光輝教廷的聖臨者般,已經是傳說中的存在,尼奧用腳跟也可以想的到,這位想要捏死他,絕不比捏死只臭蟲困難多少。

  「呵呵,奴犬後裔。」

  魔姬的聲音並不算高,然而,對尼奧來說,這聲音猶如源自心靈的深處、又彷彿是在耳畔的輕語呢喃。

  這古老而晦澀、本身就具有相當程度咒力的地獄語,喚醒了尼奧血脈深處的魔性烙印,讓他生出血液沸騰、生命燃燒、極度想要飲血以解飢渴的感覺。

  「嗜血狂暴……不!幽暗狼人不是魔性野獸,也不是哪個存在或哪個勢力的忠犬!」尼奧知道如果不加以阻止,自己將會徹底失去自我,成為一頭暴虐的魔獸,再也無法恢復神智,在他看來,那是比死亡更難以忍受的結局。

  面頰在向前凸伸、獠牙和利爪迅速顯露,鬃毛瘋長……

  「哈、嗷嗚……」

  種族變身,奔跑中的尼奧顯出了狼人的本體形態。

  嘣!嘣!黑鐵的鐐銬在經過短促的、令人牙酸的呻吟聲後,終於被掙斷。

  「狗狗,來。」魔姬笑著沖尼奧呼喚,「咦?」

  尼奧顯出本體形態後,身體周圍並沒有如凝固血液般顏色的暴虐光芒,而是在鬃毛的尖端,閃爍著月華般的銀青光芒,而他的眼眸,也並非是瘋狂之紅,而是清冷的冰霜顏色。

  「有趣。」魔姬信手一揮,一顆被毒綠之光和黑煙包裹的骷髏頭在虛空中形成,並咆哮著飛向尼奧,任是尼奧在奔跑中如何擰轉竄閃也是無從躲避,最終擊在身上,蓬然而起、化作一團衝天而起的邪惡光焰,連週遭地板都被毒綠的光芒侵蝕的吱吱作響,腐朽的儘是坑窪。

  尼奧倒地,聲息皆無。

  然而,僅僅是下一刻,尼奧竟然再次竄起,狂奔而去。

  「嗯?」魔姬的眼中閃過一抹訝色,這一次尼奧的表現才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能夠不受『邪魂詛咒』的影響,便是光輝教廷主教級別以下的修士,也少有人能做到,如今這特例經發生在一個血脈中有著魔性烙印、並且已經被喚醒的狼人身上,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嗤嗤嗤!

  就在這時,三枚聖光矢射至,那強烈的聖光之能,離著老遠便刺的魔姬皮膚生疼。

  「哼!」輕叱一聲,便有三枚暗黑光矢飛出,對上聖光矢,黑色的、白色的光斑如同蓬落的火星、炸射一天璀璨。

  嗷……地獄獸嘶嚎聲中,身子一震,險些將魔姬掀翻下來。原來,聖光矢之後,竟然藏有兩枚影矢,這影矢注入了聖光瞬燃和聖光爆裂兩個注魔法術,一舉突破黑炎屏障,其中一枚被魔姬打落,另一枚卻命中目標,在地獄獸一頭的頸側炸開飯缽大的一個血洞,熔岩之血飛濺噴湧。

  魔姬吃了暗虧,惱怒之餘,注意力便移到了射矢之人身上,然而,她同樣不大算輕易放過讓她意外的那隻狗狗,抬手又是兩道邪魂詛咒,之前被黑屠夫殺掉的那兩名憲兵在邪惡光焰光焰中以不死形態復活,之後喉頭發出痛苦的咯咯聲響,四肢著地,野獸般風馳電射的追尼奧而去。

  「聖光的崽子……」魔姬輕鬆自若的再度擊落幾枚聖光矢,另一隻手射出道邪光,射在地獄獸的傷患處,肌理瘋長,傷患以肉眼看見的速度癒合。

  與此同時,矢射之源的尖塔上,兩條渾身包裹在金熾光芒中的人影飛出,向教院深處而去。這尖塔本身就是光輝教院的一部分,就位於黑鐵廣場西北面,這兩名聖射手本來是奉命吸引魔姬注意力,好讓東北面高台上、索爾斯城的大人物們有更多的時間撤離,哪知尼奧中邪魂詛咒卻能不死,陰差陽錯的救了他一命。

  魔姬望向兩條遠去人影的眼中閃過一抹黑光,魔咒之眼是她的天賦術技,被她盯上的生命,至今還沒有哪個能逃脫,「太快的弄死,就不好玩兒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2:52 PM

第一章 2節 邪魂追殺

  雖沒死、卻感覺生不如死,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彷彿在被撕裂,劇烈的疼痛快速的啃食著他的精力,剛奔出廣場拐入一條巷道,便感覺到極度虛弱,頭腦渾噩,本體形態再也無法維持,銀青色的光芒中,尼奧恢復了人形態,隨後一個踉蹌摔倒,在泥濘而薄布碎雪的碎石小道上滑出數米遠,臉上、身上蹌破數道血痕。

  「呼!呼!」尼奧大口的喘息著,不僅口鼻間冒著白色呵氣,就連泥污了的身上也有白氣絲絲縷縷的蒸騰,便如剛出籠的蒸魚。

  寒風裹雪、地面陰潮,尼奧神智中所剩不多的清明告訴他,每一縷白氣,帶走的都是生命的溫度,當務之急,他得找一個溫暖乾燥之處緩得一緩,否則就算沒有魔鬼爪牙或官兵追殺,也會凍斃在這陋巷中。

  「啊!」低吼聲中,尼奧艱難的掙扎爬起,臂上、身上的肌肉多處都在抖動,不僅僅因為寒冷,還因為疼痛。

  噗噗!嘩稜、嘩稜!奇特的韻律的聲響傳來,作為一名狼人,哪怕是非本體形態,視覺、嗅覺、聽覺仍是越超常人的,再加上平日的刻意鍛鍊,尼奧很容易的便留意到了這奇特的聲響並因此而警覺起來。

  「甲冑蠻荒獅?」根據聲音特點及節奏,尼奧首先想到的便是掛甲的大型貓科騎乘,他曾在阿西亞見過這種騎乘,據說蠻荒高原的某些野精靈部落有專門的獅騎,不過野精靈不喜冶金,給蠻荒獅掛甲大都是人類和矮人才會想到的調調,武裝到牙齒,騎乘兼戰獸,只是持久性差,而且顛簸,並不是特別優異的騎乘。

  弗瑞自由聯合王國盛產商人、葡萄酒、有自殺傾向的詩人、以及堆疊破漁網般的勢力關係,索爾斯也秉承了這一傳統,只是,勢力雖眾多,尼奧卻不認為哪一個會跟他扯上善意關係,尤其是公審之後,他已經打上了魔鬼奴僕、黑暗傀儡的烙印,尼奧本能的給自己掛上了生人勿進的標牌,現在一聽這聲音方向明確,快速接近,立刻做出了反應,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拐進了小巷旁不及米寬的罅隙中。

  索爾斯城的建築大量採用了墨石,但即使是民宅,也多是上下兩層外加閣樓的結構,因此風格凝重卻並不融合壓抑,尼奧現在躲藏的廣場西區,屋宅密集,這罅隙,便是兩所住宅之間的一點空間,前後有牆相隔,並不暢通。

  很快,兩頭邪魂奴僕便出現在了尼奧之前摔倒的地方,一邊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邊用分叉如蛇芯的長舌舔舐地面上的血跡,之後如同野獸般四下巡視,相互低吼了幾聲,猛的撲向尼奧藏身的那罅隙。

  罅隙間空無一人,只有明顯增大的雪花簌簌而落。

  輕輕一縱,一頭邪魂奴僕便躍上了數米外兩米高的牆頭,用迸射著陰森綠芒的眼眸俯身觀瞧,牆的另一面同樣沒有尼奧的身影。

  邪魂奴僕並不死心,吐了吐蛇芯,一擰身向左邊宅子的屋頂位置高高竄起,然後以早已蛻變成超正常比例利爪的雙手深深摳入牆體,手刨腳蹬,一陣石屑紛飛,幾下便來在屋頂。之後只是稍稍一頓,便躡足潛蹤的向閣樓的天窗行去,而另一頭邪魂奴僕,這時也已經爬上了屋頂。

  打前鋒的邪魂奴僕在臨近天窗時,猛的一個縱躍,突兀的出現在天窗正面,然而,包括它之前的潛行和後來這突然的一撲,顯然都沒能逃過對手的洞察和預料,身子還沒站穩,兩隻腳便已經滿頭滿臉的蹬踏了過來,邪魂奴僕如同砲彈般被蹬飛出數米遠,然後才連同被殃及池魚的破碎小窗、以標準的自由落體姿態摔向地面。

  無巧不巧的,這邪魂奴僕的落點正好是一口井,井上用來系桶繩的黑鐵架看著就頗顯堅固,而事實上的確不負眾望,邪魂奴僕的腰身正好掂在這鐵架上,咔嚓一聲清響,再看邪魂奴僕那身體的弧度,便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一定是脊椎斷了,否則斷不會達成此種弧度。

  與此同時,眼見偷襲失敗的另一頭邪魂奴僕瞬間從詭秘的潛伏者變成了凶悍的突擊者,奔縱有力,瓦碎雪濺,猛撲向天窗,身為至,已然揮動利爪,黑色的利爪刃光如有實質,擊在前突的天窗側壁上,竟有刀砍斧鑿的效果,泥灰石屑迸射,極是威猛,可惜的是,這一擊卻並沒有給它的對手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眨眼之間,這頭邪魂奴僕已然撲至窗邊,恰恰看到一抹身影消逝於閣樓的樓梯轉角。

  低吼一聲,邪魂奴僕縱身飛撲,簡簡單單一竄,便有六七米遠,再一個短縱,依然落在木質的階梯之上,然後它看到的,卻依然是一抹消逝於樓梯盡頭的身影。

  邪魂奴僕下了閣樓卻發現目標已然拐入通往一層的樓梯通道,等它進入樓梯通道,目標已經進了一層屋室,便是慢這半拍,緊追不捨卻又總是不能發動攻擊,邪魂奴僕發了狠,狂暴衝鋒,其勢猶如攻城鎚般猛烈,濺木迸屑、轟然下樓,再四下巡視,反倒失去了目標的身影,正踟躕間,便見熄火的壁爐簌簌落灰。

  邪魂奴僕腦子雖不是很靈光,比起普通的低階不死,卻足以算的上智者,而且勇氣豪情、罕有誰能匹及,絕對是敢於跟著目標一起跳岩漿的主。見到壁爐落灰,當下又是一個衝鋒撞碎一把椅子,直抵壁爐,沒有任何猶豫,便鑽了進去。

  尼奧確實在壁爐的煙道內,這煙道通直向上,典型的下寬上緊、喇叭口,尼奧像條肥蟲般靠著肢體的不斷挪動在一點點的往上蹭。

  邪魂奴僕發現了目標,手刨腳蹬的追趕,壁爐下端還好說,可上面對於甲冑在身的它來說,就真的是太擠了。

  而最讓邪魂奴僕抓狂的卻是這煙道中那隔著一兩米就有一根的黑鐵箍條,這東西本來是堅固定型的事物,如今卻成了緊身咒。

  先時邪魂奴僕破磚碎石、豬突猛進,還不覺怎樣,到後來越向上阻力越大、衝力盡喪,這些箍條便成了緊身的咒語,使得邪魂奴僕束手束腳、眼看著尼奧近在咫尺,卻是追至不及,再向上,愈發艱難,竟然不上不下的卡死在了煙道中,進退兩難,只剩狂聲嘶吼。

  與此同時,那頭折斷了腰的邪魂奴僕卻已經緩過勁來,話說像邪魂奴僕這種血熱肉鮮時便被轉化的特殊不死,憑仗著邪魂穢氣,恢復癒合能力比普通的低級不死要強著數倍,而且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會受太多的限制和影響,只要不是致命傷、只要穢氣沒有一次性耗盡,便是真個的不死之身,漫說只是斷了脊椎,就是渾身206塊骨頭全部打碎,也照樣很快又能活蹦亂跳。

  這頭邪魂奴僕復原後,竄射攀爬,剛再度從天窗衝進閣樓,便聽到了同伴憤怒而不甘的嘶嚎,豕突狼奔一般衝下一層,來至壁爐下,看到被卡死的同伴,也看到了正在努力向上蠕動的尼奧,卻是並未急著救同伴,而是折身又沖向樓梯,試圖從屋頂煙道的頂端堵截尼奧,能有如此敏銳心思,跟普通的正常人,也是相差不遠。

  然而,作為對手的尼奧,卻又一次的比這邪魂奴僕快了那麼一點點,就是這一點點,導致邪魂奴僕剛從天窗出來,尚未來得及擰身,便毫無防備的再度遭到尼奧雙腳蹬踏,然後再度飛射而出,並好死不死的又卡在了那口水井的架欄上,沒有任何懸念的第二次折斷了脊椎。

  尼奧這回沒道理再給邪魂奴僕恢復的機會,順著屋頂的斜坡,乘著積雪滑下,直接從二樓樓頂跳落地面,就地兩個前滾卸去力道,隨後手腳並用,撲至水井近前,一探手抽出了邪魂奴僕腰間根本不懂得用的佩劍,邪魂奴僕雙臂亂揮、雙爪亂刨,眼看著要失去平衡栽進井中,尼奧嚓嚓兩劍,齊根斬下了邪魂奴僕的兩條手臂。

  黑鐵之城索爾斯產的十字劍固然鋒利,身為競技場常勝者的鬥劍士,尼奧的技藝卻也可圈可點,哪怕是狀態不好,這兩劍仍是斬的極有技術含量,傷口平滑不說,斬下手臂、劍尖卻沒有碰到肩甲內層,可謂毫釐不差。

  沒了一對手臂,架在鐵欄上的邪魂奴僕平衡性更好了,尼奧縱身上了鐵欄,邪魂奴僕努力昂頭,試圖向尼奧噴吐毒血,做最後反抗,可惜卻慢了半拍,被尼奧一劍從下頜刺入,劍尖自顱頂冒出,連頭盔都崩斷了勒帶,直墜井中。

  尼奧右手用力,劍刃又那麼一攪,這下,邪魂奴僕徹底消停了,眼中森幽光芒也迅速黯淡了下去。

  擔心死而不僵,尼奧縱下井架,一手扯住邪魂奴僕的腳脖子,將之拉至地面,掄劍切下其頭顱,又挑開胸甲,左右胸各插一劍,並狠狠一擰。管你是左是右、心臟心核,一概破壞。

  就在右胸被攪碎出一個大同的同時,邪魂奴僕如洩氣的氣球般釋放出大量如焰綠芒及黑煙,身子也迅速乾癟了下去,未幾,便成了一架焦枯乾屍。

  尼奧未做停留,拎著前端已經被穢氣腐朽的坑坑窪窪、鏽蝕斑駁的十字劍,衝進了房間。

  那倒霉鬼邪魂奴僕仍在手刨腳蹬的跟煙道較勁,尼奧一探身,超級千年殺,十字劍直沒劍柄,從下體入,自顱頂冒尖,同樣攪得幾攪,又費力將之扯出來,破了體內邪穢之力,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兔起鶻落、電光火石,一系列緊湊的戰鬥不過是短短數分鐘內發生的事,尼奧雖說疲憊愈死,然而這麼一折騰,身上的撕裂之痛卻緩解了很多。不過,失去的精力、體力卻是一時半刻難以恢復的。

  而且尼奧知道,這兩頭不死很是特殊,被除之際,那魔姬怕已有了感應,而以魔鬼的一貫作風,對他的追殺,絕不會就此作罷,相反,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2:57 PM

第一章 3節 邪火啟動

  邪魂奴僕死亡之際,魔姬正在黑鐵廣場接受黑暗教徒的朝拜。毀滅總是從內部的潰爛開始,今次能順利的對索爾斯實施突襲打擊,便與黑暗教徒的內中策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索爾斯城的黑暗教徒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涵蓋極廣,而此時來至廣場集合的,卻沒有一個是重要棋子,相反,都是可以輕易犧牲的炮灰。

  哪怕是一根火絨繩,都有它的意義和價值,而這些黑暗教徒的價值,就在於褻瀆光輝教堂。

  光輝之主按照自己的模樣塑造了人類,並對之極盡偏寵,還有什麼比人類的褻瀆和背叛更具諷刺效果的羞辱呢?當然,還有一個原由是魔姬不願意承認的,那就是只有人類,才是最佳的、顛覆光輝信仰的生命,換做其他,別說是一座有些歲月的教堂,就是一個小小的神龕,只要它通過虔誠的信仰而凝聚了神力,魔鬼們想要摧毀,都得付出難以想像的巨大代價。

  「狗狗還挺好玩兒!」魔姬說著咯咯笑了起來,她喜歡看到折虐中的掙扎,更何況她現在心情極佳,黑暗教徒們已經污穢了教堂的大門,正在向深處推進,用不了多久,那些藏在教堂地窖中的索爾斯貴族們便將徹底成為任人宰割的綿羊,只能大睜著驚恐的眼睛,等待黑暗的蹂躪和折磨,一想到那天籟般的痛苦慘叫和哀求嘶嚎之聲,魔姬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興奮的顫慄,痛苦、恐懼、仇恨、貪婪、淫慾……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是魔鬼們的快樂之源,力量之源。

  一抬眼,正好看到一頭黑曜石傀儡闊步走過,魔姬微微一笑,以地獄語念動魔咒,之後手指輕彈,便有拇指蓋大小的濃綠色光芒矢射向那黑曜石傀儡,並轉瞬沒入其額頭不見。

  黑曜石傀儡立刻開始抽搐,光看那動作便知道這傢伙極為痛苦,然而,並沒有專門的聲帶體系供其發洩,只能是無聲的嘶嚎。

  隨後,龜裂自黑曜石傀儡的額頭綻裂,迅速蔓延全身,每一個縫隙中,都迸射出邪惡的毒綠色火焰,轟隆一聲,黑曜石傀儡炸裂,飛濺的燃燒之石將附近的數名黑暗教徒炸的滿身滿臉都是鮮血,痛苦哀嚎不已,魔姬卻在那裡半捂著嘴咯咯的嬌笑。

  自炸裂的『黑屠夫』身體中誕生的,是包裹在燃燒的綠色火焰中的人形傀儡。相較於『黑屠夫』,這邪火傀儡要瘦身了好幾圈,個頭也就剛過2米,雖然看起來魁偉健碩,但並沒有『黑屠夫』的那種壓迫感。

  但是,邪火傀儡周圍那扭曲的空氣及靈動的眼神,卻讓明眼人一下子就能意識到,這傢伙要比『黑屠夫』難纏的多,而染上了邪火的,被燒的綠光慘慘的齒刃鏈斧,則無聲的訴說著瘋狂和猙獰,膽子小些的,光是看到這邪惡武器,便已是肝膽俱裂、心神搖曳。

  不比邪魂奴僕的匆急跳脫、彷彿趕著要去轉世投胎,邪火傀儡沉穩但目標明確,咚咚咚!腳步聲如戰鼓般震人心魄且節奏清晰,留下一個個邪火隱燃的巨大腳印,向著西區而去。

  耳朵太靈光、嗅覺太好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最起碼在尼奧沒有學會如何過濾雜音或自如屏蔽之前,這能力更多的時候帶來的是一種煎熬。寒風中傳來瀕死的呼號和慘叫,其中不乏幼兒稚童,而就算千米之外的血腥味及黑暗眾身上那腐朽的惡臭混合著硫磺的味道,都能清晰嗅到,慘劇在上演著,整座城市已完全籠罩在黑暗毀滅的陰影中,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就尼奧所知,索爾斯並非是個只會賣弄風騷的娘們兒,鋒利的黑鐵武器與王國文明的風牙步兵團組合的結果,絕對是件帶刺的鎖子甲,這讓那些試圖染指索爾斯的髒手都不得不掂量下自己是否有被刺痛到爹媽亂叫的覺悟。

  想了好半天,尼奧也沒能想明白黑暗勢力玩弄了什麼手段,竟然能選在如此恰當的時間,發動一場如此經典的奇襲。當然,他很快便意識到這實在不是他現在所應該操心的問題,遠的不說,就說眼下,身無寸縷光著腚,身上遍佈劃傷和污漬,又冷又餓還渾身疼痛,下一頭魔物不知什麼時候會再度出現,如此狼狽且自顧不暇,他絕對有必要先拯救自己。

  可能是之前參加公審會,後來順著人流慌不擇路,這間屋子的主人不在,這讓尼奧覺得省了不少麻煩,找到火鐮火石,將壁爐點燃,尼奧開始從兩具邪魂奴僕身上收取甲具。雖說就算穿著甲具,面對高級魔鬼,仍不過是被秒殺的份兒,但想要拿下這麼大的一座索爾斯城,不可能儘是高級魔鬼。

  魔鬼們想要成功抵達地面並不容易,而且越是高等的,越難穿越神力結界。黑暗傀儡、黑暗教徒、墮落者、不死,這才是最常見的邪惡兵卒,對上這些傢伙,甲冑的價值還是還是值當的非把子力氣穿戴在身上的。

  尼奧並沒有打算將自己完全藏在甲冑之內,作為一名熟悉各種甲具武器的鬥劍士,他有著自己的穿戴習慣,脛甲只到護膝,腿甲不需要,裙甲不需要,胸甲只需要前半葉,肩甲只留左邊,臂甲右邊不需要上臂甲,外帶一定頭盔,這個組合輕了將近一半的份量,而且組合起來不易發出摩擦碰撞聲。

  選好一件,尼奧就將之順手扔進壁爐的熊熊火焰中,然後比劃挑選下一件。燒灼的最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甲具上沾染有邪穢之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典禮甲冑的明光效果不是尼奧所需要的,走在雪地裡都能反光,這絕對不符合逃命穿著的需要。

  搞定了甲具,尼奧翻箱倒櫃,找了幾件乾爽合身的衣衫,隨後噗通一聲跳進了廚房的水缸中,雖不及外邊的井水,但這缸水仍是足夠刺激,尼奧一邊緊繃著神經,一邊迅速拿皂角塗抹清洗起來。汗味、體味,他覺得有必要自我清理一下,儘可能少的留下被追蹤的憑依。

  從缸中跳出,尼奧將濕漉漉的頭髮抖了抖、捋了捋,隨意從桌布上扯了一條將頭髮束起。這是狼化的後遺症,每次狼化之後,哪怕之前是禿子,最終也會留下一頭齊肩的颯爽毛髮,真就是毛髮,分不清是毛還是發。

  穿上略顯肥大的乾爽衣裳,剛將炙烤後的甲具從水缸裡撈出來,尼奧便聽到了那如同戰鼓的沉重腳步聲、嗅到了灼熱的硫磺味,黑暗傀儡!尼奧甚至能想像到那健碩、魁偉、渾身燃燒著地獄之火、充滿壓迫感的模樣……

  不管是不是找他的,尼奧都不準備在這種事情上賭一把,迅速甲具打包,順手抓了幾塊醃肉和一小袋麵粉塞進包袱中,然後往身上一系,尼奧像名逃難者般奪門而出,臨走不忘將兩具乾屍踢進壁爐的火焰中。並將從邪魂奴僕身上獲得的兩個錢袋較豐厚的那個留在了顯眼的地方。

  轟隆!幾乎是前後腳,邪火傀儡破牆而入,口鼻間噴吐著灼熱之焰,焚燒著熔岩光芒的眼眸四下掃視,它並沒有尋著尼奧的方向追,更準確的說,到目前為止,它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追殺什麼樣的目標。邪火傀儡走到壁爐邊,看了看,探手從火焰中將燃燒的乾屍撈出,如同野蠻人吃烤肉般大啃大嚼了起來。

  尼奧並不知曉邪火傀儡可以通過啃食邪魂奴僕的屍體、獲得力量及重要的信息,諸如目標的模樣、身高等等,甚至邪魂奴僕曾舔舐過的尼奧血液的味道。就算知道他也是無可奈何,這邪火傀儡比黑屠夫更強橫,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單純的角逐拚殺,尼奧便是連1分的勝算都沒有,哪怕他能再度本態狼化。

  殺戮和驅趕目前還集中在主要的幾條大街上,慌了神的人們思想線性化,滿腦子除了驚慌失措、便剩下隨波逐流,而像住宅區裡的小巷,反倒相對安寧,偶爾能看到一兩條身影,更多的則是犬吠之聲,廝殺聲反而顯得有些遙遠。

  云層愈發的低沉,風在變小,雪在變大,以尼奧的耳力,可以清晰的聽到簌簌的落雪聲。

  天寒地凍,尼奧又冷又餓,可這種痛苦完全在尼奧的忍受範圍之列,從某種角度講,他就是一頭狼,可以一次吃幾頓飯的食物,也可以幾天不進食,知道感恩,但心永遠自由。

  尼奧對索爾斯瞭解並不多,但以他的能力卻也絕不至於迷路,他一路向西,目的無非是想盡快離開索爾斯城。

  然而,當尼奧看到沿著城牆外沿閃爍的那層水波般漾漾的光幕時,便知道他和其他身在這索爾城的居民一樣,都成了被囚困者。相比於某個蠢貨試圖將魔鬼屏蔽於索爾斯城之外,結果卻晚一步開啟了防魔結界;尼奧更願意相信這能量烏龜殼一早已被黑暗勢力掌握,而成了囚困和隔絕的大殺器。

  「整整一個晝夜,這下有趣了……」

  尼奧開始認真思考應對方案,「窩藏在一個地方未必安全,四下亂跑同樣危險,3-4個藏身所是必須的,而且根據時間的推移,情況的變化,這幾處藏身地要選的有針對性。首先第一個點,偏僻之地。」尼奧的目光投在了正南再偏西一些的地方,如果他沒記錯,那裡是索爾斯的貧民窟,從價值角度講,搜掠那一域的可能性較低,哪怕對方是黑暗勢力。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03 PM

第一章 4節 黑暗籠罩

  寒冷很大程度的抑制了腐爛的進程,但對尼奧來說意義不大,貧民窟飄蕩的味道,就如同年久且堵塞的污水溝渠散發的氣息,實在讓他不敢恭維。

  可以悽慘、落魄,但不可以骯髒、麻木,心若死灰,便只剩沉淪。

  而這裡,這貧民窟,便是索爾斯的沉淪之地,多的是破敗的房屋和面黃肌瘦的底層民眾,即便有潔白的雪花遮掩,仍不過是更增添幾分悲愴和淒冷的味道,而那種透著絲絲冰冷的惡臭所帶表的悲觀絕望,最是讓尼奧不喜。

  崎嶇而泥濘的小路上沒有人影,但尼奧能感覺到那破敗棚屋中充滿敵意的目光,想來是源自他的衣衫,以穿著鑑別身份,這是一種很通用的識人方式,雖然尼奧的衣衫不過是上好的細部,只在領口、袖口等細節處有著一些織錦和刺繡,但對於這裡,還是太過扎眼了。

  貧民窟是貴族老爺們口中最容易滋生罪惡的地方,只是跟黑暗勢力的入侵比起來,尼奧覺得完全有必要冒險,再怎麼說,這裡的犯罪,多是為生存鋌而走險,跟純粹的毀滅和邪惡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

  身體中被撕裂的痛苦一直就沒有停止過,在經過向下滑落的衰減後,再次昂揚,形成攀升的曲線。這其實是『黑暗潮汐』的效果在作祟,邪魂詛咒代表著眾多痛苦折磨的整合,沒有即死,那麼其詛咒特性就會發生轉變,『黑暗潮汐』便是其中一種,一波三疊、高起低落、急來緩去,沒有準確的發作時間,極是難纏。

  雖不曉得黑暗潮汐的可怕,但對自己的體能、狀態,尼奧還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他知道,他已經沒有氣力抵抗第二波的詛咒影響,用不了多久,他的戰鬥力將會跌至最低谷,就是那種小兒都能輕易取他性命的程度,在這之前,他必須找一個妥當的藏身地。

  疼痛在加劇,視野變模糊,尼奧能聽到自己狼狽的喘息聲和心臟非正常的急速脈動,在他那異於常人的聽覺和嗅覺跌落至普通水準線前,尼奧終於找到了一間隱在角落裡的窩棚,鑽進去,蜷縮成一團,將粗呢絨的斗篷覆在身上,一隻手緊緊握住劍柄,未幾便昏睡了過去。

  嗆!

  再度醒來,尼奧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本能拔劍,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姿勢已經改變。

  入睡如長眠,絕不會有一絲動作,呼吸也變得細密悠長,這幾乎是每一名幽暗狼人所具備的能力,尼奧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掌握。另外,尼奧擁有著連普通野獸都無法比擬的警覺性,但昏迷狀態或深度虛弱,最後這項能力會依據情況有所削弱。像這一次,便睡的太死了。

  映著雪光,十字劍的劍身上一抹淡淡寒芒如水,尼奧在確認週遭情況後,無聲的收劍入鞘。

  確實有人在他昏迷時光顧了這裡,包袱被打開了,肉脯和那一小袋麵粉都被拿走,另外僅剩的錢袋也不翼而飛。然而,尼奧並不覺得如何惱怒,反而有些慶幸。在他看來,這偷竊者還有些良心,否則扯走呢絨的斗篷,他很有可能會凍斃在這冰冷的窩棚中。

  飢腸轆轆,腹中沒有食物,身子也無法暖和起來。但身體撕裂的痛苦卻輕了很多,更重要的,精力得以恢復,頭腦因而變得清醒,對於以技巧為第一位的鬥劍士來說,這可是個好消息。

  矯健而無聲的站起,尼奧透過窩棚的罅隙看了看天色,陰霾昏暗,差不多傍晚時刻,粗略的算一下,他昏睡了至少四個小時,支耳細聽,廝殺慘叫聲若隱若現,而且頻率不高,半天才會傳來一半聲。

  尼奧將這狀況理解為黑暗勢力已經基本掌控大局,而零星的反抗很可能意味著全城性質的搜捕已經展開,那些隱藏起來的人,正被不斷的從藏身地揪扯出來。

  作為一個關心實事並瞭解歷史的人,尼奧認為經歷了三次千年之戰敗北後,在第四個千年之戰來臨之際,地獄的魔鬼們已經不在一如既往的驕橫跋扈,而是蛻變的更狡猾、更陰險。最起碼,決策層是這樣的。

  它們不再熱衷於攻城拔寨、搶奪地盤,集中戰力、跟以人類為主導的光明聯軍進行正面對決;而是更傾向於深度挖掘人類的種種慾望,引誘、收買、分化、離間……利用這些陰險伎倆,從內部、不斷蠶食瓦解聯軍的戰爭潛力。

  看看這幾年間發生在布加涅爾、斯法林特、德蘇拉等城市的事件,黑暗勢力的用心便昭然若揭。

  可悲的是,三大國度的掌權者們依然在為他們的『千年之戰』準備著,集中戰力、囤積糧食……

  結果就是防務空虛、稅賦居高不下……

  尼奧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去想那些整日出入於宮殿和別墅的貴族、以及喝著紅酒熱茶,簇擁在地圖沙盤前的將軍們的愚蠢和短視,對他來說,瞭解大局勢雖然相對而言意義不大,然而時下卻很可能是拯救自己性命的重要憑藉。

  「黑暗勢力絕不會久佔索爾斯。」尼奧一邊揉搓著被凍得僵硬麻木的四肢,一邊默默的思忖。

  有了這個核心認知,便有了對現實情況判斷的依據。尼奧認為,這次黑暗勢力突襲索爾斯,最有可能進行的便是效仿『斯法林特血夜』,進行邪惡血祭和黑暗污濁兩項儀式。從本質角度講,這樣做就如同在麥谷中摻入了有毒的黴種,這片土地從此成為光與暗的邊緣之地,黑暗勢力更容易滲透,且來去自如。

  這一招無疑是陰毒的,如想拯救,必然得投入大的財力、物力、人力,這種消耗並不遜於一場會戰,如果不拯救,不但索爾斯會漸漸墮落成真正的黑暗領土、腐朽之地,還會造成難以想像的隱形損害,例如對光明聯軍士氣的打擊、民眾輿論等等。

  並且除了土地污濁,還有生命污濁這重要的一環,將邪惡的種子埋入索爾斯居民中,甚至在事後安排大量的黑暗教徒繼續假扮良民潛伏,然後撤離靜觀其變。

  這便等於是把染血的屠刀交到了對手手中,只要光明聯軍敢於揮落,黑暗勢力一定會利用在各王國中的傀儡將事件揭發曝光,製造危機輿論。

  甄彆氣息上的邪惡容易,甄別思想中的邪惡困難,兩年前神聖奧德王國的布加涅爾城、就發生過『鑑別邪惡』魔法被反利用,誤殺200多民眾的事情,到現在都餘波未息。如此好用的戰術,黑暗勢力沒理由只用一次。

  除了土地污濁和生命污濁,尼奧認為黑暗勢力應該還有些他所不瞭解的目的,否則從價值及攻堅的難易度考慮,阿西亞明顯比索爾斯更適合作為下手目標。舍易求難,這中間若沒有足夠的收益支持,傻子才會幹。黑暗勢力的魔鬼們,絕對不傻!

  不管怎麼說,黑暗勢力既然要進行邪惡血祭,就必然會需要大量的人,搜捕很可能已經開始,尼奧決定立刻動身、前往下一個藏身地。

  就在這時,尼奧聽到了咚咚如戰鼓的腳步聲,嗅到了灼熱的硫磺氣息……

  巧合與否已經不重要,有著此種氣息、在行走間發出此類聲音、且能給他非常危險直覺的存在,只能是黑屠夫之流、甚至更強大的存在,對現在的尼奧來說,此類存在等同於死神,他沒有任何興趣在這樣的敵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英勇與硬氣。

  腿腳並沒有完全從僵直狀態恢復,尼奧只能是更加小心,生怕發出大動靜。傍晚是一天中最昏暗的時刻,尼奧的夜視能力此刻對他並沒有多少幫助,更麻煩的是隨著夜晚的臨近和凜冽寒風的肆虐,地面的泥濘已經結冰,並且上面覆蓋了一層薄雪,這使得原本就崎嶇的小路更加難行,尼奧不敢行的太快,生怕有什麼溝坎沒看清,結果歪了腳,那就真個欲哭無淚了。

  行出數十米,拐過一個巷角,尼奧回頭探望,恰好看見邪火傀儡出現在巷子的另一端,當下倒吸一口冷氣,縮了脖就急匆匆趕路,邪火傀儡這種高級傀儡奴僕雖不如黑屠夫那般臭名遠颺,但在《魔物事典》中的排名絕對排在黑屠夫的前面,其不死不休的特性尤為讓尼奧印象深刻,故而記得很清楚。

  邪火傀儡是不折不扣的殺戮機器,永不疲倦,永不停止,而最最讓人忌憚的,則是『生魂感應』的能力,這是比普通的黑暗傀儡的『生命感應』更高一層的邪惡技能,被這傢伙釘上,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一方倒下。

  「看來,第三處隱藏點需要調整一下了……」尼奧一邊琢磨著,一邊利落的爬上一處低矮的工棚,又三兩下攀上一幢屋子的屋頂,他需要一個開闊些的視野,以確定選擇哪處作為第二隱藏點好些。

  狡兔三窟,每一個隱藏點之間是有著一定的關聯的,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而且要根據實際情勢作出調整。

  在原來的計劃中,監獄便是尼奧的第三隱藏點,索爾斯城的監獄就在南區中部,離這裡不算遠,尼奧還記得,那裡確實關押了幾名黑暗教徒。尼奧相信黑暗勢力入侵索爾斯後,監獄是其最先光顧的地方之一,同時,監獄恐怕也是很少有人願意第二次光顧的地方。本來這隱藏點不錯,但有邪火傀儡這樣的追獵者,躲在那裡很容易被堵個正著,這個險不值得去冒。

  至於第二隱藏點——燃燒之地,這個倒是不用更改,畢竟不管是『生命感應』還是『生魂感應』,達到一定強度的能量都可以起到很好的隔絕效力。火焰就是一種廉價且容易尋找的能量,如果能在燃燒的房屋切近,最好是房屋內找到一處藏身地,那麼在火勢衰減到一定程度前,還是比較安全的。

  尼奧原本打算順便烤烤火,再烤點食物,以度過一天中最難熬的寒冷午夜,現在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咚咚咚!邪火傀儡震人心魄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如既往的節奏感十足、不疾不徐。

  尼奧輕輕的噓了口氣,他知道,像之前那樣一連休息四個小時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08 PM

第一章 5節 間隙殺戮

  作為有價值目標,貴族的宅邸同樣是優先搜掠洗劫的選擇,經過一番計較,尼奧最終決定將第三隱藏點定在這樣的宅院,賭的無非是黑暗勢力沒有那個人力和精力反覆洗劫。

  索爾斯有錢、有身份的,大都住在東區,以尼奧現在所處位置,第二隱藏點最好是南區某處正在被大火焚燒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並不難找,南區商舖林立,魔鬼們雖然不似龍族那般見到閃閃發亮的東西就走不動路,但黑暗教徒們卻是需要吃喝拉撒的,何況在今天這樣對黑暗信仰者們來說如同狂歡夜般的日子,不打砸搶燒放縱一番,又如何對的起平日的詭秘潛伏?

  夜風呼號,索爾城中的每一處燃燒,都如同一堆堆大篝火,遙遠、無聲燃燒,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有的只是一種直沁人心的陰冷,那偶爾傳來的慘叫聲,似乎也因此顯得格外淒厲。

  折身下到矮棚,又輕輕縱落地面,尼奧在黑暗中不緊不慢的前行,彷彿忘記了那強大的追獵者正在接近。

  體力對於尼奧這樣的戰士來說,已經是項可以精確調控的值。經營、節能、盤算,這些詞眼都可以加注於這項值上,尼奧自認為最得意的能力,便是對此類值的操作與運用。慢慢的,尼奧便養成了一些很有特色的小習慣。

  關鍵時刻,尼奧可以毫不猶豫的從十幾米高的地方縱身而下、可以一口氣疾奔2000米、可以揮舞著兩把十幾磅的利刃鏖戰20多分鐘,可以將身體每一寸肌肉的力量都搾個乾淨、用於拚殺,但如非必要,卻又連多動下指頭的力氣都不會隨便浪費。

  如今,雖然有邪火傀儡綴在後邊,但尼奧清楚越是遇到這類穩健而強大的對手,越要冷靜鎮定,他必須儘量利用自身的特長,來儘可能的彌補同追獵者之間的實力差距,此刻節約一分力量,緊要關頭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哪怕是非狼化狀態,狼人仍擁有15碼左右的黑暗視覺,也就是說,最漆黑的夜晚,尼奧依然能看清3只比鄰相隔的火把所照亮之地的所有事物,一如白日般清晰。這個能力可以讓尼奧的行進速度無視黑暗的阻礙,正是憑藉著這一點,暮色漸漸深沉,對尼奧卻沒有太大的影響,他小心翼翼的盤算著,調整著步調,保持著他認為足夠安全的距離,一點點將前往目的地所需的時間拖過。

  胸甲、左肩甲,尼奧已經扔掉,在邪火傀儡的燃燒鏈齒斧面前,這類甲冑性價比實在不夠看,尼奧寧肯靠著靈動和敏捷嘗試下要害躲閃之類的技能,扔掉這兩樣甲具,他的攜帶物總重至少減去1/3,這也是尼奧捨棄的理由之一。

  頭盔尼奧已經戴好,『堅牆II'型制式盔甲的頭盔是尼奧見過的設計最合理的頭盔之一,他的『精銅風狼盔』短帽簷、護鼻、耳卡,便是抄襲的『堅牆II',更重要的是,『堅牆II'的頭盔短帽簷之上,有個斜伸出的菱形短錐,上下寬、左右窄,便如同大槍最前邊一截的鋒刃。

  很多人認為這個菱形錐是畫蛇添足,嚴重影響了頭盔的美感,可尼奧從不會考慮什麼美感,那東西又不能救命,可這短錐卻能,它是『堅牆II'甲冑惟一具備破重甲功能的部分,尼奧曾親眼見過一名角鬥士用這個利器將對手的重甲破開一道大口子,雖然那名角鬥士只是被逼急了的無心之舉,尼奧卻牢牢記在了心中,肯頂著這沉甸甸的鐵殼子,倒有一多半是為了這菱形錐。

  尼奧12歲就成為了少年角鬥士,生存至今,沒有任何懸念養成了一些比較個性化的戰鬥習慣,比如在械鬥中配合踢、膝撞、肘擊、臂搪這一類的技巧,脛甲和臂甲簡直就是他的第二武器,可惜,尼奧現在還無法穿戴,之前狼化雖然掙斷了鎖鏈,卻無法掙斷鐐銬,直到現在都沒能找到合適的小工具、來打開鐐銬鎖,沒辦法,只能是用布條,將鐐銬上拖拖拉拉的鐵鏈纏在腿上、臂上,以免影響行動、發出聲響。

  偌大的索爾斯城還沒有完全變得空寂,一路上,尼奧能感覺到不少房間裡是有人的,氣味、體溫、聲響,這些都是判別的重要依據。尼奧知道,像每一次遇到兵戰危險那樣,居民們大都是窗門緊閉,默默等待危險風暴過去,但這次……尼奧只能說黑暗勢力不是強盜,不是流匪,相比於金錢美女、烤肉火腿,魔鬼們更偏愛人命,玩弄人命。

  「出來!給我滾出來!」有人扯著嗓子、趾高氣揚的喊,聲音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和瘋狂。

  「不!」被拉扯的少婦哭喊著,一隻手死死的摳著門框,以抵抗一名黑暗教徒的拉扯。

  劍光閃過,少婦的小臂上血光迸裂,摳著門的手沒了力氣,猛然失力,被直接拉倒在地。

  「隊長,這娘們兒身子真軟,夠味兒,我忍不住了!」那黑暗教徒對揮劍的同夥帶著幾分懇求的說。

  「哼。」緩緩收劍入鞘的黑暗教徒小頭目冷聲道:「要干就動作麻利點兒,我們任務還沒完成。」

  「哈哈!」那黑暗教徒興奮的笑,反手對身下掙扎的少婦就是一個耳光,「最好乖乖聽話,不然有的是罪讓你受!」

  便在這時,黑暗的角落傳來人聲:「口令!」

  折騰少婦的黑暗教徒正是分神之際,一聽這嚴肅的問話,近乎本能的回道:「血夜!」那小頭目再想勸阻已是不及。

  口令一般都是兩句,辨識敵我時,都是先自報,然後問對方,不注重正確流程,往往會出大問題。

  果然,幾乎就在黑暗教徒應答的同時,凌厲的勁風裹夾著一抹寒光襲向小頭目,是一次刺擊,角度很是刁鑽。

  小頭目本身就警覺性較高,在來襲者騙取口令時更是意識到是敵非友,雖躲的狼狽,卻是完全躲過了這一刺,並且完成了抽劍反擊的動作。

  哪知來襲者的攻他僅僅是個幌子,要的就是騙他做出回擊動作,小頭目一劍斬空,再看,來襲者已經是越過他,刺劍在空中化作一個完美的弧線斬,嚓!斬下了壓在少婦身上的那名黑暗教徒的頭顱。

  當丟了腦袋的黑暗教徒斷頸湧血的時候,來襲者已然完成了頓足停勢、轉身掄揮的動作單手劍當雙手劍使,自右上向左下,不遺餘力、威猛無匹的一個斜劈斬,目標正是小頭目。

  一個照面同夥被殺,惱怒的小頭目本來是緊追並且直刺來襲者的後背,佔著一定的先手優勢,奈何來襲者這手突兀的停反身重劈斬實在是殺意凜冽,小頭目自信如果自己的劍勢不停,可以成功刺擊來襲者,但他更相信與此同時,對方可以給他造成致命創傷。

  主動權仍在小頭目,在那個剎那,他選擇了迴避這一斬,而不是拚死傷敵。「重劍凌厲兇狠,但勢盡再想變招,耗時較長,且忍你這一擊,看我下一式先手盡握,你還如何抵擋!」

  小頭目的算計並沒有什麼錯謬,只是,有點太過教科書,而作為一名戰士,從書本到實戰的過度,不僅僅要付出汗水,還有鮮血……

  小頭目避開來襲者的重斬,並見到對方順勢旋轉,準備再來次360°重劈斬時,心情是有一點小亢奮的,他知道屬於他的機會來了,上次是被來襲者欺騙、因此即使迅速追擊,也只是快了半拍,這回卻是完全掌握了先手,小頭目意識到這回他快劍出擊,來襲者根本剛轉回身,他的劍就已經刺在了對方的身上,結果就是來襲者的重劈斬失去了大半應有的力道,甚至完全瓦解,並付出重傷的代價。

  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小頭目一劍刺出,平直狠疾,如果是在訓練場,且有個教官在跟前,看到這一刺,一定會說:「嗯,作為一名2級戰士,這一劍能打90分以上。」

  然而,小頭目的對手,來襲者尼奧,是一名3級戰士,當了7年角鬥士沒有任何殘疾的鬥劍士。等級並不能代表一切,但等級差外加格外豐富的實戰經驗,就會堆砌出一個很重要的詞——變化。

  精於技能、力量的運用和策劃的尼奧,又怎麼會犯低級錯誤,傻乎乎的任對手完全掌握先手呢?事實上,360°重劈斬沒錯,但這一擊真正的核心可不是那劍身的光芒在虛空中留下的弧線,而是兩隻腳的動作,以及腿、腰、肩臂的發力,準確的說,這一擊是變速重劈斬。

  小頭目就感覺尼奧的動作突然加快,而且快的十分離譜,以至於他原本以為的快對方整整一拍完全成了扯淡之說,兩人的速度可以說是一致的,可尼奧這邊是超強擊,小頭目這劍卻只能勉強算是中等強度的攻擊。

  這個剎那是被第一回交鋒是更關鍵的時刻,尼奧攻擊的強力和兇狠,使得小頭目畏縮了,本能的避強心理使得小頭目選擇了搪架閃避,他的劍只要搪一下,哪怕爭取那麼一點點時間,他就有信心躲開尼奧這劍的主傷害範圍,畢竟尼奧手中的是把單手劍,用的卻是雙手大劍的招式,這其間絕對是有區別的。

  尼奧卻根本不打算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現在可不是競技場表演,需要打的叮噹亂響、火星亂濺,生死搏命,需盡全力,快准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充分發揮對身體機能的調控,尼奧的變速重劈斬在原來的基礎上竟又完成了一個檔次的加速。

  在小頭目驚恐、絕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十字劍化作一道匹練,如中敗革,噗!乒!小頭目身上從左肩至右腰,貫通式的切割口,連手中的劍都被擊落,1秒後,鮮血如同爆裂開來般激湧噴霧,小頭目斃命。

  而這時,被黑暗教徒頸間噴湧的血濺的滿頭滿身的少婦才剛來得及發出半聲驚慌失措的尖叫。

  「想活命就儘量隱藏自己的氣息,蒙被大睡是個好主意,不過再這之前,先處理下自己的傷口,把這身血衣扔掉,血腥味是很容易引來魔鬼們的注意的。」尼奧不疾不徐的說著,同時將無頭屍從少婦身上扯下來,又將十字劍上的血在屍體上蹭掉,然後一把扯下黑暗教徒的腰間佩劍。

  也不待少婦答話,尼奧繼續道:「你要動作快一點了,很快有個燃燒的傢伙會光臨這裡,願你的主保佑你平安……」話音的最後,已經成了黑暗中飄來的餘音裊裊,尼奧必須花費一些力氣來補回戰鬥所造成的、同邪火傀儡距離上的接近,安全距離,很重要。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13 PM

第一章 6節 走進燃燒

  從奧德神聖王國的蘇瑪爾台地起始,艾美拉世界的人類,文明已經磕磕絆絆的延續了數千年之久,而競技角鬥、是少數幾個能追溯到文明之初就有詳細記載的血腥運動。

  這運動發展衍變到今日,已經變成一宗極為繁瑣龐大的競技賽事,規矩條例越來越細,競技類型也越來越多,其中有一條沒有明文規定但相當主要的潛規則,那就是一定要具備觀賞性。

  簡單的理解,一場賽事,越是打的旗鼓相當、難分勝負、酣暢淋漓,越說明辦的成功,秒殺、一招斃敵、無懸念之戰……這些都是大忌,如今的觀眾,已遠不是看到鮮血、傷亡就能夠滿足的,殘酷、激烈,震撼人心,這些才是精彩的要素。

  為了達到此種目的,舉辦者私下往往是煞費苦心,充分瞭解對戰雙方的實力,並通過各種方法來保證角鬥雙方的戰力平衡。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像尼奧這樣在競技場上活躍多年仍沒有缺胳膊少腿甚至命喪沙場的角鬥士,往往擁有著驚人的、精通多武器甲具的能力,其中包括一些很罕見的特殊兵器和裝備的使用。

  毫不誇張的說,角鬥士絕對是比僱傭兵更為適合『多面手』這個稱呼的存在,甚至因為從百多年前開始的小組戰、團體戰角鬥的風行,老角鬥士們的群體配合、戰陣素養同樣極為優異。

  像尼奧,從團隊的評稱講,他便達到了『萬能位』標準,也就是說,再臨時的團隊,尼奧也能迅速勝任他所可以充當的任何角色,並且發揮出色。不過,如果讓尼奧自己選,他還是比較習慣格鬥戰主攻手的位置,跟隨在盾防戰士之側,主要負責傷害輸出,再細分,他是雙持的鬥劍士,專屬精通單手劍。

  雙持單手劍,這是對自身的反應、靈敏、力量控制、劍術造詣有著極大自信的人才會選擇的道路,最富盛名的雙持單手劍職業就是精靈的劍舞者,個中強者可以進行超過300°的範圍攻擊,其威能強度與普通戰士的正面持劍攻擊沒有區別,簡直就是團隊戰的噩夢。

  不過,狼人中走雙持單手劍戰技道路的,可以說鳳毛麟角、萬中無一,這是因為大多數狼人都有著天生狂戰的天賦,野性、耿直、衝動、同時頭腦相對來說缺乏對細膩部分的感悟和精密的思考能力。

  簡單的理解,大多數狼人都是肌肉人,四肢發達,頭腦一般,在戰場上,他們往往靠著大開大合威猛霸氣的戰技來克敵制勝,稱之為艾美拉智慧生命中的主流戰力中的至剛一系亦不為過,像劍舞者、鬥劍士這樣的職業、對他們來講,簡直就像讓粗漢刺繡,不是繡花針的運用是否精準,而是根本就不具備完成一件優秀作品的藝術感。

  跟他的那些同類比較起來,尼奧的幼年、少年、青少年經歷可謂極富特色,狼人一族的底子,成長在人類的世界,過的是有別於叢林卻又絕對奉行優勝劣汰法則的生活,於是,尼奧有著狼人的野性和兇狠以及人類的細膩思維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人類的世界對尼奧來說始終有種客居的不適感,但這並不能讓他在明明有足夠的能力救下一條人命的情況下、視而不見還能心安理得。哪怕是白日裡幾乎一半的索爾斯城居民都高喊著要砍下他的頭。

  尼奧比絕大多數人類更瞭解他們的歷史,其精通程度已經完全有能力同專家一道、去求證那些歷史長河中的未解之謎。這讓他很清楚今日這樣的公審會所為哪般、而誰是真正的主使及受益者。他甚至對那個當中啐他一臉吐沫的女性都沒有產生真正的恨意,不過如果有機會,尼奧不介意給那個女人一點小小的懲戒,其中道理只是四字,欠債還錢。

  用包裹甲具的包袱皮扯出布條擰成繩,將兩把劍連同劍鞘背於背上,尼奧幾次伸手探向後腰肋,感覺比較順手,這才抽動前邊的繩頭,將劍橋鞘的位置真正固定。

  尼奧聽到了火焰燃燒的聲音,感受到了風中夾雜著的絲絲灼熱、乾燥的氣息,南區火點頗多,而且仍有增多及蔓延的趨勢,這意味著黑暗勢力已經不是單純的打砸搶燒,而很有可能準備將南區徹底燒成白地。

  「是為了掩蓋其真正目的?」掌握的信息太少,尼奧也只能進行簡單的推測,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區域內黑暗教徒活動頻繁,人數不少。

  繼續深入,邪火傀儡的威脅暫時大幅度減低,燃燒的熱能形成層層無形的能量屏障,阻隔了邪火傀儡對目標的探查。正如尼奧所預料的那樣,這個區域內的黑暗教徒數量眾多而且頗為活躍,他們是尼奧所要面對的新威脅。

  弗瑞聯合王國重視商業,索爾斯城雖然歷史悠久,但商業區卻三五年便進行一次大的整頓,道路通達、商舖眾多但井井有條,再加上一處處的燃燒將週遭照的通亮,幾乎沒有什麼適合潛伏前進的路線以及用以躲避的陰影角落。

  尼奧很快作出決定,搞一套黑暗教徒的衣服用來偽裝,然後繼續向商業區的深處前進。他清楚的記得,最早的焚燒地點,就是商業區的核心區域,經過數小時的燃燒,該燒燬的差不多已經燒燬了,該坍塌的也坍塌了,且已經遭過洗劫,雖然有葬身火海、煙熏、窒息之類的危險,但相較而言,還是有選擇價值的。

  大篝火也有其可利用之處,例如世人皆知的『燈下黑』,燃燒的光亮不但讓人無法遠視,而且也可以作為遮擋視線的屏障,哪怕是擁有黑暗視覺,在火焰的熱能影響下,也是模糊一片,不易分辨。

  在商業區的外圍徘徊,尼奧小心翼翼的尋找著適合的機會,最終鎖定一對搭檔,並通過一些細節觀察確定這兩個是自己可以吃下的目標,遂選擇合適的戰場。

  終於……

  「血夜,口令!」

  兩個黑暗教徒隔著燃燒,看到有人緩步走來,只是焰光晃眼,看不太真切。其中一個以手遮掩在額頭,試圖看清來人的模樣,另一個覺得這種時候,大搖大擺走來且報出正確口令的應該是同夥沒錯,於是很順嘴的道:「滅光!」

  「老大說了讓你們動作快點。」話聲飄蕩,人卻沒了蹤跡。

  「人呢?」手遮額頭的黑暗教徒問。

  「口信帶到,走了唄。」接著又低聲嘟囔:「催!催你M的X……」

  下一刻,一條人影如獵豹般從熊熊火焰中躍出,緊接著雙劍齊飛,激射如弩矢,射向兩個黑暗教徒。

  噗!正在搬貨的那名黑暗教徒根本沒有防備,目瞪口呆的看著利劍從自己的咽喉沒入,自後邊竄出,飈血而倒。那手遮額頭的黑暗教徒倒是低頭躲開了角度略顯偏高的一劍,卻也入了尼奧設下的圈套。

  雙劍矢射,尼奧並未受跨火堆影響,如今一見對方果然低頭避劍,早有準備的蹬踏衝擊立即發動,一個飛跨膝撞,正好頂上那黑暗教徒尚未抬起的頭顱,護膝的正面是如假包換的堅硬黑鐵,蓄力撞擊之下,力量何其巨大,嘭!的一聲悶響,那黑暗教徒的腦袋猛的向後仰,帶動著整個身體都突兀的向後凌空摔飛而起。

  空中,力盡的尼奧錯身換另一膝,這次不是磕撞,而是利用自身體重的下墜之勢,對目標進行連環打擊,那黑暗教徒仰飛的身體尚未完全墜地,尼奧的膝落就已經到了,嘭!又是一聲悶響,不過這次內中還夾雜了骨裂的聲音,那黑暗教徒的胸部塌下,張口噴血,當下喪命。

  咔!為了確保無恙,尼奧又伸手折斷了那黑暗教徒的頸,轉頭看另一個,已經只剩瀕死的抽搐,這才拍熄身上的火焰,並把附在頭盔短簷上燃燒的纏布扯掉。利用頭盔短簷和布條,尼奧製作了臨時的遮光器,如此便不會被火焰的光芒所擾。遮光器能夠有效的遮擋、緩解光線對視覺的影響,尼奧也是偶然見一個刺殺者佩戴,本著勤學好問的習慣,這才搞明白了這小玩意兒的作用。

  拾回武器,尼奧快速打掃戰場,黑暗教徒的衣物是可以利用的,不僅是外罩,尼奧做的更徹底,將身上穿著的悉數脫下扔進了火中,然後從裡到外換上了其中一個黑暗教徒的衣服。

  每個人的體味都有所差異,尼奧便是要利用這黑暗教徒的體味來遮掩自己的,甚至連包裹甲具的包袱皮,也被另一名黑暗教徒的上衣取代。屍體火葬,地上的血雖然沒有什麼好的方法處理,尼奧還是盡了盡人事,用雪掩蓋,然後上邊擱置燃燒物,燒片刻便把燃燒物踢開。天寒地凍,化了的雪會凝固,有這些冰,血液的氣味會被進一步遮掩。

  離開之際,尼奧看了看兩名黑暗教徒之前所做的工作,木車,糧袋。

  一邊扯了節衣袖一頭紮個死結當口袋裝了些麵粉,尼奧一邊思忖黑暗教徒們所做工作的意義。很容易便聯想到糧食短缺,然後呢?為什麼不是單純的一把火燒糧店,還要運出一部分?

  「是了,這並不是個一次性的打擊計劃,黑暗教徒和墮落者還會在日後繼續潛伏於民眾當中,他們需要吃喝,而且,這些糧食運作得當,可以為黑暗實力換來更多的奴僕,度過嚴冬和青黃不接歲月的口糧,有時候買命錢就是如此廉價。」

  將裝了多半車糧食的大車推到不甚顯眼的角落,尼奧又開了開正燒的吱吱冒油的屍體,快步離開了事發現場。有了偽裝,只能說可以更好的行事了,離萬事大吉卻差的還遠,尼奧已經發現,這些黑暗教徒都是兩人一組活動,僅是這個細節,便已經注定他只能是暫時矇蔽,並利用這一點發動雷霆手段,將阻礙目標清楚,否則給些時間於對方,自己怕就暴露了。

  尼奧走後不久,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邪火傀儡到來,在簡單的巡視之後,邪火傀儡先是一腳踏在那冰結之雪上,任火焰灼燒著地面,水汽蒸騰,然後闊步走進熊熊燃燒,抓起黑暗教徒的焦屍開始咀嚼,再然後走出火焰呆立了一會兒,最終目光鎖在尼奧行進的方向,繼續邁著節奏感十足的步伐,追獵而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26 PM

第一章 7節 暗血之女

  尼奧的目標是索爾斯城南區中部,黑暗勢力的成員在這個地區的活動密集頻繁,尼奧不得不一次次改變路線,以避免與之遭遇。

  尼奧發現,黑暗教徒們大都倆倆搭檔出沒,可惜他根本沒有時間出手,這些教徒遙相呼應,就算尼奧能夠突襲得手,也必然會驚動他人。一旦沒有一擊即走的優勢,尼奧將會陷入鏖戰的泥沼,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通過觀察,尼奧還發現,搭檔的黑暗教徒往往是一個士兵,一個平民,他們都帶著頭套,形式多樣,最簡陋常見的一種便是一隻黑色的小口袋上挖三個洞,頭上一套,露眼睛和嘴巴,OK。

  面具的作用是掩飾真容,黑暗教徒們如此做,尼奧很容易就能想到,這些傢伙在需要的時候,還會混跡於普通民眾中,扮演無辜者。

  儘管知道魔鬼們不搞趕盡殺絕並不是因為突然的仁慈,而是因為有更邪惡、更具侵蝕性的計劃在醞釀,尼奧還是暗鬆了一口氣。任何一個還有些良知和血性的人,都無法面對無辜者大屠殺這樣的血腥事件而心無所動。

  尼奧猜測,這些黑暗教徒應該是黑暗勢力體系內最底層的存在,因為有工作需要,他們沒有裝備甲具,而只是持有武器。至於工作是什麼,尼奧在尋找適合的潛行路線時,也目睹了一些場景,從而總結出,黑暗教徒在收集物資,並用焚燒的手段來掩蓋真相。

  像歷朝歷代的那些邪教一樣,黑暗教的教徒成分自然也是遍佈社會各階層、無所不容。

  一個這樣的組織,除了隱秘,更關鍵的是有組織、有紀律、目的明確,這也是邪教的真正危害所在,相較而言,就算是一次10萬人的突發暴動,也不如一個5000人邪教醞釀進行的恐怖活動更可怕。

  尼奧對黑暗教所知還非常膚淺。但他能夠想像到,黑暗教徒們收集、焚燬的這些物資通過某個體系渠道,流轉、運作,很有可能變成另一種形式的戰爭利器,不露鋒刃,卻威力十足,一個在沙場上所向披靡的戰團,或許就因為這物資被打垮、甚至倒戈。這同樣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有著不止一個例證。

  不過,尼奧覺得拯救世界對自己來說有些遙遠,雖然對抗惡魔需要你我他,但尼奧看到的更多的現實狀況是:時下與魔鬼對抗的這個超級團體中,最成問題的是中層、上層,而非底層。

  就像這次索爾斯城發生的災難,公審會,從另一個角度講,簡直就是將人合理合法的聚在一塊,然後讓惡魔們靠著有限的戰力,就圍堵俘獲,這其中若沒有索爾斯城的實權人物參與,那才叫奇怪。

  所以說,在嚴謹的體系構架中,一個中層的消極,意味著100個底層的茫然無措;一個高層的反水,意味著一萬名底層的徒勞無功,而且,這裡的茫然無措和徒勞無功,往往跟『犧牲品』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弗瑞自由聯盟的革命者在遊行時曾喊:心是火熱的,但命只有一條,我們拋家舍業,義無反顧,只要一條,值得。

  與之相對的,尼奧還聽一個吟遊詩人唱過一段描述光明聯軍的歌謠:

  毀滅在迫近,曾經的中流砥柱卻在腐朽;

  誕生眾多英雄的搖籃,如今榮光不在、日暮西山……

  「唉……」一想到這次被出賣、遭拘押、最終送上斷頭台的遭遇,尼奧便覺眼前一片黯淡,難得的表露內心的真實感情而輕嘆了一聲。

  『世俗』這個敵人,遠比他想像的更為強大,難以割捨的情感,還牽扯了自己的信仰,種種元素羈絆在一起,產生了極為複雜的矛盾,就彷彿是一個由多條難以扯斷的線構成的死結,似乎永沒有解開的可能……

  連他這樣自小被人類豢養,熟悉人類思維方式、社會文化、習慣傳統的存在都處處受制,難以融入人類的社會,又怎能指望原本陌生、甚至敵對的其他種族和人類融洽相處?怎能指望三大王國能夠真心團結在一起,去對抗黑暗勢力?

  尤其這一次,魔鬼們選擇的是曲線毀滅之路,極盡陰柔詭秘伎倆之能事……

  尼奧在黑暗中、或藉著火焰光亮的遮擋,低附著身子潛行著。

  前邊,幾十米外,火焰燃燒的嗶啵聲響中,黑暗教徒狂放的笑聲和受害者的求饒聲顯得格外刺耳,藉著搖曳的火光,尼奧甚至可以隱約看到那個**的身影被迫在雪地之上、寒風之中跳舞,並忍受黑暗教徒推搡擰捏的蹂躪。

  情感告訴尼奧,連同種族中的無辜者都毫不知羞恥的去**的邪魔,應當見一個殺一個;理智卻又告訴尼奧,他現在蹦出去不但救不下那女子,還會白白丟掉自己的一條命!

  「不能,就不去做嗎?如果受辱的是蜜莉恩呢?」

  那可憐的女子讓尼奧難以自抑的想起了蜜莉恩那帶著幾分柔弱的甜美笑容、那溫柔而未被世俗污染的眼神……

  圖雷斯莊園距索爾斯城只有不到50里路程,尼奧非常擔心莊園被殃及池魚,而且曼莫瑞斯勛爵僱傭的那幾個護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一旦聽到什麼風吹草動,未必就不敢向曼莫瑞斯勛爵一家下黑手。

  緊咬了咬牙,尼奧躡足潛蹤,繞過了這撥黑暗教徒,那個慘遭蹂躪的女子成功的吸引了一幫黑暗教徒的注意力,使得尼奧有機會突入到商業區的中心地帶,而他卻選擇了至這女子於不顧,愧疚的折磨讓尼奧把抓揉腸般難受。

  然而,就在尼奧最後的回頭一瞥中,令人諷刺且冷汗直流的一幕出現了……

  「好了,我已經確定那人是個小騷貨,不必再演戲了。」原本被推來搡去的女子突然開腔,那些黑暗教徒當下乖乖停了手,起鬨的叫喊和淫邪的笑聲也為之終止。

  只餘一個仍意猶未盡的死盯著女子的敏感處猛看,還低聲的嘿嘿傻笑,在這一刻,極為凸顯。

  有人捧上一件裘皮衣,有人拿來一雙有著銀亮金屬鞋根河鞋尖兒的短靴,那女子顯然很習慣別人的服侍,支胳膊抬腳,穿靴子裹裘衣,然後扭腰擺臀的行到那仍嘿嘿傻笑的黑暗教徒身前。

  「我美麼?」那女子說著敞開裘皮衣,寡廉鮮恥的將私密處全部展露出來。

  「美、真美!」黑暗教徒仍不知死,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嘴角還掛著晶瑩的口水。

  噗!

  女子籠著黑光的手中,已經多了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臟,很有技巧的飲下心臟泵出的熱血,女子舔了舔嘴唇,「嗯,心頭熱血,還算美味。」

  噗通!左胸被掏出個血洞的黑暗教徒這時才摔倒在地,身體還不時的抽搐。

  一幫黑暗教徒噤若寒蟬、落針可聞。

  女子也不解釋什麼,又一扭三搖的走向另一名黑暗教徒。

  「我錯了!我錯了!求大人原諒!」那黑暗教徒跪倒在地,大聲求饒。

  「你錯在哪兒了?」女子邊走,邊風輕云淡的問,右手中的心臟隨意的一丟,手上的黑光斂去,再現細皮嫩肉的纖纖玉手,滴血不沾。

  「嗯……呃……」

  「再不說,將你的心也挖出來。」女子聲音和語調都輕輕柔柔,邊說邊看著自己的手指指甲,彷彿每一根手指的頂端都開著一朵嬌豔絕倫的花兒。

  「我不該,摸您的那裡……」黑暗教徒戰戰兢兢的答。

  「咯咯咯咯……」女子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驀地一止,冷酷的道:「用的哪隻手,自己剁了!」

  「啊?」

  「嫌處罰輕?整個胳膊都砍了!」

  那黑暗教徒哪還敢再猶豫,一狠心一咬牙,抽出劍、夾在腋下,用力向上一挑一拉,將左臂切了下來。痛哼一聲,險些昏死過去。

  「嗯,到也有那麼點狠勁兒。」女子翹著嘴角走到也不知是痛的、還是嚇的在那裡直哆嗦的黑暗教徒身邊,嫩蔥般的指頭在傷口上一點,血光閃動,傷患處竟然萎縮、並凝結出一叢粗細不一,彷彿植物根須卻又如小蛇般靈動的血線。

  「把你的斷臂揀回來。」女子的聲音仍是那般輕輕柔柔,而這回聽在那黑暗教徒的耳中,卻是真正的天籟之音。

  顛兒顛兒的將斷臂拾回,女子又是那麼輕輕一點,斷口便萎縮並迅速生出血線,兩者合一,血線糾纏,繼而紅光一閃,斷臂續接,靈活自如,只是多了一道血紅的的傷疤。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黑暗教徒忙不迭的道謝。

  玩了手雷霆雨露的把戲,一臉笑意的女子猛的縱躍了出去,速度快的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等到落地再一躍,已經是近30米外。

  女子四下掃視,好半天才噗的一樂,喃喃道:「小東西,還挺機靈……」

  看了半場戲的尼奧此刻已經在百餘米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小東西』的名號。

  咚咚咚!黑暗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未幾,燃燒的邪火傀儡自一個街口拐了過來。在女子驚訝的目光中,邪火傀儡徑直行到尼奧剛才所站的位置,停頓了大約有那麼30多秒,繼續邁開大步行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那女子和黑暗教徒一眼。

  望著邪火傀儡遠去的身影,女子緊了緊裘皮衣,眼中閃爍著慧黠的光芒,「能讓丹絲特妮大人感興趣,這『小東西』也許是份不小的功勞……」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27 PM

第一章 8節 與卡拉的第一次邂逅

  黑鐵礦的發現有了索爾斯城,黑葡萄酒的釀造,讓索爾斯出了名。

  雖然論起歷史淵源,索爾斯膚淺的像山岩上的沙塵浮土,但這裡的商業區是周邊4萬平方公里土地上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卻是不爭的事實。不過今夜過後,這個名銜要讓位了,尼奧目光所及,除了燃燒、就是白地,粗粗估算,光是中心地段、至少就有25000平的區域成了廢墟、或即將成為廢墟。

  扭曲蒸騰的空氣中飛舞著灰燼和火星,地面融化的雪水映著燃燒的焰光,這個地區就像是個巨大的熔爐,呼吸間都是灼熱,感受到的皆是炙烤,讓人有種隨時都會被點燃的心悸。

  尼奧在地上滾得幾滾,然後向燃燒廢墟的深處行去,外圍區域大都燒的正旺,不時有吞吐的火舌冒出,舔舐著尼奧,還有的火隨著轟塌之勢,嘭!的一下出來一大蓬,然後化作翻捲的火浪火云,呼嘯升騰而去,尼奧身上的濕衣很快發熱,甚至開始熱氣蒸騰,這裡的商舖鱗次櫛比,燒起來往往是一條線、一道牆,尼奧很是榮幸的感受了一下被火焰夾道相迎的待遇。

  越過幾道燃燒的火線,進入到中心基本已經燒成白地的區域,這裡同樣危險,甚至更危險,看起來的灰燼廢墟實際上大都埋有暗火,這就像火爐的爐灰,外邊雖然冷卻,刨開就會發現裡邊溫度極高,且有紅彤彤的燃燒之色。

  浮火掠過,燒完就算,暗火卻要數倍的時間之後才會慢慢冷卻,所以整個區域的溫度依然是居高不下。而且燃燒本身消耗了大量的氧氣,中心區域被四周的大火所圍,內部又有零星之火和暗火繼續消耗,因此氧氣稀薄。看不到的危險,往往更為致命。

  用濕潤的衣領掩著口鼻,尼奧如遊魂般在廢墟間徘徊著,尋找合適的藏身地是一方面,更當緊的是找到水井。出於防火需要,即使在商業區中,水井也是有那麼幾口的。

  井是找到了,可壓水器卻被粗暴的破壞了,而且也沒有盛水的桶。

  好在密封用的膠皮墊子完好,尼奧以劍柄的平衡錐當鎯頭,一雙手當工具鉗,一通折騰,總算是可以湊合著壓出水來了。

  迫不及待的捧水撲了撲臉,尼奧噓出一口氣,有種又活過來了的感覺。

  時不待人,再次就地打滾,將衣服蘸濕,他需要找一個盛水的工具。

  索爾斯城的商業區尼奧曾陪著蜜莉恩來逛過那麼幾次,記得就在這中心地區,有家店面較大的鐵皮店,蒸汽機的誕生演變出很多新鮮事物,其中就包括能卷鐵皮的機床,鐵皮店主售的便是以機器壓製的雪花鐵皮製成的各種器具,盆、壺、桶等等日用品居多,雖不似金銀器皿貴重且製作精美,但勝在價廉耐用,深受中下層民眾喜愛,甚至可以說時下的一種潮流。尼奧便是想尋只鐵皮桶用用,但願還有沒被燒熔的。

  非常意外的,在搜尋鐵皮店的過程中,尼奧竟然見到伏倒在路邊的女人,穿著一身皮獵裝,身上無明顯大傷但有血,尚有呼吸。

  思忖了一下,尼奧最後還是決定盡些力。扯起這女人的腳脖子,尼奧將之一路拖行到水井旁,到不是他背不動、抱不動,實是因為在這種鬼地方,貼近地面相對要舒服點。

  噗!滿滿一頭盔水劈頭蓋臉的澆下去,不行,再來一下……

  女人狼狽萬端的醒了過來,那嗆水咳水、長發盡濕的模樣,簡直像是剛從河裡撈上來的溺水者。

  女人清醒後見到尼奧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腰間,尼奧拿著連鞘的細劍站在那裡晃了晃,然後扔了過去。道:「省省吧,黑暗教徒們很忙的,沒空救你。」說著將滴水的頭盔往腦袋上一扣,以濕漉漉的衣領捂著口鼻,繼續去尋找鐵皮店。

  等到尼奧找回一隻褪了火的鐵皮桶,竟然發現那女人還在。

  卡拉默默的看著走來的男子,心中的戒備仍未盡去,不為別的,只為那火光映襯下亮晶晶的湛藍色眼眸。那是沙漠深處的顏色,人類不會有這樣的瞳色,而且如果夠仔細,就會發現,這男子的身材比例也不同於人類。簡單的說,他的小腿相對更長一些,雖然這會給人感覺身姿更為挺拔,但卡拉清楚,這是狼人獨有的特徵。

  安靜、甚至有著些優雅特質的狼人,這比見到一頭氣質高貴的豬更為難得,懷著一份好奇,卡拉小心謹慎的探問:「看起來有些面熟,我們在哪裡見過?」

  正在勉向鐵皮桶內強擠壓著井水的尼奧睹了卡拉一眼,緩緩道:「索爾斯城監獄,又或今天中午廣場的公審會?」

  「啊!」卡拉帶著幾分驚詫的指著尼奧道:「你是那個殺死蠻獅肯特的鬥劍士!」

  尼奧懶懶的聳聳眉。蠻獅肯特,就是那名5級戰士,大多數隻記住了他殺死了肯特,卻沒有記住、或者說選擇性忘記為了殺死肯特,十多名3級最後一殘一重傷。不過,卡拉的這種說法還是讓尼奧感覺受用一些,原本冷硬的氣氛也為之一鬆。

  「太好了!」卡拉很有那麼點小雀躍。

  看到卡拉那透著股子未被世俗污染的率真神情,尼奧就知道麻煩來了。果然,就聽卡拉說:「鬥劍士先生,可不可以幫我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那些壞蛋正在收集物資,並以焚燒掩藏,請幫我探清他們的物資儲藏地,到時候有這些贓物作證,就能揭發那些隱藏在幕後的大壞蛋!」

  尼奧沉默著提著水桶前行,目的地並不遠,不及百米,拐過一個街角,有家酒鋪,尼奧看重了攏共不足5個平方的小酒窖。長時間的炙烤,酒窖差不多叫火窖更名副其實一些,難得有只大的橡木酒桶外殼焦糊卻還沒有燒燬,尼奧便打算在其中避難,前提是內中要添有足夠的水,否則他會變成錫箔酒香燒雞。

  卡拉跟屁蟲般綴在尼奧旁邊,絮絮叨叨的試圖說服尼奧:「我見到那些壞蛋都是兩兩行動,我們倆配合正合適,再搞一套衣服,扮作那些壞蛋,運送物資,自然就找到了儲藏地。其實我已經推測出儲藏地就在商業區的下面,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到物資就儲藏在廢墟的地下某處?那些壞蛋還真是狡猾……」

  「哇哦!你這是想幹什麼,把自己烤熟?」半隻腳邁進酒窖,卡拉又急忙退了出來,那種隨時可將人點燃的高溫和撲面而來、逼的人難以呼吸的灼熱,實在是太難讓人忍受,卡拉很懷疑尼奧是不是有火蠑螈的血統,否則怎麼就能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走入其中。

  尼奧也不說化,用桶裡的水潤了潤焦黑的桶面,然後將剩下的水都到進頂部被他砸破的酒桶中。此時酒桶已經被他從架子上滾了下來,不再是橫放,而是豎立,如同一個大缸,藏個人綽綽有餘。

  「跟我查贓物儲藏地,好不好?」

  這已經是尼奧在提第二桶水,卡拉在一邊央求。

  「好不好?」軟磨硬泡。

  「好不好?」可憐兮兮。

  「不好!」尼奧實在被卡拉磨的煩了,道:「我是一頭邪火傀儡的追獵目標,現在你應該清楚我為什麼會選這燃燒廢墟藏身了吧?不想死就離我遠點。」

  「不清楚,邪火傀儡是什麼怪物?很厲害嗎?」卡拉一副不韻世事的模樣和口吻。

  「……」

  尼奧心說:「難怪能想出假扮黑暗教徒查探物資儲藏地的餿點子。」

  卡拉提出的方案,乍一聽似乎很不錯,可細細一想,物資儲藏地那麼重要的地方,又怎是普通的黑暗教徒所能知曉的?就算需要人力運送,也必然是信的過人負責最後一段,而且必然有著更慎密的檢查措施,假扮黑暗教徒,在街上遊蕩還行,遇到關鍵場合,屁都不知道,還不是被當眾拆穿?

  而且,尼奧現在已經有6、7分的把握,確定這個女人就是之前那個暗血血族女子和一幫黑暗教徒想要引誘出的人,而他不過是適逢其會,才見識了那麼一段差點就熱血一把的陷阱。

  有暗血血族女子那般陰險的傢伙,而且黑暗教徒們已經有所警覺,扮黑暗教徒探查儲藏地,勝算根本就近乎於零。

  當尼奧正在接第三桶水的時候,耳中傳來了邪火傀儡咚咚的腳步聲,雖然有火焰重重阻隔,這傢伙還是找來了,比尼奧預料中來的還要快一些。

  「邪火傀儡來了,它比黑屠夫還要強大,逃命去吧!別再想著查探物資儲藏地,黑暗教徒已經警覺,有個可能是頭目的暗血血族女子還設了個陷阱想要抓你,你的法子根本沒勝算。而且依敵人的狡猾,物資絕不會在一地存放過場時間,畢竟眾多的黑暗教徒參與,人多眼雜,就算你此刻成功探查到,事後帶人找過去也極有可能一無所獲、反落陷阱。快走!快走!」

  尼奧一番話說的又急又快,卡拉這才知道,這狼人並不像她想的那樣有語言交流的障礙,先前根本就是懶的搭理她。

  卡拉確實不清楚邪火傀儡到底有多強大,就算是黑屠夫,她也只是聽說過其名,而幸運的沒有在今天遇到,但尼奧的緊迫情緒影響了她,不自覺的就跟著拎桶奔跑的尼奧跑了起來。

  嗷……

  遠處,邪火傀儡彷彿是明白了尼奧躲在這燃燒之地的真正用意,在還未完全、徹底的失去對尼奧的感應的這一刻,邪火傀儡第一次發出了怒嘯,那聲音即便是站在索爾斯城的另一端也可以清晰聽到,有著一種夾雜著濃濃毀滅意志的震懾力,讓人打心底感到恐懼。

  咚咚咚咚!

  邪火傀儡的前進節奏也為之改變,它在衝鋒突進,燃燒的戰斧破開前路一切擋在身前的障礙,火焰、火灰、燃燒物、四下激射、漫天飛落,從天空俯瞰,形成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線,向著尼奧的方向衝了過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32 PM

第一章 9節 小狼快快跑

  發足狂奔,尼奧卻始終不肯扔掉手中提著的那桶水。

  卡拉可沒有尼奧的定性,盡力奔跑的同時,忍不住回頭觀望,便見後面遠處,火焰如浪潮般翻捲,各種焚燒著的事物四下激飛,聲勢駭人卻又看不清導致這一切的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你藏到那酒桶中,躲避一時,一旦確定邪火傀儡走遠,就離開!」即使在這種時候,尼奧的話音仍很穩,卡拉這才意識到,尼奧的奔跑並沒有盡全力,這很可能是為了顧及她。

  「一起藏!」卡拉還是有些眼力勁的,她知道,就依邪火傀儡搞出的這動靜來看,至少是5級,甚至接近5級,光是靠著等級壓制,尼奧都很難在正常的追逐戰中逃出升天。

  「已經來不及!」尼奧倒也不介意說出真相。又補充道:「我有辦法。」

  尼奧自討不是那種第一次見面就可以將生路留給他人、將死亡留給自己的爛好人,而是確實計劃有些趕不上變化,想要完全遮掩氣息,需要大火的炙烤,時間的沉澱,此刻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一旦被邪火傀儡尋跡找到,堵死在小小酒窖中,那可是真是沒的活了。

  而如果卡拉去藏,反倒比較有利,她對邪火傀儡來說是陌生人,是非追獵目標,正宗獵物在眼前,邪火傀儡捨本逐末去找卡拉的麻煩的幾率不高於15%,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在避開迫在眉睫的禍事後,再換一地隱藏比較穩妥,因此尼奧才會勸卡拉暫時躲避後,就速速離開。

  眼看著到了岔路口,要去酒窖就需要拐彎了,這時候也容不得太多猶豫,卡拉道了聲保重,便拐了彎向酒窖而去,她一個女孩子,身上也不向尼奧鼓囊囊的背了東西,少桶水,倒也夠將身體全泡在酒水中,只是進那火坑般的酒窖有些讓她肝膽俱裂,不過眼下的情形,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卡拉剛拐過街角,後邊邪火傀儡就撞破一堵燃燒的屋牆出現了,親眼看到獵物讓它更為興奮,拖著斧子咆哮著追了過來,那燒的通紅的斧子在地上犁出焦黑的淺溝,火星直濺,也不曉得有多沉重,才能有此效果。

  尼奧知道,雖然他自己是敏銳型,而邪火傀儡是典型的力量型,但等級壓制的存在使得他跟邪火傀儡比起來,沒有任何速度上的優勢,而且邪火傀儡不介意走直線,他卻很介意,就算他能忍著火焰的燒灼而前進,也得考慮有沒有像攻城鎚般破牆開路的能力。

  尼奧堅持走直線,這樣多少還能將時間拖一拖,不過為此,尼奧必須付出被邪火傀儡時不時的火焰投擲迫的狼狽萬端、險象環生的代價。

  對邪火傀儡而言,路過的每個火點,都是火焰投擲的取材地,手中的戰斧劈下,一撬一扯,大塊的燃燒物就被掛了下來,然後狠狠的向尼奧甩過去,燃燒物發出呼嚕嚕的聲響,就跟小型的熔岩包一般,轟的砸落,嘭的四射,泥沙火焰如花綻放,威勢十足。

  尼奧能依仗的除了靈動,就是聽覺,即使有風聲和火的燃燒聲,他仍然可以辨出那些燃燒物在空中的呼嘯聲響。

  至於躲避,那就多少有些堵運氣了,尼奧還沒有達到靠辨別聲音預測飛行軌跡的能力水準。好在地面融化的雪水不少,燃燒物飛臨,早早的就在水光漬漬的地上映出一片光影,尼奧全神貫注之下,把握還是很有一些的。

  一個逃、一個追,距離漸漸接近,尼奧不會頭,手中仍拎著水桶,那桶裡的水漾漾,彷彿都在嘲笑他為什麼這種時候,還是倔強的不肯放下累贅?

  30秒後,尼奧突然拐彎了,右拐,竟然是直角!

  邪火傀儡歡樂了,這可不是田徑賽場,抄近路是不會有任何懲罰的,轟隆隆!邪火傀儡斜插而行,一路上踏火破屋,眼看著距離大大拉近。

  尼奧再次拐彎,同樣是直角,左拐,如此一來雖消弱了邪火傀儡抄近路的優勢,但新的問題是,前面是火海!

  上水!

  半桶水淋下,行不行也就是它了!尼奧向著熊熊烈焰毅然決然的而去。

  火焰的可怕之處不光是燃燒,還有高溫炙烤,而且燃燒的火堆本身就是恐怖陷阱,一腳踏錯,萬劫不復。

  尼奧沒的選擇,眼前的情況,跟邪火傀儡搏鬥的下場絕對十死無生,闖火海,至少還有一生,九死一生。

  數秒後,火海的另一頭,躍出了尼奧的身影,衣衫的一些地方已經焦糊發硬,甚至跟皮肉黏在了一起,臉上看起來濕漉漉的,但那不是水,而是炙烤出來的油。就算澆了半桶水,灼傷也是在所難免的,只不過時下尼奧卻是顧不得那些皮肉傷了。

  邪火傀儡現在已經接近火海的這端,尼奧的善跑和穿越火海成功使得它非常憤怒,咆哮聲如同吹響的牛角號般悠長厚重,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灼熱氣息,讓人彷彿看到了地獄的火海。

  在咆哮之後,邪火傀儡出乎尼奧預料的沒有穿越,而是縱躍、跨越,龐大而沉重的身子竟然像投石機的石彈般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火影弧線,直接飛墜向火海的彼端。

  破空聲的迥異讓尼奧第一次回頭觀看,一見邪火傀儡飛降的光景,第一時間想起了書中關於邪火傀儡的一條記述信息:燃燒縱躍、裂地震擊。

  這個組合動作對邪火傀儡來說消耗不小,但威力也是強橫的,尼奧知道,雖然他離著邪火傀儡的落點已經超過5米,但卻仍在裂地震擊的攻擊範圍之內,接下來的時間拿捏,無比關鍵。

  「2、1、跳!」尼奧高高縱起。

  於此同時,邪火傀儡雙手持斧,用斧柄的底部狠狠砸在地上。

  轟隆隆!邪火傀儡週遭的地板泥土就像是釣冬魚時砸破的冰層般,板石翹裂、泥土崩飛,同時,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帶起泥水沿著地表形成清晰無比的漣漪褶皺。

  尼奧避過了地面震盪波的襲擾,但仍是被空中捲蕩的勁風吹的落地後一個踉蹌,眼看摔倒,急忙順勢一個前滾,翻滾起來後繼續前奔,速度到也未減多少,尤為難得的是那半桶水竟然未灑,連尼奧自己都感嘆,日後有需要時或許可以考慮去雜耍團謀生活……

  得意一擊沒有得手,使得邪火傀儡更加惱怒,然而重擊之後回勢較慢,這是常理,邪火傀儡只能是看著尼奧繼續在前邊狂奔,而它追趕卻需要重新起步、加速。

  一個追、一個逃,距離再次接近,前邊再現火海,尼奧將剩下的半桶水澆在身上,鐵皮桶功成身退,被他當投擲物甩給後邊的邪火傀儡。

  嗆!焰光閃過,鐵皮桶在空中被一分為二,邪火傀儡看著笨拙,動作卻相當迅猛凌厲,這一斧的水準,尼奧便是凝神靜氣、會心一擊,威力也不過如此,邪火傀儡卻是信手拈來,雙方的差距可見一斑。

  衝出第二片火海,尼奧身上再添新傷,而且明顯比第一次更為嚴重,一直靴子,底子已經燒穿,腳底被燒的焦黑一片,然而尼奧的眼中,卻閃爍著黎明在即的光芒。

  最後距離,衝!

  火焰擋住了邪火傀儡的視線,但不要緊,如此繼續下去,不出100米,它必然能抓到目標,這一次邪火傀儡沉住了氣,學尼奧一般衝進了火海,成功在即,已不需任何花招。

  然而,當邪火傀儡從火海中衝出,看到前邊的情形,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就在十幾米外,明顯的向地面之下延伸的台階盡頭,是狹小的拱形洞穴,最關鍵的是,這洞穴口的鐵欄桿竟然扭曲敞開,完全可以鑽過一個人。

  下水道清理入口!城市改造的新玩意兒,為了改善商業區雜物、污水橫流的現狀而從前年才動工建造的體系。而清理入口是為了方便清潔工下去清理淤積而留下的。

  嗷……邪火傀儡怒吼著擲出了手中戰斧!

  焰斧飛擊!

  形同呼嘯的火輪,焰斧氣勢萬鈞的破空而至。

  尼奧之前已經猜到邪火傀儡會來這一手,他必須在焰斧轟至之前進入下水道,否則不需焰斧將入口轟塌,就是它豎在那當間,便等於關閉了尼奧逃亡的惟一大門。

  幾乎就在邪火傀儡焰斧離手的同時,尼奧將自己化作了砲彈,以投水般的動作,竄射而出。

  嗖!

  轟!嘩啦啦!

  下水道入口磚石泥土如雨,焰斧豎立在那裡,將周圍的雪炙烤成蒸騰的水汽上湧,然而尼奧已經以不足一秒的優勢、先一步撲入下水道中。

  邪火傀儡並不死心,瘋狂撲至,扯過大斧就是一通劈砍。

  確實,城市的下水道體系與地面平行,深度一般在5-7米,以邪火傀儡之能,找到端口,迅速破開一段,並不是特別難,可實際上尼奧並非那種撲進下水道就以為萬事大吉的人,幾乎沒什麼停歇,在向前滾得幾滾之後,他便手刨腳蹬的繼續向深處竄行而去,邪火傀儡再能,又怎可能追的及?

  轟!邪火傀儡最後一斧將入口徹底堵死,然後折身向外返,走到原入口處,扯住鐵柵,將其中一根鐵條像拔麥子般一把薅起。

  在這鐵條的尖端,留有尼奧竄射時被掛傷的血跡,邪火傀儡如同小孩子舔舐麥芽糖棍般珍愛的舔著、吸允著……

  尼奧血液的味道,它已經記住,下次追獵,再沒有迷失之虞……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36 PM

第一章 10節 寂靜污水道

  你不能指望污水道中空氣清新怡人,哪怕是冬天。

  尼奧的鼻子在這種地方,更多的是種負擔,已經不是臭那麼簡單,而是有隨時熏暈過去的可能。

  跟刺鼻的異味比起來,更讓尼奧難以忍受的是污水道中的狹窄,也不曉得哪個混蛋設計的,正好直不起腰,人立前行,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在這裡,只分兩種地區,淺污泥區和深污泥區,沒一半小腿的算是淺,上到大腿需要吃力的淌著走的這算深,冰冷的淤泥,冰冷的污水,還有什麼?嗯,冰冷的空氣和霜結的牆壁。

  掛冰凌的地方倒也有,一般都是靠近直通地表的滲水柵的地方。相對而言,尼奧喜歡這種地方,可以展展腰,也能釋放一下那種彷彿隨時都會被頭頂成噸的泥土埋葬的壓抑感。

  靠在掛著冰簾子的壁上,裝著甲冑的包袱隔絕了冰冷,不過這並沒有讓尼奧感到溫暖,衣服又髒又濕,沁人的陰寒自污泥中沿腿而上,讓人一陣陣的打顫。

  雖然是夜晚,外邊仍要比污水道裡亮上不少,當然,上邊的空闊才是更令此時的尼奧嚮往的。

  幽暗狼人自由的像風,荒野和山林就是他們的家。在人類的社會中成長的經歷並沒有磨掉對故鄉的記憶,相反,卻使得尼奧更加渴望奔行穿梭於山野間那種自由的感覺。

  「我從未背叛……」似傾訴、又似誓言,尼奧低低的呢喃聲中充滿著沉重。

  人們罵他忘恩負義,罵他是養不熟的狼崽子,最後還將背叛者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

  難道,無止境的滿足別人使用工具式的要求,無怨無悔,直到死在戰鬥中或穿風漏雨的柴屋,才是守義?一定要把生命奉還,才是感恩?

  左腳腳底被污水浸泡了的灼傷傳來的鑽心疼痛讓尼奧呲了呲牙,看起來有些像是冷笑,「創造價值固然重要,可跟『不肯完全臣服』的打臉比起來,卻是可以忽略的!貴族的權威,上位者的權威,呵……可我是狼,不是狗!」

  有些事情,在恰當的時機,便會因某種感懷和明悟而想通。尼奧也終於想明白了他為何會獲罪、死罪,並且被安上了『叛逆者』的名銜。

  摸了摸後背上靠近右側腰肋的劃傷,血已凝住,但稍一運動,還是扯的生疼,『狼族血脈』這項天賦能力能夠讓尼奧迅速恢復傷勢,不過需要消耗精神力和體能,值此時刻,尼奧卻是捨不得而寧肯忍痛。

  一邊歇息,一邊細細盤算,原本是指望在火點兒度過最寒冷的午夜的,但如今這個想法已經泡湯了。如果敵人只是邪火傀儡,尼奧說不定還動動去而復返的心思,但黑暗勢力人多勢眾,之前在商業區動靜又鬧的太大,尼奧覺得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至於污水道,它從一開始就不在計劃之列,尤其看到那被破壞的鐵柵,更是堅定了尼奧不在這裡久待的信念。這樣的『秘道』太過醒目,黑暗勢力不可能漏掉這個環節,尼奧甚至很篤定的認為這污水道中設有致命陷阱。

  「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放置於污水道的中前區域,不用多特別,不滅火就可,焚燒、窒息,潛入多少死多少。」

  所謂的中前部都是相對於通往城外的污水出口的,當索爾斯城處於魔法封禁狀態,除了生拆硬耗,再就是挖地道了,而挖地道顯然不如利用污水道快捷。

  雙方都很容易想到,爭奪較量也勢必激烈,但總的來說守方要更佔便宜一些。即便如此,這裡也應該不止是放些陷阱就算了事,黑暗勢力十有**佈置了針對性很強的魔物。

  考慮到這些,尼奧再闖入污水道後,並沒有太過深入,而且一直都小心翼翼、警覺非常,就是怕遭遇假象中黑暗勢力佈置的魔物,又或誤中陷阱。

  咯嘞嘞……

  低沉的、由喉頭發出的聲響,似是某種野獸。

  污水道中聲音可以傳的很遠,聽在耳中相識來自四面八方,讓人心驚膽顫、進退失據。

  隨後,便是一系列分不清是『啪』還是『嘩』的奇異聲響,像是在泥水中縱躍、亦或在泥水中游曳發出的響聲,很急,但同樣辨不出具體方向來源。

  大約1分多鐘之後,奇異的聲響突然中斷了,隨後,污水道的深處,幽靈般飄移來一團烏漆漆的影,直到快接近滲水柵的位置,才因為光線的原因,影變得更清晰了一些,是一頭魔化幽浮獸。

  低矮如狗、健碩若獅、鯊頭鱷尾、滿身油亮針毛,幽浮獸的出現據說可追溯到神魔時代,能生裂魔獅狂虎,如今雖然時代變遷,所有生物都不比洪荒時兇猛,但幽浮獸仍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只是因為這獸喜歡人跡罕至的水澤,也沒個遷徙之類的習慣,所以聲明反不如豺狼虎豹。

  幽浮獸本就兇猛,魔化後脾性中更是多了幾分暴虐嗜血,偏偏又有著水中食肉魔獸的陰詭,這才有鬼魅接近的一幕。

  黑暗中突然多了兩顆自發光的晶亮藍寶石,那是魔化幽浮獸的眼眸,它的黑暗視覺是強化型的,達120碼,不過更為出色的是嗅覺,可以輕易的在500碼外分辨出生物的氣息,之前發出『喉吟』,便是因為發現了尼奧的存在。

  污水道中寂寂無聲,可以聽到風過滲水柵時發出的噓噓之音,這段污水道的結構也簡單的很,一頭是魔化幽浮獸的來路,一頭是深幽的前路,長的就連這獸、也看不到盡頭。空蕩蕩,別說是生物,連個水波紋都沒有。

  魔化幽浮獸繼續慢慢向前,在接近滲水柵口道時頓了頓,然後猛的電射而出,移至口道的正下方,並且長著血盆大口舉目凝望。

  同樣什麼都沒有,長不過1.5米,寬剛及1米的長方形口道空空的,地表的光芒從滲水柵的條狀孔洞中漏下,別說是魔化幽浮獸,就算是普通人,在適應了污水道的黑暗後,看這裡也很容易分辨出有沒有生物躲藏。再說,如果有大些的生物的話,地表的光源會被其遮擋,在漆黑的地方,最敏感的莫過於光源,藏在這種地方簡直是愚蠢。

  一個十幾秒鐘還能清晰鎖定的目標就這般突然消失了。魔化幽浮獸略待了一會兒,折了身,拍踏著泥水去了。

  十多秒後,滲水柵口道週遭仍是一片寂靜,空空蕩蕩。

  又過了十多秒,魔化幽浮獸再度去而復返,鬼魅一般,精光四溢的眼睛再度睜開,四下細細掃視,還抽了抽鼻子,無所獲,這才悻悻的真個去了。

  足足3分鐘後,口道正對的下方靠前一些的地方,淤泥水波漾動,漸漸顯出人形,然後緩緩坐起了尼奧。

  為了便於沉澱清理,每個滲水柵下方低於污水道的底面,尼奧藏於這下面,便是根據魔化幽浮獸行動時的聲響,賭這傢伙仗著自如行於泥水地的特性,習慣筏子一般飄來飄去,反倒很少在意潛水之下的淤泥層,更不會有事沒事往下鑽。

  凶獸行遠了,尼奧卻是不敢再多逗留,天知道那些魔鬼在這污水道體系中投放了多少隻怪物,這根本就不是為他準備的菜,還是讓駐守在索爾斯城南郊西風狂戰團的那幫維德尼斯狼人來吞嚼吧。

  摸索著口道兩側冰冷的踩踏凹陷,尼奧悄無聲息的攀爬而上。口道一共也就3米多的高度,很快便到了頂。

  側耳聽了聽動靜,尼奧輕手輕腳的推滲水柵的一頭。

  滲水柵是黑鐵鑄的,這在其他地方絕對是奢侈的事情,不過這裡是索爾斯,盛產這個。

  大於1.5X1米,厚度足足有10公分,這滲水柵頗為沉重,又因為邊緣冰結、尼奧腳上有傷且從下面不好借力等原因,想要不發出聲響就啟開來,十分困難,尼奧發了兩次力,竟然沒有啟開。

  略緩了口起,重新踩踏,又把背囊掛在了身前,尼奧猛的向上一拱背。

  嘭!一聲悶響,滲水柵邊緣冰渣震動。

  嘭!又是一聲悶響,還沒頂開。

  昂……

  有些尖銳而又渾厚的、如同海中鯨魚的叫聲自污水道深處傳來,是魔化幽浮獸,它發現尼奧不是靠聽覺,而是尼奧發力,自然要大口的吞吐呼吸,這氣味是被之前鎖定過的,魔化幽浮獸對此非常敏感,並且它現在惱羞成怒。

  尼奧也急了,再衝不出去,那就真不用出去了。

  嘭!嘭!咣!

  滲水柵被頂開,翻在一邊的鐵石交擊聲在寂夜長街傳出去老遠,尼奧展身而上,然後手刨腳蹬,趕忙一個側滾。

  嗤!一枚毒水箭帶著大蓬的水花從口道直衝天際,宛如鳳凰城中央廣場的魔法噴泉主噴射口噴水,之上60多米高空,矢射之勁才失。

  尼奧連滾帶爬的起身就跑,他到不擔心魔化幽浮獸會追上來,而是擔心毒水箭落下時,毒水會濺到他身上,尼奧的記憶中,但凡能射毒水箭的魔獸,每一個的毒水都很是霸道,直接致命的不多,難纏不容易好的不少,他現在已經傷痕纍纍,實在不適宜再雪上加霜了。

  一口氣奔出幾百米,魔化幽浮獸憤怒不甘的昂昂聲也已遠去,尼奧再度躍上一幢房子的房頂,他並非索爾斯城的居民,對這裡的街道不熟識,不過不要緊,燃燒的商業區就是最好的坐標,行到高出,一目瞭然。

  正如尼奧預料的,這麼一折騰,他居然又回到了西區邊緣,當初計劃的第三隱藏點——東區某富貴人家的宅邸,如今在遙遠的正對面,選它明顯不合時宜,只能是就近躲一躲了,不為別的,就為身體中再度嚴重的撕裂感覺和轆轆飢腸,這一番折騰的消耗量實在大了點,他急需從食物中攝取能量,急需休整。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42 PM

第一章 11節 菜鳥三人組

  人有成為英雄的正義之心,也有成為盜匪的放縱之念。

  當尼奧飛起一腳踢開一戶民宅的屋門時,心中便有那麼一絲類似黑暗教徒殺人放火時的、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暢快感覺。

  在生與死的邊緣,即使最害羞的人也會翩翩起舞,尼奧現在便是這舞者,除了謹守的底線,其餘世俗道德禮節,早已拋諸腦後,用句匪氣十足的話講:「爺今天就白吃白喝不給錢了,咋?」

  屋子的主人不知在何處遭受怎樣的命運,以至於從房間內的溫度判斷,至少有大半日沒人回來生活取暖了。

  從屋門口抱進一捆柴薪,尼奧謹慎的將門關嚴,又細細檢查了一遍,門窗沒有明顯的縫隙,這才將身上沉重的淤泥衣服一一剝下、扔到一角。

  在冬日,穿著濕透的衣服比不穿衣服還要冷,但涉及到氣息的掩蓋,尼奧一直忍受著體溫以更快的速度被剝離,直到有了這房屋的隔絕。

  尼奧知道,即便如此,他的休閒時間也絕不會太多,所以一切從簡從急。

  相比於取暖的爐火,廚房的灶火意義更大一些。面包是沒機會烤了,但他可以給自己做點熱呼呼的東西吃。火上先燒水,然後站在角落裡用小木桶、從水缸裡舀水沖洗。缸水雖然也冰冷,比之外面的井水卻又要好上不少。

  沖洗完畢,架在灶火上的水也已燒開,生面拌成細碎麵糰下進滾水中,水再滾便基本可食,加些鹽、火腿切丁,一頓麵糊羹,肚也飽了、水也補了。

  然而,似乎老天嫉妒尼奧能在這種時候吃夜宵,尚未塞幾口,便有不速之客造訪。

  嘎吱……

  維妮狠狠的瞪了一眼前邊推門的馬特,心道:「這也太不專業了……」

  馬特心虛的回頭看了維妮一眼,訕訕的賠個笑,然後端著短劍繼續前進。

  大間裡沒人,壁爐也未點燃。

  嘭!

  「哦!」屋子裡黑漆漆的,走在前邊的馬特也不知道碰在了什麼器物上,疼的低呼一聲,還險些絆倒。

  「……」維妮一臉黑線。

  行在最後的艾利克細聲道:「要不、要不我們走……」結果被維妮在頭上摑了一把掌,閉嘴了。

  「什麼味道?」馬特壓著嗓子問。

  「好臭!」艾利克皺著眉回應。

  維妮用手指在空中點了點廚房方向。

  馬特吞了口口水,繼續端著劍前行。

  廚房的門掩著大半,從門縫裡能看到灶火形成的搖曳光亮。

  馬特回頭看著維妮,豎起食指。

  維妮搖搖頭,豎起食指、中指,於是馬特明白了,第二套方案,直接衝進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馬特發出一聲更近似於豬被殺的嚎叫聲,一腳踹開門,雙手捧著劍衝了進去,維妮、艾利克緊隨其後,打算一進門就左右散開,佔據地形,形成半包圍態勢。

  衝進廚房的馬特根本沒看到前方有人,餐桌倒是有一張,正準備擰身,結果屁股上被人大力揣了一腳,一個踉蹌撲向餐桌,那餐桌木料厚實、式樣笨拙,頗為沉重,馬特正好腰腹靠下些被狠狠卡在桌沿上,上半身都撲在桌上。尚未來得及起身,就覺得背上大力傳來,如同被傾倒的房柱砸到,眼前發黑、噗!胸腹中的一口氣都被擠壓的吐了出來,險些沒暈過去。

  與此同時,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架在了剛衝進屋的頸間,當她以為至少有艾利克倖免於難的時候,就見艾利克被另一把劍的劍尖挑著下頜,一點點的從外屋的黑暗中進了廚房。全軍覆沒,悉數被擒。

  「關門!」尼奧的聲音比屋外的寒風還要凜冽。

  艾利克在劍尖的逼迫下慢慢蹭前,然後反手從後背把門掩住。從始至終,頭都不敢稍擰一下。

  「啐!你怎麼不穿衣服!?」維妮紅著臉、皺著眉,一句話讓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搞怪而詭異。

  不得不說,尼奧此刻的姿勢確實不怎麼雅觀,一條腿支地,另一條腿壓在馬特身上,右手劍架在維妮的頸旁,左手劍挑著艾利克的下頜,對於正面向他的艾維妮和艾利克來說,胸腹大敞,胯下也一覽無遺。

  「把劍都扔了!」尼奧繃著臉打破尷尬。

  艾利克戰戰兢兢的半蹲下身,將劍放在地上,維妮則是撅著嘴,賭氣一般將劍向前一送,掉在地上發出噹的一聲大響。

  「啊!別殺我!別殺我!我扔劍!我扔!」馬特不知所以,被這聲響驚的大聲求饒,短劍沿桌順手向前一推。至此,全部武裝解除。

  「都到一邊去!」尼奧繼續虎著臉冷聲說。心中卻是早已又笑又氣,怎麼就遇到了這樣的廢柴,這都什麼時候?這又是演的哪出?

  利刃映著灶火,光亮的慎人,艾利克和馬特自是不敢有異議,惟有維妮將不情願都表現了出來,嘴裡還嘟嘟囔囔:「臭賊、臭流氓……」

  很快,維妮三人就知道廚房裡臭烘烘的來源在是何處了,因為他們三人所站的角落,就是之前尼奧沖洗的地方,地上儘是污水和沉澱,尼奧又要求他們都抱頭蹲下,因此味道更沖了一些。

  將維妮三人的武器一一拾起,隨手丟在桌上,武器款式一樣,劍身靠近劍閣之處還打著鋼印編號,劍質地還勉強,但劍刃就打磨的很不專業,保養也一般般。

  尼奧微微蹙了蹙眉,望向維妮三人,「索爾斯民兵?」頓了頓又道:「還是見習!」

  尼奧知道索爾斯每年從釀酒之月開始,都會組織民兵訓練,這是索爾斯公民為自己爭取來的權利。而民兵訓練的對象,就是眼前這樣的16-20的青少年,現在是風之月的中期,離2個月的訓練時間還差著些時候,不過既然拿到了民兵劍,說明基礎訓練大課已經完結,但……正經場合,還是顯得太稚嫩了!

  最乾瘦的艾利克縮在那裡像只鵪鶉,滿腦子都是怎麼辦?有著圓鼻頭和亂糟糟紅色短髮的馬特則有些豔羨的打量著尼奧健美的身材,尼奧身上肌肉並不如何凸顯,但肌肉的張力非常好,在做每個動作時,相關肌肉群都會牽動而凸顯,稜角隱隱、典型的力與美的詮釋。再就是尼奧身上有幾道特別搶眼的傷痕,稍微對人體構造知道些的,都能看出這些傷痕當初無一不是致命傷,真難想像這人竟然能活到現在。

  維妮看到了尼奧手腕和腳踝上的鐐銬,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是只有重刑犯和死囚才會被套上的重刑具。「逃犯?不太像是什麼做大惡的人……」

  不過,尼奧那彷彿是成年人對待小鬼般的態度,卻讓維妮非常厭惡。她承認尼奧是挺有兩下子,但那又如何?「把自己搞的臭烘烘過電,偷東西吃,也大不了幾歲,裝什麼老成!」

  再一想到之前不經意間看到的那碩大的毛毛蟲,以及直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找塊遮羞布擋擋、且趾高氣揚的樣子,維妮便氣不打一出來,壓也壓不住,咬著細白的牙齒哼哼:「臭賊、臭流氓、暴露狂……」

  問話不答,傻的傻、蔫的蔫,三人到現在都沒什麼做俘虜的覺悟,尼奧也懶得跟這種一腦袋想當然的菜鳥多費口舌,自顧自的又回到灶火旁,一邊烤火,一邊呼嚕呼嚕的吞嚥麵糊,就彷彿在吞嚥什麼世間美味般。

  漿糊一般的食物,就著因灶火提升房間溫度而更顯刺鼻的臭味,維妮皺著週遭點綴著一些白麻子的鼻子,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大著膽子問:「喂!你是什麼人,幹嘛闖進艾普里嬸嬸的家?」

  尼奧頭也沒回,伸起左臂擰動了幾下,鏈子嘩啦嘩啦的響。

  一撇嘴,維妮低聲道:「神氣什麼,不就是逃犯嗎?」

  「我知道了!」馬特一臉突然醒悟狀:「他是那個死囚,中午在廣場,艾利克當時也在場!」

  艾利克小雞吃米般點頭。

  「叛逆者!」見維妮還有些迷糊,馬特大聲道:「叛逆者!墮落者!」

  正在大吃大嚼的尼奧身子一頓,扭頭眼神森冷的望了馬特一眼,讓馬特頓時感覺如墜冰窖。

  「你、你想幹什麼!」維妮也感受到了尼奧那目光中的凜冽寒意,有些色厲內荏的問。

  「你們以為那些掌權者是公正嚴明的代名詞嗎?如果我是墮落者,此刻還用躲在這裡偷食嗎?到底誰才是叛逆者,才讓黑暗勢力如此順利的突入索爾斯,連城市魔法防禦罩都完全落在黑暗勢力的手中?人頭豬腦!」

  三個見習民兵大睜著眼睛,維妮道:「那也就是說……」

  「閉嘴,自己想!」尼奧粗暴的打斷維妮的話,繼續悶頭吃喝,有食物果腹,又痛罵發現了一頓,哈!舒坦很多……

  維妮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開始相互小聲叨咕起來。

  「他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他蠻厲害的,我們需要他幫忙。」

  「得了吧,他是頭狼人,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就更不會幫我們了。」

  「為什麼?他可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向誰證明?那些陷害他的掌權者?還是不久前還向他砸石頭、吐唾沫的公民?」……

  「咦?他人呢?」維妮不經意的一睹,才發現尼奧不知道何時消失了。

  看了看桌上的劍,又互看了一眼,三人先後撲起,各自從桌上搶過了短劍。

  就在這時,咣!廚房門被大力蹬開,上面的門栓都換了,半倒著歪在了一邊,兩名黑暗教徒一先一後衝了進來。

  「哈哈,又是三個小崽子!」當先的那名黑暗教徒的口吻彷彿是在說豬仔兒。

  噗!

  另一個氣質明顯更內斂沉穩的黑暗教徒被利刃從後頸斜著捅刺,劍尖兒從嘴中冒了出來。同時,大力的蹬踹讓說話的這名黑暗教徒像不久前的馬特一樣踉蹌撲向餐桌。不過,這黑暗教徒可比馬特反應強上不少,順勢一挺後身,整個人腹部朝下,自桌上向維妮三人劃去。

  根本沒有什麼對陣經驗的艾利克和馬特被這突兀的場面驚的連躲都忘了躲,維妮更是「啊!」的一聲尖叫出聲。

  鐵鏈要搖響聲中,一條人影從門口凌空電射而至,空中急落,吭!的一聲壓旦夕壓在黑暗教徒的肩背之上,緊接著連同這黑暗教徒的頭套頭髮一把薅住,往後猛力一扯,同時利劍斜下,噗!同樣是後頸入,口腔出,鮮血順著劍刃、劍尖小溪流般滴流到地面,化作一灘迅速擴散的、觸目驚心的紅。

  等到維妮三人醒過勁來,尼奧已經在吃第二噴麵糊。地溝之臭、鮮血之腥被房間裡的熱氣一蓬,真正是聞之慾嘔,虧著尼奧還能吃的香甜好味。

  昂起頭,將最後一些麵糊倒進嘴裡,尼奧將飯盆隨手扔到灶台上,用手背抹了把嘴,扭頭看了眼還有些呆傻直楞的維妮三人:「想民兵提前結業嗎?先拿死人練練手吧。」他說著指了指餐桌上如同待褪死豬的黑暗教徒,又道:「連這種場面都適應不了,還想誅除落單的黑暗教徒?」

  尼奧所猜不中亦不遠,維妮三人可不像尼奧這般作風狠辣,三人是想著抓捕落單的黑暗教徒,然後從其口中拷問情報。當然,他們的想法太不成熟,而戰鬥力更是不值一提,真要碰上黑暗教徒,就不是烏龍,而只能是悲劇了。

  維妮三人圍在餐桌上,抖抖擻擻的拎著短劍,為刺還是不刺跟一具屍體較勁,尼奧已經麻利的剝另外一名黑暗教徒的衣服了。這家中的男裝只有少年穿的,尼奧連套都套不進入,現在好了,這名黑暗教徒的衣服不但合身,質地還不錯,尼奧能從其皮膚光澤、手繭、發跡等細節看的出來,這是個日子過的相對殷實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竟讓他選擇當魔鬼的走狗。

  「娘的!這麼大的個子,卻是個小腳!」尼奧終於發現了不合適的地方,被剝了衣服的黑暗教徒是個小腳,相比較餐桌上那位反倒還能湊合著穿。

  「把你的發卡借我兩根。」尼奧一點都不客氣的向維妮伸手討要。

  維妮梳著兩根麻花辮,然後盤卡了起來,看起來很利落,聽尼奧如此說,先是一怔,隨即明白,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將發卡摘下兩根,塞進了尼奧手中。

  果然,尼奧拉過把椅子坐下,將腿抬放到餐桌上,扳直了發卡,開始鼓搗著開鎖。

  兩把腳鐐全都卸下了,維妮三個還在那裡跟屍體繼續較勁。尼奧看的暗自搖頭,「索爾斯公民,哼……」

  嗤啦!嗤啦!尼奧將窗簾扯成布條,然後開始纏腿,連腳心、踝骨也纏了些。蹬了短靴子,然後綁簡單清洗後的脛甲,這脛甲是在皮甲的基礎上於正面鑲嵌了鐵殼,後面有皮帶抽線般束緊,然後有帶金屬扣的一溜皮片兒一折一扣,活動那個幾下,沒有任何不適,這便算OK了。

  尼奧的手法嫻熟專業,而且非常快捷,維妮三人看的發愣,他們在課上,見那些來自西風狂戰團,專門演示教習的老兵也沒有這般利落,再聯想到剛才尼奧殺人時的專業和冷酷,難免嘴巴發澀、心中感慨,同齡仿歲,可這差距……

  上身的棉布衫蠻好,用時下剛流行的縫紉機密密縫砸出菱形塊,保暖、輕便、貼身,外面直腿根的罩衣也明顯是精工細作的,乍一看普通,內中卻是棉布甲的設計,有層細密的鐵絲網,具備一頂的防護效果。

  「嗯?」這名黑暗教徒穿戴的明顯精良引起了尼奧的懷疑。他摘下這教徒的面罩,扯住頭髮往起一抬,然後問維妮三個:「這人你們誰見過?」

  維妮和馬特均搖頭,只有艾利克一副似曾相識的模樣,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想起來。

  尼奧又對這屍體進行了一次全面的細緻搜索,結果除了織錦的錢袋中銀錢頗豐外,就是一枚細查之下,有著微弱魔力波動的戒指。為了亮澤耀目,有微弱魔力波動的戒指很多,不過這枚的款式有些特別,一條銜著自己尾巴的銀鱗蛇,製作極為精細,尼奧懷疑它是某種信物,於是收了起來。

  從這名黑暗教徒的身上,尼奧還得到把品質更好些的劍,便把那柄也是得子黑暗教徒的劣劍換了。

  心裡一直惦記著邪火傀儡這個大敵,尼奧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然後再繼續對付手腕上的鐐銬。

  事實證明,這個做法正確無比,尼奧剛把左手的鐐銬啟開,「咚咚咚咚」的踏步聲便在他耳中響起,這次明顯要節奏快上不少,聽起來更具急促的壓迫感,尼奧卻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他就怕邪火傀儡不急,在尼奧看來,如果邪火傀儡一直冷酷穩健,那才是真正的讓人絕望。

  欲要其滅亡,先使之瘋狂!尼奧已經做好了準備。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49 PM

第一章 12節 熄滅火焰

  維妮剛完成了對真人的第一擊,正在大口大口的吸氣,以平定心中的激顫。

  哪怕目標是個死人,這一擊仍是很不容易做到,除了因為殺人和殺野獸對新丁來說有著截然不同的內心感覺,還因為像豬一樣死在餐桌上的這個男人維妮他們三個恰好認識!

  鮑勃,豬肉佬鮑勃,索爾斯城至少有半數人家在鮑勃那裡買過肉食,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平時木訥寡言的鮑勃竟然也可以變得那麼狂野,而向死去的認識人揮劍,這何嘗不是另一種狂野?

  就在這時,尼奧豁然站起,拿劍正準備刺鮑勃的艾利克被嚇了一跳,劍都差點脫手。

  「討債的來了,一個很不好相處的繳獲,我建議你們最好離開。」

  「討債?你欠了他什麼?」馬特見尼奧說的輕鬆,順嘴一問。

  將頭盔的勒帶系好的尼奧道:「命。」說著抓起捲了火腿和臂甲的新包袱向外衝了出去。

  等維妮三人帶著疑惑和好奇到了門口時,尼奧早已蹤跡全無,倒是咚咚咚震人心魄的聲響已經清晰可聞。之後不久,三人聽到了邪火傀儡的咆哮聲,然後便是節奏加快了一倍不止的咚咚聲,再然後他們見到了尼奧口中的討債者,燃燒的巨大魔鬼!像狂風一樣從距離他們不足5米的地方奔踏而過。是的,在維妮三人的認知中,這樣恐怖猙獰的怪物就是魔鬼。

  當邪火傀儡感應到目標,便會結束『漫遊搜尋』,而轉入『鎖定追擊』狀態,這種時候,只要不擋路、沒有向他攻擊,哪怕是一名光輝教廷的主教站在它旁邊,它也不會有絲毫興趣。

  「看來那個傢伙沒說謊,而且可能是個大人物,要不然怎麼會有魔鬼追殺他?」

  艾利克撇了馬特一眼,哼哼道:「也許是他又背叛了魔鬼呢?」

  「在今天這種情勢下?」

  「那又如何,連鮑勃都能成為黑暗教徒,這個世界很瘋狂。」

  「好了,都閉上嘴巴。我們跟上去。」維妮打斷了兩個男生的鬥嘴。

  「哎?」艾利克和馬特一臉驚訝的望向維妮。

  維妮已經向邪火傀儡的方向奔了出去,馬特第二個,艾利克搖頭嘟囔:「這個世界果然很瘋狂。」隨後也追了出去。「唉,等等我!」……

  尼奧從很早就如果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如果他和邪火傀儡必有一戰,戰場該選在哪裡?

  第一選擇自然是光輝教堂,神聖之地,本身對所有黑暗系就有著強大的威壓和消弱效力,更別說主的殿堂,聖輝照耀之處,魔鬼會受到持續不斷的損害。

  然而今天這個最佳地點不在尼奧考慮範圍之列,他相信那裡才是今日這場黑暗風暴的中心,他現在過去更多的可能是趕上正在進行的褻瀆儀式。

  正法行不通,尼奧只能是想偏方,想來想去還真被他想到一個,魔法花園。

  弗瑞,是一個很自由的地方。這自由成就了整個艾美拉最富裕的國度,同時也埋下了一些禍根,像今日索爾斯之亂的主角之一黑暗教徒,如果是在神聖奧德王國,教堂禮拜是公民們的必修課,這些黑暗教徒又如何能從容潛伏?

  當然,論證一項法則存在的正反兩面絕非狹隘的那幾點,像魔法花園,它同樣是只有在弗瑞自由聯盟的城市才能見到的景緻,因為只有弗瑞允許法師們在城市中修築奧術塔。

  法師們喜歡把主功能用於研發術法的法師塔建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同時將奧術塔建設在人口稠密的城鎮中。這是因為在艾美拉,生命,便是魔法酵素,而其中又以各種智慧生命為最。

  人們喜歡魔法的種種神奇功效,但也討厭它的種種危害,比如放射性沾染。一邊是奧術能量的速生發酵池,一邊是對公民健康的損害,魔法花園便是為了兩者的平衡而誕生的。

  索爾斯城的魔法花園在北區的邊緣,更具體的說是在城市的西北方向,索爾斯城是以扇形來劃分區域的,魔法花園橫跨西區和北區的分界線——奧塔大街。

  哪怕進入隆冬,魔法花園裡照樣是林樹搖翠、鳥語花香,而倒了夜晚,螢光花的花瓣和飄飛的魔芍藥花粉,則為這裡帶來如同夢境般的美。

  尼奧像個不識風雅的粗漢般打破了魔法花園的靜謐,跨越灌木、踩踏花圃,一路向內,豕突狼奔。後邊三十多米外,是牛嚼牡丹的真正代表性存在邪火傀儡,這位移動時那就絕不是踩踏那麼簡單了,熊熊綠火所到之處,植物紛紛被燒焦,更遠一些的地方,也成片的腐朽。

  魔鬼本就是所有生命的大敵,它們所屬的力量稱之為『暗邪之力』,這種力量最主要的特性就是地獄灼燒、邪惡凋零和污濁腐蝕,表現出來的特徵往往就是燃燒、枯朽、潰爛。

  魔法花園是一個以大型魔法陣為渠道,以奧術能量為運轉能源的生態體系。

  平日里根本沒有人跟這些植物過不去,這些特殊植物本身就靠吸食奧術塔散發的能量殘餘健康生長,維持這個花園生態所消耗的奧術能量微乎其微,同時又有公共安全條約的束縛,所以法師們很樂意送個順水人情給城市管理者。

  條款之一:為了儘可能的吸收放射性沾染,保證花園中的特殊種類植物的四季長青,奧術能量對體系完全開放。

  這個信息並不算什麼秘辛,被強聞博記的尼奧掌握,成了今天對付邪火傀儡的重要一環。

  邪火傀儡有一個天賦屬性——地獄火,對範圍內所有生物產生以『地獄灼燒』為主的暗邪之力侵蝕。這個天賦無疑非常犀利,然而任何事物存在都有其正反兩面性,地獄火效果的弊端就在於能量消耗。

  這樣的消耗在平時不顯,但魔法花園卻是不同,這裡從某種角度講就是生命再生之地,植物凋敝,生態體系就會運轉,奧術能量立即補充,使『噬能蘇生』能力特別強的這些魔法植物迅速恢復生機,而地獄火天賦針對生命是自動觸發的……

  生命再生之地,還僅僅是尼奧選擇魔法花園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魔法花園內的魔法泉溪,這些平日裡很受人們歡迎的清涼而潔淨的水除了美化環境,還肩負著澆灌植物的責任。它同樣被納入生態體系,雖是細流,卻永無間斷之虞,而這些泉溪的源頭,就是魔法花園中心奧術塔下的日月輪噴泉。

  日輪噴泉整體呈一個環形,被大十字路分成四池,池內除了湧泉,還有噴泉,而尼奧關注的是它的一個特點,與水元素位面連接。

  月輪的作用更像是隔離帶,它比日輪噴泉更貼近奧術塔,看起來是條活水人工河,但它的活水同樣是因為跟水元素位面連接。

  黑暗的冤家是光明,火焰的對手自然是水流,活水,就是選擇魔法花園的原因之二。

  其實還有原因之三,那就是邪火傀儡雖然並非成心,但在追殺尼奧時大肆破壞魔法花園卻將是事實,支撐魔法花園的既然是個複合型的大型魔法陣,應該有反制機制,當然這個還只是理論,也許所謂的反制,只是個多次魔音警告及升級後的昏厥術之類的輕懲戒體系,這一點尼奧並不清楚,也就沒寄予過高期望。

  邪火傀儡揮舞著燃燒的戰斧在後面緊追不捨,然而進食、減重、休息已經相當程度的恢復了尼奧的整體實力,再加上偏敏力的尼奧一門心思花在逃跑上,邪火傀儡想要短時間內追到尼奧並不容易。

  灌木叢、樹林,尼奧在魔法花園中同邪火傀儡玩起了捉迷藏,彪悍的邪火傀儡一如既往的橫衝直撞,焚林毀木,身後留下一片待治癒的狼籍之地。

  尼奧攀上了一株大樹,邪火傀儡連用幾記火焰斬,卻都被倚著大樹的尼奧從容躲過了,倒是大樹枝葉如雨落,嚴重影響了邪火傀儡的視線。吭!吭!對於邪火傀儡而言,一人難抱的樹也不過就是三兩斧的就能砍倒的小菜,大樹傾倒,尼奧卻順勢飛撲上了另一株樹,枝高葉茂,邪火傀儡想要鎖定並針對發動即時打擊實在不容易。

  一顆樹是砍,兩顆樹也是伐,邪火傀儡不會爬樹,但笨漢有實在辦法,大爺我把這片大樹林子砍光了,又能費多大氣力?

  確實,滿魔法花園,樹木粗壯還間距合適的,也就這片兒地,可問題是,隨著這一氣的鬧騰,魔法花園的生態體系已經徹底被激活,奧術能量瘋狂運轉,樹木雖然不可能達成花草那般的再生速度,但由奧術能量轉化的生命能量的高速運轉卻以每一株植物為堡壘,同邪火傀儡的地獄火天賦展開了對抗爭奪,邪火傀儡的能量消耗一再增大,有了如同洩漏般的不可抑趨勢。

  5級就是5級,雷霆殺伐,迅捷強力,林子不足十分鐘便被砍的一塌糊塗。尼奧就像只倒了樹的猢猻,在斷木殘肢間縱掠飛奔,障礙行進,林地行進,這本就是幽暗一族狼人的強項,尼奧也是從小就掌握了該項技能,此時施展出來,大大的彌補了等級差距。

  邪火傀儡依然當它的開拓者,能跨就跨,能撞就撞,再配合火焰戰斧的劈砍削抹,簡直像台橫衝直撞的噴火戰車。

  終於,呼!生態體系的終極恢復狀態被引發,這片區域的地面閃過一個繁奧的魔法陣圖,然後生命能量形成無數向上升騰的鵝毛雪片般的光芒,這是大型生命治癒術,尼奧頗感驚喜,因為這力量同樣對他有著相當有益的影響,不但疲憊感減輕、體能恢復,就連身體中原本在逐漸加強的撕裂痛楚也減輕了。

  然而生命力量對邪火傀儡來說卻是一種傷害,為了抵抗這升騰的強大力量,邪火傀儡在嚎叫聲中、身體表面爆起比平常更盛的熊熊邪火,那瘋狂的燃燒使得它的軀體都變得更為灼熱,光亮的連輪廓都看不太清了。

  見好就收,生命治癒術雖好,尼奧卻是不敢過多流連此地,因為他要跨過一段花圃區,在這接近兩百米的路上,可沒有什麼大樹林供他躲貓貓。

  大型生命治癒術讓邪火傀儡如陷泥潭,看到尼奧向著奧術塔的方向狂奔而去,邪火傀儡毫不猶豫的再次使用了『焰斧投擲』。它也不是特別傻,知道尼奧根本不會對它的燃燒武器感興趣,就算投擲百遍,也沒有被搶奪之憂。

  靠著靈光的耳朵,尼奧聽到了飛旋如輪的焰斧發出的破空聲,警覺和距離大大消減了等級壓制的威力,尼奧躲避這樣的攻擊困難程度只相當於閃躲同等級敵人的一次近身正面劈砍,只不過這『焰斧投擲』畢竟是5級戰力者所發,餘波濺射威力也相當可觀,尼奧為之狼狽的翻滾、以卸去作用在身上的餘波力道卻是免不了的。

  如同在泥塘中淌行般,邪火傀儡好不容易挪出大型生命治癒術的範圍,大步向著尼奧追去。然而魔法花園的生態終極恢復狀態已經被引發,地獄火效果對沒以叢灌木,每一片花草的腐蝕,都會引來生命力的反彈,雖然不像大型生命治癒術那般強效,多了卻也效果可觀,就見邪火傀儡如同行在了光芒之毯上,每一步,都是一片火與光、腐朽與再生交織的光華繚繞,此時大地對邪火傀儡的作用,已經比德魯伊的『荊棘糾纏』還要強力,而且是步步荊棘。

  邪火傀儡依然悍勇,它是誰?黑暗使者丹絲特妮親手點化的追獵者,豈會失敗於這小小的力量糾纏當中?

  轟!邪火傀儡身周的火焰更為強力,徹底達至了火焰之軀的程度。這下生命的力量是無法再糾纏的住它了,已經是生態體系的終極,並且這畢竟不是專門的針對性魔法,而只是力量的屬性相剋而造成的糾葛。

  邪火傀儡豬突猛進,順手拎起火焰戰斧,重新注入能量,然後毫不猶豫的再度拋出,它不指望『焰斧投擲』可以直接將尼奧幹掉,它只需這攻擊可以干擾到尼奧的逃竄就好。這一點確實不難實現,尼奧再一次狼狽躲閃,滾爬起後繼續前行,雖敏捷,但耽誤了些時間卻是必然。

  百多米不算短,卻也長不到哪裡,尤其是對尼奧和邪火傀儡這樣的戰士,也就是十幾秒便可跨越。當尼奧奔到日輪水池附近時,邪火傀儡已經距他不足10米。邪火傀儡持斧的攻擊半徑超過4米,也就是說只要再接近一些,就能進行直接攻擊了,一想及此,邪火傀儡連火焰斬都懶得用了,一門心思追尼奧。

  嘩嘩嘩!尼奧繞水池邊緣淌水而行,轟隆!轟隆!邪火傀儡撞毀池塘邊沿直線逼近。嗤!水與火的碰撞,大量的白起在邪火傀儡身周蒸騰,水霧讓邪火傀儡的視線受到影響,揮砍了兩下,都被尼奧險險的躲開了。

  第二戰場,便是這日輪水池,水池並不怎麼深,尤其邊沿被踢破,池水流瀉,剩餘的也就過膝,但中央的噴泉虹管被破壞後,卻是水湧的厲害,尼奧要做的就是讓邪火傀儡儘可能的在水湧區,這樣不但邪火傀儡消耗大,也會因為蒸騰的熱氣還視線受阻,失去一名5級的正常水準。然而計算是這樣,尼奧也是現象環生,等級壓制和邪火傀儡的特殊使得它的每一次攻擊對尼奧而言都是必須躲開的終結技,而池水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尼奧的靈便,並不光是只對邪火傀儡不利。

  從一處水池戰到第二處,再到第三處,邪火傀儡依然強橫,尼奧卻是先扛不住了,他連滾帶爬的過了行道,一個站立不穩,滾下小斜坡,直落月輪人工河。邪火傀儡看起來卻依舊強勢,大踏步而至,跟尼奧追了前後腳下了河。

  尼奧暗暗叫苦,他還是小看了這邪火傀儡,他不知道丹絲特妮是黑暗十二使徒之一,黑暗使徒點化的,又豈是普通可比?

  轟!水花爆濺,白浪炸裂,邪火傀儡的這一斧威力強勁,尼奧雖未被直接命中,但水對力的傳遞遠強大於空氣,在極近距離受到力量的波及,尼奧如被重擊,噗!鮮血噴吐。

  邪火傀儡長嘯著再揮斧,轟!這次尼奧卻是連躲都躲不利索了,左腿大腿被切開一道一掌多長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噴湧,將附近的水都染紅了一大片。

  邪火傀儡第三次舉斧。

  嘭!在一片突入其來的水藍色光芒中,邪火傀儡竟然被凍在了巨大透明冰坨中,連尼奧都被波及,半個身子被凍的一片青藍。

  尼奧掙紮著奮力狂游,他知道這冰坨可困不住邪火傀儡。

  轟!邪火傀儡破冰而出,目光鎖定尼奧,淌水前進。

  嘭!又是冰潔之術,不過這次明顯要比第一次更強力,水藍色的光華中有著霜白的晶亮,術的波及範圍更大,尼奧雖然游遠了些,但還是受寒力侵蝕,幾欲僵死過去,那半邊身子更是如同是別人的,連知覺都沒了。好在凍的是傷腿那邊,否則一條凍,一條傷,那他就只有沉底的份兒了。

  用盡全力劃水,並不算寬闊的月輪河此刻卻如同千米水岸,讓尼奧感覺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轟!邪火傀儡再一次破冰而出。

  這冰結之術,是魔法花園生態體系對植被嚴重破壞者的懲罰,首先是警告,然後是麻痺術、昏厥術……這些都是針對邪火傀儡的,尼奧忙著逃命,邪火傀儡又有熊熊火焰,所以魔光閃動並不容易看到,直到邪火傀儡的頻頻抵抗,使得反制懲罰升至這終極狀態,這才有了明顯的效果。

  這一次,冰潔雖然崩毀,邪火傀儡身上的焰光卻是明顯黯淡了下來。依舊不依不饒,邪火傀儡直撲尼奧。

  嘭!喀啦啦……

  生態體系發動的至高級冰結囚困術,連週遭的月輪河河水,都為之冰潔,當時尼奧正拖著半邊凍僵的身子,拚命的等著坡岸的泥土向上爬,冰霜的凜冽白霧就在後邊緊追著他,一直蔓延到腳下,將一段斜坡都染成掛霜的白色,這才威力消褪。

  河水中,冰坨已經有小山般大小,泛著藍光,如同水晶般剔透,邪火傀儡在內中保持著猙獰的姿態,被定格。

  「呼呼!」尼奧仰躺在斜坡上,用單手肘支起身體,望著邪火傀儡大口喘氣。

  喀喇!喀喇!嘩啦啦……

  冰結再次破裂,冰塊如雨砸落,邪火傀儡如同鏽蝕的鋼鐵部件般,艱難的繼續向尼奧前進,身上的火焰已經完全消失。

  尼奧現在根本沒有了氣力,再加上凍傷,想跑都不可能,正打算側滾,做最後掙扎,就見邪火傀儡驀地低嘯一聲,眼中的幽芒漸漸黯淡消散,以一條腿邁上岸、半個身子向前傾、手向前探的姿勢,停止了活動,很快,那黝黑髮亮的石體外表掛上了一層寒霜。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1:57 PM

第一章 13節 間隙

  對於邪火傀儡而言,戰鬥已經徹底完結,從始至終,尼奧都沒有碰到它一下,但它確實是被尼奧打敗的。

  或許,如果不是丹絲特妮的強制命令,邪火傀儡的自身智慧能夠得到更好的發揮;或許,這次來的如果是個普通的黑屠夫,至少也可以讓尼奧的傷勢再重上一倍。

  可惜事後的『如果』太過無力,作為事件的始作俑者魔女丹絲特妮,也並未將這樣一件小事看在眼裡,她現在正在享受暗邪的榮光,索爾斯城的光輝教堂的玷污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神聖的十字架被民眾們推到,半乳白半透、如油脂般的物質湧出,流在地上,沾上了灰,流到被腐蝕的地板上,變了黑……

  「父神,這就是你所鍾愛的生命,他們背叛的,是他們最不能背叛的,信仰。他們根本就沒有真正的信仰,這是他們卑微的真正原因……」

  作為一名魔女,丹絲特妮還不配說這樣的話,這是少數幾位黑暗的王者才有的權利。不過丹絲特妮還是扔下了一句話:「人類呵,不值得眷顧!」

  「該死的!」尼奧低聲的詛咒著,緩慢而細心的用從包袱上撕扯出的布帶纏著大腿上的傷。凍傷和腿傷,在他啟動了『狼族血脈』的天賦異能後,已經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但這並不表示尼奧現在的情況有多麼好,失去的血液是不能補回的,腿傷也只能說無大礙,離癒合還差的遠,他甚至能夠想像的到,哪怕是現在裹了傷,只要運動稍劇烈些,仍然會使得傷口迸裂,如果可能,他最好能找鉤針和線縫合下傷口。

  最令尼奧痛苦的還是丹絲特妮的『邪魂詛咒』給他帶來的影響,尤其是為了治傷而消耗了不少精神力的現在,這詛咒的影響更是如爆發的山洪般肆虐,如果不是之前在大型生命治癒術的滋潤下獲得了一些些好處,尼奧現在恐怕已經再度昏睡過去了。

  「嗨!勇士!」維妮有些尷尬的小幅度擺動著手,向尼奧打招呼,旁邊是強作鎮定的馬特和有些瑟縮躲閃的艾利克。

  尼奧之前在同邪火傀儡作戰時,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三個傢伙的存在,一開始以為是黑暗教徒,後來聽到了三人的說話,才確認了身份。此時再見,自然也不覺得如何吃驚。

  「我還算不上什麼勇士,叫我尼奧好了。」尼奧並不是那種迂腐刻板而自我的人,他很清楚這三個菜鳥眼中閃爍的略帶興奮的光芒代表著什麼。

  「現在你們應該相信,我至少不會跟黑暗勢力同流合污了吧?那麼看在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的份上,能幫一些小忙嗎?」尼奧開門見山的說,他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可浪費了,邪魂詛咒的力量正在不斷的啃噬著他所剩不多的精力,尼奧能感覺的到,再次的昏睡將不可避免。

  親眼見識了尼奧和強大的邪火傀儡鬥智鬥勇,維妮三人對尼奧很是有些小崇拜,現在尼奧主動套近乎,讓三人都有那麼點受寵若驚。「當然,能夠幫助同魔鬼勇敢作戰的勇士,是我們的榮幸。」維妮輕咳後繃著小臉打起了官腔,搞的氣氛有些像是正式場合的高層會晤。

  尼奧微微笑,雖然年紀相仿,但成長經歷相差太多了。相較而言,三人才是心態智商與年齡相符合的民,他應該算是兵,且還是老兵,而早熟,更多的恐怕代表的是成長時代的不幸吧。

  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尼奧請馬特他們將邪火傀儡砸碎,這種傀儡,在擁有足夠的能源時,身體堅固無比,就算受傷也可以通過熔火癒合,不過一旦失去能量,便會酥碎的連瓦渣都不如,還能保持這威風的造型,更多的恐怕還是借助了冰霜的力量。

  果然,按照尼奧所說,馬特和艾利克用劍柄的平衡錐鑿擊邪火傀儡,用了些力道,這個大傢伙便立刻酥碎了,肢體落在堅硬的冰坡上,還摔出一地玻璃石般的碎渣。

  「找到了!」維妮帶著幾分雀躍拿起一枚正三角體形狀的水晶般的物件,這物件內中有密密麻麻的魔法絲線,連同底面的四個面上,都有一個精緻的魔法圖案同這些思想相連,工藝非常複雜,也精緻異常。它是邪火傀儡的智慧之源——思維晶體。

  「能源核在這裡。」緊跟著馬特也歡呼一聲。

  「記住不要用手接觸,小心有邪能殘餘。」尼奧再一次提醒。

  能源核是一顆渾圓的珠子,透明的就像一顆大玻璃彈子,在這珠子上有四個對稱孔道,直通中心,中心是一個更小的圓空間,四根對稱的錐頂端,卡著一塊半個小指肚大的石頭,翠綠的顏色,非常透亮,維妮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剔透的魔法石。

  「好漂亮……」維妮眼中閃爍著小星星。

  「這小小魔法石才是邪火傀儡的真正能源核心,外邊的這層不過是能量增幅的物質。就算現在魔法石的能量已經完全耗盡,也不是我們所能碰觸的,否則沾染了邪能,至輕也是大病一場。」

  馬特和艾利克吐吐舌頭,曾有那麼一瞬間,兩人確實想用鐵絲之類的東西碰觸下那核心,看它是不是水質的,否則為何那麼晶亮。

  「尼奧你懂得好多!」維妮則更著迷於這些魔法物件和它們背後的故事,她曾立志像表姐那樣,成為一名魔法師,然而天賦有時候很奇妙,優秀的基因更多時候是每隔幾代就在某人身上爆發一次璀璨,而不是父母是法師,子女就必然有著法師的天賦,當然,純血例外。

  尼奧現在已經連交流應對的精力都欠奉,見重要物品到手,沖維妮勉力一笑,然後請馬特和艾利克幫他離開這裡。

  維妮三人也意識到不久前的戰鬥動靜那麼大,難免引來黑暗教徒,這種是非之地,還是速速離開的好,於是馬特和艾利克一左一右架起尼奧,維妮則小心翼翼的拎著裝了思維晶體和能量核的包袱,在前邊探路。

  四人剛離開不久,一陣陰風吹過,一個臉色涅白的年輕女子衣裙飛舞的落到了尼奧之前落腳的地方。

  邁著貓步從容的行至邪火傀儡旁邊,女子細細的查看了一番,輕盈的一縱,來到冰面上,伸出正在冒起黑光、指甲也迅速生長且變鋒利的手,只是輕輕那麼一插,冰屑紛飛,堅冰便被破開。

  取出一塊凝有血絲的冰碴,女子嘎嘣、嘎嘣的小口咬吃了起來,同時像只靈動的妖精般在尼奧和邪火傀儡戰鬥過的地方簡單游曳一番,躍至空中,身子一擰,衣裙便化作了翼膜,然後以大蝙蝠的形態,飛入了夜色中。

  尼奧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間狹小的地室中,斑駁露磚的牆壁、破舊粗製的木架,埋塵的雜物凌亂的堆積在架上、地上,惟一的亮點,可能就是這地室裡居然有個小小的壁爐,而現在壁爐裡不但有火,還架著一個已經冒著熱氣的燒水小壺。

  頭痛欲裂、腿上的傷也發出一陣陣的刺痛,不過意識清晰了很多,尼奧坐起身,發現自己睡在幾塊木板拼湊的臨時矮榻上,身上還搭著塊厚呢絨的毯子。

  「我睡了多久?」

  尼奧突然說話將艾利克嚇的一哆嗦,手中捧著的木缸子差點打翻,「你、你怎麼無聲無息……」

  尼奧掀開毯子,發現自己下身也是完全**的。之前同邪火傀儡戰鬥,衣服在日輪噴泉和月輪河中浸濕,顯然,是馬特他們在他昏迷時幫忙把濕衣扒了下來,壁爐旁就撣著兩件。

  「現在已經過了凌晨1點。」艾利克有些唯唯諾諾的說。

  尼奧看來看自己腿上的傷,重新包紮過,很粗糙,但用的是醫用的紗布,還上了藥。

  解開,重新包紮,「維妮和馬特呢?」尼奧問。

  「維妮說去拿些食物回來,你需要吃東西,我們也都餓了。」艾利克總算不那麼緊張了。

  尼奧抽了抽鼻子,「他們已經去了20多分鐘?」

  「嗯……差不多。」艾利克算了算,如是回答,又補了句:「你是怎麼得知的?哦,對了,是鼻子,氣息!」

  尼奧微微一笑,「你很聰明。」

  又動用了些體能和精神力,尼奧喚醒『狼族血脈』的力量,對傷口進行了一次適度的癒合治療。他的這個能力明顯要優於同族的其他人,已經有些主動技能的特點,這與家傳和血脈有關係。

  衣服已經差不多烘乾了,尼奧一邊穿衣,一邊問:「這是哪裡。」

  「莫里斯家的地室。」艾利克很順嘴的回答,許是想到了尼奧根本不知道什麼艾裡斯、莫里斯,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第三大街,西區中段。」

  套上褲子,尼奧這次將綁腿布用在了傷患處,這全是為了儘可能的防止傷口迸裂。

  「我手腕上的鐐銬鎖是誰幫忙打開的?」尼奧已經扣好了脛甲,再穿戴臂甲和手甲。

  「嘿嘿,我……」艾利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髮,「我是鎖匠學徒。」

  「那種鎖並不容易開,裡邊的小振簧撥動時,需要力道穩、勻,還得準。」尼奧繼續閒聊著。

  涉及到專長,艾利克的眼睛亮了起來,「你也是?」又聳聳肩,「怎麼可能。」

  「我是鐵匠,擅長精巧製造。我們應該有不少共同語言。哦,對了,我想說的是,以你的特點,民兵短劍並不適合用,如果有志戰鬥,應該走細劍的路子,挑、刺、抹、削。下點辛苦,就能見到明顯成效。」

  「真的?」艾利克聽的眼睛又是一亮,他身體瘦弱,平日是三人小組裡的拖油瓶,民兵訓練的成績也最差,再加上性格關係,一直自信缺缺,現在聽尼奧如此說,自然是覺得興奮。

  尼奧又是微微一笑,鼓勵的拍拍艾利克消瘦的肩膀,「就像你精於開鎖一樣,努力,並且發揮特長,你行的。」

  維妮他們三個幫了尼奧,尼奧也願意投桃報李,相比一句感謝話的,回饋艾利克的,就是他最缺乏的自信。

  「時間有些長了,我準備去接應一下維妮和馬特,要不要一起?」

  「好啊!」艾利克痛快的答應了。艾利克並不是很容易衝動的人,不過尼奧說的話聽起來很靠譜,「也許尼奧有空時指點一下,真的能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也說不定。」一點點希望曙光,讓艾利克對未來變的有些期待。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2:01 PM

第一章 14節 誓約

  地室挨著牆基,門形同頂窗,是斜上揭開的。

  沿著灰塵未去的陡立木梯向上,尚未推開門,縫隙中滲漏出來的寒冷已經讓人一個激靈。

  推開門,有散雪飛墜,外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又開始降雪,不緊不慢,有小風陪伴,有寂寂暗夜襯托,冷酷的有些森然。

  望了眼黑鐵廣場的方向,尼奧暗暗的嘆口氣,這裡離黑鐵廣場並不算太遠,他隱隱嗅到了血腥味,不是一個人的,很多很多人,邪惡血祭,還是在午夜進行了,那種屍山血海的場面,就算是尼奧這樣見多了鮮血的人,都不願意過多的去想像。

  魔鬼眼中的人類,便如人類眼中的豬羊,屠宰場的效果,再融合進魔鬼的邪惡趣味,那場景差不多就是邪惡血祭的現場情況了,它幾乎可以成為任何目睹中心中永恆的噩夢烙印,心智薄弱的見之崩潰發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平靜了下心緒,尼奧知道,想的太多只會自陷困擾、甚至悲觀喪志。伸手拉了一把艾利克,尼奧壓著嗓子問:「維妮和馬特有沒有說要到哪裡取食物?」

  「麥瑟家。」艾利克帶著幾分解恨的笑意道:「仗著有個城鎮署的親戚橫行霸道,鄰里們沒少受他欺負。還是整個西城區出名的吝嗇鬼。」說著辨了辨方向,在前邊帶路。

  走了也就兩三分鐘,跟在艾利克身後的尼奧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前邊有狀況,聽到口哨,再過來。」

  艾利克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聲音中透著驚恐和焦慮道:「是不是維妮他們……」回頭,哪還能找到尼奧的影蹤。

  嘭!馬特撲重重的撲倒在地上,積雪飛濺,手中的短劍都失手飛出,忍著胸腹間傳來的劇痛,馬特努力的前爬想要拿回短劍,結果被從側面一腳兜在腰腹上,整個人都踢的側翻而起,仰身摔倒,這次,卻是再也無力掙紮了。

  一隻大腳重如同數百斤的頑石般踩在馬特的胸上,馬特的臉上很快憋的充血。

  「我喜歡鮮血狂噴的樣子,沙……哈哈,臭小子,看著我,看著我怎麼用劍扎穿你的脖子,切斷你的動脈。」粗健的漢子用劍尖的面兒拍打著馬特的面頰,讓他擰正臉。

  馬特艱難的扭正頭,卻意外的看到了從漢子背後無聲接近的尼奧。

  漢子眼中閃動著厲芒,嘿嘿道:「臭小子,看你……還不死!」說到最後的時候,猛的揮劍扭身橫掃。原來馬特的表情讓這漢子意識到了情況不對,這才又了誆詐之言下的突然扭身橫掃。

  然而,這突兀的一擊卻斬了個空,漢子心道不好,另一手臂以肘擊的形式反向後擊,他現在只能是賭偷襲者躲到了他看不到的側面,那麼這反向肘擊應該能多少管些用。哪知,同樣擊了個空!

  漢子並沒有天真的認為敵人不存在,相反,他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完了。死亡就在這刻降臨,自漢子頭頂,利劍竟如巨錘下的鋼釘,向下激射,從漢子的頭頂灌入,沒入了一半還要多些。

  噌!尼奧一個空中螺旋擰身,穩穩的落在地上,只濺起了一小捧雪花。

  漢子目光呆呆的看著扭過身與他對視的那張年輕的臉,想說什麼,嘴裡湧出的卻都是血,嗵!栽倒於雪地,睜目而亡。

  尼奧身子一擰,再度撲入了黑暗中。

  房間裡,維妮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扯的破爛不堪,白花花的胸和腿暴露在充滿著松木香味空氣中,她的掙扎已經微不足道,而謝頂的麥瑟正扯動著一臉橫肉歡快的笑著,那幾綹為了遮蓋謝頂而留下的長發,此刻已經被汗水貼在了前額,映襯著壁爐中的火光,配上一對透射著淫邪光芒的渾濁眼珠,詮釋著『醜陋』的含義。

  急不可耐的褪下內褲,大力的分開維妮的腿,正要完成銷魂一刻的麥瑟後領被突兀而猛力的抽起,以至於前領狠狠的卡在脖頸上,險一險沒把他脖子扥斷。

  雙眼發黑,想要咳嗽,可人已經被甩麻包般拖甩了出去,嘭!壁爐的稜角正摁在麥斯的脊背上,讓麥瑟疼的心都在抽搐,然而下一刻,他才體會到什麼叫痛不欲生,在壁爐爐火燒的通紅的捅條伸到了他的胯下。

  「嗷……」麥瑟狂嚎,卻只能叫出半聲,一把利劍已經在他張嘴的時候遞了進來,然後一絞……

  尼奧吹了口哨,不一會來了由艾利克攙扶著的馬特,雙頰都已經被抽腫的維妮身上披裹著床幔,尼奧將前端還沾著血的劍遞給維妮,什麼都沒說,拉了把椅子,騎坐著雙手架在椅背上,下巴枕著胳膊,看著已經慘兮兮的麥瑟。

  十多秒過去了,維妮三個還在醞釀感情。

  尼奧低沉著聲音道:「雙手沾滿血腥的路從來都不好走,如果要選,一些美好的東西,以後便只能遙望、仰望。想清楚。」

  不久,房間裡傳出麥瑟痛苦的慘哼聲,一聲、又一聲……

  事情的經過一點都不複雜,麥瑟和那個漢子、痞子兵索爾,都是黑暗教徒。

  邪惡血祭之後,是為時三個小時的『狂歡』時間,準備回家拿瓶好酒,然後找幾個有滋味的娘們兒痛快痛快的麥瑟和索爾,正好碰上了做『好人好事』的維妮和馬特,青春貌美,還有著熟稔的、長輩與晚輩的那種禁忌感覺,這樣的嫩草吃下當然是爽很。

  「我的父母在血祭上被殘忍的殺害了!哇……嗚……」維妮伏在尼奧身上放聲大哭。

  麥瑟為了攻陷維妮的心神,自然是不惜將血祭上的一些事情曝光,結果自然是很見效,否則維妮打不過麥瑟,但及時的殺死自己還是能夠做到的,畢竟麥斯的戰鬥力實在是不能用好來形容。

  馬特和艾利克也是紅著眼,兩人已經從維妮抽泣著的敘述中知道那血祭死了上千人,之前或許還能用一些僥倖的幻想來安慰自己,現在卻是不行了。況且遇到這樣的事,換成誰此刻也難免揪心。為死去的無辜者,也為自己的親人。雖然馬特和艾利克並不知曉自己的親人是否也在罹難者的序列,但必須承認這種情況下的『不知』反而更折磨人。

  松木在壁爐中燃燒著,發出嗶啵的聲響,炙烤的松香味中夾雜了血腥的甜膩味道,怪異的有些難以形容。維妮在尼奧的勸慰下去清洗換衣了,麥瑟的妻子早亡,但他跟某位寡廉鮮恥的人婦經常幽會鬼混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維妮倒也不虞找不到替換的衣服。

  房間裡氣氛壓抑,沒有誰說話,尼奧用劍尖將麥瑟的手臂從壁爐的火堆旁挑開,這屋子裡的味道已經夠怪異的了,不需要再添燒烤人肉味。

  沉浸於痛苦之中,終於爆發,「我要去廣場!」馬特喘著粗氣低聲咆哮,拳頭攥的緊緊的,指甲都深深陷進了肉裡。

  換了衣服正下樓的維妮腳步為之一頓,然後咬著下唇行了過來。「我也想去!」她嘶啞著嗓子悲慼的說。

  尼奧濃密而有形的眉毛蹙了蹙,沉聲緩慢的道:「死不怕,怕的是白白送死。」頓了頓,又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痛快的死在魔鬼看來是一種對弱小者的恩典。」

  「總得做點什麼!」馬特紅著眼、紅著臉,憋出了這樣一句話。

  尼奧『嗯』了一聲,低沉著嗓音繼續道:「為了讓我逃跑,我的父母皆死於仇家的劍下,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否還屍骨棄於荒野。你們要去廣場,我不會阻止,但我不會隨同,我要留著這條命,變得更強大,然後,報仇雪恨!」說到最後,一種難以言喻的森然傳播開來,即使房間裡暖融融的,三個年輕人仍是感覺身子一寒。

  「你、可不可以教我們戰技?」維妮眼神中帶著懇求的神色和一些些期許。

  「捨本逐末。」尼奧道:「如果真有心,光輝騎士團附屬學院才是你們的最好選擇,無論是從授業體系、職業體系、進階體系,還是力量屬性,都是最好的。」

  「那是艾美拉最榮耀的軍事學府,我們憑什麼可以進去?」艾利克大睜著眼睛。

  「憑你們是創世神最寵愛的、人!」

  維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尼奧說的話雖然有些蠻不講理,但細細考慮,這建議卻也不算過分,魔鬼的強大世人皆知,面對如此仇敵,如果連考入光輝騎士團附屬學院的信念和刻苦都沒有,那麼報仇不過是一句空話。

  維妮本來是邀請尼奧一起的,但她想到了初見時尼奧肢體上的鐐銬,他跟他們要走的道路不同,或許以後可以再會,但眼下,卻是必然會分道揚鑣。

  尼奧似乎看出了維妮的心思,正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自古正道多磨礪。魔鬼是生命的大敵,只要我們一息尚存,只要我們信仰之火不滅、不變,他日就能再會,下次,希望我們可以並肩作戰。」

  說著,尼奧伸出手,「敢不敢握手為誓?」

  「有何不敢?」紅發小子馬特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伸右手重重拍在了尼奧手上,「為了雪恨!」

  維妮的手也疊了上去,「為了生命!」

  艾利克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上手,「為了明天!」

  尼奧與三人一一目光交織,凝重的說:「為了信仰!」

  然後四人同時道:「今日在此立誓!」……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2:06 PM

第一章 15節 第三隱藏地

  四個年輕人,遇到黑暗襲城這樣的事件,還要數尼奧最有經驗和發言權,畢竟危機和戰鬥一直以來是這位年輕狼人生活中的一部分,相比三個莽撞且實力差勁的後學,他確實懂得要怎樣更好的保護自己。

  當然,維妮他們也有自己的優勢,像對索爾斯城的熟悉,尼奧是遠遠不及三人的,所以在尼奧分析推測了一番現在的局勢後,三個年輕人講述加畫圖,將索爾斯城的佈局詳細的描繪了一遍,尼奧的頭腦從小就出奇的好,有些記不清的地方又詢問了一遍,便將偌大的索爾斯城佈局圖都記下了,讓三個年輕人嘖嘖稱奇,索爾斯城,或者說整個弗瑞自由聯盟都不缺狼人,但像尼奧這般聰明的,他們卻是從未見過。

  商討結束的同時,夜宵也已吃完,將爐火熄滅,四人返回普里斯家的地窖,準備收拾一番,分手告別,維妮三人將會潛往東區,揀那些為富不仁的貴族府邸下手,以獲得一筆財富。專心習練戰技,勢必要脫產,而且武器甲冑皆價格不菲,讓三個平民以正常渠道去攢這筆錢,那實在有些癡人夢話,也只能是利用現在這個機會渾水摸魚了。

  尼奧也有考慮黑暗勢力或那些『狂歡』的教徒也有可能利用這個時機大肆搜掠,維妮三人很有可能跟黑暗教徒遭遇,所以連帶自己的罩衣連同麥瑟和索爾的,湊齊三套黑暗教徒的裝備,並且將黑暗教徒之間的識別口令告訴了三人,以備不時之需。

  尼奧選擇的去處是北區的光輝教堂,他已經知曉教堂已經造污濁褻瀆,按常理那裡對黑暗勢力已經失去意義,而且那裡也沒有什麼珍寶值得反覆搜掠,雖然市政廳、礦鐵工會、魔法商店(官辦)、銀行這些重要的職能部門和商店也在北區,但『燈下黑』的理論尼奧覺得不妨再試一次,希望可以借之熬過這個夜。

  尼奧如今基本算是武裝起來了,頭盔、臂甲、脛甲,那柄得自黑暗教徒的利劍給了維妮、方便她冒充黑暗教徒,如今武器就剩最早得自邪魂奴僕的那把。除了劍,身上還背著個小包裹,鐵盒內襯木條,裝了邪火傀儡的能源核及思維晶體,另外就是一些吃食。除此之外,尼奧還收集了些小零碎,醫藥包,火鐮火石……

  風停雪大,這樣的天候對尼奧來說有些糟糕,寒冷還在其次,行走間的聲音很惹人注意,而雪地上的腳印卻很容易被追蹤,尤其是現在這個時間,外面實在靜的可以,也少有人四下遊走。

  落雪讓尼奧的視線有些迷濛,前方似乎永遠都是飄著雪的黑暗,偶爾傳來的狗的長嗥,聽起來格外淒厲,那種荒寂彷彿整個城市似乎都已死去而成了墳墟。

  專撿小巷行進,雖然多行了些路,但勝在隱蔽,一路上尼奧有三次聽到了腳步聲,都被他繞行避過了。

  不管是不是黑暗教徒,他都不準備再湊任何熱鬧,這一天下來,雖然他進食過兩次,也有總時間超過8小時的休息,但身體狀況並不好,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體力,都只是巔峰時期的60%不到,除了未癒的腿傷,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再次發作的『邪魂詛咒』,肌肉也過於疲勞,再考慮到死囚犯的身份,尼奧覺得他已經有足夠的理由養精蓄銳,而不是跟黑暗教徒死磕。

  當尼奧進入北區不久,就見到南邊的夜空中接連亮起三道熾白的光,都是想彗星般,前邊是大大的光球,後邊是光芒的彗尾,升至最高點,又亮了足足有1分鐘,這才熄滅。

  「這恐怕就是軍隊們用的曳光彈了。」尼奧撇了撇嘴角,「聯盟的老爺兵們總算到場了,是西風狂戰團,還是黑鐵十字軍,又或厄德里特火器營?」

  曳光彈主要用於顯示彈道,修正射擊偏差,不過軍隊有時候也用來當做進攻信號或者照明彈用。

  隨著曳光彈的發射,不久,轟轟的炮擊聲便傳來,同時還伴有青藍色的光幕在南邊的夜空不時閃爍,那就是用於防禦的能量光幕。

  尼奧聽炮擊聲密集猛烈,猜測軍隊可能是想通過超出能量光幕點承受上限的飽和打擊,在城牆上轟出一個豁口來。

  由此而推斷,進攻方此次攜帶的武器彈藥並不多,否則就應該是全面轟擊,徹底把防禦能量耗盡,然後可以自由選擇突擊點,這樣要比在一點跟頂上去的魔鬼精銳死磕劃算的多。

  武器彈藥再昂貴,也總是不及人命的,更何況黑鐵之鄉在很多人眼裡可是塊大肥肉,事實上也差不多,總之就算事後算軍事行動的費用,索爾斯也絕不是那種需要當褲子才能支付的窮東家,反倒是城裡的商舖、設施被黑暗勢力多糟蹋一刻,損失便足夠抵的上百門火炮連續射擊到報廢的總花費這是真的。

  尼奧又猜測,之隨意從城南進攻,恐怕進攻方之前已經嘗試了從污水道突擊,結果沒討到什麼便宜,這才亮明了刀槍來硬的。否則應該選城東或城西,那裡才是大路,南面全部是莊園農田,再南就是安紐爾山脈,北面則則是索拉扎山脈的一個支系,黑鐵山脈,南產美酒北產鐵,這一南一北皆是厄德里特地區的錢罐子,卻因都有群山環抱而沒有安全之虞,軍隊只需駐守東西兩邊的要道即刻,自然若是軍隊開來,也是東西進擊為直線,南邊需得繞道。

  就在尼奧進一步揣測著軍隊攻城會對他的潛伏所造城的影響時,暗血女已經抵達城西普里斯家的地窖。靠著一點點僅有的線索去追蹤一個人並不容易,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暗血女現在已經掌握了更多的線索。

  在查探了地窖之後,上到地表的暗血女口中唸唸有詞,同時,她那被如煙似霧的黑光包攏的右手、在虛空中手指輕輕捻動,指縫間流散出色彩斑斕的光之粉塵,這粉塵揚揚灑灑,在空中形成紗絲束般的綹縷,穿透落雪,一束指向麥瑟家,另一束遙遙指向北區。

  短暫的思忖之後,暗血女先奔向麥瑟家,她能夠從這光粉束的形狀和明亮程度辨出一些內容,比如,麥瑟家離這裡並沒有多遠……

  北區,凌晨2點40。

  跟火光衝天的南區比起來,這裡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熱鬧,近千名壯年男性民眾、被奴役驅使,幹著一些搬運之類的粗重活計。

  索爾斯城銀行金庫、礦產工會的庫房……這些存放著高價值物資的地方、如今已經全部被強行破壞,門洞大敞,有的乾脆是在牆壁上開了新門,時不時還簌簌落灰,而且有的看起來岌岌可危,可此時此刻,沒人在乎這些。

  沿途、庭院中、房間裡,伏屍的衛兵和守衛傀儡以及鮮血、刀劍及魔法的痕跡顯示著抵抗和失敗的過程。同樣,它們也是不受重視的群體,就連搬運著物資的民眾也沒心情多看一眼那凝固的血和死者的慘狀,他們現在更擔憂的是自己的命運。

  穿著配備明顯要更精良些的黑暗教徒暫時充當監工,他們手中的皮鞭確實令人恐懼,但被驅使的民眾真正懼怕的還是那些來回巡視的黑屠夫,見證了邪惡血祭,這些魔鬼已經在民眾們心中成功的印下了恐懼的烙印。

  尼奧只是遠遠的查探一下情況,別說是靠近,就連情緒都克制在一個相對平靜的水準,5級的存在已經可以感受到敵意的目光,尼奧不知道那些『缺心眼』的黑屠夫有沒有這種感應力,但現在顯然並不是求證的好時機。

  尼奧已經來在光輝教堂,他所在的位置是教堂的一座角塔,藉著黑暗視覺和目標地的一堆堆照明用火光,情況倒也看的清楚。

  這地方並不值得流連,尼奧順著狹窄陡立的螺旋石階從角樓上下來,順著二層廊道向**行去,鐘樓、神殿、禮拜堂這些地方尼奧覺得還是有些敏感,最好不要涉足。

  進入**,尼奧直奔雜物庫,輕車熟路的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家,維尼他們三個都是光輝教徒,而且就在這裡接受了洗禮,平時還會來做做義工,因此對教堂的地形頗為熟悉,尼奧之前就很詳細的瞭解了一番,作為一名素質過硬的戰士、以及自學選學騎士課程的聰明狼,通過信息而掌握某個建築的特徵、構架,門戶出入口……都只是基礎中的基礎。當然,尼奧衡量的準繩是經過他自己調整過的,而非官方。

  戴有精巧甲具的手握住門一摁一扯,門栓便在痛苦的呻吟聲中脫離了木框,尼奧進內尋找並製造了些木製品的渣屑,然後製成熏煙,也就是柴堆似然非燃的那種狀態。用煙清除身上的味道是很古老的一種方法,其中的重點1是要熏的勻稱,2是掌握尺度,過量就成了熏雞,反而弄巧成拙。

  完成了這藏身前的準備工作後,尼奧將雜物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門又將那木栓簡單的復原,使其在簡單的注視下不會被看出已經鬆脫。

  煙熏的效果時間有限,尼奧加快了腳步,提起一口氣向著**深處奔去,身後還拖著一把小掃帚。

  『曳步』,來自家學,通過快速移動和一些技巧的運用,可以讓踏雪時的腳印儘量變淺,據說至極可以無痕,但尼奧現在還差的遠,於是就帶了把小掃帚,輕輕的、虛虛的一掃,現在雪勢不小,用不了多久,雪便能將本就不顯眼的痕跡徹底掩蓋。

  教堂**的最深處,有一處小小墓園,這裡埋葬著主的僕人,以及厄德里特領內為世人、教會做出巨大貢獻卻沒有體面埋骨地的教徒。這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是厄德里特領的開闢者,馬爾斯‧厄德里特,以及索爾斯城光輝教堂的初建者卡隆珀修士。

  尼奧沒有選這兩位扎眼人物的陵寢,而是選擇了卡隆珀陵寢旁的一座相對較小的陵寢,能以陵寢容身的都不是簡單人物,但這位卻並無署名,只是有一句墓誌銘——他希望被世人忘記,但這並容易做到,哪怕是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很久。

  「先輩您好,今日借貴宅躲避一時,打擾之處,海涵……」尼奧低聲禱告了幾句後,上前推開了石棺,內中並沒有像尼奧想像的那樣、盛斂著一副乾屍,而只放著一個斑駁的銅壺狀的骨灰罐。顯然,這位十有**死無全屍,否則不會如此處理。

  尼奧倒是不介意跟乾屍一起擠石棺,但沒有自然是更好。「謝了!」他將骨灰罐向頂頭挪了挪,然後和衣躺下。

  石棺雖然冰冷,但尼奧腹中有食,身上有衣,並不覺得如何,只是這石棺本就長度有限,一個骨灰罐,外加尼奧182的個頭,腿腳有些伸不開,結果很隨意的一個蹬踏動作,腳底的石棺竟然向後微微一陷,緊接著就聽『咔嗒!』一聲輕響,似乎某種機掣被啟動了。

  緊接著,整個石棺底部微微一震,然後開始平而緩的向下降落,坐起身的尼奧已經看到,就在他的左側,一條通往未知的漆黑通道漸漸顯出了完整容貌……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3:52 PM

第一章 16節 光明之下

  光輝教會是一個龐大的機構,從某種意義上說,將『會』字改成『國』字,也是能夠說的通、並可以無大礙的正常運轉下去的。

  尼奧明白這一點,所以、對在這墓地中居然發現不為人知的秘道,並未產生太過激烈的情緒。

  尼奧只是有些感嘆自己的命運。如果真有這種東西的話,那麼不得不說,從被冠以『叛逆者』名銜的那一刻,他的遭遇可真是跌宕的可以。

  無論在哪個世界,秘道總是跟奇遇和寶藏關聯密切,但尼奧這次表示質疑,他能夠看的清楚,這秘道的潔淨程度和石棺中有的一拼,若是地表房間,至少1禮拜打算1次,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考慮到這裡的情況特殊,時間翻一倍應該是合理的,畢竟這裡的空氣毫無陳腐的味道,顯然具備良好的通風,有風,自然有塵。

  在走了一段路後,尼奧發現這通道比他想像的要長,也比他想像的更為乾爽舒適。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古老岩壁沒有濕漉漉的水漬、包括地面的岩板在內,所有的岩塊也沒有變形的凹陷和凸起,比大多數普通人家的石牆都要平整。

  「岩石塑形術……」以尼奧頭腦中所知曉的那點兒知識,石製建築體系能夠歷經歲月而不變形,也只有加持這種術一途可選。而任何術都是不可能永久有效的,若要術力長久的保持下去,要麼就是有施法者在適當的時候續施術法,要麼就是有一個運轉的奧法核心。

  奧法核心是煉金學、魔藥學、法陣學的綜合產品,嵌魔裝置和魔樞體系是它的主要構成部分,尼奧曾聽一個僱傭兵說過他在一場拍賣會上見過可定裝9個術法的奧法核心,其中包括1個六級和3個五級魔法,當時那僱傭兵喝的連男女人都辨不清,也不曉得是不是在吹牛皮。

  說實話,跟魔法關聯的東西,尼奧現在都不是很喜歡,因為它們太詭異多變、太難以捉摸,再向深處探究,魔法知識他知道的實在太少,未知的事物總是讓人畏懼,哪怕尼奧的人生字典裡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畏懼』。

  轉角又轉角、斜下再斜下,十字劍已經離鞘在手,一張地圖在尼奧的腦海中不時浮現,並一點點的勾勒出新的內容。

  「地下40米,入口南170米,已經是神殿的正下方。」通道行到盡頭,一扇包鐵的厚重木門出現在視野中。

  門是外鎖的,鏽跡斑駁的鎖頭雖大,卻難不倒尼奧,維妮的發卡,這臨時製成的小小工具還是蠻好用的,不多時,鎖落門開。

  一路上,尼奧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在秘道的盡頭、這樣的一間地室中、究竟陳列著怎樣的物件。不得不說,尼奧的若干想像中,沒有一樣是跟呈現在他眼前的情形沾邊的,誰能夠想到,在這隱蔽的、深深的、上鎖的地室中,竟然中規中矩的陳列著創世神的神像,除此之外,就是用於跪拜行禮的軟墊。

  「如果是黑暗君王的雕像我倒是一點都不驚訝,誰能想到世俗之人也可以將『聖潔』貫徹的如此深入?」

  當然,這樣的想法只適合小小腹誹一下,哪怕艾美拉的締造者、光輝之主、神主布瑞嫩斯並非尼奧的至高信仰,尼奧也覺得自己有必要以最嚴肅和莊重的態度向這位神靈獻以足夠的崇敬和感恩之情。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艾美拉世界被遠古惡魔拉入邪惡位面,星球被鑿出巨大的、直抵地心的漩渦天坑,用以製造一種名為怒靈怨魔的可怕魔物。世界被污染,所有的生物都在毀滅和魔化的邊緣掙扎。是神主三次降臨,挽救了世界。

  第一次降臨,神主為世界留下了最後一縷自由和潔淨之光。

  第二次降臨,神主拯救了地心世界,摧毀了漩渦天坑。

  第三次降臨,神主封印了上古邪神和魔君,讓世界重獲新生,重現秩序。

  其中人類,便是神主以自己為藍本,為被邪惡扭曲的人類遠古先祖、注入生命之光而誕生的。傳說那些人有著可與天使媲美的神力,經過整整一個世紀的聖戰,將遠古邪惡的殘餘從艾美拉徹底驅逐。後來,那些人中的很多功勛者都被冊封為『聖子』,而那個世紀,則稱作神聖世紀,神、指導聖賢,創造光輝世界的世紀。

  歲月雖然久遠,但每每翻開記載神聖的典籍,還是能被那記述著輝煌戰記的文字所觸動心弦。

  光陰雖然流轉,但世界上每個有著久遠傳承的智慧種族,仍在一代代歌頌著神的榮光。

  就連幽暗狼人都有著神之傳承,曾經,神主在第一次降臨時曾以狼人的形態戰鬥過,當時的名諱叫做納巴‧黑爪,幽暗狼人便是黑爪家族的後裔,先祖曾跟神主一起並肩作戰,而得以冠名。

  當然給自己臉上貼金、沾染榮耀是一種通病,事實的真相早已淹沒在時間的河流中,沒有誰能拿出充足的證據來證明自己先祖的輝煌。倒是現在的主流論調是遠古的聖裔都已凋零,血族和狼人都是曾經的光輝天使,後來的魔鬼君王們創造而出的。

  就連尼奧也承認,狼人和血族的諸多部族中,確實有幾支是誕生自魔鬼之手,其中一些脫離了魔鬼的控制,另一些則直到現在都是忠心的爪牙,比如暗血吸血鬼,幽魂狼人等等。

  不管怎麼說,艾美拉的神主可不是那種虛無縹緲、如同變戲法一樣創世的神祇,而是如同英雄王一般以無數可歌可泣、史詩級的事蹟完成了開天闢地的創舉。這樣一位神靈,至高無上、卻又彷彿觸手可及、充滿真實感,因此其輝煌延續無數世代,至今無可與之媲美者。這也是尼奧崇敬的緣由。

  謙恭並不帶表軟弱,誠意往往會獲得回報,正是向神致敬的禮節,讓尼奧發現了卡在神像底座縫隙中的布料邊角。

  尼奧笑了,果然是反常為妖,冠冕堂皇下藏著不願讓人知曉的齷齪。

  一個並不複雜,但設計思路足夠精妙的小小機關,有著『精巧製造』技藝的尼奧,只花了很少的時間便將之破解了,畢竟那布料的邊角告訴了尼奧門在哪裡。

  尼奧可不滿足於僅僅是破解這個小機關,這地室的厚重木門是朝外鎖著的,那麼如果他所料不差,還應該有條秘道通往這個地室,考慮到這裡的正上方就是教堂的神殿,尼奧推測,神殿到這裡,很可能有條直上直下的便捷通道。

  『掌握和熟悉每一個出入口,關鍵時候這些信息能夠救你的命!』傭兵們有時候酒後所吐之言,是金玉良言,關鍵就在於你是否可以從那大堆的吹牛打屁的廢話中將它們挑揀出來。尼奧善於學習,所以這句話他時刻牢記在心,在繼續探索之前,他決意找到這條捷徑。

  「果然不能事事盡人意。」捷徑是發現了,可它需要一把特殊的鑰匙開啟,這種鎖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尼奧的能力所及。

  儘管沒能掌握這條通道,尼奧還是決定繼續向下探索,教廷往往監管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卻又非常重要的器物或者信息,尼奧一直就懷疑魔鬼們大張旗鼓突襲索爾斯,其真正目的應該不止擺在表面的那些。

  「不管是什麼,總之不能讓魔鬼們稱心如意!」懷著這樣的心思,尼奧進入了神像移轉開後的另一條秘道。

  這條秘道不復之前一條的工整清潔,雖然談不上骯髒,濕度和空氣的清新度也都控制在一個勉強能稱的上舒適的程度,但那種歲月積累的陳舊卻還是從每一個細節反應了出來。

  「至少1千年……」尼奧多少有些訝然,索爾斯城不過幾百年的歷史,而在這之前,據說這裡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如今看來,某些人在說謊。

  越往下,尼奧的神色越是凝重,這裡的形成很多地方都充斥著術法作用的痕跡,主要凸顯在那些不屬於工匠完成的部分,這一點只要夠細心,不需要什麼專業知識也可以分辨。

  例如,假如需要支起一道梁,工匠們絕不會從泥土中斜伸出兩根石筍去完成作業,不說這樣的作法多麼的不負責任,又是多麼的舍易求難,單說這石筍,這個地域根本就不產那玩意兒。

  術法痕跡意味著這秘道和目的地有極高的可能曾歸某位術法職業者所有,而就算尼奧對魔法的瞭解很白,也至少知道法師們為了更好的聚集元素,往往都是選高出,修建法師塔,這種反向而行的,大都跟黑暗、邪術、死亡這類字眼關係密切。

  「但願不會有什麼魔法陷阱,尤其是坍塌類同歸於盡的魔法陷阱!」

  與其說是祈禱,到不如說是尼奧在通過這樣的默想來調節自己的情緒。不能不警惕,但又不能太緊張,雖然淪為小說中基礎中的基礎、龍套中的龍套職業,但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真的蠻不容易。

  而且,作為一種傳承了數千年的戰鬥職業,戰士這個行當就像**和賭博這兩種不光彩的事業一樣,都有著他的存在之道,這是那些只摸到了皮毛、就風風火火的選擇了轉職或進階的人、所不能真正瞭解的。

  又一扇門擋在了尼奧面前,石製的、充斥著歲月斑駁痕跡的大門,虛掩著半扇。

  尼奧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砰!

  沉悶的響聲中,光芒乍現,是魔能火銃的射擊……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3:57 PM

第一章 17節 瀕死的老白菜

  尼奧是警覺的。

  尼奧擁有常人所不具備的敏銳嗅覺、聽覺。

  在推開那半扇沉重的門之前,尼奧就已經察覺到門的後面有兩個生物。都很羸弱,區別是一個呼吸急促紊亂,一個呼吸緩慢綿長。

  當魔能火銃開火的時候,尼奧已經看到了槍口,並在那之前大致預測出彈道。當然,即便如此,冒險性質仍是十足,持火銃之人的手在那一刻哪怕抖那麼一點點,所謂的預測彈道將會成為一個致命的笑話。

  因此尼奧真正賭的是射擊者這一槍傾力而為、水準不失。

  橫劍、豎臂!劍在前,臂在後,雙層防禦。

  尼奧賭贏了!

  銃彈擊穿了十字劍的劍脊、鑲嵌在了尼奧左手臂甲之上,一縷青煙裊裊升起。手臂之後,尼奧眼神冷冽的打量著射擊之人。

  之所以沒有立即反撲,是因為他一眼就辨認出了射擊者的身份,並且確認他已沒有能力再開第二銃。魔能火銃雖然只要有魔能、就可免去火藥銃那繁瑣的藥囊裝填過程,但至少,彈丸還是要塞的,而對射擊者來說,現在做這個動作都是件困難的事。

  「特勒斯主教。」尼奧挽個劍花,將十字劍輕巧的歸入後背的劍鞘中。一邊向前走,一邊打量著身處的這個所在。

  這裡的格局還是對的起那兩扇厚重石門所凝聚的歲月沉重的,尤為容易辨認的是那都瑞克石柱,柱頭的倒圓錐台和柱身上20道通徹的凹槽都很清晰的展露了它的風格及歸屬,瑞斯法時代,距今800-1200年,再具體尼奧便無法分辨了,畢竟他僅是強聞博記,並沒有多麼深厚的建築學造詣。

  「鬥劍士尼奧。」衣衫凌亂、面色慘白的老者顫抖著嘴唇低聲喃喃,那口吻中,分明有些對命運之奇妙的感嘆。

  尼奧能認識特勒斯,是因為滿索爾斯城,只有一位神職人員的法袍是大紅的,並且從雙肩至前襟、披下兩條亮銀色的錦絲綬帶。

  而特勒斯能認識尼奧,是因為尼奧是厄德里特領最傑出的年輕角鬥士之一,很是有幾場讓人津津樂道的戰鬥。觀看血腥競技,正是特勒斯的嗜好,在尼奧取得競技戰勝利、向貴族老爺們謝禮時,特勒斯曾不止一次近距離看到過他,更何況就在白日的公審會中,特勒斯是觀刑者,也是法定的公證者中的一位。

  「我以為、是那些……黑暗的爪牙。」特勒斯連正常交流的力氣都已欠奉,他的前胸濕濡濡的,紅袍顏色也有些發暗,那是被血液浸濕的效果。顯然,特勒斯受的是致命傷,否則以他之能,不應該只做到了延遲發作。

  神主的僕人們同金錢權利的僕人們沆瀣一氣,這是社會現象,尼奧很清楚以他現在的境況,抱怨、甚至偏激的對待這種現象都只是幼稚的表現,雖然情感上不可避免的厭惡和鄙夷,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儘量心平氣和,以免心中翻湧著的那股蒙冤的怨氣爆發,影響到正事。現在,可不是埋怨的時候。

  「主教大人,讓我們直入主題。」尼奧保持著平靜、甚至帶著那麼點做作的淡定,道:「您即將前往天國,在這之前,我想聽到您以神主的名義起誓、而說的幾句誠心話,這裡是怎麼回事,他是誰。」

  尼奧指了指除特勒斯之外的另外一人,這位同樣氣息奄奄,只不過導致其如此的不是什麼致命傷,而更多的是長期囚禁的緣故。這座深在地下的殿堂,因為此人的存在變成了一處標準的囚籠,那粗長的黑精鐵鎖鏈,那碩大的黑鐵球,那堅固的、用於承載鎖鏈的黑鐵框架……如果只是看這套刑具,尼奧會以為這裡囚禁的是一條青少年階段(26-50)的龍。

  尼奧能看出,這氣息奄奄之人吃了不少苦,不過既然他能活到現在,說明教會並沒有從他身上獲得想要的。

  他是誰?真相是什麼?這樣的問題顯然很敏感,特勒斯的目光因尼奧的提問變得凌厲,身上的氣勢為之一凝,那龍精虎猛的模樣讓人很難想像、他前一刻還是一副隨時都會蒙主召喚的模樣。

  尼奧毫不躲閃的與特勒斯灼灼的目光對視著。

  「果然是『叛逆者』!」特勒斯低沉著聲音說。

  「主教大人,在你給他人下定論之前,請先搞清楚狼和狗的區別!我從未背叛過自己的信仰!」尼奧再難保持平靜,神色激憤的道:「布瑞嫩斯神曾親口說過自由是每一個生命都擁有的基本權利!」

  「異信者,不許直呼神主的名諱!」特勒斯的聲音如同雷鐘震盪,身上暴起金色的豪芒,衣袍無風而獵獵起舞,周圍立柱上插著的火把之焰,都為之光亮黯淡,那令人顫慄的氣勢和威嚴,讓尼奧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浩蕩磅礴的神聖威壓。

  在這樣的威壓下,天生傲骨的小狼也不得不低下他的頭顱。

  光輝教廷雖然良莠不齊,雖然劣跡斑斑,但能成為艾美拉最強大、最具影響力的宗教、並且始終扮演者光明領袖的角色,自然是有他過人的地方的。

  涉及神主,僅僅是一個小地方的紅衣主教,便有這樣的氣勢威嚴,可以想像,若是大主教或神威的象徵——聖裁殿的那些大佬們在此,怕是光是威壓,便能令尼奧這樣實力的智慧生命引頸受戮,連反抗的心思都無法生出。

  放低姿態,口氣和緩,但尼奧沒有違背原則曲意恭順,掠過禁忌的話題,他道:「主教大人,您至少可以相信一點,如果這裡是魔鬼們的目的之一,我會竭盡所能,不讓它們拿走它們想要的。」

  特勒斯目光銳利的宛如刀劍,在與尼奧對視了足足有5秒後,他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以你信仰,立誓!」

  特勒斯握著魔能火銃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並微微顫著,他的頭腦還算清明,也對自己的識人能力頗有信心,他能分辨出尼奧並沒有說謊,而且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以及更好的選擇。

  「罷了,存在即是道理。既然你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就別怪我扯你進噩夢的漩渦,希望你有這樣的覺悟……」

  尼奧並不清楚特勒斯心底的想法,也就不明白像大多數人一樣,特勒斯也有著他柔軟的一面,瞭解真相便是開啟噩夢之門的鑰匙,有時候,聆聽的代價便是責任。

  說實話尼奧詢問時並沒有想太多,他只是本著一種很樸素的邏輯思維,推斷到一個被當做青少年龍來鎖銬的人、一定不簡單。而這不簡單很有可能正是魔鬼們想要的,那麼他進來這裡的目的不正是跟魔鬼對著幹嗎?

  毫不猶豫,尼奧莊重而嚴肅的大聲道:「之前的話句句至誠,以我的信仰起誓。」

  特勒斯根根透肉的白眉不覺間蹙起,如果他沒記錯,從尼奧進來到現在,關鍵的一句話是:如果這裡是魔鬼們的目的之一,我會竭盡所能,不讓它們拿走它們想要的。

  這樣的誓言,還不能讓特勒斯完全滿意。但鳥已經已走到他的近前,「主教大人,您還是別在繼續壓搾自己的生命力了,我很擔心您還有沒有時間將真相完整的告訴我。」

  特勒斯最終選擇了妥協,尼奧說的沒錯,他再這樣強撐,怕是會在十秒內猝死。至於尼奧的誓言,『自己失去了掌控事件的能力,卻要奢求假以他手合心合意的完成目的。』這樣的想法也未免太過不現實。

  像洩了氣的皮球、特勒斯頹倒了下去,眼疾手快的尼奧上前一把扶住,使之最終靠著一根岩石立柱坐下。

  「他是卡隆珀……」或許因為知道自己真的是時間無多,特勒斯沒有再廢話,而是用儘量精煉的語言結構,開始講述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卡隆珀,索爾斯城光輝教堂的建造者、第一任主教,同馬爾斯‧厄德里特一起開疆拓土,建立厄德里特領的英雄人物,適合他的評語卻是那無名陵寢的墓誌銘——他希望被世人忘記,但這並容易做到,哪怕是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很久。

  卡隆珀有著兩個面目,他除了是那位受人敬仰的修士,還是厄德里特領早年一位凶名昭彰的怪物——嗜血約翰。

  而這墓誌銘,正像卡隆珀的雙重人格一樣,有著兩層含義,人們無法忘懷他的功績,也不能忘記他的惡行。但是,這些顯然都只限於對卡隆珀個人行為的澄清和控訴,卻並不是長期囚禁於此並遭受刑罰的原因。而恰恰是這原因,才是真正的問題根源,否則就算卡隆珀蠻長壽、算算至少活了500多年,卻也不足以讓魔鬼們另眼相看,畢竟在黑暗地帶,存在了千把年的不死有的是。

  「森苟拉斯之章!不能被魔鬼們得到!毀掉、毀掉……」特勒斯還是沒能準確的估算好自己的生命剩餘時,最後一些信息已經無法盡數傳遞,不過在他瀕死之際,還是點出了重點之所在,森苟拉斯之章。

  特勒斯死了。

  沒有尼奧的突然造訪,或者特勒斯還能夠多活一會兒,不過那仍是於事無補,他受傷在先,又跟卡隆珀拼了一場,如果不是卡隆珀根本不是幾粒魔能火銃的子彈所能殺死的,特勒斯絕不會把那粒子彈浪費在尼奧身上。

  「我現在有些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的存在了。」尼奧緩緩的說著,似在說給死去的特勒斯聽、說給一身鐐銬的卡隆珀聽,又似在說給他自己聽。「森苟拉斯之章,我恰恰知道那東西是什麼!」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4:02 PM

第一章 18節 借頭一用

  森苟拉斯,一頭彩虹神龍,魔水晶叢林的守護者,術的掌管者,艾美拉地上世界的至高生命。

  森苟拉斯之章,是記載了非光輝體系的術技的典籍,是在很久以前,經過考驗的、有志於恢複種族傳統和榮光的各族頂尖強者,從彩虹龍那裡抄來的術技。

  因為只限於抄寫本族術技,相對森苟拉斯所管保的內容,也只不過是一章的篇幅,因此有了這樣的稱謂。有人曾戲說:天下術法出森爺!森苟拉斯之章的意義可見一斑。

  光輝天使們背叛神主而墮落的大事件發生後,彩虹龍族曾四下出行,收回森苟拉斯之章。因為其中涉及的『真知』,那些抄了術技去的種族一時間未必有能力掌握,魔鬼們的君王卻可以由此而變得更強大。

  尼奧倒是也聽過這樣的傳聞:說是有四章森苟拉斯之章流失於世而未被收回,其中兩章落於魔鬼手中,誕生了後來惡名昭彰的黑暗不死系和黑暗傀儡系。

  傳聞野史不可信,所以往日尼奧也只當是閒書閒話來看來聽,但今日特勒斯臨死珍而重之的喊出了森苟拉斯之章,讓尼奧不得不正視這些消息。「

  「哪怕這些傳聞種有那麼一二分屬實,對自己來說也是個天大麻煩!」心裡有些亂糟糟,還有些隱隱的興奮激盪,渴望冒險,渴望勝利,這是狼人的天性,曾幾何時,很多狼人強者哪怕是垂垂老朽,都會選擇一場哪怕無勝望、卻足夠轟轟烈烈的戰鬥,來結束自己的一生,而不是在某個石穴中或床榻上嚥下最後一口氣。

  將特勒斯的身體緩緩放倒,手拂過特勒斯的面孔,為他闔上那還殘餘著懇請神色的雙目,尼奧站起身,目光轉向被黑精鐵囚禁的卡隆珀,用儘量平靜的口吻道:「真難得,您連一句都沒有為自己爭辯,卡隆珀修士。」

  花發凌亂、皮薄骨單的卡隆珀緩緩抬起頭,深陷的眼窩中透出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豆油之火般精亮。哼哼了幾聲,卡隆珀悠悠道:「我沒有辦法、證明一個被關押了幾百年、仍沒死的傢伙、是個無辜者。」他的聲音很柴,如同漏氣的風箱發出的聲響,而且明顯氣力無以為繼,中途多次喘息停頓。

  尼奧並沒有因卡隆珀表現出來的孱弱而放鬆警惕,他哂笑道:「嗯,至少嗜血約翰的那些罪名沒有冤枉你,如果不是『生命竊取』之類的禁術,你活不了這麼久。」

  抽搐著臉上鬆弛而缺乏光澤的皮肉,卡隆珀嘿嘿一笑,「真懷疑你的血統問題,才過了幾百年,狼人居然也知道動腦子了!」

  「想要激怒我嗎?看來我猜的沒錯,你仍然有一戰之力。」尼奧說著拿起特勒斯的魔能火銃,又從他身上摸出一小袋彈丸。「角鬥士的好處就是為了滿足觀眾的興致,需要掌握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這魔能火銃真是件好武器,還剩15格(標準單位)能源,開30槍應該問題不大,讓我們做個小小試驗,看彈丸射入額頭後,是否可以影響術法的施展。

  「你想怎麼樣?」卡隆珀陰沉起臉,聲音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修士,您的戰力強橫,以至於需要如此強度的禁錮來囚困;您的意志堅韌,幾百年都能苦忍堅持;但您顯然沒有演員的天分。」尼奧很不客氣的指出卡隆珀仍在做戲。「如果您那麼容易就範,光輝教廷的人有怎會到現在都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修士,還是讓我們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過場、直入主題,您說呢?」

  卡隆珀冷冷的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卡隆珀這回算是真的認可這頭年輕的狼人,不但與其他狼人不同,別人在同齡的其他智慧種族的年輕人中、冷靜沉穩也是一流的。

  卡隆珀也清楚,既然肯跟他廢話,說明殺戮並不是尼奧的第一選擇。

  「哼,這或許是因為這狼崽子敏銳的認識到了以他的實力,即使想要殺死自己,也必將付出巨大的代價、才會有此選擇吧!畢竟魔鬼們如影隨形,說不定已經在向這裡趕來……」

  卡隆珀預料的跟實情相去不遠,尼奧確實忌憚卡隆珀的瀕死一擊,活了5百多年,光是這個信息,就絕對夠人新生警惕的了。

  而另一方面,被錯誤的信息誆騙到索爾斯城貴族區一個地下殿堂的丹絲特妮、此時已不復平日的輕鬆和優雅,俏臉含煞、愈顯猙獰。

  就在幾秒中前,她抓碎了兩名辦事不利的魔鬼的腦殼,此時一干魔鬼們唯唯諾諾,連大氣都不敢出,更沒有誰敢抬頭與丹絲特妮凝視。

  舔舐著尖銳指甲上的紅白之物,魔女用她那飽含魔力的本音道:「給我將事情從頭到尾再細細的梳理一遍!」

  魔音刺耳,眾魔感覺像有針在腦袋裡穿行,這是懲罰、也是警告,下次再出問題,死亡都將是一種解脫……

  雪仍簌簌的落著,暗血女,此刻已綴著尼奧的蹤跡來到了教堂**,她雖然發現了雜物房中的灰燼,卻也斷了追尋的線索。

  「煙熏之法只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話雖這麼說,但四面八方都有可能,而且半徑很可能超過了400米,甚至600米,如此大的範圍想要再尋線索談何容易。

  轟隆隆!南邊的炮擊聲更為激烈,在這夜聲音顯得極響,暗血女已經在考慮是否要繼續追蹤那頭年輕的狼人,畢竟她的身份還沒有高到可以在今天這樣的行動中、完全自由的支配時間。

  神殿正下的地廳中,尼奧很直白的道:「我不會允許魔鬼們得到活著的您,更準確的說,即使您的頭顱也不能留下,以防止魔鬼們在您的靈魂上做文章。」

  卡隆珀道:「嗯,跟我開門見山的商討借頭顱一用,幾百年來,如此特別的倒是不多。」話鋒一轉,卡隆珀問道:「特勒斯的話,你信嗎?」

  「森苟拉斯之章?」尼奧輕輕搖了搖頭,「如果這裡是教廷聖裁殿的囚房,我還是願意相信的。以森苟拉斯之章的意義,絕對值得這樣的待遇。」

  「哈哈哈哈……」卡隆珀放聲大笑,聲震地廳,就連立柱上的火把之焰都為之顫抖。「真是可笑啊!」在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後,卡隆珀才道:「幾百年了!那些自認睿智的傢伙們還不及一頭年輕的狼人聰慧!」

  「森苟拉斯之章雖然很可能是捕風捉影的東西,您一直被羈押或許也與事務交接的慣性有關,但我相信,您這裡定然有讓人眼紅的東西,否則不會頂著瞞報的風險,讓您活到現在。光輝教廷的作風一直嚴厲,不論對外、還是對內。」

  卡隆珀訝然,過了半晌才道:「你居然能想的出我的事他們一直隱瞞了真相,不簡單。」

  「嗯,可我還是堅持之前的決定,您活著、我不放心。」

  卡隆珀似乎並不是特別關心自己的生死,戲謔的道:「那些讓人眼紅的東西呢?也許是一生享用不盡的財富,也許是可令人很快強大起來的傳奇典籍……」

  「我想要的,我會自己去取!」尼奧聲調平靜的打斷了卡隆珀的話,眸中透出的是一種堅定和自信。

  卡隆珀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很認真的道:「如果不是這該死的鐐銬,我會為你鼓鼓掌。」

  尼奧微微一笑,「看來您也意識到了,該死的鐐銬。它是如此的堅固,鎖拿方式又是如此特別,就算我斬下您的四肢,也無法帶您離開這裡。」

  「所以,你打算用什麼說動我借頭顱給你?」卡隆珀接過尼奧的話問。

  尼奧從背囊中將從邪火傀儡那裡得來的思維晶體取了出來,之後輕輕一送,穩穩投擲於卡隆珀身前的地上。

  「……」卡隆珀明白了,但他很無語。

  尼奧道:「所以我之前說,我有點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的存在可能了。」

  「你竟然可以殺死一名黑屠夫,不,是邪火傀儡,而且是魔使親自激化的邪火傀儡。」

  「九死一生。」尼奧也不謙虛,打敗邪火傀儡,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你怎麼知道我有辦法將自己的靈魂寄宿思維晶體中?」

  「我不知道,如果不可以,那我們就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真是個固執的傢伙,又或者是因為正義感、使命感?」

  「正義感,那是很扯淡的東西,我就是要魔鬼們不爽,我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至於因此而讓多少人免去了遭受屠戮的噩運,都不過是副作用,如果可以,我更願意將良性的副作用轉嫁給這飽受文明破壞的世界。」

  「使命感,或許吧,不過是針對我的族人。而人類,他們應該學會為自己的作為買單……好了,我已經做了足夠多的解釋,讓我們將接下來的事儘量變得簡單些,您選擇『是』,還是『否』。」

  尼奧雙腿一前一後,步子弓起,十字劍自右肩斜斜揚起,氣勢為之一凝,彷彿有某種無形的能量從虛空中向他的身體中彙集。『孤注一擲』,尼奧目前唯一掌握的必殺技,更囉嗦的說就是『蓄勢聚能攻擊』。

  這類技巧原本是達到5級才有可能掌握的,但尼奧身上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因素使得他跨過3級的門檻不久便領悟了這項技。當然,這也與競技場那場跨等級生死之戰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正是那一戰,才激發了尼奧身體中蟄伏的特殊潛能,若非如此,白日里尼奧也沒有辦法中丹絲特妮的『邪魂詛咒』而不死。

  相比於魔能火銃,尼奧更信的過自己的劍技,關鍵時刻,尼奧不會自挫銳氣的先用火銃亂轟一通,鬥劍士主近戰輸出,最銳利不是武器,而是他本身,尼奧明白這一點。

  卡隆珀再一次用訝異的目光看著尼奧,點頭道:「不得不說,你今天給了我不少的意外。我同意你的提議。不過,並不是完全無條件,我要留些禮物給那些魔鬼,如果不是它們,我又怎麼會在這裡被囚禁幾百年?」說道最後,聲音頗顯森然,那種淡淡的冷漠中醞釀的仇恨讓尼奧都感到不寒而慄。

  獸性中的敏銳直覺告訴尼奧,卡隆珀沒有撒謊,這傢伙雖然不能算是好人,卻也絕不會跟魔鬼同流合污,不說彼此間累疊的血仇,只說本質,像卡隆珀這樣高傲自信的強者,絕不會毫無保留的向他人臣服,哪怕對方是神。這種被世人稱之為『白眼狼』的狼性,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則,尼奧此刻還並不完全明白它的意義,是倔強和樸素的自由之心讓他避過了『危險期』,沒有草率的將自己信仰紮根在某些茁壯的『參天大樹』上。

  卡隆珀答應了要求,尼奧也是暗暗鬆了口氣。他是魔法門外漢,靠著一些些膚淺的知識和察言觀色的本領,簡單說下或許還能蒙的住一些人,可論真格的就一定歇菜。

  就拿時下的這件事來說,如果真要動手,就算他切下卡隆珀的腦袋、也不能完全保證就能順利帶走卡隆珀的靈魂,萬一這傢伙一意孤行,拼著損耗逃出顱腔,死等魔鬼們趕來,尼奧自問可沒辦法對付一團沒有實體的魂能,他甚至連靈魂是否離開頭顱都沒辦法準確查知。

  「我們需要一個足夠份量的誓約!」尼奧如此說。他知道如果不被這個活了幾百年的人精玩死,約束之力是他唯一能借助的力量。

  「真是個小狐狸。」卡隆珀咧著至少缺了半數牙的嘴巴說。

  「以真名、法則、冥河為誓!」尼奧補充道。

  卡隆珀啞然失笑,「我謝謝你啊!三大誓言是傳奇級別以上才有資格起誓後完全生效的,尤其是冥河誓約,更是針對有神格的神靈的誓言,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一知半解的信息,就如此大言不慚的兜售的?」

  尼奧難得的面皮有些發燒,這些知識是他看《神聖記事》之流的野史類著作而獲知的信息,根本沒有經過證實,很大程度是自己的想當然,他拿卡隆珀當千年老妖對待,結果鬧出了這樣的烏龍。

  雖然嘲笑尼奧的糊套亂用,但卡隆珀並沒有再生什麼事端,很是光棍的以真名和法則起誓。這讓尼奧有些肅然起敬。

  能夠領悟法則,哪怕僅僅是一條,也代表著一個常人畢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對於先行者,對於強者,保持起碼的尊敬和恭敬在尼奧看來是一件嚴肅的、榮耀的事。

  而卡隆珀體現出的那種言出必踐、乾脆利落的優秀品質,同樣是令他敬服的。「果然,強者的世界沒有僥倖,行事理念姑且不論,每一個莫不是有著優秀的品質,並且付出了超乎想像的努力……」

  只有無知者和愚蠢者才會驕傲到不把別人的強大當一回事。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幸運兒,靠捷徑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無能者終難逃隕落的結局,除非他能在極短的時間裡、以足夠巨大的代價彌補掌控力上的不足,這一定律,在艾美拉至今還沒有誰能逆反……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8:07 PM

第一章 19節 緊隨的黑暗

  一個樸素的理由拉開了跌宕起伏的冒險旅程,人生有時候就是如此戲劇。

  作為這場劇的主角,尼奧從再度拿起『思維水晶』、或者說『卡隆珀的魂棺』時,就已經有了一定的覺悟,魔鬼不會放過他!

  一種難以言喻的緊迫感已經變得清晰無比,尼奧還清楚的記得,上次有類似的感覺,是在他被抓捕關押至索爾斯城死牢前。上次他選擇了忽視這毫無根據的靈魂悸動,這回,他選擇了重視。

  卡隆珀此刻氣若游絲,雖未死,但如果看他眼睛就會發現,那裡已沒有任何神采。雖未說明,但尼奧能猜的到,這具還沒有死透的軀體,就是卡隆珀留給魔鬼們的獻禮。

  惡毒詛咒?血肉爆彈?獻禮的具體內容連同很多很多問題都可以專門找個時間去瞭解,現在尼奧只想著盡快離開這裡。

  離開的時候,尼奧選擇了搜刮特勒斯主教的屍體,布瑞嫩斯神的僕人們是不戴金銀飾物的,不過錢袋中的金銀不在此列。尼奧拿了2枚第納爾(金幣)和4枚迪拉姆(銀幣)。

  「至少,對方在做出判斷時不會輕易想到他們需要追蹤的是一個典型的窮鬼!」

  另外一件被尼奧拿走的物品就是『特勒斯的聖徽』。光輝教派一慣的嚴謹和細密使得尼奧在此刻受益,這聖徽是特勒斯生前讓尼奧持有,以防禦卡隆珀的法術攻擊的,哪怕是特勒斯已經死去,聖徽在尼奧手中仍是散發著淡淡的乳白光亮,這叫『順志』,而如果沒有特勒斯的授權,聖徽會發出淡淡的藍芒,那叫『逆意』,如果是那樣,聖徽變成了典型的賊贓,但現在,卻是個不錯的信物,尤其是對一個深明國家力量之恐怖的死囚而言。

  離開地廳,尼奧剛從神像下的暗道中爬出,就聽右邊的牆壁中傳來紮紮的機括響動聲,那是直通地表神殿的另一條秘道中的懸浮台在移動。尼奧屏住呼吸、以最快速度竄出房間,臨走不忘掛上門栓、鎖上鐵鎖。

  「瑟雷大人,這次您發現了秘道,必能取悅於聖使閣下。」懸浮台上,說話的是一名黑騎士,割頭者法德,這個名字對很多人來說是聞之變色的夢魘,即便是在厄德里特領黑暗教派的諸人眼中,法德也是位冷酷而殘忍的凶人,又有誰能夠想到,這位彷彿打小得了冰皮症的凶人也會抽動那蒼白的面部肌肉,展現比哭還難看的媚笑呢?

  「嗯……」名為瑟雷的高等惡魔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斜睨了法德一眼,瑟雷爪子在虛空中一轉,一團冒著黑煙的毒綠色光芒閃爍之後,它的手中多了一枚不時閃爍著刺眼點芒的晶石,隨手扔給了法德,「好好做事,我從來不吝賞賜。」

  雙手捧著晶石,法德眉開眼笑,卑躬屈膝的道:「誓死為大人效命!」

  神殿的秘道是法德的屬下發現的,如今一句話,便被法德不動聲色的將功勞送給了瑟雷。識時務、會做事,即使伺候的是魔鬼,也一樣少不了陞遷賞賜。

  就在這時,瑟雷微微皺了下眉,它聽到了一絲異響。瑟雷並不知道這聲音是尼奧上鎖時發出的,敏銳、但不夠警覺,讓瑟雷錯過了一次難得的機會。

  當法德一馬當先推開地廳那沉重的石門,尼奧正在推開陵寢的棺蓋。

  咯嘞嘞……

  尼奧已經盡力,但移動石棺蓋的摩擦聲聽起來仍是讓他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推開棺蓋後,尼奧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支耳朵聽了聽、又抽鼻子嗅了嗅,這才悄無聲息的鑽出來,一邊透過黑亮的編花鐵柵留意外面的動靜,一邊反手將棺蓋重新合上。

  雪很大,鵝毛片,天都發了紅。南邊的炮火聲密集的如同行雷滾蕩,想來能量罩即將不支破損,才有了這樣的猛烈。

  深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氣,尼奧向北行,大樹高牆,這些並不能阻擋他,猿猴般攀爬上樹,然後順著一斜伸的枝幹前行,看好目標,踢斷幾根細枝掃清道路,後退幾步,加速,騰空翻越,穩穩落在積雪的高牆頂端,前跨步、空中折身,雙手在牆頂磚石上一扣,借之緩一緩下墜力道,此時腳離地面也就2米多些,鬆手落下,僅僅是騰起一小片雪花。

  沒有任何停留,尼奧將面巾向上提了提,順著教堂後街,冒雪向西行去。

  幾分鐘後,丹絲特妮帶著一干屬下來到教堂神殿,乘坐懸浮台分批進入地廳。

  瑟雷低眉耷眼,恭敬的伺立一旁,而像法德這類貨色,此時只適合做一名門衛。

  噠!噠!噠!烏黑髮亮且有著優美弧線的窄蹄踏在青岩的石磚上、發出清脆且充滿韻律節奏的聲響,丹絲特妮扭動著小蠻腰向著卡隆珀行去,她所走過的地方,空氣會失去溫度,火把的火焰也會變成詭異的蒼藍色。

  隔著尚有2米有餘,丹絲特妮手指遙遙的一勾,便有無形的力量將卡隆珀被亂發遮掩的低垂腦袋抬起。

  閉合的雙眸猛的大睜,卡隆珀用咒言惡狠狠的向丹絲特妮吐出兩個字:「去死!」

  在那個瞬間,也不見丹絲特妮有什麼特別動作,僅僅是眸中光芒一閃,一名原本還在門口附近的魔鬼便擋在了她的身前。

  「啊!啊……」替丹絲特妮擋了術的魔鬼雙爪抱頭,發出極其痛苦的慘嚎聲,它的筋肉在激烈蠕動的同時迅速縮水乾癟,就彷彿身體裡有個黑洞在不斷吸噬,短短的幾秒鐘,身體便萎縮了至少3圈。

  丹絲特妮很隨意的將這魔鬼扔到一邊,然後對後邊跟上來的魔鬼們道:「讓它安靜點!」

  即刻上來兩名魔鬼、手腳麻利的將這位拖了下去,它們不知道它中了這種古怪的詛咒術會不會死,但如果繼續留在這裡,不喜吵鬧的丹絲特妮首先就會讓它永遠閉嘴。

  「魔使大人,請恕卑下失職之罪!」瑟雷站出來躬身行禮,頭顱低垂。

  「我為什麼要懲罰你?你發現了這裡,並且沒有狂妄自大的私自處理,而是讓現場保持了完整,剛才的詛咒就是最好的證明。」丹絲特妮說著手指在虛空中一指,瑟雷身前的虛空中,空氣扭曲、隨後撕裂開一條閃爍著黑色雷光的空間裂隙,一團熔岩自這裂隙中滾出,熔岩如泥漿般掉落,漸漸顯出一柄被燒的紅彤彤的大劍。

  「瑟雷,我離開之後,這裡由你來主持大局。」丹絲特妮輕描淡寫的說。

  「卑下,定不負重託!」瑟雷頭顱垂的更低,隨後,伸爪握住了火紅的劍柄。

  轟!強大而狂野的力量自大劍上釋放,那一刻的光芒讓瑟雷彷彿置身地獄熔海之畔,毛髮在向後飛舞、披風在獵獵作響中燃燒。火焰的光化作一道道湍流在瑟雷的甲冑上流竄,更有黑色的光沒入瑟雷的身體,不斷的改造著他的體質。

  嗷……

  低吼聲中,烈焰火星炸射,獲得了力量的瑟雷比之前魁梧了很多,身上的甲冑閃動著火焰魔紋,新出現的火焰披風也如火般燃燒,頭上的魔角愈發粗大,眼中燃燒著橘色的邪惡光芒,呼吸之間,有火焰自鼻孔中噴湧……

  地獄武器,不但是力量的增幅器,也是權威的象徵,還是暗邪之力的能量中繼裝置,擁有它,魔鬼們在地表就不會有能量衰減的問題,同時,也有權調動區域內包括同階在內的所有黑暗勢力成員。

  「恭喜瑟雷大人獲得榮寵!」在場的魔鬼們畢恭畢敬、齊聲道賀。

  與此同時,丹絲特妮已經從卡隆珀身上攝取了血液並凝聚成一根巴掌長的血晶,「聖血血晶,呵呵,我親愛的學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仍是只學會注視遠方,而不懂得有些寶藏就在身邊……」

  「大人,在陵寢外發現足印!已經派出獵犬。」

  「大人,這個暗血族人有情況稟報!」

  這魔鬼提到的暗血族人正是暗血女,她在追查尼奧的蹤跡到教堂**時,由於蹤跡中斷而選擇了回自己的崗位主持工作,然而心中一直不甘,於是再一次巴巴的跑來,結果迎頭碰到了順著秘道從陵寢中出來的魔鬼。

  聽完了暗血女的報告,丹絲特妮咯咯的笑了起來,「小狼狼,多麼奇妙曲折的命運羈絆!」說著,她手指一彈,一道光莫入瑟雷的頭顱,於是瑟雷清晰的看到了丹絲特妮降臨時用邪魂詛咒擊中尼奧,結果尼奧卻靠著狼化挺了過去,逃逸了……

  「瑟雷啊,將他活著帶回來,我喜歡這個有趣的小傢伙。」說到這裡,丹絲特妮偏頭向著南方空望了一眼,「能量罩已經破裂,瑟雷,我期待你的表現。」

  「願深淵佑護您,大人!」瑟雷恭敬的如是說。

  丹絲特妮和一部分魔鬼,踏入一個熊熊燃燒的綠火法陣,離開了索爾斯。剩餘的魔鬼很自覺的排序,守門的黑騎士法德也有機會站在了將佐的序列裡。

  「法德,我將追獵那頭狼人的任務交給你。」

  「卑下定竭盡全力!」法德出列半跪施禮。

  瑟雷嘿嘿一笑,手中的地獄大劍『巴扎涅』一揮,「隨我迎戰!」

  吼!魔鬼們高聲附和,身上都蓬起強弱不等的邪光。

  瑟雷走過半跪著的法德身邊時,在他頭上撫了一下,「黑騎士,從此名副其實。」

  暗邪的力量,讓黑騎士法德渾身都包裹在猶如火焰般的黑色光芒中,當他站起身,渣屑嘩啦啦的落了一地,就彷彿從石壁上復活的守衛傀儡。這是甲冑獲得淬煉後的效果。法德眸中最後一抹人性光芒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幽冷的兩團光芒……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8:13 PM

第一章 20節 魔藥教徒

  當!火星迸裂。

  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埃洛斯、在最後關頭看到一把突兀出現的利刃擋下了敵人重劈而下的長劍。

  側滾了幾滾狼狽爬起,埃洛斯躲過一名黑暗教徒的撲擊,拾起自己的劍,同另外一個黑暗教徒對了一劍,一個翻滾挺刺,逼退了正要向他的同伴下黑手的黑暗教徒,半攙起這受傷的同伴,急聲問:「夏爾,你怎麼樣?」

  「死不了!」名叫夏爾的年輕人左腿大腿被洞穿出一個血洞,鮮血汩汩的湧,別說現在天寒地凍,就是常溫,這樣流血也很快會死人。

  噗!

  「啊……啊……」一個身形消瘦的黑暗教徒腹部中劍、腳上、腿上也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上,一時死不了,痛的滾地呼號,聽起來格外慘烈。

  這是拯救埃洛斯的那把劍的持有者造成的,埃洛斯能看的出,他是故意不給那黑暗教徒一個痛快,而讓其餘的黑暗教徒們膽寒。

  夜風送雪,斜掠飛落。

  「呀!」一名黑暗教徒暴喝聲中猙獰沖上,高舉著厚而寬的長劍,戰車一般衝向拯救者。

  埃洛斯就見跟敵人比起來顯得身單體薄的拯救者非常硬氣的同那黑暗教徒對沖,中途還有閒心挽個劍花。

  眼看著兩人即將相撞,驀地,拯救者突然提速,快的都有了虛影。

  噗!

  錯身斬!

  那黑暗教徒身上的皮甲根本沒能幫到他,整個腰腹幾乎被切斷,鮮血狂噴、腸子都湧了出來,然後才頹然倒地,開始瀕死前的最後嘶嚎。

  埃洛斯這時候才看清楚,這一刻,拯救者是反手拿劍的,之前的那個劍花可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吸引對手的注意力、同時更換握劍方式。

  轟!

  拯救者忽然擰頭朝這邊就是一火銃。

  埃洛斯被驚的身子一激靈,發現自己沒事,回頭再看,一名拎著劍偷偷摸到不足他兩米遠的黑暗教徒額頭被打出個血洞,面具下目光轉黯,武器落地,然後屍體傾倒。

  「還愣什麼?拖到角落,創口上部、用繃帶將血脈勒緊!」拯救者拉下面罩衝著埃洛斯輕叱。他的語速很快,但條理、吐字清晰,而且簡潔易懂。

  「哦!哦……」埃洛斯架著嘴唇都發了白的夏爾向屋角拖,雪地裡留下一道猩紅的血痕,格外的醒目。

  好不容易讓夏爾靠著石牆坐下,埃洛斯突然想起了問題所在。「我、我沒有繃帶!」

  「扯下他的襯衣衣袖!」拯救者此時已經在跟另外兩名黑暗教徒交鋒。

  「哦……」埃洛斯忍不住想砸自己的腦袋,平時自己也挺機靈的啊,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大腦一片空白了?

  手忙腳亂的幫夏爾紮緊大腿,抓起佩劍看場中,埃洛斯發現拯救者已再殺一名黑暗教徒,此時正與四名黑暗教徒對峙。

  猛然間,拯救者竟然擲出了手中利劍,命中一名正在給瀕死的黑暗教徒喂東西的傢伙,這一劍力道奇大,那裝束與普通黑暗教徒有著明顯不同、且身材纖瘦的傢伙橫飛米許後才落地,插在頸側的劍都末了柄。

  剩下的四名黑暗教徒見拯救者沒了劍,互視一眼,一齊向拯救者撲殺了過去。

  躲!閃!那拯救者雖然避的狼狽,但動作有效且出人意料,埃洛斯正想上去幫忙。

  轟!

  拯救者在從一名黑暗教徒的襠下滑過時開了火銃,那黑暗教徒命根子中彈,叫的跟被掐住脖子的雞似的,然後抽縮著倒地,未幾沒了聲息。

  埃洛斯訝然,拯救者顯然比他想像的更善於應對不利的戰局,躲閃過程中也能給火銃上彈,老實說埃洛斯根本沒有看清楚拯救者是如何完成的。

  埃洛斯衝向戰場,沿途順手還撿起了那第一個腦袋開花的黑暗教徒的劍。

  雖然戰力有限,但埃洛斯牽制一個敵人還是沒有問題的,3對2,黑暗教徒人數多,卻是劣勢明顯,但他們眼神中的狂熱卻告訴埃洛斯,他們不會退卻。

  瘋狂雖然能一定程度增加戰力,但在鎮靜且武技高超的對手面前意義有限,拯救者無疑便是這樣的人物,戰了十幾秒後,又一聲轟響,一名黑暗教徒捂著左胸,倒地身亡。

  此時,埃洛斯正背對著拯救者與一名黑暗教徒拼劍,雙劍交擊,聲響卻被火銃的轟響掩蓋,然後埃洛斯就看到拯救者從他身側出現,一腳蹬踏在黑暗教徒的胸口,這黑暗教徒向後倒飛,拯救者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快速跟進一步,探身掄劍劈斬,在黑暗教徒身上斜著留下一道巨大的創口,鮮血噴濺,這黑暗教徒落地,眼見著是不活了。

  剩下一個黑暗教徒徹底失去了戰意,狂叫著扭頭逃竄,連武器都扔了。

  埃洛斯就見那拯救者從容的為火銃塞入彈丸,轟!那黑暗教徒撲倒在雪中,哀嚎著向前爬,拯救者射中了他的腿彎,膝蓋都碎了,想跑不容易,想死也不容易。

  「留個活口問話,注意別讓他吞吃什麼東西。」

  「好!」埃洛斯應了一聲,向那傷而未死的黑暗教徒奔去,不經意回頭,就見拯救者竟然在砍死者的腦袋。

  正當埃洛斯對拯救者如此殘酷的行為感到不解時,地上竟然爬起兩個黑暗教徒,就是之前沒死透的壯男和被喂藥的消瘦教徒,其中那個消瘦教徒被喂了東西,埃洛斯親眼所見。

  轟!尼奧給了那消瘦教徒一火銃。正中目標額頭,但對方卻僅僅被彈丸帶起的動能打的向後趔趄了一步。

  尼奧根本沒指望一火銃就能解決問題,已經沖上,消瘦教徒反應極快,佝僂著身子、乍開雙臂,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發起對沖攻勢,離著尚有3米多遠便騰空縱躍而起,如同只大火雞般撲下,雙臂合起來一揮,竟然有道近乎有形的氣刃飛斬而出。

  剎那間的腳步偏移,氣刃貼著尼奧的身體嚓的一聲飛了過去,切掉了尼奧上臂的棉衣和一塊皮肉,就連小臂的臂甲也如被鋼刀刮過般削下薄薄的一層。

  捅刺,側抹!尼奧手中的利刃狠狠的扎進了正在下落的消瘦教徒的胸腹,就彷彿是用戰槍將人挑起一般,後邊都冒了尖兒,然後隨著這一抹,腥臭的污血噴飛消瘦教徒的半個身子都被切斬了開來。

  尼奧雖然難以控制自己的前衝之勢,但藉著利刃側抹之力,身體竟然在空中一個迅疾的轉身、利刃也順勢回摟、神乎其神的自消瘦教徒之前的斬傷處切入,將其另外的半個身子旋斬開來。

  嗵!尼奧仰面飛摔了出去,落地後一個後翻跪爬而起,向著被腰斬落地的消瘦教徒虎撲而上。

  「小心!」埃洛斯在這時嘶聲喊。

  嘭!尼奧還是沒能躲開一個壯碩身影的突襲,被熊掌一般的巨爪抽飛。然而,尼奧手中的劍,卻已經如聖矛一般將消瘦教徒牢牢釘於地面。

  那消瘦教徒發出刺耳的唧呱叫聲,雙臂亂刨,大量如同糞湯般的穢物自他的胸腔中流出,漸漸失去力道,最終寂然不動了。

  被抽飛的尼奧這一次狠狠的摔了一下子,落地後又滑出數米遠。強忍著胸部傳來的痛楚,尼奧利落的翻身而起,冰冷著目光與那嗜血野獸般的森然目光交織碰撞。

  之前被切開腹部的壯碩教徒此刻已經成為一頭怪物,並且在繼續改變著,嘴中流著口涎,身體的筋肉蠕動明顯,彷彿野獸般四肢著地,體型像充了氣般膨脹、四肢不但變得粗大,而且完全變形,後肢都成了反關節,甚至有肉滾滾的鼠尾生長而出……

  「天吶!這、這是什麼怪物!」埃洛斯在心中驚叫。他也聽說過魔鬼為了籠絡凡人為它們效力,會賞賜一些可以提升戰力、甚至像狼人那般變身的魔藥,可現實顯然比想像中恐怖太多,他都搞不清這兩個黑暗教徒究竟變成了什麼玩意兒,野獸的特徵、不死的特徵,醜陋而恐怖,而且顯然不同的人變身後的效果也不近相同。

  「野獸?」尼奧站起身,不疾不徐的邁著步子,順手拎起一把長劍,舞了幾下,眼睛卻始終未離開這頭獸。

  「野獸!」現在,他已經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低級魔變,對心智損害嚴重,野獸般的智商,才會在他專門用來對付山林中的凶獸的『獵者凝視』中、以最原始的本能直覺保持著眼下這種對峙的情勢,若有人的智商,恐怕變身還全部完成,也不會讓他從容的拾起長劍。

  尼奧步子突然一停,邁腿弓步,雙手持劍緩緩舉過右肩,這一刻,氣力彙集,神思凝純,正是他的必殺技『孤注一擲』。

  尼奧的這個動作就彷彿是一種挑釁,怪獸嚎叫一聲猛撲了過來,它那粗健的四肢踏地有力,雪花飛濺,竟然有種熊與獵豹結合的兇猛迅疾。

  埃洛斯的心這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他能看的出,尼奧的必殺技還沒有完成蓄力。

  勇氣!鎮定!

  必殺技的施放有時候便如同在賭命,死亡的威脅壓迫著人的神經,而人要在這極限時刻以強大的自控能力忍耐並且心神凝純如一,只為必殺一式。

  怪物龐大的身軀已經撲起,巨爪已經揮動,那如同小山轟砸般的氣勢,讓遠在數米外的埃洛斯都能生出驚慄和絕望。

  『孤注一擲』就在這一刻發動,破釜沉舟、一往無前。

  嚓!

  長劍很普通,但這一劍揮出卻給人一種異常鋒利且痛快淋漓的感覺,彷彿胸中的所有憋悶都驟然釋放,虛空中殘留著一抹淡淡的光刃,怪物的腦袋連著半個肩膀被斬切而下,可惜尼奧沒能擺出什麼高手造型,這怪物的衝撞很有力度,僅是後肢的刮蹭就將尼奧帶飛了出去,摔了一溜跟頭。

  「切下他的腦袋!」尼奧的一聲喊喝,才讓埃洛斯意識到他又將事情辦砸了,就這短短的時間裡,那斷腿的黑暗教徒已經開始抽搐變化,顯然他吞了魔藥……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8:18 PM

第一章 21節 敏感身份

  聽到尼奧的提醒,埃洛斯揮劍疾撲上去、斬那名正在魔化的黑暗教徒的頭顱,然而這傢伙本能意識還在,並且身體已經異變,眼看劍落,左臂詭異的反角度彎曲,這臂筋肉虯結,連衣袖都撐破,埃洛斯的利刃劈斬竟然沒能將其斬斷。

  埃洛斯心中一急,提劍再次狠命揮落,可惜這次不但技巧全無、力也未蓄積多少,宛如粗婦撒潑耍瘋時的撓扯,以至於黑暗教徒根本不放在眼中,臂如鐵鞭橫摔,掃擊埃洛斯胸腹。

  這時候,尼奧趕到,一腳揣在埃洛斯側胯上,將之踢飛,險險的避開了黑暗教徒的一擊。

  嗆!尼奧手中的劍將黑暗教徒的頭顱自眼睛一線切開,發出的是堪比金鐵交擊的聲響,甚至在那一瞬有火星濺射。

  望著黑暗教徒黑朽如核桃仁的腦瓤,尼奧也是暗自心驚,他現在的手臂一片酥麻,劍都有些拿不穩。

  「對、對不起!」埃洛斯爬起身道歉,尼奧的那一腳技巧的很,有些痛,但對埃洛斯行動卻沒什麼妨礙。

  尼奧微微一笑,「安全起見,我看我們還是斬下這些黑暗教徒的頭顱。」

  「嗯。」埃洛斯應了一聲。尼奧的口氣並沒有上位者或強者的那種頤指氣使,但有種說不出的鎮定和節奏感,讓人很容易便被感染並接受其建議。

  除了斬首,兩人還很自然的實施了『僱傭兵慣例』:金錢和一些小玩意兒歸屬戰場清掃者,但重要物品得上交。

  埃洛斯見尼奧在那個被他擲劍刺死的黑暗教徒身旁逗留了較長時間,不但細細的搜屍,最後還將其頭顱用一塊從屍體上扯下的袍布包裹了起來。

  見埃洛斯一臉疑問,尼奧解釋道:「可能是名魔藥師,交上去或許對追查那些黑暗教徒有些用。」

  「哦!我這裡搜到3顆蜜蠟封著的藥丸,應該是變身的魔藥。」埃洛斯說著遞給尼奧,連帶的還有三個錢袋。

  尼奧只揀了魔藥,道:「我是尼奧‧達克尼斯,你可以叫我尼奧,我們去看看你的夥伴。」

  雖然在奧德和凱爾斯兩個陣營之人的傳聞中,弗瑞從貴族到平民,每個人的毛孔中都散發著銅臭味,但實際上,直爽淳樸性情的人還是很多的,尼奧沒有取錢袋,埃洛斯也沒有太多扭捏,向尼奧自我介紹道:「埃洛斯,我的同伴夏爾。我們欠你一條命。」

  夏爾這時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聽到埃洛斯的大聲介紹,向著尼奧虛弱的笑笑。

  尼奧沖夏爾點點頭,蹲下身幫他檢查了下傷口,抬起頭對埃洛斯道:「我們得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幫夏爾重新處理下傷口。」

  埃洛斯鼻子吸了吸,道:「我們有牧師和醫生。」

  「很好。」說著站起身,制止了埃洛斯要攙扶起夏爾的打算,「他最好能平躺著,稍等一下。」

  尼奧夜精靈般沒入風雪暗夜,沒多久便翻轉,兩根長木,撕扯死者的衣服做成最簡單的雪爬犁,兩人很輕鬆的拖著載了夏爾的雪爬犁前往埃洛斯臨時藏身地。

  那是一處臨街的房子,處在角落裡不顯眼,卻有著極大的地室。尼奧在內中看到了被搬到一邊的土槽和書架般的大型花盆架,並且辨認出了幾種依舊翠綠的厭光藥草,從而猜測這裡可能是某人的藥草栽培室。

  30多人藏身於此,看樣子是幾個家庭湊在了一塊,他們顯然並不知曉廣場中心的邪惡血祭,而且應該是親人都在一起,所有神情中僅是有些憂慮、並無悲愴和驚恐。

  「你好,尼奧,非常感謝你的援救。」這些人的頭兒是個鬍鬚濃密但修理的非常整齊妥帖的中年大叔,叫哥頓,索爾斯城衛軍的一名尉官,雖然早過了戰士的巔峰年齡,但腳步沉穩、手臂有力、目光有神,顯然是勤練不輟的結果。

  頂著『叛逆者』、『死囚』的身份,尼奧卻並不怎麼擔心被人識破。他這刻不比邢台時的蓬頭垢面,而且心中坦蕩,又對自己的氣質有一定的信心,所以目光清正、沒有絲毫畏縮躲閃,就連哥頓說他面熟,他都坦然一笑,說自己是一名鬥劍士。

  「怪不得!」埃洛斯望向尼奧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崇拜。血腥鬥技,雖然殘忍,卻是社會風氣的體現,尚武、崇拜強者、一名優秀的角鬥士就是這個時代的大眾明星,而鬥劍士,是最具代表性的力量、智慧、技巧三位一體的象徵,比那種只知道豬突猛進的肌肉男來更受人們的喜愛。

  尼奧俊朗中透著幾分野性、同時又不失厚重的獨特魅力很受人們歡迎,甚至有兩個女孩投來的目光中不乏傾慕和好感。

  在這個危機處處的世界,那種纏綿而跌宕起伏的愛情是很少的,大多數的情感表達都很直白,女子的矜持和羞怯也多是恰到好處,也只有那些相對而言衣食無憂的富貴家的男男女女們,才會整出一些無病呻吟的所謂浪漫,同時與之對應的卻又是體現著自私和放縱的種種糜爛。

  一位牧師,準確的說是見習牧師。

  一位醫生,這位倒是在索爾斯有些名氣,尤其是被廣泛的民眾所尊敬,畢竟牧師的神術相對於普通百姓是種昂貴的消費,而且往往跟信仰捆綁。

  牧師+醫生,這樣的組合讓夏爾很快度過了危險期,夏爾的姑母,也就是哥頓的妻子,很是殷切的向尼奧道謝了一番,當時尼奧和哥頓正在談論外邊的情勢。

  獲知了外面的情況,哥頓不可避免的情緒低落,同時也慶幸不已,尼奧就在這種情況下拿出了魔藥,並把自己的一些看法說了出來。

  「如果情況像你說的那樣,可真是糟糕極了!」哥頓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全城遭受掠奪,蒙受重大損失,隨後物資奇缺,物價哄抬,隱藏在民眾中的黑暗教徒暗中破壞、製造謠言、煽動鬧事……這個嚴冬索爾斯城恐怕會出現前所未有的蕭條及動盪。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的關鍵還是阿西亞。」醫生陶德湊過來插言道:「此次索爾斯蒙難,如果阿西亞不能及時調派物資,暴亂將不可避免,可我聽說,阿西亞那邊從秋天開始就很不安定……」

  心中一嘆:「關鍵還是人,索爾斯的礦產、金色田野的糧食,阿西亞的物資儲備,哪怕是冷血的單純從利益角度看待問題,聯盟的掌權者們也應該珍而重之的對待這三地發生的各種問題,否則便是傷了元氣,都是對整個聯盟國力、經濟實力、戰爭潛力的重大打擊。可讓人抑鬱的是,弗瑞聯盟各加盟勢力之間的相互掣肘、互相拆台是整個艾美拉都出了名的,尤其是在形勢不利時,哪個願意損私肥公?這或許正是魔鬼們撿弗瑞聯盟下手的根本原因……」

  這想法尼奧並沒有說出來,能看出問題所在的人很多,能想出解決辦法並擁有解決問題的能力的太少,他不行,哥頓也不行,說出來也只是慌亂人心,徒增煩惱。

  就在這時,負責觀察外邊情況的年輕人急聲報告,有黑暗教徒向這邊過來了,還帶著獵犬。

  「快,把通風道都堵死,入口灑羽甘藍粉!」哥頓站起身沉聲下令。

  用棉包堵了通風道,『人氣』就不會洩露,地下室足夠大,短時間不避擔心呼吸問題。羽甘藍是人們用來消除房間中的異味的廉價香草,它的香在未經特殊工序加工前,有些熏嗆刺鼻,用來對付嗅覺靈敏的獵犬還是不錯的。

  通過裝有鏡片的潛望筒,尼奧到了外邊的敵人。其他人都以為他們是被尼奧、埃洛斯殺死的黑暗教徒引來的,然而尼奧卻從對方的成員結構上推測出,他們是衝他而來。

  「就在這裡!」身邊跟隨者一頭獵犬的黑暗教徒很篤定的指了指尼奧等人藏身的房子。他帶的兩條獵犬是有著地獄三頭犬血脈的泰瑞斯特獵犬,可以嗅到生者的靈魂氣味,普通的影響嗅覺的刺激性氣味是沒有用的。

  「拆了它!」明顯是頭目的黑暗教徒語帶森然的說。

  這頭目身後行出兩名只穿著肥大短褲的壯碩漢子,一邊走,一邊身體發生異變,幾秒的時間裡便成了3米多高的凶暴熊人。

  凶暴動物多是指因血脈問題而帶有返祖現象或者說『洪荒化』的野獸,這凶暴熊人也有著類似的特徵,鱗甲毛皮、岩角獠牙,看著就生猛。這兩隻熊人撲上來拳掌揮舞,房子便如同紙片兒一般被迅速的撕毀拆除。

  哥頓從潛望筒中看到這一幕,驚駭之情難以抑制,剛才談論中尼奧和埃洛斯向他提到了黑暗教徒的魔化,他當時並未覺得如何,現在卻是截然相反,眼神中帶著幾分絕望,哥頓目光轉向了尼奧。

  尼奧也只能是勉強維持表面的鎮定,「這些傢伙,才是黑暗勢力的真正爪牙,我們如今只能死守入口了,但願光復索爾斯城的弗瑞軍不僅僅是從南邊正面廝殺……」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8:22 PM

第一章 22節 西風狂戰

  魔化為凶暴熊人的兩個黑暗教徒工作效率堪比20個壯年男**隸,而且暴力拆遷這種活計顯然也非常適合缺乏腦汁的他們,稀里嘩啦的一通響聲後,人物任務便超額完成了,不但尼奧等人藏身地室上方的兩層小樓成了殘木瓦礫的廢墟,就連旁邊的兩幢房子也被各毀去一面強,灰塵飛揚,土腥味刺鼻。

  黑暗教徒中為首之人一臉黑線,不是因為兩個熊人未能理解他的真正意圖,而是因為他自己,總是忘記這兩名屬下、或者說曾經的童年玩伴擁有了自由魔化的能力後,已經再也不是原來的他們,他們的智商與普通的6歲小孩差不多,這真是種讓人唏噓的遺憾,尤其還是兩個擁有強大力量的6歲小孩。

  「清理乾淨!」首領不得不指著廢墟再下一道命令。

  兩頭熊人對於這首領的命令是不打任何折扣的,當然,他們清理的方式是自由而隨意的,就像小孩打水仗那般,兩個傢伙大叉開腿,然後撅起屁股,用大爪子將面前的廢墟垃圾一股腦的從胯下刨向身後,就如同怪物在吐息般,沙石飛走、碰撞聲咣咣亂響。

  毫無疑問,從吸引注意力的角度講,兩頭熊人的所作所為已經達到了足以令人產生驚喜感的效果。一支從城牆西南邊突入、準備攻擊城南魔鬼軍側翼的西風狂戰團的戰隊注意到了這邊過於聒噪的動靜。

  「尤里,帶上你的人去看看怎麼回事。」戰隊的最高長官米哈伊爾是頭高達2.9米的狼人,這還是狼人曲著腿、佝僂著背的正常習慣下的身高,他的嗓音就如同大錘夯地時的動靜,透著一種異常沉重的氣息,沉重的讓人不容拒絕。

  就像名字所表達的那般,尤里的父親曾打算讓他學習人類的種植技巧而成為一名農夫,自己會種地也就不用再挨餓,很樸素的願望,然而種種原因尤里最終沒能拿起草叉鋤頭,而是拾起了戰斧,這位年約30的狼人相對他的同類來說,比較聰明,至少他能推測出在這種時候被一幫黑暗教徒圍攻、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人,或者拿著什麼重要東西。

  雖然尤里不喜歡狡猾的人類,但他很清楚救了有身份地位的人類可以獲得金幣,很實在很通用的一種小東西。於是……

  「跟我走!」沒多說什麼廢話,尤里一揮臂,帶著二十多頭狼人向著尼奧一行的藏身地衝了過來。

  「殺了那些醜八怪和小白臉!」尤里的戰鬥宣言很有氣勢。在他的概念裡,除了狼人之外的所有獸態智慧種族都是醜八怪,其中尤以魔鬼們製造的非自然進化的獸態智慧生物為最,至於小白臉,人類、精靈,都是小白臉。

  西風狂戰團,西風烈、狂戰狠,兩者結合,聽名字就知道這個軍團的作戰風格了,清一色的已經是狼化狀態的狼人,實力最低的也是將近4級的狂戰士。

  狂戰士們的甲冑與其說是用來防禦,不如說是輔助進攻,肘、膝、肩、頭,有甲的這幾個地方全部裝有稜刺,頭槌、肩撞、膝頂、肘擊,甲冑就是用來幹這個的,除此之外,就是兩柄戰斧,黑鐵狂戰斧,斧刃的弧度不足但長度誇張,普通士兵所用的短劍刃長都比不過這戰斧,乍一看,簡直就像兩柄剁骨的後背屠刀。

  拎著兩柄幾十斤的黑鐵狂戰斧,狼人們仍可以在地面與房屋間縱掠如飛,像這次,他們就是從屋頂呈半包圍的形勢掩殺上來的,尤里揮動戰斧一馬當先,空中一個空翻,兩把斧子化作滾蕩的光芒匹練,以雷霆萬鈞之勢斬落而下,兩頭熊人中的一頭略帶茫然的抬頭,看到了劈斬而來的斧光,伸粗臂搪架,結果被實力達到5級中的尤里斬斷手臂不說,從胸到腹,切開兩道超大的創傷,驚天動地的吼聲中斃了命。

  碰上狼人這種嗜血的、酷愛戰鬥的、習慣打了再說的主兒,咬文嚼字純屬多餘,黑暗教徒的老大一聲唿哨,然後迅速魔化,他的魔法是一眾人中最為高級的,煙光乍現,一頭已經完成魔化的怪物便已經衝了出來。

  紅皮膚、頭上有角、屁股後有尾,牙尖嘴闊,體壯爪銳,這種造型的魔化倒是很有名,被稱作『邪鬼』或者說『偽魔』。神主以自己的藍本重新創造了人,魔鬼以自己藍本改造人成鬼,當然,真正的魔鬼比邪鬼拉風的多。

  除了邪鬼這種比較爛大街、但足夠強橫的魔化,還有就是融合性強化,比如那個帶著兩條泰瑞斯特獵犬的黑暗教徒,他魔化的過程是跟兩頭獵犬一起完成的,變化後就是三頭地獄犬,當然,也是偽的,但激發了地獄犬的血脈,熔岩噴吐整不出來,烈焰噴吐還是能夠做到的,而起皮糙肉厚且靈敏大力,也是魔鬼們魔化系列的主力型戰力。

  再剩下就是牛鬼蛇神了,魔化的體系從低到高很有循環特色,先是從自由變向固定變過度,然後再回到自由變,最低級和最高級的全是那種由本身的黑暗之心、又或者叫『墮落慾望』影響而形成的怪物形態。這些黑暗教徒的精銳跟最高級的那種比天壤之別,但比尼奧殺死的那些菜鳥級又要強上很多,普遍在4級實力,雖然人數只有對手的三分之一,但狼人們要想戰勝這8個傢伙,顯然並不容易。

  就在剛才,一頭熊人在『刨地』的過程中發現了地室的入口,木質的門被其一抓扯碎,尼奧還在入口處跟這熊人拼了兩劍。現在,尼奧差不多就是當觀眾的份兒了,4級甚至5級間的較量,像尼奧這樣剛邁入3級不久的戰士是很難插的上手的,一意孤行更多的是添亂。而且尼奧自家知自家事,好奇心都控制在相當的範圍內,默默站在哥頓身後,黑暗教徒們明明是想要抓他,在外人看,卻很容易就誤認為是衝著明顯有頭領氣派的哥頓。

  哥頓和其他人也絲毫沒有加入戰鬥的打算,對他們來說,外邊的戰鬥已經是神仙打架的級別了,城衛軍說的好聽是守衛城市,說的難聽點就是干維護治安、懲戒毛賊之類營生的警察憲兵,真正的戰鬥部隊是像西風狂戰士們這樣每天吃飽了喝得了就訓練的傢伙們。職業化軍人,這個世界已經有這個詞,和他們比起來,那些底層的魔化黑暗教徒也不過是會拿劍的民眾而已。

  尼奧看起來像是被西風狂戰狼人和魔化黑暗教徒的打鬥所吸引,而實際上,他在全力思考,估算形勢,以決定是現在趁機離開,還是將性命寄託在這些維德尼斯狼人的勝利上。

  而最終,理智戰勝了憂慮,既然選擇了尋找其他人做身份的掩護,那麼就要有出現現在這樣情況的覺悟,不管怎麼看,他現在離開都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西風狼人們此時已略佔上風,除了因為他們的頭兒尤里實力強勁外,還因為這些狼人作風狠辣、戰鬥經驗豐富,又有著狼族血脈、快速癒合傷口的天賦特性。而另一邊的黑暗教徒,魔化帶給了他們強大的力量,但從心態角度講,不過是被慾望沖昏了頭、被膨脹的力量矇蔽了眼的普通民眾,這種心態上的差距使得魔化黑暗教徒善於打順風局但意志不夠完全,易驚恐氣餒,且戰鬥更多的依靠本能而不是技巧,所以雖有4級實力,真要是血拼,單打獨鬥,3級上的狼人也絕對可以跟它們鬥個旗鼓相當,現在是以多勝少,魔化黑暗教徒們的情況就比較岌岌可危了。

  「呸!」尤里逼退邪鬼,藉機看看了戰場,然後狠狠的啐了一口,這些魔化教徒竟然出乎預料的頑強,都剩下3個了,仍然沒有絲毫退卻的打算,在他印象中,不管是抽吧觀還是小白臉,都很少這麼硬氣。

  「黑暗教徒們在等待援軍,而且已經來了!」尤里聽到有人沉聲喊。循聲望去,他看到地室入口的哥頓等人,並且很快就鎖定了尼奧。

  「達克尼斯一族,哼,瘦弱的小可憐兒,倒是少見!」尤里呲牙笑了笑,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哭了地室裡一個抱著母親大腿向外偷看的小女孩。

  就像人類有白種人、黃種人和黑種人,狼人也有著不同的種群,如果硬要比較,維德尼斯狼人相對應白種人,高大、強壯、威猛,達克尼斯一族則對應黃種人,經常被其他狼人揶揄為小可憐兒、小東西、病秧子、肉乾兒……

  不過、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達克尼斯狼人是狼人中公認的山林之王和聰明種,當初達克尼斯出了法師,艾美拉都為之嘩然,那可是法師,講究精密、領悟、運算……它跟只要有個好爹媽就能傳承血脈的術士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大多數狼人都不喜歡這群『心中儘是彎彎繞』的傢伙們,結果達克尼斯經歷了一番天災人禍,族群衰落,像那名狼人法師的出現般,光芒一閃,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行走於艾美拉世界的達克尼斯狼人,比在地表閒逛的黑暗精靈都要罕有。

  當然,尤里是不會搞錯尼奧的身份的,就像人類很容易的就能辨認出他們的種群所屬一樣。

  相信尼奧的能力,並且尤里靠著6級狂戰的野性直覺,比尼奧稍稍晚點,但也察覺到了敵人的接近,遠比現在交鋒的對手強大的一批敵人。

  「烏里揚,吹號!」尤里說完大喝一聲,揮動雙斧,又沖向了邪鬼。「媽的,反正是殺醜八怪,在哪裡也都是殺!」

  嘟嘟、嘟……

  西風號角,是一種特殊的鹿角號,沒有牛角號那種沉渾和蒼涼,但令人血脈賁張的味道很濃重,而烏里揚的這種吹法,代表:這裡有場酣戰可打,想鬆筋活骨的趕快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17 PM

第一章 23節 激活伊始

  黑騎士法德,這位在高級惡魔瑟雷的軍帳中剛剛有了一席之地的墮落者,品嚐到了力量所帶來的甘甜滋味後,迫不及待的想要通過功績來抬高自己的地位,攥取更多的力量。

  在接手了追捕尼奧的任務之後,法德第一時間派遣了一支20人的先遣隊去增援搜捕者,畢竟之前發現尼奧的蹤跡後,並沒有將重視度抬到勢在必得的高度,只是走正常程序派了一個小組的魔戰教徒,在激戰中趕到的,就是這支先遣隊。

  眼見狼人悍勇,還吹了西風號角,先遣隊的也不是傻子,用魔笛報信的同時,投入了戰鬥。

  適時法德正帶領一眾麾下於索爾斯城中央的黑鐵廣場等待進一步的訊息。之前為了保險起見,他又抽調了兩個專門搜索的魔戰教徒小組,還讓暗血女艾瑪瑞按照自己的那套方法繼續追蹤,可謂多線展開,此刻收到先遣隊的激戰消息,而不是準確的見到目標的消息,眉頭就是一蹙。魔鬼軍同西風軍這時已全線接觸,打的如火如荼,法德為了確保自己直屬部隊的絕對突擊性,並沒有對這場激戰予以回應。

  即便是如此,先遣隊的參戰也讓西風狂戰的狼人們迅速陷入了險境。

  「凱拉諾,你這頭肥蠢的灰狗,竟然是該死的背叛者,虧大家還在為你擔心!」尤里吐了口血沫,躲開一根飛射的投矛,擋下有著灰黑色毛皮的狼人的一擊劈斬,氣憤的咆哮。

  西風狂戰團主要由兩個種族的狼人組成,維德尼斯和弗瑞斯特,而法德的先遣隊首領,正是這頭被尤里罵做肥蠢灰狗的弗瑞斯特。

  凱拉諾的周圍被迷霧般的黑暗籠罩,以至於別說是他,連他周圍的雪花,都像工業污染的塵埃般,是灰黑色的。「嘿嘿嘿……」低沉的笑聲中帶著殘忍的味道,這頭足足比尤里高出一頭半的健壯狼人閃動著紅光流溢的獨眼,嘶啞的道:「小尤里,狼人本就源於黑暗,要說背叛,也應該是我們的祖先背叛了黑暗在先。我現在的選擇,應該稱作回歸!」

  凱拉諾說著一刀揮下,他的刀厚而長,比普通人類用的雙手大劍都要沉重,揮動起來,空氣都發出淒厲的摩擦聲。

  當!火星四濺!面對凱拉諾的攻擊,尤里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把握,能夠格擋都有很大程度是出於本能反應。

  雙斧交叉,尤里也不過勉強扛住凱拉諾的一擊,凱拉諾嗤笑的同時,單手用力……

  「啊……」尤里嚎叫著全力相抗,還是被壓的漸漸蹲下身,地面的磚石都被他踩裂。

  「令人迷醉的力量,不是嗎?」凱拉諾高高揚起了另一手的戰刃,帶著幾分嬉笑的味道說:「現在殺你就像殺條小狗,軟弱的傢伙,去死吧!」

  轟!魔能火銃的聲音,在亂戰中並不如何凸顯。

  對凱拉諾來說,普通的火銃根本已不足為懼,但這一槍命中了他的腋下,疼、還有癢,那種感覺卻令凱拉諾抓狂。

  尤里趁機翻身滾到一邊,脫離了凱拉諾的長刀籠罩區域。

  嗷……

  「偷襲的小婊子!」凱拉諾呼嚎著,如同發情季節的凶暴蠻牛般向著射擊源頭衝了過去,一路上不但砍翻了一頭維德尼斯,還撞飛了一名弗瑞斯特。一刀劈在地室的門板上,整個門板連同周邊的磚石,都轟然崩毀,就彷彿是被侏儒們的鐵皮炸彈炸到一樣,那巨大的衝擊力,向地室內傾瀉,以哥頓為首的三個男人頂著木板硬抗,都被吹的連連後退。

  嗆!

  塵土飛揚中,一抹淒厲的劍光如電,自地室向外飈射而出。

  沒有名字,形式為猛烈的突刺一擊,這是一個靈魂必殺技,雖然是個半成品,但畢竟是燃燒生命為代價的。

  若是普通人,就算是傾注生命能量,也未必能有能有多強悍,弱者,即便是靈魂也是廉價的,但尼奧卻是有些不同。

  尼奧的身體中隱藏著極大的秘密,更準確的說,在他的松果體內,有一粒比綠豆還要微小的物質,歲月的積累,勤奮的修煉,這物質周圍的封印已經松落,而幾次生死之險,讓這東西有了那麼一點點被激活的跡象。

  是這源,讓尼奧的生命能量的純凝遠超普通人,也使得這突刺一擊有著連尼奧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怖力量。

  在凱拉諾的印象裡,尼奧的這一擊就如同塵埃中乍然亮起的一道閃電,還來不及如何反應,便覺左胸一陣刺痛,然後被撕裂般的痛楚如潮湧般蔓延開來。

  「啊!」凱拉諾仰首狂嚎,尼奧的這一劍深入他的心臟,至少**去50公分,理論上心臟都刺穿了,然而,凱拉諾之所以屈服於黑暗,就是因為魔鬼們給了他無法拒絕的好處,魔化不死!

  凱拉諾早已能熟練的使用魔化能力,並且凱拉諾右胸中的心核已經開始凝成,一旦完成,那他將完全拋棄以前的生命形式,而成為一頭不死魔狼。心臟被破壞,對凱拉諾來講確實算是致命傷,但他卻是能夠自救的,暗邪的能量,瘋狂的自心核湧向心臟,它可以讓凱拉諾的臟器暫時達到俗語中的『鐵石心腸』的境界,而且暗邪的力量還有著腐蝕融化一切異物的可怕能力,哪怕目標是黑鐵劍這樣的優質金屬。

  一劍命中,而且深深刺入目標的心臟,老實說,尼奧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很清楚一名超過6級的強者的反應力和防禦力有多麼恐怖,更何況對方還是頭狼人。但這刻顯然不適合思考非戰鬥類的問題,尼奧試圖攪動並拔出黑鐵劍,給對手造成更為致命的創傷。

  一攪!沒攪動!

  尼奧心中駭然,對方的筋脈肌肉的防護力實在是恐怖,竟然可以鋼鉗般鎖死突入的武器。

  拔劍!大放血尤為重要,不然像凱拉諾這樣的狠角兒至少還能有十幾秒到幾十秒的存活時間,而這時間足夠讓凱拉諾成為一台恐怖的破碎機、以釋放最後的瘋狂。

  也就在這剎那,暗邪的力量竟然順著黑鐵劍注入了尼奧的身體,那情況,就像是蚊子的吸血過程,尼奧輸出生命能量就是蚊子稀釋血液的毒素,而暗邪力量的湧入,就是血液的返還。

  「啊……」難以想像的劇痛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尼奧慘聲嘶喊,暗邪能量的餘波將尼奧的一對臂甲都腐蝕的鏽蝕斑駁,煙氣裊裊。

  尼奧想要鬆手,奈何就彷彿是電磁的吸力在作祟,他感覺自己的一雙手似乎都燒死在了劍柄上,恐怖的力量瘋狂的湧入他的是身體內,然後聚向頭顱。

  嘭!尼奧最後的意識是:完了,自己的頭被撐爆了!

  或許是塵土飛揚的原因,又或許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在地室的眾人眼裡,而在眾人的眼裡,這電光火石的過程裡發生的事就是:尼奧開了一槍,解救尤里於危難,然後早有預謀的開始蓄力,投靠魔鬼的蠢笨狼人大塊頭凱拉諾果然上當,衝上來一刀毀掉入口,早有準備的哥頓三人擋下凱拉諾的攻擊餘波,尼奧全力一刺,雖然命中,卻被凱拉諾的磅礴力量給震飛出數米,摔倒於地,不省人事。

  這場短暫的交鋒,真正可憐的其實是凱拉諾,不但被一個3級的小子成功刺中心臟,還在試圖自我急救時出現了更離奇的意外,能量竟然瘋狂外洩,以至於短短的一瞬之後,凱拉諾感覺自己像是跟女巨人嘿咻了一天一夜,無力到如同爛泥。

  凱拉諾仰天栽倒,結果便宜了附近的一個維德尼斯,跳起來一斧,整整砍在凱拉諾的頸上,以這種恐怖之力,竟然都沒將凱拉諾的頭完全斬下,但氣管、動脈什麼的全切斷了,凱拉諾就這麼憋屈的死了,以至於晚一步趕到的尤里瞪著眼睛愣了好半天。

  讓維德尼斯們感到開心的是,第二波次的襲擊魔鬼軍側翼的部隊,聽到這邊的號角聲,以為側翼突襲失敗而反被魔鬼軍圍堵,於是全部殺了過來,這下黑暗方陷入了絕境。

  被包圍,死了頭,但也確認了目標就在這裡,先遣隊的弗瑞斯特狼人好不容易抽空發出了『目標確認,求援!』的信號,與此同時,哥頓已經帶領著一干命中在幾個西風狂戰的掩護下開始轉移了。

  黑鐵廣場的法德看到信號,立即帶領屬下向這個方向突擊而來。遠遠的就看到這邊有數百的西風狂戰,當下就誤會了,「好哇!原來是那頭狼人是你們這幫西風狗仔子的人,這麼多人手接應!」

  對面西風狂戰團的狼人們也誤會了。「魔狗們挺犀利啊,伏兵安排了不少,這要不是尤里支隊趕上,興許突破側翼就成了被反包圍了……」

  黑騎士法德的麾下儘是魔化不死,西風狂戰的維德尼斯狼人又以英勇不怕死而聞名,這下算是針尖遇到麥芒了。

  「始你媽!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到了地頭的法德聽說目標已經跟著民眾轉移了,立刻紅了眼,帶著屬下拚命殺開血路。

  「幹你爹,比俺們維德尼斯狼人更敢玩命的傢伙還沒出生呢!」西風狂戰團的狂戰士們也跟吃了**般嗷嗷叫,全是兩敗俱傷的狠招。

  一時間雙方殺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以至於後趕到的東營鷹冠騎士們以為這裡是第二主戰場……

  尼奧再次醒來,感覺就彷彿是宿醉了一夜般,頭痛欲裂,眼暈,還伴隨著噁心、虛弱等症狀,肚子也咕嚕嚕的直叫,真是好不難受。

  第一時間自我檢查,身上的衣服換了,再看一旁,包袱也是打開著的……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23 PM

第一章 24節 至高無上

  寒風掀開帳簾的一角,尼奧看到了貼地飄舞著的細碎雪花和微微發亮的天光。

  黎明即將到來,但仍然可以聽到遠處廝殺的聲音,而這裡,狼人的氣味、用於保養武器的油脂的味道……尼奧很容易的就推測出這裡是西風狂戰團的臨時駐地。

  「這裡是安全的,暫時。」盤膝坐下,擯除雜念,尼奧很熟練的進入冥想狀態。

  尼奧使用星冥法,這法並不是什麼珍法奧義,就像很多傳承古老,卻不再適合新時代、新理念需要的知識一樣,星冥法已經漸漸被空冥法和凝思法取代。而尼奧當初選擇它主要是因為廉價。對於一個12歲的奴隸角鬥士來說,1個第納爾,都是需要舉債去湊的,而法師們的術技,哪怕是手抄,能如此廉價的也絕對不多。

  別人冥想是為了增加精神力的量,提高精神力的質,尼奧則是為了治病,自打12歲生日之後,他便得了頭痛的毛病,當時的一個半吊子術醫說這是一種血脈病,精神力紊亂。

  於是好一頓折騰,因為這種病很大程度上意味著有施法潛質,一個施法者,哪怕只能施展零級的魔法伎倆,也會讓這人身價倍增,對於慣於用金錢衡量價值的奴隸主尤是如此,想一想,當進入競技場介紹時,一名會施法的狼人,這是多麼棒的噱頭!

  結果自然是空歡喜一場,幽暗狼人是狼人中的聰明種沒錯,可幾百年出一個超智慧者這樣的比例實在夠低,而那個讓整個世界都小小驚訝的狼人法師,距離尼奧的時代,不足100年。

  尼奧被證明同元素的親和力之差,一如他的那些狼人同胞。

  元素親和力差等於判了術法之路的死刑,奴隸主當然是大失所望,不能施法,卻有法職病,這不是廢柴嘛!於是才有了後來的交易,尼奧成為了曼莫瑞斯勛爵家的僕人,從而避免了死於過於殘酷的、無休止的血腥角鬥中。

  尼奧從沒有妄想自己可以成為施法者,但冥想還是要修煉,因為它可以梳理精神力,星冥法的修煉比較偏質,這正好符合尼奧的需要,因為精神力一旦變為可控,自然也就沒有紊亂一說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尼奧被迫養成了勤奮學習、努力思考的習慣,現在想想,一飲一啄,到也哲理味十足。

  尼奧這次冥想主要不是為了梳理精神力,而是為了內視身體中的力量變化。他很清楚的記得在昏迷前發生的那些事:磅礴的暗邪能量湧入身體,甲冑都被腐蝕了,而他卻沒死。

  光是這個理由就足夠他認真細新的將自身探查一遍了,身體究竟是怎麼了?倒地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才會發生那種噬魔現象。瞭解自己,對尼奧來說,是一個同瞭解外界同樣重要的課題。

  探查的結果讓尼奧喜憂參半,喜的是,暗邪的能量進入他身體後,似乎變質了,不但沒有造成傷害,反而將經絡血脈梳理了一遍。早年因為訓練不當、角鬥負傷而留下的一些暗傷竟然全都癒合了,要知道這是連『狼族血脈』都無法恢復的隱疾,也就是說這次暗邪能量的洗禮,不亞於光輝教堂的中級神聖治療術的效果。要知道拋開信仰問題,光是金幣,那就是500個第納爾,這對普通的貴族都是奢侈品以級的存在。

  治癒暗傷,還一定程度的強化了體質,具體表現為細胞活力增加,說實話,這讓尼奧感覺有點見鬼,傻子都清楚黑暗能量作用於事物的效果,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不亞於在亡靈的腐蝕之地上看到千樹萬樹梨花開。

  好吧!就把它當做是一次很特殊的巧合,那麼,那些能量去了哪裡了呢?超越常人的計算和控制能力使得尼奧對『量』極為敏感,他能判斷出當時湧進身體中的那股力量的強弱和多寡,毫不誇張的說,那是足以將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撐炸的磅礴力量,他不相信自己在昏迷後當了十幾秒的噴火女郎,將那些多餘的能量都洩露了,因為那能量走的根本就不是臟器的渠道,而是血脈、筋脈。

  查來查去,無結果,卻也有些細緻的發現,精神力上限增加了。十二魔使之一的丹絲特妮對尼奧使用了邪魂詛咒,這術法沒能咒殺尼奧,也就無法觸發『魔靈轉化』這個效果,但『黑暗潮汐』的效果卻是留下了,它不僅針對身體,也針對靈魂,所以尼奧要承受逐漸規律化的『黑暗潮汐』對體能、精神力的雙重剝奪。精神力的增加,對現在的尼奧來說顯然也是個好事。

  而讓尼奧憂的是,之前有人說他是『叛逆者』、『墮落者』,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大聲反駁,現在卻是不能了。因為他的身體在承受了暗邪之力後,不可避免的有了黑暗沉澱,這一點,與那些信奉魔鬼、使用暗邪力量的黑暗教徒如出一轍。在眼下這個節骨眼,那感覺當真是褲襠裡被摔了黃泥。

  從冥想狀態醒覺過來,尼奧簡單的收拾了下行囊,出了帳篷。身上的衣服是他在吝嗇鬼麥瑟家時為自己準備的換洗衣物,尼奧估計之前在承受暗邪之力時,原本身上的衣服都被腐蝕成碎片了,衣服是那些將他抬出來的民眾幫他換的。

  尼奧現在認為自己做的最明智的事就是在尋找材料製造雪爬犁時,將卡隆珀思維水晶和能源核藏在了索爾斯城某處,那兩樣東西實在是太扎眼了,在這個時期,哪怕是借助百姓的身份,依然逃不過搜查和身份確認,他不能拿著那種東西冒險。

  「嘿,小東西,命挺硬嘛!俺們老大說了,你醒了就帶你去見他。跟俺走吧!」說話的是一頭西風狂戰的狼人,一個保持在狼化狀態的狼人,始終狼化,這不但是習慣,也是強大的證明,不像尼奧,狼化都需要一定的觸發條件。

  西風狂戰團的主帳比尼奧想像中的樸素,結構中透著一種粗獷和野性的風格,而那密織均勻的苫布,以及一些諸如錐樁、纜線之類的小東西,又體現出這營帳的主人與時下主流文明的靠攏。這營帳在尼奧看來,就是西風狂戰團的象徵:享受文明帶來的種種便利,同時也被文明的枷鎖所套牢的荒野狼人、維德尼斯。

  粗木架上的火盆,讓營帳內暖融融的,同時也充斥著毛櫸木的刺鼻煙味,這也是無奈的時,誰都不能指望匆匆趕來救援的西風狂戰團還攜帶了足夠的松柏木柴來優化大帳內的空氣。

  一張厚重的大桌案,上面有地圖,量尺之類的物件,也有屬於尼奧的東西,被腐蝕的臂甲和那柄熔解效果明顯的黑鐵劍。

  「尼奧,鬥劍士,曼莫瑞斯家的僕人,叛逆者,墮落者,本來應該在昨天中午被斬首示眾的,可魔鬼們來了,你活了。」

  說話的這位如果是西風狂戰團的團長,那就真讓尼奧吃驚了,因為這傢伙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人化狀態的他,即使用精靈們苛刻挑剔的眼光評價,也足以稱的上高大健壯的美男子。

  雖然因為等級差尼奧無法估出他的實力水準,但按照弗瑞聯盟的軍團長實力普遍標準,那也是12級以上的強者,跟人家比起來,春夏秋冬苦練不輟的尼奧顯然歲數都活到狗身上了,3級到12級,不敢說天壤之別,也絕不是四五年所能跨越的,甚至再多一倍時間也很有難度,5、10這兩個等級坎,就卡死了無數做著英雄美夢的人,12級,遙遠的讓尼奧都有些不敢想。

  「我不是叛逆者,也不是墮落者。」尼奧在向對方恭敬行禮之後,沒有任何怯懦的大聲反駁。

  美男子一笑,「如何證明?就因為斬殺了幾名黑暗教徒嗎?誰知道那是不是苦肉計。」

  「用一種黑暗教徒的性命,以及精銳黑暗教徒的性命,來換取一個3級戰士的清白,這個戰士偏偏還是個死刑犯,而且是示眾的,很多人都識得的死刑犯。如果我是魔鬼,一定會說:這個想法可真是高妙,讓那些偽裝成不起眼的普通人類、或者偽裝成俠義英雄的方案都見鬼去吧,我們就需要這麼標新立異、這麼形象鮮明的傢伙來辦事。」

  「呵呵!怨氣!注意你的怨氣!」美男子注視著尼奧,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有趣的猴子。

  尼奧坦然道:「非常抱歉,我承認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畢竟被以最可恥的罪名誣陷,且當眾削首這樣的遭遇讓人很悲憤。」

  「你還沒有說被邪火傀儡滿城追殺這件比悲憤更鬱悶的事。」美男子風輕云淡、或者說沒心沒肺的繼續笑著,那神情彷彿發生在尼奧身上的一切都已經被他全部掌握。

  「那倒不算什麼。」尼奧眼神變的鋒利,「魔鬼認為我們狼人是它們養的狗,生就應該服從它們的意志,但我們是狼!我們誕生自這世界,最終也將回歸它,我們信仰的是自由,是這個世界本身,即使是偉大的神主,也不能凌駕於它之上,自由、至高無上,自然,至高無上!」

  美男子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尼奧說出這番話那誓言般的誠摯,他甚至能感應到一種特殊的、隱晦的、彷彿源自這虛無之後的光在尼奧傾吐肺腑之言時向他凝聚,信仰的力量,自然的青睞,現在還很微弱,但若這信仰能一直堅定,能久經考驗,他終會凝聚成一股力量,性質不弱於構成世界的基本元素之力的力量!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30 PM

第二章 燃燒的心 1節 危險中的機遇

  就像有的謊言很容易被人拆穿一樣,某些坦誠之言同樣也非常好識別。西風狂戰團的副團長、有『美獸』之稱的弗拉基米爾只是通過簡單的幾句交談,就已經確定了尼奧並非什麼『叛逆者』、『墮落者』。但是,弗拉基米爾並沒有打算輕易的放過尼奧。

  「年輕的小夥子,你已經給我的第一個重要問題遞上了一份還算及格的答案。」弗拉基米爾拿起那柄熔化跡象嚴重的黑鐵劍在尼奧眼前晃了晃,「達克尼斯一族是很聰明,但這並不能成為你帶著愚弄性質的、借助我們來抵擋魔鬼追殺的理由,哪怕同魔鬼們作戰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弗拉基米爾說到這份上,尼奧自然已經很清楚對方究竟想要什麼。「這件事沒什麼好隱瞞的。」尼奧便將自己如何中了邪魂詛咒而不死,結果被不斷追殺,最終在陵寢躲藏,結果卻發現了秘道,見到了特勒斯主教和卡隆珀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惟一說謊的地方就是尼奧說他最後持著特勒斯的聖徽殺死了卡隆珀。

  「嘖嘖,森苟拉斯之章啊!原來魔鬼們的目的是它。」弗拉基米爾別有深意的看著尼奧。

  尼奧強壓著怒意道:「以光輝教廷的手段幾百年都未成獲得的訊息,一個3級狼人卻可以迅速搞到手。這樣的狂妄和利令智昏,便是一個所謂的聰明人當時最合理的想法?我可真是給達克尼斯一族抹黑!」

  弗拉基米爾當然能聽的出,這是尼奧在挖苦他。語帶雙關的嗤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知道我心裡現在在想什麼嗎?」尼奧瞪著弗拉基米爾道:「連性情都像人類般陰柔,從狼人的角度看,這種改變真讓人覺得可恥!」

  嘭!

  尼奧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撞開了營帳,又飛出數米,才重重落地。

  「噗!」尼奧噴出一口鮮血,臟腑烈火灼傷般疼痛,而這不過是弗拉基米爾靠氣達到的效果。

  踉蹌的爬起身,尼奧用衣袖在嘴上抹了一把,跌跌撞撞的又進了營帳,倔強的耿耿著脖子,沖弗拉基米爾道:「謝謝大人讓我說出了心裡話。」

  弗拉基米爾哼哼的笑道:「現在心裡想什麼?詛咒我?罵娘?幹掉我?」

  「不,大人。強大本身就是一種值得尊敬的榮耀。您強大,便有生殺予奪的權利。我很怕死,但更怕自己有朝一日成了只會低聲哈氣的狗!」

  「哈哈哈哈……」弗拉基米爾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笑聲。「嗯,是個狼崽子!西風狂戰團破格收留你,怎麼樣?」

  尼奧再次施禮。「謝謝大人厚愛,我想盡快趕到圖雷斯莊園。」

  弗拉基米爾走上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尼奧,彷彿要看穿他的心肺。「我不信,你到現在都不清楚是誰將你送上了刑台。」

  這話如凜冽的寒風,直刺尼奧的內心。知道,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種事根本就不難猜測。「可是,我又要守護的人,除非她主動拒絕,否則我絕不退縮!」尼奧大聲的說,說給弗拉基米爾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弗拉基米爾繼續與尼奧對視了片刻,嗤聲道:「愛情,令人軟弱且瘋狂的東西。」

  尼奧再度施禮道:「大人,不知道您這裡有沒有圖雷斯的消息,不知道有沒有戰鬥分隊或斥候組向南查探各莊園情況。可不可以算我一員。」

  「你到是深韻『借勢』之法。先下去吧!有好消息自會通知你。」弗拉基米爾沒有任何實質性答案。

  咬了咬牙,尼奧道:「大人,可不可借匹座狼……」

  「沒聽懂我說什麼嗎?滾!」弗拉基米爾輕輕一揮手,暗勁湧動,尼奧又是一溜跟頭。

  滾爬起來,尼奧沒再吭聲,施了禮,蹣跚的行了出去。

  望著尼奧的背影,弗拉基米爾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有種難以言喻的森然。

  側門的布簾掀開,一名上身只裹了塊熊皮圍肩的精壯漢子行了進來,向弗拉基米爾拱了拱手:「大人,要不要將這小崽子……」這漢子做了個切割的手勢。

  弗拉基米爾擺擺手,「那是最後一步手續,你先給我將人盯緊了,但不要讓他察覺。去辦吧。」

  「是,大人!」精壯漢子出去了。

  「奧列格!」

  隨著弗拉基米爾的呼喚,營帳正門的衛兵進來一個,行軍禮:「大人!」

  「傳我的話給瓦西里和伊戈爾,讓兩人準備隊伍,3分鐘後,我要親自帶隊入城。」弗拉基米爾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營帳中迴蕩。

  「是!」魁梧的狼人衛兵倒退1步,轉身快步而去。

  與此同時,尼奧正在做著激烈的心裡鬥爭,思考的核心是逃跑、還是等候消息。

  他知道就算他半真半假的演了出戲,也只是穩住了那美男一時,對方對他的疑心並沒有盡去。誰遇到這樣的事怕也不能一下子就輕信,這是常理。

  所以,必然有人在暗中監視他,而在這軍營,以他的實力,想要逃掉實在太困難了。並且一逃就會暴露心中有鬼,所以理論上,他應該等消息。

  可問題是,尼奧不知道對方知道了多少關於他的信息。剛才在營帳中,當美男一口道出自己被邪火傀儡追殺,他險些以為自己完全暴露了。但及時分析之後,他還是賭了一把,賭那美男不知道或不相信以他一個3級戰士,能夠幹掉5級巔峰的邪火傀儡。

  從結果來看,尼奧暫時猜測自己賭對了,這說明一個問題:美男知道他被邪火傀儡追殺,不是從維妮、馬特和艾利克他們三個那裡獲得的。但這三人仍是他現在的軟肋,又或者,以那美男的精明,如果讓他見到奧術塔那邊的情況,也有可能猜出他幹掉邪火傀儡的辦法。

  反正只要讓美男確定他幹掉了邪火傀儡,那就完蛋了,思維水晶可以容納人的靈魂,他都可以想到,美男絕沒理由想不到。所以,現在或者是他最後的逃脫的機會。

  「尼奧,你去哪了?嗯?怎麼這麼狼狽,還受了傷?」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尼奧循聲望去,當下明白了美男是如何知道自己被邪火傀儡追殺的了。卡拉!來人正是他在南區火海時遇到的那個有些胸大無腦的卡拉。

  「你也安全逃出來來了。不錯!」尼奧不鹹不淡的說。

  卡拉倒是熱情十足,點頭道:「嗯,我跟父母都逃出來了,結果剛到營地不久,就意外看到了昏迷不醒被抬進營的你。聽說你協助西風狂戰團的勇士幹掉了一頭6級的魔狼人,真是厲害!我就差多了……」

  卡拉唧唧呱呱的說著,尼奧情緒不高,一邊向營帳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著,卡拉又問他傷勢如何,他把被美男打傷說成是跟那魔狼人戰鬥時被震傷未癒,剛才不小心還摔倒。卡拉也不疑有他,還埋怨哥頓那些人,檢查一點都不細心,明明有傷的嘛,說什麼只是昏過去了、無大礙……

  「對了,亞德里恩修士正好在營地,讓他幫你看看,你先會帳休息,我現在就去找他。」

  聽卡拉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尼奧心中就是一動,「大災之日,城裡受傷的人肯定不少,留著一個神術說不定就能救條人命。我這傷不算什麼,有自癒的天賦,忍忍也就好了。」

  實際上,尼奧可沒那麼高尚,他不見亞德里恩,是怕多生事端,一個是他體內的黑暗沉澱問題。西風狂戰團的人可以無視這類『屁事』,但光輝教廷的人卻絕對眼裡容不得沙子,而且他身上還有特勒斯的聖徽,近距離接觸很容易被感知聖力,搞不好就會被請去喝茶說話,喝著喝著就進了聖裁院,到時候就算他沒本事,教廷的那些高手們也可以讓他像卡隆珀一般飽受折虐、卻又長命百歲。

  「嗯,就知道你是個外冷內熱的好心腸,聽說你還在黑暗教徒的劍下救了兩個城衛軍預備隊的小夥子的性命。什麼城衛軍,根本就沒有能力包圍城市嘛,還容易讓人誤會,這點應該學神聖奧德王國,就叫警備部,巡警……」大災之下,父母都安全無恙,連尼奧這個『不錯的新朋友』也成功逃脫了魔掌,卡拉心情相當的好,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我比較惦記南邊莊園區的情況。聽說北邊的礦場那邊已經受到了嚴重破壞,2、3年都未必能恢復生產力。魔鬼們用心險惡啊!」

  聽尼奧如此說,卡拉有些驚訝的接話道:「咦?你也知道礦場被嚴重破壞了?我父親不久前才剛接到一線消息啊!」

  尼奧心說:「猜也猜到了,魔鬼們不來這一手那才叫蠢。」嘴上卻道:「我剛才被叫到大帳問話,正好聽到大人們討論這事。」

  「哦!南邊的各莊園是厄德里特領重要的經濟作物區,我父親和其他幾位領主也擔心。不過西風狂戰團和東營的天鷹騎士團已經答應各自派出幾哨人馬去查探情況,如果是少量的黑暗爪牙,順便就剿滅了。聽說早餐之後就走。」

  尼奧心中暗喜。「能不能跳出這個陷坑,就看他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35 PM

第二章 2節 當代的貴族們

  克流柳男爵安格斯極為疼愛他的女兒卡拉,基於此,對救了卡拉性命的尼奧,安格斯還是有著一份發自肺腑的感激的。然而,等級的差距讓這種感激貶值,安格斯從來就不認為自己需要為女兒的救命之恩向尼奧付出多麼高昂的回報。

  當卡拉向安格斯求情,希望他能幫尼奧一次,給他啊一個兵士的名額讓他隨隊前往南方的圖雷斯時,安格斯回答的第一句話就是反問卡拉:「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死囚犯,叛逆者。」

  卡拉雖然有著一份不同於普通同齡貴族的嬌憨,但這並不是說她是個笨蛋,卡拉的回答是:「我在火海廢墟中昏迷,尼奧救我時,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他當時還在被邪火傀儡追殺。而且我不覺得他隨軍隊一起趕去圖雷斯,是為了報復。他的目的恰恰相反,因為那裡有他的愛人。」

  如果什麼品德能打動一個人的心,忠誠應該算一個。

  如果什麼品德能打動一個少女的心,對愛情的忠誠必然是不二選擇。

  身為一個有著堅定信仰的人,尼奧並不像一般奴僕那般自慚形穢,而且在情感問題上也很是坦蕩,他向卡拉(Cara:朋友、親愛的)說出了心中的渴望——回到圖雷斯,去確認他心愛的女人蜜莉恩是否安全,哪怕她的父親曼莫瑞斯勛爵極力反對兩人在一起,為此不惜安一個『叛逆者』的罪名給他。

  一個狼人奴僕和一個人類女子擦出了愛情的火花,而且這位人類女子還是貴族小姐。連卡拉這樣心思相對單純的女孩,都不看好這段情感,但這並不妨礙她被感情,而去盡力幫尼奧達成心願。所以,平日裡有些野、也很自主的卡拉難得的向她的父親開口求情。

  安格斯其實很清楚尼奧的情況,畢竟尼奧是一名很出名的年輕的鬥劍士,他會被扣上『叛逆者』、『墮落者』的帽子,很多人都會產生好奇,而最後的結構就是花費不了多久時間,克流柳便從他的管家那裡聽聞了尼奧的故事。

  「癡纏、一根筋!」安格斯固然不認同尼奧的做法,可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承認尼奧能有這份忠誠,挺可貴。

  「尼奧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卡拉笑著搖搖頭,「我只說我盡力幫他,看有沒有什麼門路。但我不像讓他失望。」

  這個時代的人類貴族,多數並沒有糟糕到傲慢、愚蠢、不學無術的地步,不管是嫡是庶,他們大都有著自己勤奮努力的一面,只不過生活的圈子不同,很多時候不被普通人所知、所理解。像卡拉,她也有自己聰明的一面,尼奧之前並沒有看出她是名貴族就是最好的證明,當然,卡拉的純真和經驗不足,讓聰明警覺的尼奧猜出了一些情況,這也是事實。

  安格斯點點頭,他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卡拉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莫勒家的祖訓,男子不可缺心機,女子不可缺誠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卡拉的姐姐,才會成為年輕的恩斯巴斯大公的正妃,親自登門下聘迎娶的那種。

  基本確認了尼奧不是別有用心的圖謀,安格斯微笑著對卡拉道:「忠誠總是令人讚賞,我答應幫他。去告訴尼奧這個好消息吧。」

  「謝謝父親!我就知道知道父親是天底下心腸最好的大人!」卡拉在安格斯的臉頰上吻了一口,像只歡快的小云雀般去了。

  望著卡拉的背影,安格斯的眼中流露出父愛的寵溺。然而,笑容隨著卡拉身影的消失而凝固,安格斯抬做手過肩,輕輕招了招,便有一名魁偉的人類騎士行了過來,恭謹行禮道:「大人!」

  「盯著點那個尼奧,如果他是懷著滿腔怨憤想要對曼莫瑞斯勛爵家的人不利,你知道該怎麼做。」

  「明白了,大人。」

  「嗯,還有,如果事情和平解決,告訴那個尼奧,卡拉不再欠他什麼,有些事,有些人,還是忘掉的好。」

  「是!」那騎士應了聲,猶豫了下,問道:「如果曼莫瑞斯勛爵的家人都……」

  安格斯側頭斜睨了那騎士一眼,冷淒淒的道:「你說呢?」

  騎士明白了,躬身施禮,下去準備。

  卡拉將好消息告訴尼奧的時候,尼奧正在同哥頓他們一塊吃早飯,西風狂戰團的軍用口糧,土豆泥、醃菜、滷肉和一大塊面包,都是份兒飯,滷肉還是鐵皮罐頭裝的,就目前而言,這是弗瑞自由聯盟才有的軍隊食品特色,其他兩個大國還沒有能力量販鐵皮罐頭用的勻質薄鐵皮。

  哥頓他們幾個的胃口並不怎麼好,都是索爾斯城的居民,誰每個三朋兩友的,也只有思想單純的小孩子在餓了大半日後,才能香甜的大口進食。哦,還有個例外,那就是尼奧。

  細嚼快咽,就是此刻尼奧的真實寫照,一邊吃還一邊勸哥頓他們,「吃飽了才有力氣,不去衝鋒陷陣,也還有大把的事要干。」

  道理哥頓他們也知道,可就是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尼奧暗暗搖頭,「生長的環境不同,指望一場慘劇、見見血就能振奮精神、成為精兵,確實不現實。」

  「哈,你到好,虧我為你四下奔走,你到在這裡烤著篝火大吃大喝。」

  卡拉本是跟尼奧開個玩笑,尼奧卻指了指火上架著的鐵皮罐,土豆泥和滷肉加熱了,面包也烤好,一起來吃,說著欠起身想旁邊挪了挪,騰出塊地方。

  「算你有良心!」卡拉眉開眼笑,作為一名貴族小姐,交際應酬固然不是她的所愛,像眼前這樣與民樂樂的機會更是稀少,不得不說,感覺不錯,她能感覺到尼奧的真誠,軍用食品吃起來味道一般,而且做工明顯粗糙,但吃在嘴裡,暖在心裡。圍坐的也都是普通人,沒那麼虛偽,沒那麼多忌憚,沒那麼多規矩,這讓卡拉感覺很放鬆。

  「騎士亞德里恩,他和他的屬下也正在吃早餐。你要在1刻鐘內趕到,因為還要簡單的整備,啟程坐騎去,但願你能夠讓一頭座狼甘願受你驅使,營地裡沒有那麼多馬匹。這是通行牌,他們在營北,有白色斜紋標旗的地方。」

  尼奧向北眺望了一眼,隱隱看見白色斜紋條旗在風中飄蕩。

  「這麼遠,你都能看的見?」

  尼奧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他的眼神本就不錯,吸收了凱拉諾的暗邪力量後,身體各項指數全面提升,隱約間,尼奧覺得自己現在差不多應該有3級中的實力了,而精神力,更是達到了1級法師的標準,甚至在純度上,應該還略高一些。當然,後面的這些估測,都只是他自己結合有限的知識而做出的猜測,準確度並不高,最起碼他不知道,他那套衡量標準,早就像星冥法一般過時了……

  軍營並不允許平民隨意走動,但有通行牌,尼奧倒也沒受到什麼阻撓。

  騎士,只有達到5級,能夠使用『戰息』,才有可能獲得這個頭銜,而且騎士有著不同的種類,有領地的叫做騎士,無領地的如果是貴族,叫做宮廷騎士,平民叫做領騎士,還有就是榮譽賜予和實力象徵,比如大騎士、銀騎士、天位騎士……

  亞德里恩是名騎士,6級,30左右歲的年紀,他的人和他的甲冑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久歷沙場,只是隨便一站,便自由股凜冽的氣勢。

  尼奧找到亞德里恩時,亞德里恩和他的扈從、軍士(輕裝騎兵)喝著熱茶小憩,這是早餐後的一個必然過程,真正與戰鬥為伍的人都很清楚,會保養和會戰鬥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

  「瘦弱的狼人……」亞德里恩看向尼奧的目光中有著不加掩飾的輕蔑,不單純是對於實力弱小者的看癟,同時也有對異族的那種不屑,在亞德里恩看來,一個貴族小姐跟尼奧這樣的狼人玩什麼愛情,就好比那些寂寞貴婦們私下玩的人與獸,種畜,這顯然是比小白臉、孌童更低一級的玩意兒。

  騎士的裝模作樣在於不向弱小著顯示自己的跋扈、狂妄,而是將八種美德具化,襯托自身的高大不凡。況且亞德里恩也懶得跟尼奧這樣的存在計較,那簡直就是自貶身份。

  「尼奧是嗎?」

  「是我,大人!」如今的場合,尼奧選擇了與在弗拉基米爾的營帳中截然不同的角色定位,他向亞德里恩施禮,中規中矩,恭敬客氣,沒有廢話,更沒有所謂的真情流露。

  「拿上我的牌子去選一批騎乘,你只有10分鐘的時間。」亞德里恩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沒有在扔牌子這種事情上玩小把戲讓尼奧當眾難堪。當然,這並不表示亞德里恩輕易就放過了尼奧,事實上,有些時候,小小懲戒不必他動手。

  如果換成個愣頭青的狼人,不,哪怕是個初出茅廬的人類小夥,領坐騎這件事也絕不會順利。弗瑞聯盟的正規軍團可不是哪個貴族的私產,更何況是西風狂戰這樣有性格的團隊。一個騎士,拿個牌子就想領走一頭坐騎?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就算是有了上邊的通融又如何。

  然而事在人為,尼奧雖然年輕,但卻是在競技場摸爬滾打而來七年以上的老資格,深明人際關係的重要性和交流方式方法的重要性。所以,面對座狼窩管騎乘的一個小頭頭,哪怕這人看起來破衣爛衫,佝僂著背還瞎了一隻眼,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將牌子雙手呈上:「亞德里恩騎士,請您借我一匹坐騎,充當腳力。」

  這牌子上刻有亞德里恩的名字,並且有專門的魔法保護用於鑑別真偽,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面還有5枚金光燦燦的第納爾。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42 PM

第二章 3節 只問本心

  泛泛而言,狼人有著比人類更直爽的性情,看管座狼的老傢伙卻非此中典型,他呲著牙笑納了金幣,至於亞德里恩的銘牌,老傢伙僅是用他那尖銳而骯髒的拇指指尖輕輕一劃,就算是驗過了。

  「那些人類可沒這麼慷慨。」老傢伙說著撇撇頭,示意尼奧跟他走。

  「我希望能夠獲得幫助,而不是麻煩。為此,我願意盡最大努力。」尼奧跟在佝僂著背的老傢伙身後,始終沒有僭越。

  「是嗎?5枚第納爾可買不到一匹西風座狼!」老傢伙悠悠的說。

  尼奧承認對方說的沒錯,市場上根本買不到軍用坐騎,但即使聞名遐邇的一流野性坐騎納格羅座狼,也不會超過3個第納爾。弗瑞的第納爾每枚含金量是5克,大約可以購買500公斤的麵粉,一個普通公民一年的收入,也才不到3個第納爾。結果現在5枚第納爾老傢伙都嫌少,尼奧心中已經怒火漸生。

  拿出錢袋,尼奧將錢幣傾倒在手中,巴林撥到一邊,剩下的十多枚迪拉姆,全遞給了老傢伙。「我說過,我願意盡最大努力。」尼奧再度沉聲強調。

  狼舍過道,有些像馬房,尖頂的皮帳,臨時的狼窩位列兩側,中間是寬闊的通道。

  「嗯,很有誠意。」老傢伙掂了掂手中的銀幣,裝進了口袋。「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不能讓你領走坐騎。」

  「這又是為什麼?」心中怒火熊熊,尼奧還是努力克制了情緒,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

  「因為我說了,你不能離開。」通道的對面,出現了只圍著熊皮圍肩的精壯漢子,正是那個奉弗拉基米爾之命監視尼奧的狼人。

  「我持有亞德里恩騎士的銘牌。」尼奧說著亮出銘牌。

  「即使是他的封君克流柳男爵,也沒法決定什麼。這裡是西風軍營。」精壯漢子一邊踏步而來,一邊傲氣十足的說。

  「我願意盡最大努力,希望可以獲得出行資格。」尼奧第三次強調。

  「如果不想挨揍,就按我說的去做:滾、回、營、帳!」精壯漢子獰牙錯齒的說。

  「明白了。」尼奧點頭淡應了一聲。身體猛的一旋,背在身後的惟一的一柄黑鐵劍從腰背抽出,光線黯淡的狼舍通道中寒光一抹,老狼人脖頸被斬切開一半有多,鮮血狂噴,他試圖摀住傷口,然而這傷實在是太重了,佝僂的身子栽倒,很快寂然不動。

  就在尼奧出手的同時,精壯漢子已經又驚又怒的撲向尼奧。太令人震驚了,這個狼崽子、這個雜碎!竟然敢在西風軍營中殺害軍團之人,而且是當著他的面。

  一劍斬罷,身體尚未來得及完全擰正,精壯漢子已經跨過十多米的距離飛撲而至,便沖這速度,也不是尼奧所能比擬的了的。

  是的,精壯漢子遠比尼奧強大,變身之後,他可穩穩邁入5級狂戰的行列,就在這撲擊的同時,狼化已經開始,作為一名已經可以精準控制狼化進度的狂戰士,精壯漢子首先選擇了狼化雙手,鋒利而巨大的爪,本身就是強大的武器。

  在此刻的精壯漢子看來,尼奧身上簡直到處都是漏洞,他完全有信心一個照面就讓尼奧受到重創。

  的確,尼奧根本沒有辦法防範精壯漢子的撲擊,但他又辦法選擇用身體的哪個部分應屆創傷,而且是主動去迎接。

  力的調配和運用,精準的計算,靠著這種能力,尼奧的『戰鬥變速』雖然速度提高有限,但就事先的隱秘和出現的時機而言,卻絕對是巧妙、甚至詭異的。

  在那個剎那,在精壯漢子的感知反應裡,尼奧的所作所為就是突然提前完成了轉身,並且向他傾倒了過來。那模樣,十足十的就是自己往刀尖上撞。

  西風狂戰的狼人,哪個手中沒個三五條人命?不敢下手的情況絕對不存在。精壯漢子的左爪狠狠**了尼奧的胸腹,血光迸裂。

  一擊打實的同時,精壯漢子也明白了尼奧的意圖,因為以他之能,完全可以感覺的到,這一擊看著狠,大半個爪都沒入了對方的胸腹,但對其臟器的傷害卻並不如何嚴重。

  「犧牲嗎?卻也只是換來了輔攻的一擊,我的主攻右爪,如何抗衡?」

  這個問題在下個剎那有了答案,尼奧兩隻手,封住了精壯漢子強勁的右爪一擊。也就在這一刻,精壯漢子看到了尼奧的真正攻擊,口銜劍!

  噗!

  沙……

  以一個普通旁觀者的角度,這電光火石發生的事就是:尼奧突然抽到斬殺老狼人,而精壯漢子應變迅速,第一時間撲上,尼奧在旋身背對精壯漢子的同時,將劍拋在了空中,一口叼住,身體在轉到似正未正的時候,精壯漢子撲到,然後尼奧突然加速轉身並向前傾倒,以至於主動撞在精壯漢子的撲擊一爪上,然後雙手封死了精壯漢子的主攻,並繼續旋身扭頸,黑鐵劍狠狠的從精壯漢子的脖子上抹過。

  喉頸之間血霧噴飛,精壯漢子一臉的難以置信,眼神逐漸失去光彩,嗵!的一聲跪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尼奧一手**精壯漢子的脖頸。作為『補刀』性質的一擊,這一下顯然有些多此一舉,然而很快,情況就發生了令人驚異的變化,精壯漢子竟然在枯萎!是的,枯萎,就彷彿撒了脫水劑的鮮花,干朽的同時,失去生命的光澤,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卻又讓人能夠隱隱感覺出蓬勃生機的力量順著手臂流向尼奧的身體。

  『生命攝取』,尼奧第一次使用這種霸道且以世俗道德準則評論,明顯偏屬邪惡系的技能。而能運用此技能,還要從尼奧對之前無意中攝取魔狼人凱拉諾的黑暗之力說起。

  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的靈魂一擊,對一個戰士,尤其有著遠超於普通人的精神力及堅定意志的人來說,是可以控制的。燃燒生命可以說是一種狀態,戰場中那些殺紅眼的戰士,那些身上並無重大傷痕,卻在戰後的歇息中死去的戰士,其實是過量的燃燒了生命,顯而易見,情緒的調控和引導,是激發燃燒生命這種狀態的途徑。

  不論是用劍還是用魔法,掌控自我,都是一個職業者的恆久課題。尼奧能夠成功的進入這種狀態,靠的是兒時記憶的刻骨銘心,靠的是一種執著和鍥而不捨。而之所以能領悟『生命攝取』,其實是他在回憶研究吸取魔狼人暗邪力量後而做出的一種嘗試。結果以自身生命之力為引,竟然一舉成功,搾取了精壯漢子的生命力。

  尼奧很清楚,這個變化固然有幸運的成分和他細心琢磨研究的功勞,但最據決定性的,怕是另外兩個原因。1,那個魔女的邪惡法術。2,他身體中的秘密。

  確實,正是『邪魂詛咒』殘留於尼奧身體中的『黑暗潮汐』的影響,使得他具備了施展這邪霸之術的可能,而他身體中一直隱藏的秘密,則讓他保有了自我意識,且走上了一條獨特的黑暗之路。

  喀喇喇!

  『生命攝取』的力量竟然在短短的幾十秒內讓一個精壯的成年人變成了屍灰骨渣。

  尼奧在全力發動狼族血脈的治癒能力,發現治癒能力竟然有所提升。當然,現在的治癒能力還遠不及巨魔那般變態,卻也有了遮掩的可能。

  就算是為了毀屍滅跡考量,尼奧也沒有理由不對那管坐騎的老狼人下手,只是這次吸取的力量卻少的可憐,也不曉得是這多寡是跟年歲有關,跟實力有關,還是跟吸取的時間有關,這個技能,顯然還有的研究。

  「我說過,為了達到目的,我願意盡最大努力!」低聲的呢喃著,尼奧將狼糞同屍渣骨灰及沾雪的衣物、泥土混子一塊,絲毫不忌一手的污穢。

  維德尼斯狼人不像達克尼斯狼人那般耳聰目明嗅覺好,但畢竟是狼人,感官能力是遠勝於常人的,尼奧在才處理屍骨遺物時自然留了十二分的小心。最後,他將屍骨埋於狼窩的地下,再灑回乾草,為此,還簡單的做了個小把戲。

  在尼奧看來,隱蹤的方法不在於蹤跡全無,而是一點點蛛絲馬跡,幾個轉折,最後通向的是一個錯謬。這樣,有些原本存在的線索會因耽誤了時間而變得難以查詢。

  尼奧這個小把戲的結果就是當弗拉基米爾回來發現尼奧已經離開,調查事情的始末至狼舍,憑藉那點蛛絲馬跡挖開已被尼奧牽走座狼而空了的狼窩地面後,什麼都沒有收穫,卻不知道真正的證據,相隔不足5米……

  尼奧瞅著狼舍中的一匹匹座狼,暗忖道:「如果是故鄉,老狼人被殺死的那刻,這些座狼怕是已經闖出來拚命了。這些座狼,徒有其形……」

  「嗯?」總是有些例外,在一間狼窩,尼奧竟發現了頭與眾不同的貨色。

  依照毛色來看,這頭座狼的血統扯淡,健康狀況也扯淡。稀疏的、爛疵疵的毛皮下隱約可見疤痕,除了癬疥,還有傷疤。而讓尼奧看出這座狼不同的是它的眼睛,淡淡的陰鬱,安靜,但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

  尼奧一呲牙,低聲嘿嘿道:「跟我是一路貨色,相似的遭遇嗎?」

  匍匐在草甸上,這座狼的頭緊緊的貼著地面,撩起眼冷冷的看著尼奧。

  尼奧愈接近,座狼的眼神愈冰冷。然後,尼奧緩緩的蹲下身,慢慢伸出右臂,伸直。

  「嗨!我們搭個伴兒,怎麼樣?」尼奧的眼神始終與座狼對視著。

  呼!的一下,座狼猛竄而起,撲向尼奧。然而尼奧卻一動未動,神色鎮定,還帶著淡淡的玩味。沒有亮出獠牙,更重要的是眼神,沒有殺意,尼奧相信,這座狼還沒有聰明到在選擇戰鬥的剎那也完全掩飾本心的境地,至少現在沒有。

  座狼的右爪搭在了尼奧的手掌中,一種古老而樸素的儀式,不需要專門去學,只要去發覺,它就在你的記憶深處,物午夜夢迴,當自由時,當在那遼闊的山野間奔行時,你偶爾會見到、想到那簡單而又意義非凡的一幕。

  真正的狼人心是自由的,真正的狼心也是自由的,他們是夥伴,不是主僕。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47 PM

第二章 4節 狼騎

  雪停了,但天空依然陰霾,曙光在烏云與地平線的夾縫中化作一抹抹有氣無力的光亮、灑落於皚皚雪原,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厄德里特領的南邊是廣褒的平原,肥沃談不上,卻是盛產黑葡萄,聞名遐邇的黑葡萄酒被允許冠以『弗瑞』的名銜,其榮寵可見一斑。

  向南的大道上,一小隊騎兵行色匆匆,其中,一名騎乘著座狼的青年混雜在高頭大馬的隊列裡,尤為顯眼。

  克洛加斯馬,相傳血脈中擁有遠古龍族的傳承烙印,因此勇猛無畏,凶禽猛獸不驚懼,槍林彈雨敢衝鋒。此刻,這些馬跟它們的主人一樣,趾高氣揚,撒蹄飛奔,根本不在乎它們身側跑起來一顛一顛的爛毛座狼。

  在艾美拉,馬是公認的第二舒服的陸地騎乘,座狼排在第六位,那彷彿瘸了一條腿的奔行方式需要騎手們掌握『異種騎乘』的能力,否則就算能騎也如同受刑,跑個幾十公里下來,絕對會有種被顛散架了的感覺。

  狼人跟狼天生比較合拍,就連騎乘座狼也事半功倍,主要是因為狼人狼化後的『野性疾奔』與狼奔行時非常相似,所以對座狼的奔行方式極為熟稔。而尼奧在這之前,還騎過一次座狼,那是在競技場,他和一票角鬥士扮演『異族』阿瑪台野人,雄獅騎士團的預備役、也就是一幫見習騎士,扮演征服者獅王倫巴頓的鐵十字軍,歷史上是8千對4萬,人數多的阿瑪台野人大敗虧輸,結果當時的競技結果是異族勝利,很是讓雄獅騎士團顏面掃地了一把,那場戰鬥打的激烈而艱苦,卻也很好的鍛鍊了尼奧的騎乘技術,雖然只是一次,卻是終生受用。

  西風狂戰團的大多數成員都在索爾斯城同魔鬼們戰鬥,那些魔鬼也不曉得是不是吃錯了藥,鐵了心思跟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的人硬幹,從後夜打到凌晨,怎麼也打了4、5個小時了,異常頑強,倒彷彿它們才是這城市的主人,逐街逐巷的反覆廝殺爭奪。

  也正是因為如此,西風狂戰團的營地中除了兩個小隊的留守,就是從一線抬下來的傷員,以至於根本沒人發現一名看管坐騎的老狼人的消失,尼奧獲得座狼之後,非常順利,亞德里恩看到回來的尼奧臉色難看,腰腹還有傷,以為尼奧被修理了一頓,也就沒再難為他。

  亞德里恩的一干屬下也不怎麼待見尼奧,出行時看到尼奧的騎乘,嘴上沒說什麼,眼神中卻多是幸災樂禍,尼奧卻不以為意,甚至認為這是好事,自小在人類社會中成長,讓他非常瞭解人類的心態,被他們看低的人,他們便認為理所當然的不應得到好東西。像這次,如果他牽回的是頭威風凜凜、鬃毛颯颯的座狼,這些人很有可能嫉妒眼紅,甚至找些機會難為他,但他受了傷,樣子慘兮兮,坐騎模樣也是慘不忍睹,這些人心裡便平衡了,用句潛台詞就是:看,怎麼樣?夠遜吧。這就叫什麼人架什麼鳥……

  馬奔跑時速約20公里,最快可達60公里,普通情況下可連續奔跑100公里。尼奧一行的速度是大約每小時35公里,差不多每10公里會放慢讓馬歇息那麼幾分鐘,這是對坐騎的愛惜,畢竟他們都是單騎,如果肆意狂奔,騎乘出了問題,可沒的換。而且遇到狀況需要坐騎出力,結果無力可出,那就烏龍了。

  莊園一般包括一個村莊和他周圍的土地,尼奧的目的地圖雷斯也不例外。如果非要說與別處的不同的話,那麼曼莫瑞斯勛爵相對而言是位仁慈的領主,六代人的經營,圖雷斯擁有近200戶人家。

  200戶,約1200人口,這在弗瑞聯盟,已經探的上鎮的規模了,又因為曼莫瑞斯家的紋章是鬱金香,而圖雷斯以大陸通用語翻譯,意思也為鬱金香,所以這鎮便叫鬱金香鎮,且在民間,它要比正式的名字『圖雷斯莊園』更有名氣。

  從索爾斯城出來,順著可供六馬並行的大道向南17公里,出現岔路,走東邊的路是前往鬱金香鎮的。到了岔路口,亞德里恩一手提韁繩,另一手舉起,後邊的眾人紛紛勒坐騎,速度再次減慢。

  尼奧拍拍座狼的頸,凝目觀瞧,就見岔路的木樁路牌上,掛著顆猙獰的人頭,這人頭嘴裡銜著張墜了石子的羊皮紙,上面用鮮血寫著:再向前、此下場。

  「安其羅。」

  「大人。」一名背著羊角大弓的騎士侍從應答。

  「等會兒將這頭顱射下來,注意在上風**,這東西可能是個陷阱。」

  「是,大人。」

  眾人乘著坐騎拐下側道,這側道是泥土地墊了沙,平時並不覺得難行,但下了這第一場雪,大地尚暖,雪落消融,現在便成了薄雪泥濘,看著就讓人鬱悶,尤其是尼奧騎著座狼,狼肩距離地面也就130多釐米,跟頭毛驢相仿,可以想像在這樣的路上奔行,濺一身泥水怕是少不了。

  等眾人離著遠了,安其羅彎弓搭箭,他用的箭矢足有成年人的拇指粗,烏黑髮亮的沉油木箭桿看起來如同黑鐵,一箭射出,破空聲淒厲,讓人聽著都能覺出那股子勁急的味道。

  轟!那人頭果然炸了,大蓬的毒綠色煙霧瀰散,影響半徑達6米,被風吹落後,地面的雪嗤嗤作響,出現大片焦黑。

  一眾侍從、軍士為之側目,其中一個留著鋼針般短鬚的軍士啐了一口,「娘的這幫黑心貨,人死了都不放過,還寫些血字刺激人。如果不是大人在,我十有**得拿劍過去劈。」

  小馬屁拍的不露痕跡,亞德里恩心中舒坦,以過來人的口吻訓誡:「魔鬼的爪牙們怕是不會只擺個『爆顱毒霧』的陷阱那麼簡單,大家都打起精神。另外,能搞這種鬼把戲,對方顯然有施法者,對付施法者的要領大家都還記得吧?」

  「沉著冷靜,躲避箭矢的警覺,多用腦子,讓那丫閉嘴……」眾人異口同聲的背誦,背到後來都哈哈笑了起來。

  一旁的尼奧暗中點頭,作為一名騎士,亞德里恩顯然是稱職的,一支有戰力的隊伍,就像是一條臂膀的肌肉,太緊、太鬆都不行,只有鬆緊適宜,才能張力十足,發動之後才有強勁的力道。

  眾人下了大路後,行進的不緊不慢,就彷彿是激烈運動前的熱身般,一路向鬱金香鎮趕。

  尼奧催坐騎趕上亞德里恩,「大人,前邊轉彎南向後2里地外,便是鬱金香林道。」

  「嗯。」亞德里恩用鼻子哼了一聲。

  尼奧知道已不需再多說什麼,駕坐騎退回隊列。他的位置在隊伍中比較靠尾,兩騎並行,他跟一名軍士行在倒數第二排。

  樹林是相對較易設伏的地方,尤其是對騎兵,用障礙物把路一橫,伏兵從兩邊的林子裡矢射或衝擊,失去機動性的騎兵會很被動。

  拐過一座小丘,路向南,鬱金香林道已經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一片莽林,如同屏風般橫在那裡,東西不見頭,如果要繞行,那可就有的走了。

  「等會隨我衝鋒,沒有命令不准停,聽明白了嗎?」亞德里恩洪聲問。

  「明白!」眾人大聲回答。

  離著林道入口還有300多米,亞德里恩從腰間抽出騎士劍,「疾風騎兵們,隨我衝鋒!」

  眾人紛紛抽出武器,隨在亞德里恩身後,催動坐騎,漸漸加速。

  等到了鬱金香林道的入口處時,13騎已經加速到最大,每小時60多公里,蹄聲隆隆,泥雪飛濺,衝進了林區。

  冬日的樹林枝稀葉疏,但壓了雪便如一個個巨型林菇的頂蓋,遮天蔽日,林子裡的光線要比外邊黯淡許多,而天空的陰霾和嗖嗖來去的風也是兩名合格的幫兇,以至於詭秘而昏暗充斥其間,讓人感覺冷意直沁心肺。

  「呼、呼!」尼奧依照座狼奔跑時的起伏,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頻率,他的臀部已經微微離開了鞍韂,腿上的肌肉也已繃緊,如此一來,他完全可以隨時暴起傷敵,狼騎兵的戰鬥方法與普通的騎兵不同,因為座狼不但是坐騎,也是值得依靠的兇狠戰友,很多巡林者的夥伴,就扮演著坐騎和魔寵的雙重角色。

  就在入林之前,尼奧已然聞到了風中傳來的腐朽味道,那是黑暗所獨屬的氣息,他知道,這林子裡確實有伏兵。

  林道全長500多米,眾騎行過一半,遠遠的就見有數根伐倒的樹木堵在路上。

  亞德里恩並未叫停,而是率眾繼續衝鋒。眼看著距離障礙物不足5米,亞德里恩騎士劍瞬間連揮,三道銀亮的、月牙般的光刃自騎士劍上釋放而出,逞品字形推進,擋路的樹木,被這光刃齊齊裁斷,一時間摧枯拉朽、枝飛葉舞,喊喝聲中,亞德里恩左手虛空揮擊,無形的能量波沖湧,記在地面轟!的爆炸開來勁力四散,道路為之一清,眾騎疾速穿行而過。

  兩側的林間,伏擊的不死這時才在氣急敗壞的命令聲中蜂擁衝出,還有些箭手矢射,卻有能阻的住尼奧一行?

  「哦!哦」的吆喝聲中,眾人一邊催坐騎,一邊磕飛偶爾降臨的箭矢,成功的絕塵而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51 PM

第二章 5節 總是有些波折

  「哈哈,讓那些垃圾不死吃了泥灰!」大聲說話的仍是那名短鬚的軍士,神色間頗有些酣暢淋漓的意思。

  其他人也均是神色輕鬆,尼奧能看的出,這次來的這些人,不論是騎士侍從還是軍士,都是有著實戰搏殺經驗的好手。

  這顯然是件好事,畢竟時間對尼奧來說始終都是緊迫的,他可不認為幹掉監視者和那老狼人會沒有隱患。那個西風狂戰團的美男子即使一時找不到屍骸,也完全有可能派遣人來請他回去『協助調查』,對於一個前死囚,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捏造什麼理由,而無論是誰,恐怕都不會為這樣身份的一個人去出頭。

  前邊的亞德里恩抬起了持劍的手,劍柄與肩平,這是要求後面的騎兵駕馭坐騎減至勻速,這種命令往往出現在鑿穿敵人的陣列、並即將進行第二次衝鋒之前。

  訓練有素在這時得以充分體現,一個手勢,眾人便一下子明白了亞德里恩的意圖,也不需多說什麼,出了林道,又向前跑了一段,人們便紛紛調轉馬頭,做好了再度衝鋒的準備。

  尼奧看不懂亞德里恩的手勢,但懂得有樣學樣,而且亞德里恩的意圖並不難猜,突圍而去,再來個反衝鋒,對於笨頭笨腦的不死兵種,能算得上是個小小的驚喜。

  噗嚕!噗嚕!馬打著響鼻,躁動的踏著蹄子,此刻、如同它們的主人一般,它們渴望著再次縱情衝擊。

  亞德里恩回頭看了看他的從屬,目光在尼奧身上短暫停留了片刻,雖然看起來不似其他人那般興奮激昂,但尼奧的沉著有素自有一番獨特的風韻,對此,亞德里恩還是比較滿意的。

  林道衝鋒,就算出其不意,仍有著極大的危險性,尤其他們人少,這就更要求每一個戰鬥位置的人手都要發揮其價值,否則很可能害的整個小組都陷入被動、甚至喪命。

  騎士劍揮落,有力的指明方向。

  「駕!」

  眾人松韁縱馬,戰騎狂飆,泥雪飛濺,利刃爍光,十餘騎衝進林道。

  百多名殭屍、骷髏剛在林道上集結完畢,尼奧一行便出現在了它們的視野中,時間可謂拿捏的恰到好處,低級不死的操縱者,一名亡靈法師,正準備施法,一馬當先的亞德里恩已經劈出劍刃光幕,驚的那亡靈法師嗷的一嗓子尖叫,向一旁撲滾,這才躲過了裂地斷木的致命一擊。

  噗噗……如中敗革的沉悶聲響不絕於耳,騎兵憑藉高速而造成的有力衝撞、踐踏以及利刃的順勢滑抹讓不死們付出了慘重代價,那效果彷彿是破冰戰船在高速推進,不死們如被劈斬開來的浮冰海浪,自騎兵們的行進路線向兩邊撲倒開來。

  這時候,一眾騎兵的實力差距、意識差距就體現了出來,亞德里恩自不必說,能夠運用戰息,便可將元素之力轉化為戰能,哪怕只是5級,也可以運用戰能形成劍芒,這使得武器鋒銳異常,傷害值大大增加,以低級不死的那點可憐的防護能力,絕對是斬哪兒斷哪兒。

  騎士侍從也還好,畢竟是受過正規的騎士訓練,力量和技巧的把握都有板有眼,效果明顯。

  那6個軍士卻純粹是玩死力的貨色,而且欠缺思考,看著倒是利刃翻飛,但基本上圖一時痛快,劈的不死東倒西歪、滿地亂滾沒錯,但不死並非普通人,只要不是切斷性的重擊,再長的傷口也意義不大,所以,除了無意識之下的偶爾個別,這次衝鋒軍士們的攻擊基本都是無用功,反倒不如坐下馬,四蹄踏踏,近千斤的份量,被踩倒的不死免不了骨斷筋折。

  尼奧是眾人中出劍次數最少的,一個衝鋒下來,共揮劍17次,但除了1劍是用於搪架,其餘16劍,每次揮動,必斬一頭顱,若是細細清算誅殺數字,竟是只比亞德里恩少殺一隻。

  二次突陣,僅有3名軍士腿上留下些皮肉之傷,殺敵卻近半,可以說衝鋒非常成功。

  「下馬!」

  亞德里恩一聲令下,眾人紛紛翻身下坐騎。四名騎士侍從中有一名是醫療騎士,能夠簡單的運用低級治療術以及草藥貼劑等處理傷患,被抓傷的3名軍士主要的問題在於不死爪上的屍毒,不及時處理會很麻煩。

  亞德里恩拍拍自己的愛馬,正規騎士的馬不但是戰馬,而且都會接受術、藥的調理,又因騎士自身的戰能常年累月的影響,靈性很高,此刻很懂事的『咴咴』低叫了兩聲,折身向林道的入口那邊行去,其他坐騎也唯馬首是瞻,撤出林地。唯獨尼奧的座狼留在了尼奧身旁,那眸中的神色,竟跟尼奧有著幾分神似,很有些老戰士的沉默冷靜勁兒。

  趁著眾人簡單的收拾整裝的時間,亞德里恩的目光投向尼奧。

  感受到了亞德里恩目光中詢問之意。尼奧肯定的道:「不死中有鬱金香鎮的鎮民,至少一半。」

  亞德里恩點了點頭,巡視了下他的從屬,「讓我們清理掉擋路的那幫死狗!」

  「殺光它們!」騎士侍從和軍士們跟著喊。

  「走!」亞德里恩揮臂,提著劍,邁著穩健的步子,率領眾人向著林道深處前進。

  配合默契的小隊,很自然的組成三個戰團,當頭正面的是以亞德里恩為首,左右兩個騎士侍從的最強鋒銳。左右翼全部是由3名軍士的小組,那個背著羊角大弓的騎士侍從安其羅和醫療騎士則居中支援,多出來的尼奧和座狼,則自動成了殿後收尾。

  除了尼奧,一行人哪一個的甲冑披掛,重量都不少於35斤,再加上武器,等於是背了袋麵粉在做事,所以,哪怕是個個孔武有力,也很懂得節省體力,不需要奔跑,僅僅是以比散步快些的步子前進,哪怕不死們的面孔已經清晰可見,仍是鎮定自若。

  在亞德里恩的帶領下,一行人選擇了右面的樹林作為突破口,借助樹木的遮擋,可以有效的防禦箭矢,不利的地方是對隊形的保持影響較大,需要成員有很強的團體意識。而尼奧從亞德里恩一行人的相互配合看的出來,他們是有類似戰場作戰的經驗的。

  壓制對手遠程火力的,一般都是己方的遠程火力,亞德里恩的能量光刃非常消耗戰能,所以主要壓制那名亡靈法師的,實際上是安其羅的大弓,安其羅不僅攜帶著徹甲矢、切割矢和弧軌矢,還帶著爆裂矢,其爆炸威力足以把一塊人頭大的頑石炸裂,威力可以說相當不俗,亡靈法師給自己施展的防箭矢護盾最多命中3箭,便會崩潰。

  骷髏和殭屍並不是很適合林戰,因為它們的單個戰力有限、且夠蠢,只要不貪功冒進,善於利用樹木和林地崎嶇不平的地形,對3級職業者來說,它們差不多就是會移動的靶樁。

  尼奧身上有著不輕不重的傷,但在林子裡對付這些低級不死,還是很有些把握的,他甚至有一個人與數十不死周旋,最終悉數殲滅的自信。而其他人,雖不像尼奧那般看起來遊刃有餘,僅是走一走、繞一繞,揮揮劍,便極有效率的殺戮著不死,卻也不會遜色太多,所以這一戰的關鍵,看似就是那名亡靈法師。只要將它成功壓制,就能輕易攥取一次漂亮的、殲滅性質的勝利。

  然而,事情真的會那樣簡單嗎?尼奧倒是很希望順順利利,但理智告訴他,魔鬼們的精心佈置,從來不會只是個簡單的樣子貨,這林道幾乎是進入鬱金香鎮的兩條必經之路之一,魔鬼們會只派一名低級的亡靈法師和百多個不死就指望封死道路嗎?

  可是,任是尼奧發動嗅覺、聽覺、視覺的優勢,仍是找不出任何陷阱的痕跡。

  「注意這裡可能有未知陷阱。」儘管沒有什麼憑據,尼奧還是覺得有必要讓眾人提高警覺性。

  斬斷名殭屍脖頸的亞德里恩斜睨了尼奧一眼,撇撇嘴,心忖:「陷阱?亡靈的腦瓜子有那麼好使?就算有,它們能有那麼好的脾氣忍到現在?不死都快被殺光了!」

  是的,不死都快被殺光了,只餘下不足20,圍在死靈法師周圍,現在已經不是不死們包圍亞德里恩一行,而是反包圍之勢漸成。

  對於始終顯得有些獨立游離的尼奧和他的座狼,亞德里恩的從屬們倒也沒嘰歪什麼,畢竟大家都有眼睛,尼奧和那頭座狼殺戮很有節奏、很有效率,比軍士組成的三人小組的殺戮值還要高那麼一點點,對於尼奧此刻的杞人憂天,他們都給予了容忍。

  又死了幾隻不死,亡靈法師和所餘不多的不死被逼到了一處斷壁,看起來已經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正當亞德里恩傲氣的準備完成決定性的一擊時,林地中的積雪突然蓬起了一團團雪霧,超過30頭怪物從週遭的積雪之下冒了出來。將亞德里恩一行徹底包圍。

  「魔化不死!」亞德里恩的心一下子從云端跌倒了谷底。

  沒有對峙,沒有多餘的中場對白,怪物們躍出之後就發動了攻擊,而尼奧,卻已經翻身上了座狼,逃之夭夭……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55 PM

第二章 6節 狼襲

  亞德里恩和他的從屬們沒有指望尼奧會跟他們同甘共苦,然而尼奧乾脆利落、沒有半分不忍的逃逸還是讓他們難以接受,以至於那性情直爽的的軍士約克連戰鬥口號都改成了一聲:「操蛋的狼崽子!」

  魔化不死就是尼奧在城裡解救埃洛斯和夏爾時、瀕死時吞噬魔藥的黑暗教徒所變化的那種怪物。此類低級魔藥並不能救人性命,但能夠將人瀕死時的所有情緒、生命力全部激化成成長的力量,然後就成了邪獸般的不死怪物。

  伏擊亞德里恩的這些魔化不死要比尼奧遇到的那種更強橫一些,因為它們並非即時轉變的,而是經過亡靈法師一段時間豢養的,它們沒有心跳,沒有體溫,肌肉如橡膠般堅韌,戰力完全可媲美3級戰士,有的還具備類法術能力,它們才是亡靈法師手中的真正的戰牌。

  亞德里恩的從屬們訓練有素,遇到這突然的伏擊並沒有絕望狂怒的上前拚命,而是第一時間緊密的團結在了一塊,但是,還有有名倒霉的軍士被三隻魔化不死同時看中而未能逃出魔爪,被時間差撲擊撕裂當場。

  「啊!啊……」嚎叫的是另一名軍士默克,他的倒霉之處在於正好站在一頭魔化不死的上面,被一爪在腿上開了個大洞,倒在地上痛的撕心裂肺的叫。

  騎士侍從蘭斯衝上來一劍逼退魔化不死,拉著默克的後襟向自己人這邊靠攏,一頭動作迅猛如劍齒虎的魔化從斜側面接近,剛要撲擊蘭斯,安其羅的箭矢到了,切割矢前邊的掠翼形鋒刃在這魔化不死的頸側切開了指寬的貫通傷,那差不多是半個脖子的寬度,污濁腥臭的綠血噴湧,然而隨著一道綠光激射在其身上,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

  是那亡靈法師,這傢伙之前就保留了實力,他是初級法師沒錯,卻是3級,亡靈法師向來以術法詭異、越戰越強而著稱,這暗邪射線耗能不多、打人差點,治療魔化不死卻是立竿見影。

  「哈!」亞德里恩此時是小隊中唯一機動的、游離於隊伍之外的戰力,他一聲低喝,騎士劍上光芒大盛,英勇衝鋒,以劍為矛頭,整個人化作了撲越而起的光之雄鹿,攻向亡靈法師。雄鹿,正是亞德里恩當初選擇的守護獸。

  嘭!一頭不知死的魔化不死試圖螳臂當車,結果被直接撞飛,上半身如同被巨錘轟擊了一般,塌陷碎裂、不成形狀,污血狂噴。

  轟!這次倒霉的亡靈法師用以遮擋形跡的大樹,悍然炸裂,木屑紛飛,英勇衝鋒是騎士版的衝鋒,不但逼成了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勁頭,燃燒戰能幻化的守護形象也非常犀利,眼看著即將命中亡靈法師,卻見這亡靈法師已經陰笑著展開了一張魔法捲軸,瞬飛翔,魔法捲軸不僅有著降低使用要求、無需吟唱的好處,還能讓原本不會該法術的人臨時擁有施術可能。

  青色的風元素能量在亡靈法師的背後幻化出四翼,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是足夠了,亡靈法師一個縱躍飛翔便落在了十幾米高的斷崖崖頭,隨後視亞德里恩為無物,隨手扔掉魔法捲軸殘餘,立即開始吟唱法術。

  這時騎士侍從和軍士組成的團隊所承受的壓力已經非常大,但亞德里恩一咬牙,仍是準備再試一次,看能不能殺死亡靈法師。因為傻子都知道,放任一個施法者在那裡興風作浪是件多麼愚蠢的事。

  『呼』的一聲響,光之雄鹿化作了流光四散,作為一名五級巔峰的騎士,亞德里恩還無法自如收放戰能,簡單說的就是能放不能收,這一擊不中,只能是中斷戰能燃燒,幻化也就無以為繼了。

  輕輕一個縱躍躲過了一頭魔化不死的撲擊,亞德里恩再次暴喝,整個人竟然如同光箭一般斜衝而起,直向亡靈法師所在的崖頭衝去。

  哪知亡靈法師這邊早有準備,亞德里恩這邊一起跳,崖頭一票殭屍依次奮不顧身的向著亞德里恩撲跳而下,它們雖然戰力不行,此刻卻可以像沙包一樣給亞德里恩造成阻礙。

  無奈之下的亞德里恩只得揮動光芒利刃,將不死劈斬開來,最後不死心的在空中釋放一道劍刃斬,卻仍是被仍在撲跳而下的不死擋住,那亡靈法師毫髮未傷。

  便是這麼一耽擱,不但落下後的亞德里恩陷入魔化不死的包圍,亡靈法師那邊也已結束了吟唱,一把磷粉般的毒塵灑出,瘟疫迷霧!

  魔光捲著毒塵,在亞德里恩從屬所在的團隊區域化作毒瘴迷霧,頓時令本就嚴峻的局勢雪上加霜。

  「不要慌亂,閉眼盲斗,閉呼吸,向風吹來的方向有序撤離!」亞德里恩一邊劈斬魔化不死、向眾人所在方向接近,一邊洪聲下令。

  亞德里恩的指揮是得當的,問題是魔化不死數量眾多、兇狠強悍,而且瘟疫迷霧根本不會對其造成影響,雙方的戰力在這刻已經有了非常懸殊的差距,六名軍士連同之前腿上有傷那個,一下死了四個,只剩下最拚命的約克,臂上、腿上傷痕處處,卻是沒什麼大傷,成功脫出了迷霧區域。

  四名騎士侍從之一的凱,也因為奮力突圍而受了傷,傷在胸腹之間,看起來挺嚴重,如果不盡快止血,怕是性命難保。

  雖然亞德里恩拼著大耗戰能接應了他的從屬,然而更讓人們絕望的是亡靈法師使用的下一個法術是黑暗風潮,它使得瘟疫迷霧緊追眾人。迷霧發沉,不善於爬坡,可坡的這邊魔化不死最多,從低處向上坡上攻明顯較為吃力,為了更追襲而來的迷霧賽跑,幾人費勁全力,才算得償所願。

  那亡靈法師控風時間一結束,馬上進入到下一個法術吟唱環節,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從屬,連亞德里恩心中都生出的絕望之念。

  就在這危險時刻,一聲火銃的轟鳴打破了沉寂。

  那亡靈法師的第二個防箭矢護盾本已被安其羅兩箭耗的能量見了底,此刻根本沒有想到在身邊有幾頭不死守護的情況下,還能有人傷到他。亡靈法師也不笨,立刻意識到是那該死的騎狼的傢伙偷偷潛回來了。

  說起來這一火銃並沒有傷到亡靈法師,只是護盾被轟碎,以及那聲轟鳴,讓他受驚而施法中斷,還差點受法術反噬。

  要說這亡靈法師也相當了得,只憑聲音就大概確定了火銃發射的位置,扭頭一抖白骨魔杖,魔杖內蓄積的12個暗邪能量箭(相當於最低級的火球、冰箭)在不到2秒的時間全部激射而出,形成了一個相當凌厲的範圍打擊,能量箭爆炸,三顆比人腿都粗的樹被炸斷,10多平米方圓暗能飛繞,腐蝕一切事物。

  「糟糕!」那亡靈法師在使用魔杖的後半時已經發現情況不對,激發口令發出,想要更換卻是不及,沒有任何猶豫的,他一邊扔掉魔杖,一邊攥拳碎掉了左手的一枚戒指,應急法術『幻影挪移』,一溜幻影中,亡靈法師如同一名六級偏靈敏的戰士般側滑而出。

  亡靈法師老道的臨戰反應救了他一次,就在他剛挪移開來的當,座狼從側面凌空撲下,只要他晚半拍,就難逃被撕裂的厄運,而現在被撕裂的僅僅是幻影。

  突襲到了這步並不算完事,座狼上的尼奧已經在亡靈法師躲閃時,飛撲而出,同時擲出了手中的黑鐵劍。

  「該死!」亡靈法師被迫上了絕路,『黑暗武裝』,他咬牙發動了又一個瞬觸發法術。亡靈法師很清楚,接下來他必然挨尼奧一拳,但挨一拳不會死,被這勁急投射來的黑鐵劍射中卻必然小命不保。

  「只要哥這次不死,看哥怎麼收拾你!」亡靈法師心中發狠,做出了硬受尼奧一拳的心理準備,雙手結印,嘴中唸咒,雙施法,無論是手中的、還是嘴中的,只要有一個完成,就夠尼奧喝一壺。

  蓬!烏光在亡靈法師身前爆裂,黑鐵劍力盡落地,尼奧到了,非常霸道的一擊凌空刺拳,眼見著已經貼身了才發動。

  噗!這一拳擊碎了亡靈法師的上下門牙,直插入其嘴中。接著飛撲的慣性,尼奧大力揮臂,將亡靈法師如條破麻袋般揮掄了起來,並灌摔於地。

  吭!亡靈法師這下被摔的不輕,而且尼奧的拳就在他的嘴裡,狠狠砸下,就算積雪泥土鬆軟,後顎嗓子眼也是受了重創,但這亡靈法師盡然也是狠角色,直到此刻,雙手的法印仍沒有停結,看其周圍黑光擾動的樣子,竟然是要施法完成的跡象。

  「哈!」尼奧暴怒聲中再度使用了『生命攝取』,全力之下,亡靈法師已看的見的速度干朽,眼中神采終於黯淡,結印的一雙枯指差最後一節沒能完成,法力消散,既然不動。

  一個翻滾躲開一名殭屍的攻擊,撈起劍斬斷另一名殭屍的一條腿,座狼撲到一個殭屍正好到了不遠處,尼奧撲上座狼,座狼載著他三蹬兩踏躍下了斷崖,直向跟亞德里恩幾人激戰的魔化不死而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09:59 PM

第二章 7節 險勝

  尼奧去而復返、誅殺亡靈法師,亞德里恩看在眼中,暗噓一口氣。

  「穩紮穩打,干死這幫魔狗,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戰場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文縐縐的言辭,明顯帶有發洩意圖的粗話更容易喚醒心中的勇氣,使人們暫時忘卻生死、酣暢淋漓的打一場。

  沒有了亡靈法師的操控和支援,魔化不死們的弱點迅速暴露了出來,它們已經不復身為人類時的智慧,只是幫依靠本能行事的野獸,可以說是一幫只有蠻力的莽夫。而在群體配合方面,更是尚不及群狼之間來的默契。另外就是易暴怒,簡單的挑逗或一些傷勢就能使之紅了眼,不管不顧的拚命,這些弱點遇到高明的對手,都是致命的。

  亞德里恩一方則越戰越穩,不求即刻殺敵,而是抓住機會在撕裂、殘肢、流血傷害等方面做文章。如此一來,魔化不死的戰鬥力逐漸被消弱,那些狂暴的傢伙更是被引誘利用,連擋路的己方同類都攻擊,當真是此消彼長,戰局在很短的時間裡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尼奧的戰法很有些意思,每回只勾引一個,而且勾引必然成功,當這魔物被引離群體,尼奧就會在座狼的配合下突施辣手,將之斬殺,然後再去勾引下一個。這樣雖然無法為亞德里恩幾人及時解圍,但就整體而言,卻是非常高效的消減了對手的有生力量。

  僅僅是7分多鐘,尼奧便在外圍誘殺了6頭魔物,以至於魔化不死們終於發飆,分出5頭聯合追趕尼奧。於是尼奧在效率殺戮後,又非常順理成章的分流了魔化不死的戰力。

  叢林,就是幽暗一族狼人的主場,在這裡玩追捕,就算追趕者是亞德里恩那樣實力的人物,尼奧也不怕!

  嘭!噗啪!

  不時傳來的聲響全部都是魔化不死們發出的,在尼奧的簡單擺弄下,整個森林似乎都活了,掩在雪下絆人的根須、尖銳如矛的木刺,如鞭彈抽的枝條……尼奧總是有辦法讓他走過的地方變得充滿各種各樣的小陷阱,且十隻**能讓追獵的魔化不死中招,而他付出的,似乎只是順手的輕鬆撥弄。

  當然,實際上就像一名頂級的沙畫畫家,要實現這些,不但要有慎密的考慮、迅急的應變力、一流的邏輯能力和策劃能力,還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相當的誘騙能力、以及精妙的掩飾手段,否則魔化不死可不會輕易的去踩那陷阱,尤其是如此匆忙的情況下。

  而最最重要的,是靈性。靈性代表著高度的隨機應變,代表著讓人拍案叫絕的巧妙佈置,代表天馬行空的創造力……只有這樣,才能靈活運用自己的能力,在隨機的場景,佈置出千變萬化、讓對手防不勝防的陷阱,而那些缺乏靈性的死搬教條者,只會弄出一些僵死的下稱設計,這,便是具備天賦與否者之間的最大差別。

  臨時製造的小陷阱大都威力有限,尤其目標還是魔化不死這種沒什麼痛覺、且有皮糙肉厚的傢伙,效果就更要減上不少,當這種小刀子割肉般的折磨卻最容易挑逗出怒火,未追出多久,5頭魔化不死便都紅了眼珠。而越是暴怒、越缺乏理智,踩中陷阱的幾率就越高,甚至一些原本很明顯的陷阱也根本躲不開、或不去躲,結果自然是惡性循環,小傷累積的多了,也絕對是一種痛。

  而另一邊,尼奧的有效殺戮及分流,使得場中的魔化不死只餘下9頭,就算這時有拖沓趕來的殭屍和骷髏30多只,卻再也無法對亞德里恩等人形成致命的威脅,反倒是那些低級不死礙手礙腳,結果被亞德里恩等人利用,至少有一半兒被魔化不死們抽飛撕碎,戰鬥又進行了不到十分鐘,魔物、不死、悉數被殲。

  亞德里恩幾個氣還沒來得及喘勻,彷彿是卡好了時間,尼奧領著追兵繞了回來,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原本的5頭,如今已剩下4頭,而且是渾身創口,就跟剛去滾了刀板,然後有去污泥坑中打了滾一般,一個個神情亢奮,口涎狂流,蓬頭垢身,目光死盯著尼奧,連從亞德里恩幾人身旁經過都對其視而不見。

  亞德里恩幾人面面相覷,心說這不是純找死嗎?很有默契的從側面砍殺,結果一舉幹掉3頭,最後一頭也被輕易砍成了重傷,這幾個魔化不死早已是強弩之末,就算他們不動手,用不了多久,這些傢伙也得把自己折騰死,真想不出來尼奧是如何能做到這般程度。

  返手致命一劍,最後一頭魔化不死那龐大的身軀撞上一顆腰粗的大樹,抖落滿枝的積雪。尼奧嘴裡呼呼噴著白氣,一瘸一拐的向亞德里恩這邊行來,勝利多少需要付出些代價,更何況尼奧原本就胸腹有傷,之前還被弗拉基米爾震傷了內臟。

  如果說尼奧救了所有人的命,這有點言過其實,畢竟亞德里恩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真想保住性命,一走了之還是能做到的,他當時內心深處也確實這麼想過,但如果那樣,亞德里恩以下無一生還,將成為必然。而且,亞德里恩的未來將一片黯淡,也是可以預測的。

  而現在,情況因為有了尼奧而變得大不相同,雖然死了5名軍士,見習騎士凱最終也未能逃過魔爪的荼毒,但相比於取得的戰績,這點犧牲是完全可以接受的,12個人,殺死了160多只骷髏和殭屍,34頭魔化不死,以及一名至少3級的亡靈法師,這絕對是一場勝仗,不能稱之為輝煌,卻也可以說是大勝。當這次魔災結束,這次勝利帶給人們的榮耀是完全可以想像的見的。

  而事實上比亞德里恩他們幾個預想的還要好,這次戰役,是整個厄德里特領事件惟一的亮點,而一次重大的失敗,往往比輝煌的勝利更需要『英雄』,以轉移人們的視線,所以,亞德里恩在事件之後破格成為了男爵,安其羅、蘭斯都獲得了騎士晉陞和1個半騎士領的厚賞,而醫療騎士桑格特,則被輝煌教廷招攬,加入聖十字騎士團,同樣前程似錦。唯獨軍士約克,只拿到了10枚第納爾和一份榮譽公民的證書,因為他居然說這次勝利,至少有一半的功勞當歸於尼奧。

  尼奧是誰?是死囚,是逃犯,是一直都被聯盟通緝的『叛逆者』,厄德里特領事件惟一的亮點,是不需要任何瑕疵的,更何況就那時而言,尼奧已經不光是瑕疵,而是嚴重的污點……

  此刻的亞德里恩,尚不知曉未來的情勢將會如何發展,但他最起碼清楚,這次真是要承尼奧一個很大的人情。之前對尼奧鄙夷不屑,如今卻有靠人家的相助才得以有此勝局,這心中的上下落差,委實硌的人心中難受,一時尷尬的老臉微紅,也不曉得說什麼才合適。

  倒是惟一活著的軍士約克,雖然身上大傷小傷七八處之多,精神頭卻還不錯,也夠直爽,見尼奧走來,大聲道:「之前俺以為你獨自跑路了,罵你狼崽子,俺不對,以後不會了,俺欠你一條命,兄弟!」

  尼奧咧嘴一笑,「看來下次殺敵,我的後背能放心交給你來守護了,兄弟。」

  「當然!」約克很洪亮的答。

  兄弟,對於刀頭喋血的人們來講,這個詞意義非凡,它代表著過命的交情,代表著用生命去維護的忠誠和信任。

  亞德里恩也走了過來,拍了拍尼奧的肩膀。

  蘭斯沖尼奧點點頭,指了指自己,「蘭斯。」

  安其羅則道了聲:「好樣的!」

  簡單的幾句對話,尷尬便已經化解,同時表達了對尼奧的認可和讚譽。

  來時12個,現在只剩6個,大家的心情都是沉痛的,沒有誰有心情在那些花裡胡哨的言語上花費精力。

  噓……

  亞德里恩吹響了口哨,如今的第一要務是和相互包紮治療,而隨行攜帶的物資像藥包、軍毯之類的都在坐騎上。

  時間不大,亞德里恩的愛騎『白髮稍』一馬當先跑了過來,後面跟著的是其餘馬匹,失去主人的馬會傷心,用嘴去拱,用舌頭去舔,凱的坐騎更是低聲鳴嘶,好半天都牽不走,搞的大家心裡都不是個滋味。

  然後,人們不經意看到了忙碌的尼奧。

  相較而言,尼奧顯得冷酷而硬心腸,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悲傷,在他的眼中沒有軟弱,他在割頭,每一個不死,骷髏、殭屍、魔物,在確保這些怪物徹底死透的同時,尼奧用死人頭堆起一座京觀,展示力量和決心,同時也是對己方戰死者的最好祭奠。

  亞德里恩沒有阻止尼奧的行為,這京觀很對他的口味,不但是對死者的交代,還便於未來確認功勛。他讓桑格特去為尼奧治傷,但尼奧以『適度的傷勢可以鍛鍊狼族血脈的治癒能力』為由,婉轉拒絕了,倒是要了些解毒、治傷的藥草以及繃帶,細心的為座狼裹治了一番。

  亡靈系最讓人頭痛的就是毒,搞不好後患無窮,像安其羅他們,之前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瘟疫迷霧中的毒性,而且治療也稍有延期,現在一個個臉腫的就跟豬頭,最嚴重的蘭斯,臉上還有膿瘡,而且一個兩個都是兔子眼,嘴巴、口腔、喉嚨裡也跟剛吞了火油般燒燎的難受,這種情況,至少要持續十幾個小時,才會慢慢好轉。

  戰死者的屍體都收集了起來,原本是想焚燒掉的,主要是怕被亡靈利用褻瀆,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雪藏,天只會越來越冷,簡單的處理之後,屍體短時間內不會腐爛,也沒有可能變異。這幾位戰死者,有權利享受哀榮。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架火焚燒大費周章和氣力不說,濃煙大火還容易引起敵人的警覺。現在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再招惹強敵。

  亡靈法師的魔杖、亡靈法書、還有亡者徽記,尼奧都交給了亞德里恩,這是擊殺一名亡靈法師的完美證明,至於三個魔法捲軸和其他一些小玩意兒,那是屬於尼奧的戰利品,相比尼奧上交之物,亞德里恩還不至於把那價值幾個第納爾的東西看在眼裡。

  道路已經清理暢通,尼奧一行自然沒理由不去鬱金香鎮一探究竟,然而,適當的休息也是必要的,而且這一役己方損耗嚴重,敵人也充分的展示了狡猾陰險的一面,亞德里恩有理由簡單的總結策劃一下,前邊,可再不能這般莽撞行事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03 PM

第二章 8節 願望指引

  時近中午,就在那斷崖之下,挖好地爐,升起了柴火,這地爐有些像是極北瓦肯人使用的暖炕,曲折的煙道是它的最大特點,只不過地爐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有一片溫暖的地面供人歇息,而是為了『消化』濃煙。搭建地爐,是專業斥候們所必須掌握的技能,科班畢業的騎士也可以在選修的『野外技巧』課中學到,大多數見習騎士都會,因為這類動手性很強的小技巧不僅有用,而且有趣。

  尼奧從折斷的樹幹上解下火銃,這火銃之前被綁定在樹幹上,之後以細繩牽扯控制開火。也正是因為這樣,尼奧才能在開槍之後,從亡靈法師的側面掩殺而出,一舉將之擊斃。

  「還能發射11槍。」尼奧小心翼翼的將魔能節拉出,又塞回去,然後仔細的擦拭,並確認槍沒有任何發射上的問題,這才妥帖的收了起來。彈藥63發,另外還有個可發射30次的滿能魔能節。

  這種看起來好像是用雕花金屬為堵頭、以裝滿螢光液體的透明玻璃柱管為身形、總共也就拇指粗細大小的精秒東西,是魔能士製造的,魔法師+煉金師=魔能士,這注定了魔能節的價格不菲。

  雖然如今已經誕生了火藥火銃,甚至蒸汽火銃,但魔能火銃仍是有著它不可替代的優勢,武器很容易上手,安全性高,易攜帶,射擊頻率、威力都要比同類規格的其他兩種產品優良,基本沒有使用環境的侷限性,即使是水中也照樣可以射擊,絕對是有錢人外出防身的首選。

  如同所有知道坐騎可貴的騎兵們一樣,在自己進食之前,先要照顧好戰友,一般這項工作都是親手勞作,而非由他人替代,戰馬們吃的是炒熟的豆子和加了鹽的麥麩餅,飲水則是融雪,頭盔解開內膽,便是盛具。

  座狼顯然是不是豆子和麥麩餅能打發的,尼奧出來的時候帶了半袋肉乾,此時簡單的鹵煮一下,便是座狼的餐飯了。理論上狼最喜歡吃的是鮮肉,但如果條件不好,為了生存,腐肉也不是不能吃,肉乾、風乾肉、鹵煮這些處理雖不及鮮肉,卻要遠比腐肉好的多,據說這也是座狼成為泛用坐騎的一個重要緣由,吃香的、喝辣的,簡單的說法代表了一種美好的生活,人如此,狼也貪嘴。

  相比坐騎,這個時代的人們在外出或行軍時,更注重的飲食是湯羹,風乾的蔬菜和肉,加入調料,再加入凍的硬邦邦的土豆泥,稠粥般的一飯缽,這便是一餐的主菜,主食則是烤麵餅,不發酵、半熟的那種,利於保存,食用的時候在燒熱的石上焙,就著湯羹吃,倒也美味。

  理論上眾人是不應該煮東西吃的,因為野獸能在十幾公里、甚至幾十公里外聞到這食物的香味,而黑暗勢力們常用的泰瑞斯特獵犬,絕對算是野獸。

  所以當亞德里恩下達了埋鍋造飯的命令,尼奧便已經知道,這位騎士恐怕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真的就只限於去鬱金香鎮『略作查探』一途了。尼奧也很清楚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沒資格要求什麼,因此當亞德里恩幾個喝著熱水總結策劃時,尼奧主動選擇了承擔崗哨一職。

  放哨時,尼奧更善於利用自己的嗅覺和聽覺,而非距離有限且受林木等障礙物所阻的視覺。他甚至可以在淺冥想的狀態下盡職盡責的完成這項工作,經過多年的刻意鍛鍊,這樣的狀態下,他可以像法師一般釋放感應力,結合狼人『野獸直覺』的天賦,使得他的感應範圍和敏銳度都要遠比單純的精神感應更優秀。

  當然,此刻尼奧之所以進入淺冥想,並非單純的為了出色完成放哨的任務,而是為了一窺體內的變化。就在不久前,他吸收了一名亡靈法師的生命力。

  由於有所準備,這次吸收他特別留意了吸食時的感覺。當時最大的感覺就是頭的刺痛感,就彷彿有百多鋼錐在刺,而那種力量感的獲得反倒一點都不強烈。現在想來,亡靈法師因為修習和運用黑暗、死亡的力量,導致體質受損,生命力微弱,這是很正常的。

  那麼,劇烈的刺痛感代表著什麼呢?

  答案很快出籠,代表精神力的成長。尼奧發現,不能於攝取生命力直接作用於身體,精神力的獲得不是直接增加累疊,而是它像一股強勁的力量,衝擊突破,然後消散。也就是說,如果將尼奧的精神力體系比作一個管道,那麼吸收來的精神力並不會讓這管道體系更龐大,更完整,而是使管道拓寬、增大、便堅韌,前提是,必須在吸取時忍住劇痛,善加引導,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其沖蕩的作用。

  至於這一次嘛,顯然是有些浪費了。不過能夠及時總結歸納,找到方向,到也彌補了不少虧損。

  另外一個讓尼奧之前重視,事後疑惑的情況是,黑暗的力量作用於它的身體,帶來的竟然不是枯萎、壞死,而是激活、強化,勃勃生機。

  尼奧當然不會自大的以為是黑暗力量的性質改變了。作為構成世界的要素,六元素的能量性質只會在特定的情勢下形成偏轉的表現形式,比如雷、冰,但絕不會離譜到能量性質改變為相對立場的,假如改變了,那麼它便已經不是它。

  既然不是力量性質改變,那麼產生這種效果,只能是說明他的身體改變了、適應了。就像亡靈法師的暗邪射線,他作用於人是,是傷害,作用與魔化不死,是治療。

  當尼奧意識到這一點時,他是有些惶恐的,他到不至於把自己想的像那些魔化不死般,成了邪惡生物,但肯定也不是什麼正常生命了。通過內視看著體內那增多且變得活躍起來的『暗邪沉澱』,尼奧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生命屬性怕是永遠的被改變了。

  按照血脈來講,達克尼斯一族最常出現的生命屬性應該是風,尼奧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山野之風,而母親是月夜之露,他是月夜之風,現在呢?死亡之風?黑暗之風?還是根本就是暗夜,永夜?

  「到真是應了『幽暗』的本意……」

  幽暗狼人本是指在密林深處生活的狼人,而現在的尼奧,從生命屬性上怕是更接近那臭名昭著的幽魂狼人,這種血脈傳承的變化讓尼奧感到失落,要知道他一直以來都是以自己為幽暗狼人的一員而為榮的。

  「是那個女性魔鬼的術法攻擊所帶來的後果嗎?或許這個術的全部概念是:死而復生變成忠狗,邪惡的、掠奪性質的『生命攝取』能力獲得強大的戰力。結果自己意外免疫了前面的傷害,享受了後面的好處。」

  尼奧不知道自己松果體裡的秘密,只能將導致自己發生特殊變化的主要原因、推卸到命運魔使丹絲特妮的身上。

  既然有主要因素,就有次要因素,尼奧覺得次要因素是脖間的艾露恩墜飾。正是這墜飾中儲存的純淨月能使尼奧每24小時有一次狼化的可能,狼化的時間根據當時精神力和體能的多寡而決定,簡單的說就是變身強大但消耗也大。

  至於為什麼人家維德尼斯狼人能夠全天候保持狼化狀態,而尼奧卻只能是可憐的一會會兒,據說除了專門的訓練,魔法刺身等等外在因素,最重要的是血脈的差異,作為狼人中最聰明的達克尼斯(幽暗),基本上已經站在了彼極端,而維德尼斯則是站在了此極端。所以維德尼斯狼人經常嘲諷達克尼斯狼人小可憐兒、肉乾兒,而達克尼斯則以蠻狼、憨頭回擊。

  不管怎麼說,尼奧必須承認『生命攝取』這項能力對他意義非凡,在小心留意著這種能力有可能帶來的、例如:性情大變、魔癮、力癮這類後果的同時,尼奧確實希望這種能力能夠成為讓他迅速強大起來的契機。就像眼前,前前後後一共攝取而來四次,不但使得他的實力增加了不少,還使得他的續戰能力大大增加,體力、精力充盈,運用其『狼族血脈』的力量也可以放縱一些,而非從前的精打細算。畢竟他沒有受虐傾向,能夠身康體健的去迎接新的挑戰,誰會吊著半條命冒險?

  然而,這世人從來就沒有任何不勞而獲,所謂的幸運不過是讓人多了一個平常情況下很低幾率出現的選擇機會、或者是將原本成正比的付出與收穫各自打包,從而讓人產生了獲得多而付出少的錯覺。

  至於為什麼有人仍會覺得付出和收穫不平衡,一個是看待事情角度的問題,例如一隻寵物貓死了,對某些人來說比死了爹娘都要傷心。又例如在某些人看來,道德良心根本算不得什麼,如果可以,他願意把自己的所有道德良心都拿秤論斤賣了。

  另一個因素,事物總是不斷變化的,年少時的10塊錢是筆大款項,成年後則實在算不得什麼。當然,代價和收穫之間也是有著可怕的利息的,只不過有的人後來發展的好,就算是利息高昂,也能輕鬆還上,這就好比借貸,提前消費,結局未必就是悲慘下場。

  一個可以說平淡且略帶悲傷的午間休憩就這樣悄悄的溜走,有些人利用它檢點功勛,總結得失,策劃行動;有的人利用它暗中做著儘可能多的準備,為了心中的執著,不惜打開禁忌的魔盒,去背上沉重卻又無形的代價債務。

  願望,選擇,每個人都走在自己選中的道路上,而在這一段,他們暫時搭伴,去創造故事,在這個世界,在彼此的心中,留下生命的痕跡……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17 PM

第二章 9節 回報

  見習騎士蘭斯和軍士約克最終奉命留下,一個是因為兩人的傷勢有必要多休息,再一個是為了確保退路通暢。

  因為多出了6匹馬,一行人等於是有了雙騎,在這種的情況下,亞德里恩下令給主坐騎減負重,行囊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由空馬馱著。雖然無論如何都不打算只是偵查一下就算,但他還是照做了。

  在事情沒有真正挑明之前,亞德里恩就是行動的總負責人,無論從哪個角度講,尼奧都犯不著急著跟人家犯擰。在人類社會生活的這些年裡,尼奧已經不止一次的看到了桀驁不馴者、尤其是實力與桀驁程度不成正比的人,究竟會在生活中付出怎樣的代價。儘管從某種角度講,尼奧的內心從來都是桀驁不馴的,但他最起碼學會了尊重,尊重權威,尊重別人的想法。

  從樹林出來,不到5公里就是鬱金香鎮。在沒有伏兵阻撓的情況下,這是段不值得贅述的距離,亞德里恩、安其羅、桑格特和尼奧,很輕鬆的就摸到了鬱金香鎮的外圍,並且在尼奧的指點下,藏於一個利於觀察的半坡土丘之後。

  單筒望遠鏡雖然已經發明了8年,但總的來說,它還是個精貴的東西,尼奧一行人,也只有亞德里恩才有。用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亞德里恩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將望遠鏡隨手遞給了安其羅。作為一名騎士,是有義務承擔『實習老師』責任的,所以亞德里恩對待安其羅幾個,並不像對待那些軍士般、只下命令而不多做解釋,並且經常以商討的方式來做決定,解決問題。當然,亞德里恩還是有絕對的命令權的,哪怕所有成員都反對。

  或許是念在之前一戰表現出色,尼奧也有幸使用望遠鏡,情況很糟糕,鎮中最高處的曼莫瑞斯府邸——一座半城堡、半別墅的建築,已嚴重破損。那裡看樣子曾發生過激烈的戰鬥,而黑暗勢力甚至動用了攻城武器,否則不至於破壞成那樣。

  亞德里恩向安其羅使個眼色,安其羅點點頭,抽出一根金屬細桿的箭,這種箭有著碩大的錐頭和遠超普通箭的尾羽,並且有可打開的掠翼,叫做飛行箭,安其羅拉滿弓,將箭斜上射入天空,掠翼打開,前邊的錐頭在氣流摩擦中燃燒,流火噴湧,整個箭矢化作一隻火鳥向鬱金香鎮飛去,橫跨數百米之後,那箭的火焰突然變成了紫色,隨後飛墜而下,消失不見。

  尼奧並不瞭解這箭的種種變化,但他相信那火焰變色,絕非無意義,果然,就聽安其羅說:「紫色,暗邪能含量高等。」

  亞德里恩點點頭,道:「我們先撤下去,使用了飛行箭,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

  4人上坐騎迅速離開,遠遠的就見鬱金香鎮那邊有20多個黑暗教徒衝出,見尼奧一行離著遠,而且是乘坐騎絕塵而去,這才悻悻的回轉。

  回到林中斷崖的臨時營地,亞德里恩連馬都未下,很直接的表態:「曼莫瑞斯勛爵的城堡已經被攻破,鬱金香鎮中大量黑暗勢力盤踞,只有通報大軍清剿一途。」

  安其羅和桑格特也是點頭稱是,這種情況逞匹夫之勇沒有意義,就算有少數倖存者,在敵我戰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也沒有營救的能力。強行出手,反而很可能導致倖存者暴露,那時,便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亞德里恩又道:「鬱金香真盤踞的黑暗勢力數量眾多,需要調動軍隊來清剿。如此,我們便不必再南下探索其他莊園的情況了,現在就折返,能夠在天黑以前趕回軍營。黑暗勢力污染了厄德里特領,野外已不比平日,夜晚恐怕會出現很多污穢的東西,即刻動身吧。」

  「大人,軍隊最快也得明日才能趕來,在這段時間,請允許我先行探查下鬱金香鎮的情況,為清剿打前站。」尼奧這個時候必須要表態了,數年的耳濡目染,尼奧明白貴族之間的關係可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親近熱切,守望相助。

  像這次,就算軍隊接到消息,恐怕也很難雷厲風行的開過來清剿黑暗勢力。

  曼莫瑞斯家並非是那些有著盤根錯節血脈姻親關係的血統貴族,而圖雷斯莊園就算拋開民眾不談,經過曼莫瑞斯家幾代人的耕耘,也絕對是塊令人垂涎的土地。如果曼莫瑞斯家因為這次劫難而減員落敗,甚至直系成員死光光,對於某些人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另外,就算是按重要程度來講,軍隊清剿的順序也絕對不會先是圖雷斯莊園,而且,無論是西風狂戰團、還是天鷹騎士團,在經過索爾斯城的大戰後,很難想像他們會僅僅是簡單的修正後便南下清剿黑暗勢力。

  再加上兩支軍隊星夜馳援索爾斯,本就是緊急行動,給養物資肯定不會多帶,索爾斯又被洗劫一空,城市物資緊缺,自己都不夠用,當然沒能力為軍隊補充,這天候又是如此糟糕,濕滑寒冷,還有厄德里特領因為兩支部隊的調動而東西兩個要道空虛,尤其是西邊的異族,得知消息很有可能趁火打劫、不得不防……算來算去,如果5天內鬱金香鎮前能出現軍隊的身影,那已經是神主眷顧的結果了。

  這情況尼奧能估算的出來,亞德里恩自然是更加清楚。目光炙炙的與神色堅決的尼奧對視了一會兒,亞德里恩對從屬道:「安其羅、桑格德,幫蘭斯和約克收拾準備,儘量的清楚痕跡,我們盡快上路。」

  「是,大人!」

  亞德里恩沖尼奧招招手,「你跟我來。」

  尼奧駕著座狼,錯後半個馬身,跟在亞德里恩一側。

  陰霾的下午,風更勁急了幾分,即使是百轉千回在林中,仍能帶起碎雪如草絮般飛舞,這碎雪,飄忽無定所,淨白卻並不晶瑩,透著淡淡的悲傷、用一種森冷的迷濛,裝點著這個世界,這景緻一如尼奧所要面對的未來。

  「卡拉是克流柳男爵的愛女。」亞德里恩低沉著聲音開了腔。

  「請大人放心,如果能度過這場劫難,我會儘量不出現在卡拉小姐的視線內。」

  亞德里恩點點頭,嚴重有猶豫的神色閃過,最終還是道:「曼莫瑞斯勛爵如果已經遭遇不測,其他曼莫瑞斯家的直系親屬,等來的未必是黎明,包括那些與之親近的奴僕。」

  「……」尼恩很誠懇的道:「非常感謝您亞德里恩大人,您原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亞德里恩點點頭,「現在,我們不欠對方什麼了。」

  尼奧頷首致意:「祝大人武運長久!」

  亞德里恩嘴角翹了翹,沒再多說什麼,催坐騎回到臨時營地,用連鞘的騎士劍將一些諸如口糧、軍毯、繩索等物從馬上挑落於地,然後大聲道:「叛逆者尼奧,趁我們同黑暗爪牙廝殺時,掠得部分物資,獨騎逃逸,屬實可恨。好在神主佑護,我隊殲滅大量黑暗爪牙,取得戰役勝利,這一戰我隊傷亡過半,現在,我命令,回轉軍營!」

  「噑!」三名見習騎士齊聲喊喝,惟獨軍士約克滿眼的迷惑不解,然而亞德里恩已經先行出發,約克也只得催坐騎跟上,倉促間回頭,就見視線的盡頭,隱約有一騎在風雪之林中,目注這邊,彷彿是在為他們送行……

  出來時過於倉促,尼奧僅是帶了些座狼的口糧,現在最基礎的生活物資有了,如果僅是他一個人,1星期都不用考慮吃喝問題,這對尼奧來說無疑意義非凡,畢竟無論是眼前的情勢,還是這個時節,都不適合再將狩獵這種事添加進來。

  將物資掛上座狼背,尼奧以最快捷的速度在臨時營地附近做了幾個陷阱,然後牽著座狼步行離開了樹林,走的方向竟然與亞德里恩一行相同。

  時間不久,3名能夠自如魔化、恢復的高級黑暗教徒帶領著四十幾頭魔化不死趕到了林中,他們發現了京觀,隨後又找到了臨時營地,但是有三頭魔化不死因行動不慎而落入連環陷阱,其中一頭基本無礙,另一頭折了條腿,最倒霉的則被銳木刺穿了胸膛,掙扎哀嚎了一會兒,喪命於陷阱中。

  為首的那名高級黑暗教徒對於魔化不死的死傷根本不在意,他站在斷崖上問兩個副手:「怎麼看?」

  其中一個道:「很明顯,對方似撤實留,這些陷阱就是最好的證明,或許下一刻,那些傢伙就會從某個角落殺出。」

  另一個道:「我的觀點恰恰相反,那些人已經離開了。這些陷阱是他們留下來故意想讓我們以為他們還在附近窺視。」

  那首領呵呵笑著道:「如果他們留在這裡,今晚將會有幸參加遊魂舞會。如果他們選擇返回索爾斯,或許能趕上鮮血盛宴的華麗高潮。惟一遺憾的是,他們沒有多少人,我們趕過來,有些勞師動眾。」

  副手之一道:「雖然不能享受殺戮的樂趣,卻也能欣賞一場鬧劇,設伏+十倍兵力於對方,卻被悉數殲滅,托馬斯大人的那張老臉恐怕會很難看……」

  首領拍了拍自己的腿,帶著幾分得意道:「正是如此,這次看那幫『碎碎念』(施法者)還如何囂張!」

  黑暗教徒們來了又走,什麼都沒做,彷彿徹底放棄了這林道屏障。與此同時,尼奧則在林西的外圍邊緣,西邊全部是陡峭的山崖,南邊,是密度極大的荒林,然而這裡實際上是有條通往樹林彼端的林間秘道的,只要繞過一開始的障礙,便是單騎縱馬也沒有問題。

  尼奧來此,便是檢查這條通道是否被人使用過,又或者被外來者發現,結果讓尼奧有些患得患失。他親手設置的那些警戒機關並未觸動,說明這條秘道未被使用,同時也說明,他關心的人,身陷圖雷斯,沒有逃脫……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21 PM

第二章 10節 符文法爾

  一處有著簡單折拐的岩洞裡,尼奧將火移到了一旁的簡易灶坑裡,然後在原來的地方焙上乾土、再散佈乾草,座狼臨時休息的窩就算完成了。

  至於他的休息之地,就是座狼的四肢之間、身體之側、肚皮之下,看在夥伴的面子上,『獠』勉強答應尼奧靠在她懷裡休息,必須承認,那裡足夠暖和,論道暖爐,什麼爐子都趕不上生命火爐。

  在養精蓄銳休息之前,尼奧還有幾件小事要做。

  洞窟裡有往昔備下的柴和乾草,但他還是得去砍一些木頭、同時采一些名為『鐵線麻』的植物,鐵線麻再最寒冷的日子大熟,現在只是勉強堪用。

  亞德里恩留下的小工具裡就有短斧和手鋸,再配合上那柄得自狼舍中被他殺死的精壯漢子的銳利匕首,尼奧的工作效率大大增加,只有了小半個鐘頭,就完成了採集。

  樹皮、細枝、鐵線麻的外皮,這些風乾後,都是可用的燃柴,而尼奧則通過刮削、抽筋等工序得到了鐵線粗麻絲和木矛。

  木矛的尖端在火中適當的灼烤,可以防止變形、抽枝、且能變得更銳利一些,不過尼奧所做的更為複雜一些,一些地根草白色油脂般的汁液,塗抹之後,熏烤,再塗抹、熏烤,反覆多次,直到三稜的鋒銳透出那種多年把玩後才有的油滑光澤。

  然後在矛頭的下面以及矛的尾端割出淺凹槽,緊密的纏上鐵線麻,矛桿上塗抹油脂,簡單的烤灼,以便油脂均勻滲透,將水份封在木裡,這樣,一柄尼奧慣用的簡易投矛便做好了。

  除了製造投矛,尼奧還挑選了一根食指粗細的繩索,打開,摻入沸水煮過的鐵線麻,然後重新編緊,如此一來,這根繩的承載上限大大增加,尼奧心中有底,可以放心使用了。

  搞定工具,尼奧開始檢視自己現在擁有的小零碎,有從亡靈法師那裡獲得的,也有之前在狼舍戰鬥後從精壯漢子和狼舍看管者那裡順手牽來的。除了那柄異常鋒利的匕首,比較有價值的就是魔法捲軸,以及一些尼奧沒有能力鑑別的魔法物品。渠道合適,它們可以換成一筆錢財,但現在嘛,只能是擱置一邊,無用的東西,再輕也沒有帶的必要,更何況法師的物品對於非專業人士是危險的,尼奧並不想為自己增添麻煩。

  金錢,尼奧數了數,現在他已經擁有了19第納爾,44迪拉姆,176巴林,這是他有生以來擁有過的最大的一筆錢,果然像某些人說的那樣,死人財,很好發。

  還有就是一些戒指、寶石、紀念幣之類的東西,這類物品的價值取決於個人,像尼奧有枚狼徽,一邊是咆哮的狼首,一邊刻有數字XII,這枚狼徽製作並不精美,而且是黑鐵的,但對尼奧來說意義非凡,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被認可成為角鬥士……這是一個紀念,不僅僅是因為它像征著一段血腥生活的開始。

  讓尼奧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發現了一塊砥石符文。砥石符文是一種已經被公認中斷傳承的古老能量運用體系的產物,或許彩虹龍森苟拉斯那裡有相關的詳細資料,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只能是通過考古或其他一些非生產的手段獲得這中物品。

  尼奧手裡有本符文書,雖然這書上關於符文製造的重要部分全部被撕了個乾淨,但至少讓他對符文體系有了一定的瞭解。或者說,這是尼奧目前位置知道最多的、與魔能有關的體系。

  Fal 法爾,尼奧能粗略的看懂這砥石符文的名字,又因為砥石符文跟現代各流派的金屬符文有著同一個源頭,故而尼奧大概清楚,這砥石符文是跟力量有關的。

  「真是個好寶貝。」尼奧摩挲著這塊雞蛋大小、嚴重缺乏稜角的石片,心中充盈著淡淡的喜悅,砥石符文跟金屬符文比較起來雖然有著種種不足,卻是目前最適合他使用的,因為它本身就是成品,需要的不過是鑲嵌、激活這兩個步驟,而如今流行的金屬符文,大多數是通過魔力鐫刻直接固定在物體上的,像弗瑞聯盟大名鼎鼎的『雷劍』騎士團,他們的成員甲冑、武器上皆有符文,而且與血脈捆綁,別人就算得到,除非能破解其上的符文樞紐,否則根本無法使用。

  尼奧現在缺乏器具在武器甲冑上製造卡槽,但完全可以用鐵線麻編一個腰帶、腕環、頭環之類的東東,只要能貼近身體就行,因為砥石符文是需要靠精神力激活的,而沒有受過相關訓練的尼奧根本無法完成精神力外放,只能是貼著身體觸發。

  砥石符文的特性與很多魔法物品相同,降低使用者精神力上限。好比上限是100,那麼使用了砥石符文後,實際只有90可用,再扣除低於10精神力,人會昏迷甚至永遠不醒,真正可自由調配的為80。

  對於尼奧來說,使用一塊砥石符文是沒有任何負擔的,他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已經達到了法師1級上的水準,而且純度更是比普通的2級法師還要強那麼一點點,偏偏他不具備元素親和力,無法施法,而就算『狼族血脈』需要消耗精神力,因為還涉及到相當量 的體能,所以精神力還是有不少富裕,如今能通過砥石符文換取一些額外的能力幫助,當然是好買賣。

  有些迫不及待的將『Fal'綁縛在小臂靠近手腕的內側,尼奧屏息凝神,激活符文。『Fal'的符號漸漸變得明亮,最後恆定在淡而朦朧的金色光芒狀態,從這光芒的顏色來判斷,它是屬於吸收游離的土元素能量,來完成對使用者的效果加持的。

  力量,尼奧感覺自己獲得了澎湃的力量,那強大的感覺彷彿可以把巨大的山岩都輕易撞碎!

  尼奧知道,這是乍然獲得強大的力量後所產生的虛妄感覺,他之前突破戰士3級等級的時候,就有類似的感覺,但這次明顯要強烈的多。尼奧考慮,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這力量純來於外部、而且來的突兀猛烈,二是它卻是帶來了非比尋常的力量提升。

  尼奧起身來到洞外,做了一系列動作對自己進行評估測試,結果驚喜的發現,單論力量,他已經接近一個5級戰士的水準,當然運用方面還差著不少火候,而其他值仍差距不小,綜合的來評價,雖然『Fal'給他帶來了差不多10個自評估衡量單位的力量,但實際上他現在勉強能算是個4級下的力量型戰士。

  「非常好,我總算不用再當『小可憐兒』了。」尼奧微笑著喃喃自語。

  衝鋒、衝撞、力擋、較力……在尼奧的理解認知裡,戰士本身就是一種適合可以在戰鬥中讓自己熱血沸騰之人的職業,就這方面而言,狂放耿直的狼人有著明顯的種族優勢,哪怕是尼奧,血脈中同樣有這種痛快淋漓一戰的因子,否則他也不會幹出用自己的身體來拖住對手肢體攻擊這樣的瘋狂之事。

  力量達到了4級戰士水平,他就可以像那些普通狼化狀態的維德尼斯狼人一樣,橫衝直撞了,對他而言,這可不意味著蠻幹,而是有了更加豐富多變的戰術選擇以及矇蔽對手的可能。

  一覺醒來,已經接近午夜,尼奧收拾妥當,獨自離開了山洞。他現在跟『獠』的默契只停留於表面,相對膚淺,所以潛獵這種活動,尼奧決定不讓『獠』參加,多休息一會兒,興許關鍵時刻需要它來馱人逃命,畢竟最讓尼奧記掛的蜜莉恩,是個戰鬥力接近0的貴族小姐。

  對普通人而言,漆黑無月的夜晚在密林中行走是件愚蠢而殘酷的事,但對尼奧來說,卻不是什麼問題。他的人形態下黑暗視覺有十幾米遠,其效果就像行在霧氣迷濛的清晨一般。而且幽暗狼人本就是一流的叢林獵手,即使是快速奔跑,那些有可能抽瞎人眼、扎穿人腳的枝條樹茬,那些有可能絆倒人、崴腳甚至斷腿的根須石罅,也不會給尼奧帶來困擾。在叢林中,尼奧就是風,可以徐徐無聲,也可以咻咻飛掠,但有一樣是共通的,流暢!

  基本是貼著山崖一路向南,秘道上,除了寒冷和死寂,剩下的,只是隨風而來的死亡的氣息。

  「這些邪惡的傢伙!」尼奧在心中暗暗詛咒。

  這林子裡倒了夜晚本應該是有獸出沒的,但現在,無論是大獸、小獸一概無蹤,只這一點便說明林子裡有讓這些獸忌憚的存在。

  普通的骷髏殭屍雖然也會散發不死獨有的死亡氣息,但它們的天然呆還嚇不到野獸。如此一來,適合看林子,能對野獸構成巨大威脅的低級不死,遊魂顯然很容易在人們的思想中脫穎而出。而且尼奧考慮到黑暗爪牙攻陷了鬱金香鎮,既然能製造骷髏和殭屍,那麼遊魂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不得不說,尼奧現在最不願意遇到的就是這類沒有實體的傢伙,因為他缺乏傷害它們的術技。而反過來,遊魂的精神攻擊卻能夠讓人很快萎靡不振,甚至可以搾乾人的精神力,讓人在絕望中死去。

  值得慶幸的是,黑暗爪牙們在佈置這些遊蕩的虛體不死時,主要側重點放在了那條林道及周邊區域,尼奧所行的秘道倖免於難,即使如此,尼奧仍是向上拉了拉圍巾,並且儘可能的屏息通過這一地區,因為遊魂查知目標的主要途徑就是『生氣』,生者的氣息,它那雙幽火般的眼眸雖然看起來賊亮賊亮,但實際上並不比尼奧現在的視力好多少。

  遊魂的存在使尼奧不得不放棄原來的計劃,當初他考慮黑暗的爪牙們雖然在夜晚更活躍、更強大,但至少他可以順利接近鬱金香鎮,畢竟鎮外是大片的田地,而在這個季節,就是一望無際的空闊原野,白晝想要接近,實在困難無比。

  但有了這些遊蕩的遊魂,想要接近鬱金香鎮,同樣不容易,甚至更危險,假設鬱金香鎮有一多半人死亡,那麼黑暗勢力就有足夠的遊魂佈置在林道中和鬱金香鎮附近,負責夜晚的警戒,除非有全隔絕的內充氣皮囊裝,否則尼奧不認為自己可以在空中遊魂游曳巡邏的情況下成功潛入鎮內而不被發覺。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27 PM

第二章 11節 狼子野心

  沿著雪埋的沃野外圍繼續向南,走了1個小時多些,前邊已經是密林在望,這片林叫做南香葉林,與之前戰鬥過的北香葉林遙遙相對。

  南香葉林是典型山區,它如同一個橫放的L,為圖雷斯領擋住冬日西北面遙遠冰洋上吹來的寒風。它並不屬於曼莫瑞斯家的領地,但是曼莫瑞斯家負責經營,林木是不許砍伐的,主要是看林、護林、採摘食材藥草、狩獵動物、獲得皮肉,諸如此類。

  值得一提的是,曼莫瑞斯家十幾年前便將南香葉林、尤其是北麓的中大型食肉獸驅趕或獵殺,隨後,人類便心安理得的取代了食物鏈肉食環節的角色,既不過度獵殺,也不任食草之獸氾濫,頗顯生生不息、平衡之道,對尼奧來講,幼小時父親告訴過他的『索取有度,回饋自然』竟是在這裡、通過觀察曼莫瑞斯家對南香葉林的管理而領悟透徹的。

  通過這件事,尼奧還學會了儘量以公正客觀的眼光去看待事情、看待每一種生命。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對人類的看法同很多狼人一樣,是相對偏激的,認為他們是生態的破壞者,嗯,『生態』是尼奧在成為死囚之前不久學到的一個新詞,用狼人的原話形容就比較囉嗦了:天空大地、山川河流……

  相較而言,南香葉林才是尼奧自認為的真正主場,作為一名曼莫瑞斯家的獵僕,尼奧在這裡度過了4年多的青春歲月,這裡承載了他很多的記憶,同時,這裡也留下了他太多的足跡,如果是在這裡,給他2-3天的準備時間,他有把握讓白天遇到的那些黑暗爪牙全部喪命山林。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尼奧還是很期望自己可以在獵屋見到蜜莉恩。

  「假如她能從南門逃出來,這裡應該是躲避的第一選擇……」望著林間那有著指掌撐托形狀枝椏的巨木,望著其上那構架巧妙的樹屋,尼奧的心忍不住狂跳,比被邪火傀儡追殺時還要激烈。

  然而每走近一步,激動之情就消減一分,等到上了樹屋,門雖未開,尼奧已經將心中那份炙熱的情感再次冰封。蜜莉恩不在這裡,沒有聲音,沒有那熟悉的氣息,什麼都沒有,尼奧甚至能確定蜜莉恩最近幾天沒有來過這裡,因為蜜莉恩使用的熏衣香草是他親自採擷調配,其中一味星星草,除了能防蚊蟲叮咬,本身就是製作『獵物香』的材料之一。

  蜜莉恩雖然不在樹屋,這裡卻仍有著來一趟的必要。包括燧石、火鐮、魚線、魚鉤、油蠟、鹿皮、防潮油布、爽腳粉在內的零碎包,包括刀叉、蓋子可當菜碟子的鐵皮飯桶在內的餐具組合,以及調料包、針線包、醫藥包、剝皮小刀、雨披、睡袋,這裡本就是藏放旅行必備物品的秘點之一,這些東西都是尼奧花了心血和時間一點點鼓搗出來的,合心、順手,精良,遠不是臨時起意淘騰來的那種可比。

  從木板地面的暗格中將物品一一拿出帶在身上,尼奧又留戀的看了看這房間,順手取了獵弓、箭囊,這才轉身離開。

  第二目標要比樹屋還深入叢林,雖然午夜的氣溫已經讓尼奧的圍巾和雙眉、甚至髮梢都掛上了霜色,但一路上能夠聽到小獸們夜間覓食的聲音,這讓尼奧明白此地未被污染,於是就連寒冷似乎也透著清新的味道。

  尼奧在叢林間行走,反要比平路上更快一些,他善於利用地形以及樹木,手腳並用的情況下,那敏捷矯健的身影絕對和暢遊在叢林中的山貓有的一拼。

  這是一個小小山谷,因為含有礦物的原因,附近的樹木生長的都不怎麼好,夏秋從高空俯瞰,猶如綠色皮膚上的一處傷疤,現在則要好很多,皚皚白雪遮蓋了這處瑕疵。

  大約十年前,有人在這裡發現了銅礦,這件事甚至驚動了厄德里特子爵。然而讓人們失望的是,探測表明,這裡的銅礦脈非常散碎,而且礦石質地低劣,相對於它所處的位置,如果挖掘,初步估算,其成本甚至大於收益。

  於是時至今日,這裡只剩一條十幾米長的礦道,以及被簡單翻修了至少3次才勉強達到遮風擋雨標準的棚屋。

  尼奧叫這裡『藏兵谷』,因為礦道里有他一磚一瓦建起來的鍛冶室,而這裡的器具,都是尼奧通過手工製造、節約鑽營而獲得的。

  尼奧在曼莫瑞斯家生活的這幾年裡,除了滿足貴族們的取樂活動而參加角鬥外,平日裡的大致工作基本是固定的。

  大多數動物發情交配的春季,尼奧的主要任務是鐵匠,春耕需要,佃戶們的犁耙器具,經常需要修補、甚至回爐重造,鬱金香鎮雖然有家鐵匠鋪,但貴族過日子也要精打細算,況且尼奧的鐵匠手藝與小麥肯不分軒輊,這是鬱金香鎮的鎮民們所公認的。

  當然,實際上尼奧比老麥肯的手藝都要好那麼一點點,這是因為尼奧不但有天份、肯吃苦,還善於動腦子鑽研,老麥肯雖然經驗更足些,但他畢竟是個粗人。

  尼奧因為頭痛的原因,打小就拚命的學習,他所學知識、論系統或者比不過那些大門大戶的貴族子弟,但論涉獵之廣、之雜,以及其中幾種生活技能類的知識,尼奧縱不夠資格為人師,也相去不遠。

  高素養代表著接受快、學的快、思路更開闊、更具創造力,更具邏輯性,清晰目標並有完善的相關計劃,這些都不是靠一些樸素的生活和經營理論、以及直覺本能行事的老麥肯所能比擬的。

  夏季是一年中專業訓練量最大的時節,不光是尼奧和另外1個角鬥士瑪莎,還有曼莫瑞斯家連護衛長在內的6個衛士及鎮上的一隊30多人的民兵。不同於那些真正的有錢人或大貴族,曼莫瑞斯家連住房都是半別墅半堡壘,自然是沒什麼地方搞室內訓練。那麼,還有什麼時節比這個農活不忙、天氣又好到即使夜晚露宿野外也不會出問題的季節更適於集訓拉練的呢?

  而且對於這個世界的年輕男人們來講,尚武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本能,能夠專門騰出整天整天的時間訓練,雖然辛苦,卻也苦中有樂,比如進山狩獵,下河摸魚,小隊模擬對抗,這些活動都充滿了說不完的樂趣和小故事。

  每到這個季節,尼奧也樂在其中,成為貴族的私人角鬥士,遠不像在專門的角鬥士營地中那樣枯燥壓抑,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中,在曼莫瑞斯家的日子裡,尼奧的戰力雖然沒能突飛猛進,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包括理論方面。另外就是讓他體會了正常人的生活,並且明白了很多道理。以至於尼奧終其一生,每當回憶起這段歲月,更多的是緬懷和感激,而不是身為奴僕以及最後蒙冤的屈辱。

  尼奧覺得,若沒有這段生活,就算他能在競技場中一次次存活,心也會過早的衰竭枯萎,他很有可能像那些競技場英雄一樣,成名之後沉溺於酒色,又迅速的將之拋棄,最終了無生趣,選擇在競技場中戰死,這就是一名角鬥士相對來說還算光輝的一生,掙扎、奮鬥、成功、隕落,他們眼中的世界太灰暗、太狹隘,他們的生命之花,只為令千萬人熱血沸騰而忘情呼喊的競技場而開。

  秋天是無可爭議的收穫季節,鐵匠活兒雖不及春天,卻也不少。另外就是山中的眾多食用、藥用、以及具有經濟價值的植物需要採集了,尼奧是要參與其中的,同時也為冬季狩獵打前站,貴族們進山裡玩兒,可不希望遇到什麼險惡的陷阱,而嚮導也不是山神,他之所以能成為嚮導,主要還在於不斷的隊區域進行實地考察,畢竟雨水、滑坡,甚至植物的生長,都會給山林帶來或大或小的變化。

  冬日,尤其是像今時這種第一場雪落之後,正是冬狩獵的好時機,冬狩獵又稱『皮毛狩獵』,山林間的動物們換上冬裝皮毛,人類想要擁有皮毛所帶來的華麗和溫暖,然後就來了,而且狩獵也是貴族們傳承久遠的一項時髦運動。

  「這個冬天,至少對這裡的動物們來說是幸福的一年。」尼奧踏著積雪,深一腳、潛一腳的進入礦道。

  支撐礦道的木粱木柱已經有些干裂腐朽,礦道乍一看有種就未來人的塵埋感覺。而實際上只要深入,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一塊大石下面有軌道,可以不費什麼力氣的就推開,後面原本是個小岔路,現在便直通尼奧的鍛冶室。

  鍛冶室刨去爐、砧和簡陋的器具架,所餘的空間都不足以放開一張單人床,這裡甚至連個箱子都沒有,尼奧以石壁上挖出的淺穴來存放物品。

  打開碎皮子縫補而成的包袱單,幾件真正能體現尼奧鍛造手藝的甲具在黑暗中展現出它們的風采。

  精銅風狼盔、精銅疊葉手甲、精銅符文腿甲、精銅牛皮底脛甲、青鋼十字劍兩把。

  精銅4套件,這是尼奧從這廢礦洞中一點點採集礦石、冶煉鍛打而獲得的。尼奧在製造過程中發現,這裡的礦石中含有至少兩種不知名的金屬元素,稀少、難以提煉、鍛造時也帶來諸多麻煩,但製成甲具卻能提高甲具的綜合性能。更輕巧、剛性和韌性都更好,這些特點可是那些從蒸汽沖壓機等系列設備上走下來的量販制式裝備所比不了的。

  至於青鋼十字劍,主材料是以物易物獲得的,選擇十字造型,是因為看重它簡潔明快與實用兼顧的造型特點。這兩柄劍在鍛造時尼奧儘可能多的加入了精銅中的那種稀有元素,而且劍胚經過數百次的反覆鍛打與長時間的溫養,製成後,劍身上有無數青色的流紋,看起來很是特別,有因是高硬度的劍質,於是取名『青鋼』。

  民間有句俗話:看一個戰士的優秀與否,只看他對自己使用的武器的重視程度就行。

  武器是戰士肢體的延伸,一個優秀戰士所使用的武器未必是什麼利器、名器,但一定是最適合他使用的,而且十有**是他親自參與打造而成,長短、重量、質地特性……優秀戰士對自己使用武器的種種絕對是如數家珍,而且視若重寶、愛人,細心呵護,善加保養。

  尼奧對這一對青鋼劍同樣感情極深,因為它們本就是伴隨他多年的武器,一次次的修補、改造、加工,然後有了今時的模樣。握著這兩把劍,尼奧就感覺血脈相連,感知毫無困擾的遍及劍的全身,觸劍、如觸皮肉。

  拿到裝備,自然要武裝一番。除了甲具,這裡還有一套內衣褲和配合甲具穿的皮衣,比起他身上穿著的那套來自索爾斯城的民裝,合身舒服的多。如此一來,舊行頭大致都換了下來,只剩棉罩衣和斗篷圍巾以及大手套,外面天氣冷冽,這些衣物雖然累贅卻是必不可少。而且換下來的衣服尼奧也沒有丟,而是裝進了背包。尼奧原本有個破舊的帆布背包,亞德里恩留下的物資,要更好一些,於是背包、睡毯、水囊、繩索,這些就沒有必要再帶了。

  包括胸甲在內的最後一部分物品都在鎮子裡,暫時還無法獲取。尼奧從藏兵谷出來,行至叢林邊緣,然後一路向西走,直到看到一條河,這條有著多個溪流支脈的弓河由南而北,斜向流過鬱金香鎮旁,然後拐彎向西北而去,形成一個拱弧,就如弓身,因此得名。

  弓河在鬱金香鎮附近有橋,而且挖過幾次河道,冬日河水冰結,可以說是惟一地勢整體低於地平面,便於藏身的渠道,尼奧的打算就是借這河道接近鬱金香鎮,然後尋找機會潛入鎮子。當然,不是現在,而是在遊魂回巢的黎明之前。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32 PM

第二章 12節 等待、潛入

  冬夜的寒風想盡一切辦法試圖帶走所有的溫暖,走到這一步,尼奧能做的只聲蜷縮在田野中的麥稈之後,嚼上一塊肉筋,耐心的等待黎明。

  安靜下來的時候,混合了思念和憂慮的情緒便成了一個優秀的蠱惑者,讓人心情激盪,讓人血脈賁張,尼奧用力的攥了攥手腕,這幾乎已經成為他疏解心中壓力時的一個小習慣,只是這次,『蜜莉恩的垂青』並不在。那是一隻護腕,曾為保護尼奧被拉傷的手腕而誕生,針腳粗糙,做工拙劣,但它是蜜莉恩親身所制,而且它像征著一份真摯的情感。

  「呼……」尼奧長長呼氣,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不去胡思亂想,他告訴自己:自己平日裡言傳身教,蜜莉恩至少懂得外敵入侵該如何做,所以蜜莉恩現在一定活著,並且在等待援助,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完成一次完美的潛伏、乃至無懈可擊的營救。

  深沉的夜,如果不是凜風不時捲起碎雪跳舞,尼奧都懷疑它已經被凝固成永恆,身外是冰天雪地,心中則有團火在燃燒,尼奧進入淺冥想狀態,它不能代替睡眠,但至少還有些補益,強過單純的消耗。

  一夜的風吹走了滿天的陰霾,當風停歇夜黑如墨時,尼奧知道,黎明就要到來了。

  戰士達到三級,開始感應身體中的力量,並培養『戰息』,其具體過程就是意志操控身體的筋肉器官,將力量整合梳理,並且有意識的加以培養強化,形成支配更強大力量的源動力。

  尼奧的精神力充沛而質優,這大大加強了他對身體的支配力度,因此即使是蹲了數個小時,在他的調節下,肢體也並未僵直麻木。代價就是精神力和體能、以及『胚胎戰息』的消耗。

  尼奧並沒有抖落斗篷上的碎雪,灰色的斗篷加上落雪會成為黎明時分很好的偽裝色,他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這寒冷的氣候會讓那些黑暗爪牙們變得懶散。

  步履從容而堅定,即使是潛伏,都無法在尼奧身上看到那種『貓著腰、曲著腿、身形鬼祟』的模樣,相比遊蕩者,尼奧更相信對局勢的估測和掌控,更願意利用時間差以及一些人之常情下產生的漏隙,而非如何將自己裝扮的像個不起眼的蟲子。

  不是太遠的前方,傳回了遊魂們帶有顫慄魔力的叫聲,那是由能量摩擦而產生的類似金屬刮擦的聲響,它們在呼朋喚友,趕回魂冢。

  自然產生的遊魂野鬼,其魂冢大都是墓穴,個別執念強烈的可以將自己寄託於一件生前心愛的物件上,比如鏡子、戒指、紀念幣,據說即將變化為厲魄的遊魂甚至可以不需要寄託物,但有一點卻是共通的,那就是它們無法在日光下行動。

  幾乎是綴著遊魂們的尾巴,尼奧沿河灘向鬱金香鎮前進。路很不好走,因為那嚴格的說都不能算是路,河的中心看起來倒是平坦,但尼奧知道那僅僅是看起來,弓河在這個季節還沒有完全結冰,在頂雪的冰殼之下是靜靜流淌的冰冷河水,它可以在5-7分鐘之內從人身上帶走大量體溫,導致器官衰竭,最終喪命。

  吱……

  一頭行在最後的遊魂飛行中一個頓身,架支著臂爪,銳叫了一身,折身惡狠狠的盯著遠方,它感應到了生氣的存在。

  尼奧並不知道,亡靈的那種冰冷的、腐朽的、惡臭的屍臭味就在他口鼻間縈繞,距離太遠,他只能確認它們的存在,而無法進一步分析。

  不過相比確認遊魂的具體位置及狀態,尼奧現在更關心晝到來的時間、以及自己的行動進度。為了能夠在天光放亮前趕到鎮牆之外,尼奧選擇了加快步伐。

  嘶嘶……

  那遊魂確認了生靈的存在,向著尼奧所在的方向游飛而去。

  就在這時,黎明的光,開始出現在東面的地平線盡頭,隨著那光的漸漸滿溢,夜色變成了薄紗,漸漸從天空褪去,那天邊的幾片散碎云霞,如同正在被加熱的鑄鐵般在變紅。

  即將看到尼奧的遊魂怪叫一聲,折身匆匆向鎮子方向高速遁去,遊魂是種凶厲的存在,它們仇恨所有活著的生靈;遊魂也是種悲劇的存在,活著時因無法把握掌控而形成強烈的不甘和怨念,死了照樣擺脫不了無力畏懼的一面,同樣是力量,只不過由世俗的力量變成了自然的力量。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靈魂意志的強大與否從來都不是以環境為改變的,穿越不行,死了也不能。這遊魂本質中的畏縮使得它在關鍵時刻選擇了退卻,它可沒有面對直面死亡的勇氣。

  東邊的光亮越來越升,將那邊的景物都染成了金色。

  尼奧開始跑步前進,他甚至已經不再去考慮是否太過接近遊魂而被對方看到。天亮了,它們注定要回到魂冢,它們暫時;已不是威脅,就算告知豢養它們的亡靈法師,那也至少是幾十分鐘之後的事,而在這之前,如果行動的成功的話,他已經進了鎮。

  幾乎是跟遊魂前後腳,尼奧趕到了鬱金香鎮的矮牆之下,在這之前,他甚至看到了遊魂們如同滾蕩煙霧般的下半身。

  沒有任何猶豫,尼奧助跑蹬踏,高高躍起,雙手搭在4米多高的垛口邊沿,雙臂用力,整個人再度躥起,空中一個前翻、穩穩落在牆後的木台走道上,再一個翻身縱下木台,身形一晃,躲到了一根木柱之後,陰影之內。

  如果此時有旁觀者,一定會為尼奧叫好鼓掌,感嘆他的系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如同雜耍表演般賞心悅目。

  厄德里特領南北有山脈環護、東西有軍隊駐紮,太平已久,故而像鬱金香鎮這種、米厚石牆、內附木製站台走道的結構很典型。

  走道、站台都是原木拼湊捆綁、上搭木板,下支木柱,木柱間遮出大片陰影,往往堆放雜物,藏個人並不困難。而就算是具備黑暗視野的高級黑暗教徒,在黎明和黃昏這種一天中光線最為昏黃、最具變化的時刻,也很難看清遠景。當然,如果他們懂得將時下已經開始普及的眼睛塗成墨色戴上,相信情況會好很多。

  「哎!那邊兒好像有人!」一名黑暗教徒似乎看到了20多米外有人影一晃、並發出響動。

  「是啊,它們曾經是人,現在可不是了。啊……好困,這鬼天氣,在暖被窩裡摟著女人睡才是正理,巡個狗屁的邏!」

  「我很認真的,那邊剛才確實有人!」那黑暗教徒說著抽出黑鐵劍,向尼奧所在的方向行去。

  「好,有人!有人!我看你啊是火憋的,昨晚讓你他娘的放一炮,你還這個那個挑肥揀瘦,正經的水靈妞能輪上你?那娘們兒不也挺好?胸大屁股大,反應還激烈,幹著多他娘帶勁?」

  拎著黑鐵劍的黑暗教徒陰著一張臉不吱聲,他原本是這裡的鎮民,雖是地痞無賴的貨色,可這並不代表人性已經完全泯滅,但這兩天來,所作所為,沒一件是人幹的事兒。「老子他媽的被騙了!」他不止一次的在心裡狂吼。可那又能如何?他已經沒有退路。這世上,至大罪莫過於背叛,而比背叛更人神共憤、善惡共誅的,就是反覆背叛。

  那殘餘的人性審視著所做的一樁樁惡事,在產生一些些悔恨的同時,更多的是一種憂慮,怕失敗,怕被自己迫害的、出賣的人有朝一日會翻盤。於是,像大多數走狗、人奸一樣,它們往往比普通的黑暗爪牙更兇狠,更殘酷,也更盡職盡責,很多人都會問:這片土地生你養你,這裡都是你的父老鄉親,怎麼了你了?至於那麼毒嗎你?至於!你們都死絕了,永遠翻不了身,我打不過睡覺做噩夢,如果給你們留了活路,我會睡不著覺!

  陰暗的角落裡,尼奧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眼睛微闔,沒有去望那個提劍的黑暗教徒,他怕自己眼中殺意過濃而被對方感應到,畢竟他對黑暗教徒們的瞭解非常膚淺,很難說的清他們是否具備一些類似施法者或中高級別戰士的感應或直覺,還是小心為上。

  「出來!我看見你了!乖乖配合還能留條命在,否則,哼哼!」黑暗教徒對著陰暗的地方嚷嚷,色厲內荏,為了配合說話的力度,還用力的踢起一蓬雪霧。

  旁邊的另一名黑暗教徒頗顯無奈的當著陪襯,那表情完全就是在陪著酗酒後無理取鬧的同伴。

  沒有人出來,有的只是一片寂靜、和越來越亮的天光。

  拎劍的黑暗教徒以一式虛刺結束了最後的試探,收劍入鞘,嘴裡嘟囔著、詛咒著,頭也不回的當先走了,另一名黑暗教徒聳聳肩,追隨而去。

  少頃,尼奧從另一處陰影中行了出來,望了眼遠去的身影,從容向鎮內行去。

  曼莫瑞斯家的圖雷斯莊園有三處居民點,主要就是這鬱金香鎮,有百多戶人家,另外兩處一處是葡萄園區,另一處是農墾莊子,尼奧都非常熟悉。此次潛入之前,心中有了相當定算,哪家適合藏身,哪家容易被看重成為黑暗爪牙們的休息點,自己行動的大方向步驟等等,都經過反覆推敲,此刻行動起來,沒有任何困擾,幾乎是直指目標。

  馬爾福的旅店,看了一眼那很有些年頭的木牌,尼奧推門走了進去。鮮血和死亡,將從這個晴朗的早晨開始。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37 PM

第二章 13節 宰殺

  有時候,門、窗、甚至牆壁對於尼奧都意義不大,因為他有著靈敏的嗅覺,可以在十幾米外輕易的辨出不同人的不同體味;他還有靈敏的聽覺,在經過專門的訓練之後,他能夠通過細微的聲音、例如呼吸、甚至是心跳而判斷一牆之隔的房間裡、大致發生的情況。

  所以,尼奧看似大咧咧的推開了馬爾福旅店的門行了進去,實則太已經對裡邊有了一定的瞭解,以及相當的準備。

  大多數村鎮的旅店,都是酒、飯、住宿三位一體的,馬爾福的旅店便是其中代表,一個60多平的廳子裡,放著大大小小十餘張桌子,原本應該是被擦抹的潔淨光亮的,甚至上面還會擺放著開的正豔的盆花,馬爾福的太太莉茲愛花,而馬爾福特愛妻子,所以馬爾福的旅店一年四季都不缺盛開的花朵。

  但現在,污漬和東倒西歪的酒瓶才是這裡的主流背景,而它們是用來襯托幾個喝的爛醉,將脫去靴子的臭腳丫放在桌子上鼾聲如雷的黑暗教徒的。

  當壞蛋的好處就是可以不管別人的死活而盡情的放縱自己,對於那些抑鬱不得志的小人物來說,放縱的誘惑有時候比長生不死還要大,畢竟後者並不等同於快樂,否則也就不會有著名的凱爾斯死死團血族們,每年趕在夏季最炎熱的那幾天,選個光線充足的地方,群體暴曬而亡的事情發生了。

  尼奧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小藥瓶,裡邊是以迷醉草的枝葉為主材料的麻醉劑,本來是用於活捕野獸的,現在用來對付這些人形野獸也不錯。

  打開瓶蓋,擱在口鼻之間,讓對方嗅上幾嗅,這種藥劑揮發性很強,經過尼奧的加工,藥效也很強,只是時間不會太長,幾分鐘後藥效便開始減弱,而有這幾分鐘時間,對尼奧來說是卻是夠了。

  一個、兩個,轉眼間樓下的五個黑暗教徒都吸入了麻醉劑,症狀並不明顯,只是看起來睡的更深沉了。

  「哎你是誰,幹什麼的!」尼奧正要給第六個黑暗教徒嗅麻醉劑,結果這位開腔了,尼奧心中一驚,人馬上就要挨住對方的脖子時,就聽這傢伙接著道:「哎來喝一杯,幹!」原來是在說夢話。

  這小小插曲之後,尼奧開始搜身,果然,一如他所預料,這六個傢伙都貼身裝著藥丸,魔化之藥,這顯然是低級魔藥教徒才裝備的,一旦生命垂危,就吞噬魔藥,變成魔物,雖然活了性命,卻也喪失自我,徹底成了怪物。

  腳步輕盈的上二樓,原本的客房如今成了宣淫之地,酒、色,縱慾者永恆的主題,倒霉的是鎮子裡的大姑娘、小媳婦,當然也不乏重口味的,讓人在咬牙切齒的罵一聲畜生的同時,也難免回自我反思,自己的心中,是不是也有類似的一頭欲獸?尤其是這裡的大環境,任何一個身處其間的人,都會清晰的感覺到那種秩序破壞、規則抹殺的混亂和黑暗。

  你想到燒殺搶掠、為所欲為,那種種觸目驚心帶來的感官刺激,讓你呼吸粗重、雙眼發紅,不光是欲獸在心底咆哮,還因為復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燒,有人狠狠踐踏了你苦心經營的美好,而你堅信,這至少是鮮血的代價才能償還的債!

  尼奧現在心中就燃燒著這火焰,而眼中,卻並屋外的嚴寒更冷冽。一扇房門打開,交媾的刺鼻味道挑撥著尼奧的神經,狼藉和污穢更是證明了暴力和屈辱曾經在這個房間裡存在,而且不止一次。

  尼奧一次又一次壓住心中的怒意,才顫抖著手給床上的傢伙嗅了麻醉劑。他有種想活剮了這黑暗教徒的衝動,但他知道現在不具備實施的條件。甚至是殺戮,都有可能發出響動,而驚醒旁屋的人。

  「這不會是一次堂正的對決,這是一次殺戮,像宰殺畜生那樣!」尼奧心中一遍遍的默念,手終於停止了顫抖。

  下一個房間,然後是三樓……

  最難纏的是三樓最裡邊的房間裡是一名高級黑暗教徒,尼奧估計他是那種可以自由魔化和恢復的角色,因為他的一些細微的生命特徵已經不在是人類,比如呼吸,比如心跳,儘管尼奧已經十二分的小心,但這傢伙還是靠著堪比野獸的本能直覺在尼奧接近床時醒了過來。

  尼奧的第一動作就是將麻醉劑的藥瓶摔碎在了他的臉上,結果這傢伙興許是乍醒之下意識還不太清醒,竟然沒有立刻逃逸或叫喊,而是直接魔化,然後就在半魔化狀態昏死了過去。這讓屏住呼息,已經持匕首沖上前的尼奧多少有些意外。

  顯然,普通的自由魔化、恢復也並非完美,至少不能助其在人形態時具備對強效藥物產生免疫。從另一個角度講,可自由魔化、恢復的傢伙們是生物,而非不死,因為不死是對普通毒素、藥物全免疫的。

  「早應該想到的,否則拿什麼玩女人!不過你以後是沒機會了!」尼奧將並指如刀,猛的插入了這黑暗教徒右胸的心核中。

  「呵!「高級黑暗教徒喉間發出痛苦的聲音,肢體也在痙攣抽搐,但卻醒不來,如同陷入某種夢魘,隨後是永恆的沉寂。

  抽乾一個、抽乾兩個……

  尼奧原本是準備給這些人渣喂下魔化藥,讓它們變成怪物、從而引起混亂,方便他行事的。但高級黑暗教徒的魔化讓他想起了索爾斯城民居時的情形,尼奧意識到,這同樣是個黑暗生命,攝取他的生命能量,會不會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戰力呢?

  答案是肯定的,但不知道是重複吸取導致增長比例下降,還是這黑暗教徒未完成魔化,總之這次提升遠不及第一次,尼奧僅僅是感覺到小幅度的提升,不過體能、精神力倒是全方面的充盈了起來,甚至連空腹感也基本解決了。

  於是,尼奧改變了主意,他要將這裡的黑暗教徒全部變成屍乾兒,然後讓他們集體消失,從而製造一場離奇失蹤案,至於黑暗爪牙們會因此產生怎樣的遐想,那就看他們的承受力和想像程度了。

  一共16名黑暗教徒,如果尼奧昨天在北香葉林的林道附近多逗留一會兒,至少會認出,那個被他殺死的高級黑暗教徒,正是昨天三個為首的高級黑暗教徒之一。甚至以他的洞察力,有可能通過一些個人特徵、蛛絲馬跡從而得知,這裡的黑暗教徒,就是昨日的那些魔化兵。

  黑暗爪牙們的魔化並非只有一種途徑,同時,他們還不至於奢侈到讓大多數教徒成為一次性的炮灰。在有準備的情況下,黑暗教徒是通過儀式法陣來完成魔化的,這種情況下的變身,會讓它們成為聽的懂特殊命令的野獸。而吃魔藥變身的,則是完全依靠本能行事的怪物。

  這場宰殺非常順利,前前後後一共也才用了20多分鐘,只是尼奧還不能很好的把握『生命攝取』這項技能的尺度,那效果便如狂吃牛肉乾兒,等到肉乾兒進了肚子遇到水份膨脹了,才開始感覺撐的難受,只不過這能量不比食物,摳破喉嚨也休想把他嘔出來。

  臉發燙、眼發燒,呼吸之間口鼻如同有火在流竄,身體的每一寸筋肉都似乎在膨脹、似乎即將爆炸……尼奧感覺自己就像吃了一百多斤補藥,有種特殊的令人興奮的能量在體內壓抑,尼奧隱約意識到,如果就這麼任期發展,他的身體非崩潰了不可。

  「你娘……」什麼叫計劃趕不上變化,什麼叫突發奇想帶來的惡性效果,這次尼奧算是明白了。

  考驗應急能力的時候到了,尼奧一邊收拾乾屍、一邊思考著對策,最終16名教徒化作了由床單製成的兩個大包。尼奧拎著出了門,拐得幾拐,便進了麥肯鐵匠鋪的後院。

  老麥肯跟尼奧的關係亦師亦友,尼奧知道麥肯家後院的菜窖有些玄妙,裡邊有個隱秘的小庫,是用來存放違禁鐵器的。像鋼弩、刀劍,民間的鐵匠要想打造經營,不但要有相關證件,稅也重的多,麥肯有時候賺點灰色收入貼補家用,這很正常。

  尼奧很希望能夠在開啟小庫的隱秘之門時看到麥肯一家,哪怕迎面而來的是一記攻擊,然而現實很殘酷,老麥肯一家顯然沒能來得及躲進這密室。

  尼奧將兩大包屍首扔進密室,順手拿了密室中的一柄做好的紫衫木弓胎。他的獵弓是榆木弓,獵個鳥、射殺個小獸什麼的還行,作戰卻嫌疲軟,如今尼奧實力增長,又有砥石符文法爾,已能開得硬弓,而榆木弓的弓弦卻是好東西,此刻正好用上。

  另外就是給青鋼十字劍加了鉛墜。力氣大了,原來趁手的劍用起來會覺得有些飄,尼奧的十字劍,劍柄和劍格都是有螺旋可以擰開的,內中石墜換成鉛墜,劍的重量便增加了。當然,這樣一來,劍身與劍柄的重量平衡會失控,重心靠後,一般都是騎兵首選,利於削抹挑刺、劈砍的威力差,這些應用上的注意細節,尼奧自然不在話下。

  從麥肯家出來,尼奧已經換上一身稍顯寬大的黑暗教徒服裝,他現在已經憋漲的異常難受,現場只來得及簡單的處理,便匆匆上路,他現在需要發洩,而發洩的最好途逕自然是戰鬥。

  尼奧有種直接挑戰此地黑暗爪牙首領的衝動,萬幸他還保有著一絲清明,知道憋漲的難受跟實力強大與否沒有必然關係,而他估計,那黑暗爪牙的首領,怎麼也得是7級往上的水準,他上去簡直與送死無異。

  天此刻已經開始大亮,晨曦的陽光在驅趕夜的最後一層黑紗。尼奧邁著大步急行,目標是鎮西邊的墓園。

  鬱金香鎮的墓園修在教堂之後,一半在平地上,一半在土丘上。這土丘被劈走半個,成了十多米高的斷崖,索性也就不用壘鎮牆了。尼奧估摸著,既然是幫子亡靈,少不得在這種地方折騰,而遊魂回魂冢不久,那些魂冢怕也在此地。遊魂和亡靈法師,這都是尼奧最忌憚的存在,趁著現在能量過剩,尼奧準備玩次命,看能不能滅掉一個亡靈法師,最好能把魂冢也都毀了,如果成了,無疑能大大的降低營救行動的難度。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42 PM

第二章 14節 10秒鐘的戰鬥

  法塔克是名3級亡靈法師,他擅長飼養不死生物,並且尤為偏愛遊魂和厲魄。

  此刻,法塔克正哼著古怪音調的小曲兒前往墓地,「我是一個養蜂人,我有一群小可愛呀小可愛,它們孜孜不倦採花蜜,它們快快樂樂回蜂房……」

  墓地在望,「嗯?」法塔克對生氣的感應非常敏銳,東邊道路上行來的一名教徒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誰?為什麼身體中蘊含的生命氣息似乎有蓬到爆的跡象?」當法塔克產生了這樣的疑問的同時,很自然的就問了一句:「布扎赫、瑪蘇努法依。」

  對面來的正是尼奧,在墓地附近遇到一名亡靈法師打扮的傢伙,正中他的下懷,但對方的高警覺性讓尼奧有了一個不太好的開端。黑暗勢力的黑俚語他根本就聽不懂,法塔克一張口,尼奧就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猛力竄出,向著法塔克撲了過去。

  法塔克也立刻意識到對方的來意不善,一抬手,便是『法塔克疲勞術』,這術原名叫疲勞之觸,引導負能量使目標疲勞,直到法術結束。法塔克將之改良,省去了引導環節,故而新術以他之名標註。這術是法塔克最得意的一項成就,所以他的兩個瞬法格位之一便是這術。

  然而尼奧現在是典型的精力過剩,這疲勞術的能量雖然無形而快捷,成功命中了尼奧,但也僅僅是暫時中和了尼奧的一些精力,比起之前的血脈賁張,尼奧感覺便如炎炎夏日跳進了山澗水潭,怎一個爽字了得。

  「送你點小禮物!」奔跑中的尼奧雙手一甩,四枚木錐電射而出,以他現在等若4級上戰士的力量,這木錐破空聲比之普通的弩矢都要凌厲。因為偽裝的緣故,這次尼奧並沒有帶梭矛,這木錐是他平日裡練習投擲技能所用,十幾米的距離上,就算野豬的堅皮也能穿透。

  法塔克已經在向墓地中狂奔,墓地中有他飼養的不死,同時也有大量的死氣負能供他使用,他一旦進入其中,綜合戰力會有一個很大幅度的增長。而且法塔克很清楚距離就是法師的生命線,所以他給自己置辦的第一件魔法物品,也是全身上下最值錢的魔法物品,就是一雙靴子,幽靈短靴!

  幽靈短靴是善於製造法器、法袍、法杖的黑暗血族製造的精品級法鞋,本來是六套件的,但法塔克的地位、能力、金錢只允許他淘騰來這一件。這短靴使原本比奔跑速度連普通人都略有不及的法塔克速度一下子提升到接近2級戰士的水準,2級戰士百米10秒搞定,一個生命力被負能嚴重侵蝕的低級亡靈法師有這樣的速度,絕對是個亮點。

  但這速度顯然不可能快過尼奧擲射的四枚木錐。

  「返噬術!」1級死靈魔法,且是言咒,言出咒成。它可以令所有的木柄武器例如連枷、長矛回頭攻擊使用者,法塔克並不確定尼奧扔來的是木錐還是飛刀,只是見飛出的武器沒有反光,下意識的便使用了這個魔法,同時從懷中拿出了魔棒。

  木錐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然後向尼奧激射而來,新的驅動力已經不是尼奧的勁力,而是魔法的力量,速度威力相較差上一些,但如果命中,也絕對能讓尼奧好看。

  尼奧速度不減,迎錐沖上,同時雙臂揮出一片幻影,攥住一枚木錐,抽飛一枚,剩下兩枚,一枚在他側頭避讓的情況下,貼著他的面頰擦出一道傷痕,最後一枚則狠狠戳在了他的左小臂上,不過尼奧敢於將雙臂當兵器使,是因為施展了戰士的『堅如鐵石』技能,這本是4級戰士才能掌握的,尼奧目前是偽4級,只能使一雙手臂的韌度、硬度提升1倍,卻也有些作用。

  法塔克本身更傾向於學者、研究員,因此他的魔棒可以說是完全的攻擊術法法器,暗邪火球,濃煙滾滾,深紅的顏色,看起來像是一團燃燒的垃圾。這種火球的重點傷害在於火毒,而非焚燒。

  法塔克沒有在發射前給尼奧上魔法標記,所以暗邪火球無法尋的,勢頭倒是凌厲、而且一次就是三枚,呈品字形呼嘯而至。

  尼奧很清楚法塔克僅是以之阻敵,目的是想多獲得些時間,好進入墓園,自然是不能讓他順意。奔跑中猛然跪倒,雙腿跪地向前滑行,身體後仰降低高度,三枚火球從距他不及30公分的上空呼嘯而過,那灼熱的火毒隔空掠燒,如同刀片針梳刮肉般刺痛。

  不怕死的人永遠是難纏的,尼奧的玩命表現讓法塔克愈發驚懼,當下也顧不得太多,再度揮動魔棒,將內裡儲存的另外三個暗邪火球也釋放了出去。這次不是品字,而是依次,不指望能命中,只要尼奧躲避火球,那麼就能重新拉開距離,他就有望衝進墓園。

  同時,法塔克嘴裡吟唱咒語,在他的周圍,黑色的能量如同一縷縷的細煙、由虛無中產生,在他身前匯聚,一個新的法術正在迅速成形。

  「吼!」低沉的咆哮聲中,奔行中的尼奧身體迅速發生著變化,狼形態變化,這是尼奧第一次不依靠墜飾中的月能,不依靠月華的力量而施展出變身技能,其間的感受,是與借助外力有著很大的不同的,但尼奧現在沒有閒空去細細品味領悟,左滑、右閃、轟!終是有一顆暗邪火球躲閃不及命中當胸,尼奧勉強護住了眼。

  爆裂開來的暗邪火球如同火灰從內部被猛的扒開,火的顏色明顯有些發暗,但是熱度卻極高,而且滿是飛濺的大蓬火星。在尼奧的瘋狂前衝勢頭下,這些火迅速的化成了流光向後飛逝,但是尼奧卻受傷不輕,皮膚焦糊,血肉翻捲,臉上也被炸的血肉模糊。

  劇痛進一步激發了尼奧的戰意,尼奧的眼中閃爍起藍色的電光,喉間發出令人心悸的嘶吼聲,外形仍在進一步激烈變化著,那前胸、臉上的傷勢,竟然在筋肉的蠕動膨脹中以極快的速度癒合著,痂殼簌簌掉落,陪著那流飛的火星和黑煙,有種讓人心悸的猙獰感覺。

  偷眼觀瞧的法塔克又一次被震驚了,狼人他見過,狼族血脈的癒合能力,以及對魔法、尤其是黑暗魔法有一定的抵抗力他也知道,但像眼前這種癒合能力的還是第一次親歷,以至於險一險就把即將完成的術法中斷了。

  變身後,尼奧速度更快,眼看著就要追到法塔克,「呵!」法塔克喊喝之下,身前的如煙能量終於凝結成一隻手,幽靈手,可以替代法師釋放不高於4級的接觸法術。

  這黑色的手成形後,隨著法塔克魔棒一指,飛拍向尼奧,那掌心中閃爍著一團水質的毒綠色光芒。

  尼奧根本不曉得這幽靈手是法師隨心所欲操縱,且可以多次施法,還是直來直往、一次完事。他敢於觸法師的霉頭,主要依仗就是體內過剩的生命能量。

  「來吧!勇敢的、直面傷害和恐懼!」根本不去躲避,尼奧架起雙臂瘋狂的迎了上去。

  蓬!綠色光霧崩散,凡是被這光霧波及之處,毫毛全部掉落並結上一層熒亮的綠色痂痕,如同苔蘚,又像是嚴重的皮癬。

  腐敗囊腫!從不死的身體中提煉出的元素,以硫酸的形式侵蝕目標,造成劇烈到可令意志薄弱者瞬間大小便失禁的疼痛,並且腐蝕血肉造成傷害,還附帶降低死靈法術抗力的作用。

  幾乎是緊跟著,法塔克扔掉了魔棒,雙手結印,施展了3級法術腐囊腫脹!目標的自癒能力超強,等待不但不會使後繼誘發術法的威力增強,反會大幅度削弱,既然如此,拔苗助長也無所謂了。

  熒綠色的皮癬上鼓起了膿皰,迸裂並散發惡臭和黃煙。這是爆發腐敗囊腫的所有力量,進一步破壞目標的血肉組織所形成的傷害效果,潰爛式的疼痛可以說已經超過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

  尼奧沒有慘聲痛噑,而是渾身栗抖著繼續狂奔,森白的牙齒都因為咬的太緊而出了血。

  法塔克再擠壓不出時間了,在這短短的十多秒時間裡,他的施法速度已經完全有資格獲得3級戰鬥法師的資格,如果不是尼奧悍不畏死的勇猛執著和變態的自癒能力,現在法塔克已經在為重傷的敵人補上最後一擊了。

  尼奧腰間的黑鐵劍化作一道雪亮的匹練光芒斬向法塔克。

  法塔克自問沒有辦法躲開這一擊,但他可以在瞬間啟動另一個瞬法位術法,虛假生命+死亡護甲,法塔克換命術!

  虛假生命能夠讓施法者擁有一定的臨時生命值,而死亡護甲則是在身體周圍產生爆鳴聲的黑暗靈光,任何以身體或手持武器擊中施術者的攻擊都會受到黑暗靈光的反傷害,這兩個術的強度都取決於術的等級,而法塔克換命術的強悍不僅僅在於兩術合一,還能夠在遭受攻擊時先消耗臨時生命值,並將總傷害的2/3以黑暗靈光反噬的形式返還給攻擊者。

  於是,尼奧這一劍斬中法塔克,法塔克固然是鮮血噴飛著傾倒於地,尼奧也好不到哪裡,黑暗靈光化作無數把銳刺,刺入他的身體,尼奧有種瞬間自己如同被十幾隻箭矢命中、變成篩子的感覺。

  「他媽的!早就聽說法師強悍,但這也太變態了!有備打無備,距離拉近到不足20米發動進攻,偽4級的實力,超級自癒力,結果還打成這副光景……」尼奧掙扎踉蹌了好幾步,才沒有摔倒,呼呼的喘著粗氣再度撲向法塔克。

  法塔克在尼奧斬出那一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危險了,不是這一劍所造成的傷勢,而是這一劍代表著差不多4級戰士的實力,一個4級狼人戰士,同級的恐怕也只有牛頭人之類的存在才能比他們的生命力更厚,恢復力更彪悍,法塔克換名術的反傷尚不足以讓其一擊瀕死,而自己呢,墓園還有六米左右的距離,但他不覺得還有機會在對方的下一擊臨身之前衝到裡邊。而且,單純的衝進去也不行,他還需要施術時間,雖然僅是短短幾秒,可現在的幾秒實在太難獲得了。

  於是,法塔克一咬牙,死了!

  法塔克瞬死術!脫胎於3級死靈魔法假死術,手術者進入以假亂真的假死狀態,所有的生命能量都集於一處,哪怕被肢解,在湊齊肢體並進行黑暗甦醒儀式後,也會立即活轉。如果對方留下全屍,那麼在12個小時後,自己就能重新甦醒復活。

  不得不說,一個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傢伙,被砍出一道致命的創傷,然後再使用這個術,實在是非常的完美,此刻就算是騎士亞德里恩來了,恐怕也會說:「嗯,很有威力的一擊斃命,呸!這些身體孱弱的癆病鬼(施法者)!」

  非常非常不幸的是,這位以3級亡靈法師的身份就自改良3個亡靈術法的天才人物,被圈子裡譽為有可能在10年內超越其師12級亡靈大法師格雷琴‧潘東的法塔克,遇到了擁有『生命攝取』能力的尼奧,而且是體能生命能量充盈、急需發洩,或提升自身精神力、以調和控制生命能量的尼奧。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悲劇的法塔克沒想到突然殺出的對手竟然同他一樣,連屍體都不放過,結果假死成了真死,因為受術約束,靈魂都沒來得及跑掉,就被尼奧全部化作了『營養液』吸去,落了個恆久滅亡的結局。

  鬱金香鎮的某地下廳室中,一名皮包骨的亡靈法師猛的睜開了眼睛,雙眸閃動著兩點黃豆大小的幽光,透著濃濃的陰森和邪異。

  「法塔克,竟然出事了!?」亡靈法師一揮法杖,一股黑風旋起,裹著他飛快的向外而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47 PM

第二章 15節 吞噬天才的收穫

  有過上一次吸收法師生命能量的經驗,尼奧這次有準備了很多,忍住疼痛,放任能量洪流在以大腦為主的神經網絡裡震盪流竄。

  毫無疑問,尼奧的選擇是危險的,假如他知道『精神力震盪』是怎樣一種概念,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肆無忌憚了。

  但從另一方面講,直接在一張白紙上書寫,在不成規矩的同時卻有著它恣意灑脫的一面,而一旦在白紙上畫出框架,這畫往往會因束縛而失去奔放的活力。尼奧在魔法領域便如同一張白紙,

  沒有規矩、不夠嚴謹,元素親和力差,尼奧顯然與法師這個職業無緣,但他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卻又注定不會成為一名走尋常路線的戰士。前方的路雖然依舊漆黑,卻一不再是一片模糊,一個路標正在形成,等待著尼奧的關注、探查,用心,用信仰……

  精神力震盪同之前戰鬥時的痛楚相比要文雅很多,以至於尼奧僅是有種被冰冷井水潑身時的感覺,刺激性痛苦強烈的同時,意識變得非常清晰且純凝,純凝到在那個瞬間、輕易的、便進入了淺冥思狀態。

  「這是什麼?是戰鬥法師的施法狀態?還是一種精神力疾速增幅而導致的虛幻膨脹?」

  在驚訝於這種情況的奇妙之後,尼奧理智的選擇了調整心態,去嘗試梳理體內的能量,機會難得,浪費可恥。結果,他發現此刻的效率出奇的高,就彷彿有4個他在同時工作。

  第一個在操持著現實世界裡的事物,比如將法塔克干朽成不足原來1/3大的屍體打包,並對戰鬥現場進行簡單的處理。

  第二個他在淺冥想狀態梳理體內的能量。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狼化後,那種憋漲欲爆的感覺確實大大降低了;這不僅僅意味著消耗的增快,還意味著在狼化狀態他有更高的上限,而事實情況也證明了這一點,因為他很快就發現,如果把梳理能量比作整理道路及路兩旁胡亂擺放的貨物的話,在狼化狀態下,他突然有了很大的騰挪空間。

  這個發現讓尼奧意識到,如果可能,或者說今後的目標,就是人、狼兩種形態全部修煉到臨界點,然後進級(改變修煉的方法及重點,是一種全局的、大幅度的調整,進級並無明顯的增幅,而只是表現在一些能力的合乎標準。實力總是點滴積累,只有特殊器物才能做到突兀增加能力),這才符合穩如磐岩的修煉之路,想來這樣的進級、也更水到渠成一些。不像之前突破3級,靠的是生死之間的感悟和潛能的爆發。

  老實說,雖然驚喜,但尼奧並不打算過分依賴這種逼迫式的、賭生賭死的提升方式。這就好比真打算靠賭博賺錢,就應該系統的去研究這個體系背後的種種門道,而不是每次都是全部身家壓上去梭哈,就算心臟受的了,命也受不了。

  沒人能一直贏,這點在競技場度過少年時光的尼奧很清楚。而且,得到的太容易,往往失去的也很快,世上便有『浮財』一說,尼奧可不打算效仿那些隨時準備『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的瀟灑者。

  第三個他在全力以赴治療身上的創傷。腐敗囊腫帶來的創傷相對比較表面化,它的症狀可以看做是大面積重度燒傷,對普通人而言,它不僅意味著皮膚的毀損,還會引起嚴重的全身性反應,例如各系統、器官代謝紊亂、功能失調,另外還有感染等後繼可能發生的症狀及各類併發症。

  但對尼奧來說,情況要好很多,他需要做的就是壞掉的皮肉層撕毀,以免它們進一步侵蝕身體。不過不是在這裡,尼奧可不打算留下什麼血肉供黑暗法師們詛咒施法。在運用『狼族血脈』全力治療的情況下,目前的腐蝕傷勢算是沒有進一步惡化。

  真正給尼奧製造麻煩的是那些黑暗靈力。靈力錐刺給他造成的刺傷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靈力是能量而非實物,想要拔除都沒有特別有效的辦法,只能是鼓動力量(尼奧對力量的運用還很原始)去一次次的衝擊,一點點的消融,在這些靈力徹底消失之前,那種如被十幾枚木樁將身體釘的僵直無比的感覺簡直是彆扭極了。當然,持續性的痛苦也依舊存在。

  第四個他則像個旁觀者,點評和總結著身體的種種變化,種種反應,所有的感觸和想法都是由這個他獲得。

  相對而言,這個他顯然是最智慧的,也最接近平時處於學習狀態的他。如此一來,3個在勞作,1個在思考,這讓尼奧有種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分家的感覺。

  然後,福至心靈的尼奧試圖以第四思想去指點前三個的工作,互動非常成功,一個非常完美的小團隊!

  「太棒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心多用,我怎麼會突然獲得了這樣的能力?」這項意義非凡的意外收穫讓尼奧驚喜不已。(法塔克大聲嚎叫:那是我的能力,我的!你這個魔鬼,將我的靈魂都搾成汁兒喝下去了,你的精神網絡中,沾滿了屬於天才的我的靈魂因子,詛咒你!建立在別人屍骸上的能力獲得!)

  「好吧!我承認自己猜不出來,這種感覺真的是蠻神奇刺激的。但現在顯然還有更多的正事要做。」尼奧一把抓起法塔克之前急於施法而丟在一邊的魔棒,然後衝進了墓園。

  「喔哦……」

  雖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墓園中的景象還是讓尼奧大吃一驚。

  曾經寧靜而清利的人生後花園現在成了試驗田,骷髏和不死們在這裡排著整齊的隊列,而在它們的身下,巨大的魔法陣日夜不停的工作著,螢火蟲般的毒綠色光斑在淡淡的、升騰的黑色煙霧中飛舞,在不死們身上,尤其是殭屍身上,形成著極為明顯的能量交換,明亮的進去,黯淡的出來,反覆進行,如同呼吸。

  面對這樣的場面,相信就算再沒文化的人也能將之與『不死製造、不死強化』這類解釋關聯起來。

  尼奧很有種沖上去毀滅這不死培植法陣、以及骷髏、不死的衝動,但他最終克制住了。「主次、主次……」尼奧嘴裡嘟囔著。依照毀滅順序而論,首先應該是遊魂的魂冢。

  「魂冢在哪裡?」

  四下巡視,鬱金香鎮的墓園並不算大……

  「找到了!」

  魂冢及魔法陣,就在呈品字形布列的不死方陣之後,如果不是有一部分佔據了那半截土丘的坡道,從墓園入口這個方向還真不容易發現。

  如同看到了野兔的狼,尼奧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

  沒什麼可怕的,就算不去考慮骷髏和殭屍們現如今類似傀儡未激活啟動的狀態,他也不會畏懼這些無腦的貨色!

  加速,縱躍,空中三連前翻滾,如巨石般穩重落地,動作行云流水、乾淨利落。

  狼化後,尼奧的綜合指數已經向5級戰士看齊,就算是有傷在身,也遠非人形態可比,而且狼人的反關節非常利於縱躍彈跳,這使得尼奧的一系列動作完成的非常漂亮,很有些幽暗一族的傳統風範。

  遊魂的魂冢造型很特別,方形的底座,渾圓而長的錐形體,頂端向內垂直開著孔道,此時正在魔法陣中噴云吐霧,就像是火山區域中能見到的那種噴煙石筍。這些魂冢個頭倒是不大,不及40公分高度,乍一看像是某種獎盃。

  尼奧不敢隨意踏進那光芒升騰的魔法陣內,順手撈起塊傾倒的墓碑,道了聲對不起,然後以之當鏟,在魔法陣外延狠狠的鏟下去,然後向前揚翻泥土。

  堆土法,鏟底法,這確實是個破壞魔法陣的辦法,但也絕對是一種野蠻的笨辦法。

  嗡嗡!

  魔法陣的自我保護機制啟動,黑色的煙霧般的光芒擴散。

  暗邪的能量本身就對生命有著極大的危害,此時能量波如漣漪般層層翻捲,尼奧自然是受害者,好在他前面堆起了泥土,沒有直接被這光波掃中,僅是感覺頭暈噁心、精神力、體能迅速消耗,但還能堅持的住。拼著一股蠻勁硬幹,終於從下面挑斷了魔法陣的光芒構架。

  如同熄滅的火焰,魔法陣閃爍的光芒漸漸微弱,最終消逝,只留下不知是用什麼材料繪製的圖案,那擴散的光波在這之前便停止了。

  尼奧不放心,又迅速剷去了相當一部分法陣圖案。

  地面一震,一股毒綠色的光從魔法陣中滲出,在虛空中凝聚出眾多表情和肢體動作痛苦扭曲的人形,然後飛昇而起,消散無蹤。

  尼奧長噓了一口氣,看來他多了個心眼是對的,法師們的玩意兒真是步步陷阱,處處算計。

  嗚……

  還是有些不在尼奧控制之內的隱藏事物,警戒魔法號角,在這刻吹響了。

  剛抵達法塔克的臨時房間而沒找到人的那名亡靈法師聽到了號角聲,直接撞碎窗子飛躥而出,他的身周不但有旋轉的黑風,還多了三顆燃燒著綠色火焰的骷髏頭,嘴巴還咔嗒、咔嗒的開合,黑眼洞中的幽火散發著明暗多變的光,彷彿是人的眼神變化,使得這骷髏頭給人種活物的感覺。

  號角一響,尼奧也知道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用石碑去砸那些豎立的魂冢,結果發現這些魂冢質地異常的堅硬,石碑都砸不壞。

  「還對付不了你們了?」 尼奧心中發狠,蹲下身張開雙臂向內摟刮。

  嘩啦!嘩啦!

  魂冢盡數摟進脫下的斗篷裡。這時他才發現,這些看起來如同岩石般的魂冢材料,實際上竟然是骨頭,份量遠沒有看上去的那般沉重。

  這時,那架著黑風而來的亡靈法師距離墓園已不足30米。

  尼奧嗅到了濃重的死亡氣味,並且他比野獸更敏銳的危險感應發揮了作用。尼奧意識到,強大到不可匹敵的敵人正在高速接近,他如果再不走,恐怕就沒機會走了。

  走!

  身上背著小包袱般的法塔克屍骸,尼奧探手將他能看到的最後一枚魂冢拿在手裡,提著大包袱,直接向土坡上奔,然後從十多米高的斷崖處一躍而下。

  狼人的反關節,對下墜落地時緩衝動作有著極強的助益,三層樓的高度,還不至於摔斷腿。

  嘭!砰!

  先是包袱,後是人,尼奧成功著地,並前滾卸去力道,然後痛的悶哼了一聲,是身上的傷。

  將那個單獨的魂冢塞進臨時包袱,紮緊,背在背上,前邊系成死結,四肢著地,野性疾奔,尼奧全力向南香葉林的方向逃逸。

  墓園的一截矮牆突然爆裂開來,石飛雪落中,貼地飛行的亡靈法師闖了進來,匆匆的一瞥,並沒有看到戰鬥的痕跡,也顧不得那麼多,直向不死養殖區的魔法陣而去,然後發現了被破壞的魔法陣和消失的魂冢,再然後看到了白雪皚皚的原野上,那高速奔行的身影。

  「啊!」亡靈法師狂聲咆哮,手一指一揮,三顆骷髏頭嘯叫著向尼奧而去。

  這時候,1名變了身的高級暗黑教徒也趕到了。

  「帶你的人,抓住他,我要讓這頭畜生嘗便所有的痛苦……」亡靈法師一臉猙獰的說。

  「是!埃流士大人!」高級黑暗教徒躍下斷崖,向尼奧追去,一邊奔行一邊長噑,未幾,鎮子裡奔出10多名魔化者和20多頭魔化不死,在原野上同那高級黑暗教徒匯合,繼續追尼奧而去。

  而在這之前,三顆骷髏頭終於超出了範圍距離、而墜落在距離尼奧身後10多米的地方、轟出三個冒著毒綠光芒的焦坑。

  嗷嗚……

  狼嘯聲迴蕩在原野中,聽在埃流士的耳朵裡,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讓他恨的牙癢……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51 PM

第二章 16節 杜丘的啦呀啦

  多言多語難免有過,禁止嘴唇是有智慧。

  達太,人如其名,言語寡少,曾是曼莫瑞斯家的佃農,父親累死在田中,母親病死在家裡,疼愛的妹妹沒能活過12歲,喜歡的姑娘最後嫁給了曼莫瑞斯勛爵的弟弟做了第2房小妾。

  當這一樁樁苦難降臨,達太沒有發出過一聲抱怨,不管是人前還是背後。他只是在心中燃起一把火,這把火的燃料就是仇恨。

  直到達太向鄰居們高高舉起屠刀之前,所有認識達太的人,都以為他是那種會在沉默中憋屈死去、憨實到傻的傢伙。

  事實告訴這些人,真正的魔鬼不在地獄,而就在他們中間,煮食嬰兒、殘殺幼童,達太在一天之內所做的惡事,比絕大多數惡人一輩子所做加起來都多,他黑暗的徹底決絕、義無反顧。

  黑暗也用與眾不同的力量作為了對達太表現的褒獎:喝下的是低級魔藥,成就的是自由在人與魔之間轉化。達太沒有成為魔化不死,也不是魔化者,而是魔徒,魔化後,他的體貌特徵已經完全向真正的魔鬼看齊,戰力也比普通的魔化者高出一大截,6級,他從一個1級都不到的農民變成了等若6級騎士的存在。

  達太現在的眼中只有尼奧,他心中的仇恨火焰並沒有因為被他殺戮者的血液而熄滅,相反,他渴望更多,渴望特別,渴望再一次獲得黑暗的榮寵。

  尼奧給了他這樣的機會,只要制服這頭狼人,就算黑暗不賞,亡靈法師埃流士也會賞,一支黑暗藥劑,就可以讓達太穩坐鬱金香鎮魔化教徒第一交椅。那種力量獲得時的感覺,數倍於**高潮,只是想一想,達太都會覺得美妙且充滿渴望……

  尼奧的口鼻間噴吐著白色的呵氣,如果稍微留意些就會發現,這噴吐充滿了節奏韻律,一如他奔跑時的步伐。

  尼奧現在的感覺並不舒服,黑暗靈氣和腐敗囊腫都在折磨著他的,從肉體到精神。但與此同時,尼奧又感覺到有股子發自靈魂深處的刺激與興奮,這不是因為他對受虐充滿心得和眷戀,而是因為狼人一族的詛咒,越痛苦越興奮,就彷彿有個聲音不斷在耳邊慫恿:戰死!戰死!

  據說,這沸血詛咒源自遠古惡魔潘鐸,一個有著神祇實力的邪惡者。潘鐸用依照自己的一部分特徵,結合遠古人類,製造了血肉傀儡,並以靈魂石板的力量賦予了血肉傀儡靈魂,稱之為羅薩爾混血人,這就是最早的狼人。

  潘鐸創造羅薩爾混血人是為了與他的敵人爭奪凡間天空、大地和海洋的統治權,而沸血詛咒,就是保證羅薩爾混血人可以瘋狂死戰而誕生的。雖然後來布瑞嫩斯神曾製造了淨化之門幫助羅薩爾混血人免除這種一旦見血就不死不休的惡毒詛咒,但作為一種基因烙印,沸血詛咒已經深深的與狼人的血脈融合為一體,所以只是減輕威力,而不能徹底根除。

  最先發現和利用這個秘密的是那些來自地獄的魔鬼,它們竭力恢復沸血詛咒的效力,幽魂、枯火等邪惡狼人氏族就是受害者,瘋狂而嗜血。維德尼斯狼人也在某代酋首之後開始試圖引發和控制這種詛咒力量,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所以,維德尼斯狼人盛產狂戰士,但狂化後智力無下限,而且享受戰鬥。

  尼奧之所以也有清晰的感覺,主要是因為精神力強大而感知敏銳的緣故,另外吸入體內的黑暗力量正一點點的激化他血脈中沸血詛咒的效力,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因為它的盡頭就是完全的失去自我,成為只知道殺戮的瘋子。

  尼奧現在尚不知道來自體內的危險正在悄悄逼近,就如同他不知道生命攝取這項能力所帶來的其他危害一樣。他僅是感覺自己現在的心態蠻好,拚搏的意志、競爭的意志、拚搏的意志將內心充盈的滿滿的,頭腦清晰,對身體的掌控得力,哪怕後邊追來了近40頭實力在3級以上的黑暗爪牙,仍能自信十足,毫無懼意。

  吼吼……

  無論是魔化者,還是魔化不死,此刻都是以魔化後的野獸之態在奔行。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提升速度,達到時速70多公里。要知道一頭獵豹才是時速60公里,而且是以短跑時的速度計算的。

  狂風在耳畔呼嘯,沿途的白雪成了向後流飛的線,前方,則是搖曳的世界。尼奧感覺這是有生以來跑的最爽快的一次,前肢後肢在奔行中極盡舒展,每個奔射動作的跨度都超過15米。

  即便如此,尼奧奔跑時的樣子也沒有一點瞪羚奔行時那種跑跳的感覺,而是躥射,勁力十足的躥射,噌噌向前,貼著雪地飛掠,那情形惟一給人的感覺就是矯健,一種力量與速度完美契合後所產生的美。

  獸奔的狼人與追獵者在原野上一路向南,天空中則有一隻金冠的索拉扎雄鷹飛過。天空中的俯瞰,地面的生物顯得卑微而渺小,然而世界的種種真理,就蘊藏在渺小的存在中,演化著,變化著,等待著窺視和發覺的眼睛……

  達太跑的並不慢,甚至可以說很瘋狂,但他終是沒能在進入山林前追到尼奧,甚至連使用魔息(戰息的魔鬼版)的範圍都沒有進入。但達太並沒有感到哪怕一點點沮喪。望著尼奧消失在叢林中的身影,達太僅是冷冽的抽動了下嘴角。

  魔化者、魔化不死相繼奔到了山林腳下,收住身形,目光都集中在達太身上。

  達太步履從容的走到最後抵達的那頭魔化不死的身前,猛的一探爪,扣住了魔化不死碩大的頭顱。咔嚓!腦漿和鮮血從爪指間溢出。

  被捏碎頭顱的魔化不死尚未立即死去,屍身在雪地裡抽搐,達太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著爪指間的紅白之物,專心的如同孩子在舔舐心愛的麥芽糖棒。

  隨後,當達太面無表情的審視每一頭黑暗爪牙,得到的回覆眼神都是畏懼和敬服。因畏生敬,因具信服。

  達太伸出一隻爪,有黑色的光斑向爪心聚集,最終形成黑色的光球。

  嘭!光球被達太狠狠的捏爆,黑煙流溢,如絲如縷,彷彿有靈性般紛紛鑽入魔化者和魔化不死們的口鼻中。

  暗邪共享,達太可以通過尼奧身體中持續不斷散逸而出的黑暗靈光來追蹤,現在,魔化者和魔化不死們也可以了。

  欲擒故縱,一個小小的策略。達太先讓獵物覺得自己已經逃出生天,耐心的等待那麼一段時間後,再撒下圍捕之網,一舉成擒。

  在達太和他的從屬們結束了熱身運動,開始有條不紊的進入叢林的同時,尼奧仍在疾奔,逃進叢林可不算完事,有沒有敵人緊追不捨他也不是特別在乎,他的目標是藏兵谷,他現在彷彿有使不完的氣力。

  鼓鼓囊囊的包袱影響了尼奧在林中行進的速度,但仍要快過人形態時不少,越過冰溪、跳過山澗、竄行於參天古木之間,躲避開交錯橫生的枝椏,尼奧進入叢林時的位置離著藏兵谷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尼奧直是跑了近1個小時才到地方。

  衝進礦道中的鍛冶密室,尼奧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撕扯自己被腐敗囊腫侵蝕的潰爛流膿的肌膚。

  「啊!啊……」

  劇烈的疼痛讓尼奧忍不住慘聲嚎叫,但他的眼神堅毅,一對揮動的狼爪也沒有任何的停滯和軟力,直到將前胸,雙臂,甚至臉上都撕扯的鮮血淋漓。

  呼……

  呼……

  尼奧喘息著,疼痛雖然已經不及之前,但仍是讓他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動顫抖。

  從幼年時就開始與各種劇烈的、短暫的、持續的痛苦對抗,尼奧很有這方面的心得,而且善於分心法,也就是儘可能的不去想疼痛,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一些其他地方,比如學習,工作。

  尼奧開始拾掇炭火,點燃冶煉爐。

  冶煉爐的特殊注定了點火並不容易,且從點燃到可以使用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在這個過程的空當時間,尼奧還揀手頭有的,準備了一些材料,他要製作陷阱部件,他要讓那些黑暗爪牙在這叢林中流盡其體內骯髒的血液。

  當冶煉爐能夠使用,尼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長鉗夾著一枚魂冢,口衝下探進了紅的發亮、亮中透著金光的冶煉爐內。

  結果時間未久,就聽到了銳而細的金屬刮擦聲,尼奧笑了。

  「你們不是迷惘嗎?不知道該去哪裡嗎?我幫你們,下地獄去吧!」尼奧將魂冢一個個夾著整齊的排進了冶煉爐,然後閘口一關,鼓動皮風箱,呼……

  十幾分鐘後。

  「咦?」尼奧在打開冶煉爐之後意外的發現,骨質的魂冢並沒有燒成灰渣,而是融成了一塊灰黑色的物質。

  「倒是有趣!」尼奧並沒有急著去研究這玩意兒,而且他還有些擔心遊魂們沒死透,於是將這物質挑進了冶煉爐的深處,然後將手頭的金屬件兒扔進煉爐,開始打造、改造陷阱部件。

  由於本就是一些成形或半成形的物件,而且尼奧所需要的也無非是些錐子、銷子、卡齒等簡單零碎兒,所以進度很快,半個多小時,已經攢了30多個,尼奧適時停手。

  在鍛冶的同時,尼奧全力催動『狼族血脈』的恢復治癒能力,如今傷勢已經大好。尼奧看患處沒有遺留的腐爛瘢痕,於是給自己上了點外敷的藥,隨後用紗布一通好纏。藥物一敷,便覺有絲絲涼意自傷患處滲透,不再那麼火辣辣的疼。

  尼奧的主要家當都留在了鬱金香鎮麥肯的地下密室中,現在用的是當初亞德里恩留下的那些,軍用品,雖不及他自己精心調配的優秀,倒也中規中矩,還算優良。

  就在這時候,叮鈴!密室中懸掛的小銅鈴響了。這是尼奧設置的警鈴,說明有人已經很接近藏兵谷。

  抓起衣服,拿好武器,背上裝著陷阱用具的皮口袋,尼奧疾步衝出冶煉室,順手還抄起靠放在一邊枝椏叢生的樹枝,直向礦道外跑去。

  樹枝是用來掩蓋清掃掩蓋腳印痕跡的,儘管尼奧之前是『跳』進山谷,而非順著穀道『行』進山谷,但痕跡仍是少不了。

  順著留好的繩索從山谷的一側快速攀上,尼奧用樹枝掃得幾掃,然後隨手一扔;一條胳膊當繩軸,另一隻手迅速纏繞,6、7秒的時間便將繩索束好,剛挎在肩上,腳步聲和不死的腐屍臭味就都傳來了。

  繼續狂奔!尼奧需要來開距離,並將黑暗爪牙們引到他最熟悉的那片林區中,然後一一獵殺。

  大約2分鐘後,達太抵達了尼奧之前收繩索的位置,一株大樹,樹根裸露,盤根錯節,樹冠如傘,遮雪擋雨,是個不錯的臨時休息點,而附近凌亂的腳印,也說明了這一點。

  達太抽了抽鼻子,氣息尚濃,顯然目標剛走了不長時間。

  「是因為發現了我們嗎?」達太猜測。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按照達太的估算,目標至少在這裡休息了25分鐘(錯估了尼奧在叢林中的速度)。

  揮了揮手,達太要求從屬們繼續保持現在這種不分散的形式,而追蹤速度則要更快一些。

  「姑且當是被發現了,我就攆到你活活累死!」達太不無得意的想,他堅信,不死一族絕對是最具耐力的追獵者。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0:56 PM

第二章 17節 追捕

  風停了已經有一段時間,太陽的光線從樹的間隙灑落,在積雪上照射出一片片瓷白,林子裡雖沒有那種銀裝素裹的晶亮,卻也比平日裡的森幽景象通透了許多。

  對大多數的獵人來說,這樣的天候不怎麼好,獵物看的遠,也更容易聽的到異響,不過對於達太和他的隨從以及魔犬們(魔化不死)們來講,到也無所謂。

  達太自己不是好獵人,也從來沒指望屬下是,尤其是他所帶的狗狗們暴躁易怒、嗜血瘋狂,就算有犀利的懲戒手段,也得照顧其本性,總不能還沒上陣,就將之打死。

  況且,『放縱』這個詞幾乎是黑暗勢力每一個成員性情的通用描述,那種紀律森嚴、令行禁止的情形、想要在這些骨子裡都透著桀驁不馴成分的傢伙身上體現,實在是很有難度。

  達太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積雪上簡單的劃了一個示意圖。

  中心的點上點了點,「獵物!」

  在後邊一段距離劃了了一條向著點而去的線。「我們,讓他發覺,但不會追的太緊。」

  達太用樹枝指了一名魔化者,然後在示意圖上畫了個上側翼包抄的弧線,「一旦我們見到目標,你們就帶人快速切過去。」

  兩名魔化者點頭稱是。

  「你們倆!」達太用樹枝又點了另外兩名魔化者,「到時候帶人,從下面迂迴。」

  被賦予任務的魔化者之一道:「到時候我們三面夾擊嗎?」

  「不!」達太搖頭,「我們驅趕。讓目標意識到上、下、後都有我們的人,他只能朝一個方向,然後我們會施壓,一點點逼迫,替他調整方向。」

  說著,達太在示意圖的至前邊用力的劃了條橫線,然後抬起樹枝遙遙指著西南方向道:「在這個方向,大約9公里之外,有條天塹,天神鞭痕,即使瑪扎羅山羊,也難以在那裡的的峭壁上攀行。我們的目標,無路可逃!」

  實際上,被當地人稱之為天神鞭痕的天塹距離達太所在位置,直線距離都有11公里,不過作為一名曾經的佃農,任誰也不能太過奢求他有什麼優良的軍事素養,畢竟在過去的30多年中,他研究最多的就是耕種的土地。

  在達太佈置一個耐心十足的捕獵計劃的同時,尼奧正搓著手取暖,然後繼續揮動伐木斧幹活。

  大力、體能佳,戰士的優勢在這時體現無遺,每一斧下去,都是木花崩飛,一顆海碗粗細的樹,尼奧在5-7斧之內便可以將之伐倒。

  尼奧伐木是製作陷阱的一部分,並且他已經恢復到了人形態。

  消耗是一個原因,另外,狼化後雖然各項指數全面提升,但那雙鋒利的狼爪顯然更利於捕獵廝殺、而不是製作工具,尤其是精巧的環節,例如靈敏的觸發機關的設置。對尼奧而言,狼人形態是一種武裝戰鬥形態,他甚至從未想過像維德尼斯狼人那般,始終保持在狼人狀態下生活、工作。

  尼奧有一顆自由的心這沒錯,而且在人類社會的成長經歷也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但不可否認的,他在很多方面也被人類社會影響了,比如觀點,又比如習慣。習慣了以人形態為主,習慣了利用頭腦和工具,而非蠻力。

  像眼下的情勢,正宗的狼人會選擇運動戰,在運動中尋找對手的薄弱環節,發動猛攻,不管得手與否,都會一擊即走,直到對方死亡、逃逸,或自己身死、力竭。

  尼奧雖然也選擇了運動戰,但他還加入了陷阱,且大都是戰鬥陷阱,而非自觸發陷阱。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是要人參與配合的,佈置容易快捷;後者則是靠巧妙的設計來達成目的,需要滿足的條件較多。

  天寒地凍,又冷又餓。

  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裡,看了看乾癟的皮口袋。

  「差不多了……」尼奧默默的想。出來時攜帶的佈置陷阱的用具已經消耗了大半,陷阱機關22處。

  一張全局地圖已經在尼奧的腦海中成形,所有的陷阱,都標在這地圖上,而且配有相關實景畫面,每當尼奧想到該陷阱,週遭的環境情形就會清晰的出現。

  這就是精神力高的好處,就算不將之用在術法上,也可以獲得遠比普通人更精準、更全面、更大容量的思想構架模擬圖,便於篩選取用。

  同他的對手們比起來,尼奧簡直就是為戰鬥而生的專業人才。

  在又連續奔行了30多分鐘後的現在,達太心中多少有些懊惱,因為他終於發現自己有些低估那頭狼人,對方的體能至少要比他想像的好一倍,以至於他一二再的在對方的行進速度推測上出現了偏差,使其有了相當的喘息時間。

  不過,當達太發現了一個尼奧佈置的陷阱時,懊惱便不翼而飛了。

  「從來沒指望過對手是笨蛋,但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傢伙顯然並不聰明。看看他用好不容易賺得的時間都幹了些什麼?」想到這兒,達太又瞄了瞄頭頂不遠處那一根編架在樹枝間的橫木。

  「長官,要不要把這個陷阱毀掉?」一名小有幾分察言觀色能力的魔化者問。

  達太揮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前進,「我們不費那個力氣。」

  那魔化者嘿嘿一笑:「長官說的是,像這樣的陷阱,最蠢的豬也能躲的過去。」

  然後,過了不久,達太發現了第二個陷阱,這次,達太也忍不住笑了。同樣是那種拙劣死笨的設計,指望靠兩根較韌的樹的扭力來完成一根大木的橫向揮動,這東西別說是打不住人,就算打住,又能怎樣?達太相信,他最弱的屬下,那糙厚的皮肉也絕對不懼這樣的橫木一擊,至於他,揮掌可斷。

  之前發言的那個魔化者又道:「長官,您的獵物自以為是個巧手的獵人,而實際上只能算個優秀的苦力……」

  達太雖然心又同感,但話說出來,卻是警示味十足:「這傢伙還是非常危險的,對敵時別指望能活捉,給我下死手。」

  「是。」魔化者嘴上雖答應的痛快,心裡卻不以為然。不過想想這麼多人抓一個,對方當然要厲害一些,就算不厲害,也要說的厲害一些,否則還有什麼功勞可言?

  又奔行了一會兒,達太示警:「目標離我們不遠了!」

  樹木相對稀疏的緩坡,達太和幾個魔化者伏低身子潛了上去,接著幾株樹木遮身,偷眼觀瞧。

  就見一名人類男青年,正在對面山脊的一株大樹下歇息,嘴裡似乎還嚼著什麼吃食。

  「是他!」達太壓低嗓音,聲音冷冽的說。這個距離也許分不太清是人、還是人形態的狼人,但是黑暗靈光不會作假,達太能夠清晰的感應的到,靈光就是從這青年身上散發出來的。

  看到是人形態,魔化者們更覺心中多了幾分成算。

  「看來不是西風狂戰的狼人斥候。」一個魔化者低著嗓子分析的說。

  這幾乎是之前魔化者們的普遍想法,而且這個想法帶來一個擔憂:這頭狼人在引誘他們進入一個在他們看來、真正的陷阱,由相當數量的維德尼斯狼人佈置的陷阱。

  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擔憂已經漸漸淡去,到了現在更是徹底放心。維德尼斯狼人可不會花兩個多小時跟他們在山林裡兜圈子,而且維德尼斯狼人更善於曠野中的戰鬥,其成員大都始終保持著狼人的形態,在他們看來,人化是一種軟弱的象徵,說明你沒有能力維持強大的狀態。

  達太一直不分兵,而選擇見了兔子再撒鷹,其實也是有類似的考量。現在他是真的放心了。手一揮,「計劃執行!」

  「是!」

  按照之前的佈置,魔化者各自帶領魔犬去迂迴包抄。

  達太帶著十幾個人,默默計算著兩支分流出去的小隊的行程,等待著更恰當的時機,以免打草驚蛇。

  嗚、嗷……嚎叫,吼聲。

  魔化不死們沉不住氣了,呆在一個地方既不進、也不退,還不許發出大的響動,絕對是一種折磨,而他們那點已經比狗強不了多少的智商,是不太能忍受的了這種折磨的。

  「該死的東西,帶著這種傢伙,我感覺自己都像西風狂戰的狼人了,只會衝來衝去!」達太暗暗詛咒了一句,一揮手,帶屬下衝殺了出去。

  此山脊和彼山脊,中間是個角度很小的向下的V型山谷,從空中俯瞰,則由南而北,又形成一個橫置的V型,達太和屬下所在的位置,是橫V一側的中段,兩個點的直線距離不足40米,但深度足有50多米,樹木橫生,亂石層疊,當然不能指望還有路。

  如果是普通人,面對這種地形,想過對面,要麼先南上大約300百米,兩座山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窄,也就是橫V型的底端附近,可以縱躍飛跨;要麼向北行400百餘米,下了緩坡,地勢相對平坦,多繞些路,也能過去。

  達太可不覺得這陡峭的V型溝谷是什麼問題。他和他的屬下,簡單的翻山越嶺的本事還是有的。那些橫生的樹木和凸出的山岩,都是可以借力的點,如同踏踩大跨度的階梯般,來回幾次折跳,也就下到了谷底,至於上坡,『上坡容易、下坡難』這可是老話,有那麼多可借力的地方,攀爬而上絕不會花費多少時間。

  更何況兩支迂迴的隊伍之前已經出發,走的正是一南一北兩條路,達太一行需要的就是正面的、直接的頂上去,形成一個初步形態的圍三闕一格局。

  「衝過去!」達太一馬當先、帶領從屬下溝。遠遠的看去,如同一幫癩皮餓虎下山。

  在大樹下歇息的確實是尼奧,十幾分鐘前就開始了。

  休息,簡略的吃些東西,還有就是繼續消融體內的黑暗靈力。

  尼奧感覺這活兒有點像用熱水去燙冰柱,冰柱漸消融,所融之水卻融釋於熱水中。好在化解後的黑暗靈力並未產生新的問題,想來是因為有最早的暗邪之力沉澱物打底。

  達太一行還未上山坡,尼奧便已經知道了。這地方本就是他所選,雖看起來不明顯,但其實有諸多有力因素。

  尼奧見到一票黑暗爪牙衝下了V型溝谷,這才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塵,從背後的囊中抽出魔能火銃,幾步走到山脊邊緣,對著其中一頭魔化不死開了一槍,打在了對方的左上肢小臂上,轟出一個鴿卵大的洞,並未擊穿。

  這種程度的傷換成普通人,左臂會在相當一段時間裡無法使用,但魔化不死們結構特殊,傷勢僅是略微影響正常行動,跑跳運動、甚至左臂發力都問題不大。

  尼奧也不在意,從容的上彈,又是一槍,這個距離,居高臨下,又有積雪做底色,命中並不算很難,這次是另一頭魔化不死的肩膀,同樣也只是簡單傷勢。

  「再開兩槍,隨便開兩槍。追捕便可以提前結束了。」已經到了溝底的達太心隱隱有些期盼。

  是對方表現出的愚蠢讓他有了這樣的期盼。放棄奔跑特長而試圖以一人之力、一把破火銃阻敵,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觀察地形,達太此刻連等一會兒哪知腳在哪裡借力都想好了,只要讓他再前進一段距離,然後,在猛然爆發的情況下,他有把握在5秒內沖上山脊。到那時,一切就提前結束了,就算他不能片刻之間殺掉目標,也絕對可以糾纏住,而他的從屬們就會趕上來,甚至南、北迂迴的兩支小組看到情況的變化,也會很快合圍而來,倒是目標將插翅難逃。

  但尼奧沒有第三次射擊,而是從容的收起火銃,消失在達太的視線之內。

  「再次逃跑了嗎?不要緊,真正的追捕現在開始了。該死的狼人最終將被逼上絕路,並且連戰鬥的力氣都剩不下!」

  就在達太如此想著的時候,V型谷的上空突然出現了一條橫跨的繩索,是飛抓投射所致。

  「繩子?」有名魔化者當下看到了,疑惑的喊。山谷的兩端幾乎是平行的,又不能滑行,整根繩子有什麼用?

  「射斷它!」達太也看到了。在愣了半秒後,他氣急敗壞的嚎叫。

  魔化者、魔化不死們,都是以身體為兵器的,根本就沒有帶刀劍。倒是有一個帶著匕首,可現在在50多米深的谷底,樹木橫生,那該死的太陽還在恰當好處的位置向下照啊照的,指望一把匕首射斷繩索,實在不現實。

  匕首上去了,距離繩索米許多遠,毫無意義。

  正在準備過溝谷的尼奧微微一笑,下次,這幫子黑暗爪牙們大概懂得帶點工具了吧?如果今天之後他們還能有下次的話。

  達太其實也沒指望屬下哪個有投擲絕技,在這種情況下能及時切斷繩索。達太只是氣,氣那該死的狼人竟然大膽的選擇繩索橫渡,這絕對是一種**裸的羞辱!

  狂奔,躥射,攀登,達太並沒有昏頭,他的反應極快,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也稱的上風馳電掣,且這次他的目標不是一舉沖上山脊。

  只要衝到40米左右的高度,達太就能夠發出魔息邪光斬,就有把握切斷繩索,讓那該死的狼人失足墜落、摔不死也摔個半死!

  然而尼奧不但比達太想的快那麼一點點,還要高明那麼一點點。

  一路踩著繩索,奔跑而行,步伐穩健,如履平地。尼奧的表現讓人一看就知道平時專門練過。

  達太不甘心,竭盡全力試圖阻止,結果他衝起到20米,尼奧已經跑了一多半路;等到他上升到30多米,尼奧已經只差數米抵達彼岸;達太試圖做最後的挽救、放出邪光斬時,尼奧則向前縱躍而起,身在空中,回頭抽動手中一直牽著的細繩,將另一端環樹拴著的繩索卡銷抽掉,緊接著用力一抖,收取了繩索,與此同時,雙腳落地,抵達勝利彼岸。

  此時達太距離山脊聊聊幾步,他最終選擇了登頂。尼奧在對面一邊利索的盤收繩子,一邊衝他呲牙笑,然後在他恨恨的目光中、消失於林坡……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05 PM

第二章 18節 追獵者的致命傷

  一南一北兩個小組已經在達太的魔哨的召喚下聚攏了過來。達太目光從幾個表情有些悻悻的魔化者身上掃過,聲音有些冷冽的道:「怎麼,只是這種程度就灰心喪氣?」

  「長官,我們沒問題。」應話的仍是那個善於察言觀色的魔化者。其他魔化者也都彷彿注射了某種特殊藥劑般一下子振奮起來。他們想到了那頭之前被達太殺死的魔犬,這佃戶出身的傢伙,心黑手狠。

  不過,魔化者中還是有大膽敢言的人存在,「可它們已經非常暴躁,它們想自由追擊!」這名魔化者說著指了指魔化不死。

  達太陰沉著臉點點頭,情況他也看到了。

  感應的到獵物,卻不能縱情去追捕獵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喚停、減速、繞道,這些魔犬早已被勾出燥火,幾近不受控的邊緣。

  達太也因此而感到極為不爽,他原本是很想繼續實施他的計劃的,他認為只需要稍稍的調整下細節,便完全可行。

  當初之所以制定這樣一個穩健的計劃,達太主要是考慮到己方的優勢:

  1,黑暗靈光很難消散,目標不會丟。2,魔犬無疲勞之說,魔化者則可以通過服食能量藥劑補充能量,他對己方的持久戰鬥力很有信心。3,魔哨可以發出聲響,也可以產生人聽不到的音頻震動,不同的震動,不同的含義,他完全可以通過魔哨,和側翼兩個小組保持隱秘的、密切的、配合互動。

  另外,達太之所以堅持這個穩健的計劃,還有個原因是、他發現目標一直有反轉角色、成為獵人的企圖。

  製造陷阱,等待追獵者,反向逃離……

  如果是真心逃逸,最簡單的,選擇一個方向一直跑,哪怕是跑到有魔獸出沒的莽林深處,借助自己的速度特長,直到甩掉追獵者為止。

  可實際呢?對方一直在兜圈子,這反常自然是讓達太警覺了起來,對方某非有什麼憑持?又或他的目標的任務就是牢牢黏住自己這批人,以便他的同夥向鬱金香鎮下手?還是他太傻太天真?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在達太想來:我不分散,抱成團,讓你無法個個擊破,一直耗死你,你還能玩什麼伎倆?就靠那些破爛陷阱?至於調虎離山的可能,我就認了,我就攆死你個死兔子,拿你撒氣,你怎麼辦吧?

  然而現在的事實證明,他的考慮還是有些少了。如果不是誤打誤撞,那麼就是對手有跟己方交手的經驗,因為清楚魔犬們的弱點所在。

  達太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那些長的奇形怪狀的魔犬,他偏向於後一種推論,因為他想起了昨日的北香葉林的情況。

  達太認為這隻狼人是有同夥的,但不會很多,因為今天清晨他沒有看到索爾斯那邊升起的紅色魔法信號。這意味著那邊成功了,意味著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的主力已經基本瓦解。

  「散兵游勇是不足以攻打下鬱金香鎮的,但他們自然不會任憑自己在這個寒冷的冬日凍斃在厄德里特領的原野上,所以他們派遣精銳斥候潛伏、刺殺、毀壞,並嘗試調出鬱金香鎮的戰力……哼,倒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戰士!」達太自以為完全解析了事件的真相。

  「現在趕回去嗎?就這樣空著手趕回去嗎?」達太自問,並很快找到了答案,「不,鬱金香鎮的留守戰力足夠抵擋散兵游勇,而且有城防之利、人質之利,還有埃流士那個實力恐怖的老傢伙。更何況,留守的那幫貨們,遭受些損失,是好事情。而我,將老傢伙的交代的事辦好,怎麼說都不會有錯……」

  達太又一次的看向那些哼哧哼哧低聲咆哮的魔犬,「一群不堪用的東西,令人倒盡胃口!」

  達太深深吸了口氣,冰冽的、帶著泥土和樹木味道的空氣進入口鼻,流入肺腔,讓他感覺心中的惱怒平息了不少。

  「好吧!」達太以不容質疑的口吻,對十來個魔化者道:「我們來調整一下計劃,兩個側翼組不取消,但同本陣之間的距離再小一些。呈一個半環包圍推進,另外,放魔犬們全力撲殺,我們在後邊適當的操控。這一次一旦開始追擊,我們將不再給目標哪怕1秒鐘的喘息時間。」

  「嗷……」魔化者們齊聲呼嚎。有好幾個的表情甚至直接就流露出:早他媽該這樣了!

  群情激昂,軍心可用,這應該算好事,可達太卻隱隱覺得,也許,這正是被追獵的那頭狼人一直以來所期盼的……

  達太猜對了,尼奧確實在等著這一刻。

  昨日發生在北香葉林的戰鬥,讓尼奧發覺了魔化不死的弱點——暴躁易怒。所以今天,無論是一路上的跑跑停停、還是後來專朝魔犬開槍,都是為了激發它們的怒火。

  當尼奧看到原野上全速追捕的情形在這叢林中上演的時候,他知道,火燒起來了……

  這是一出叢林中的高速追逐戰,獵狗與孤狼之間的較量。

  躥射、縱躍、攀爬,樹林、溝澗、岩丘……在初始階段,雙方都保持著難得的靈動,都憋著一口氣在悶聲較力,所過之處,沒有多餘的碰撞,只在山林間顯出一條條如風飛掠、如箭勁急的身影,驚走沿途的小獸。

  尼奧現在是人形態,速度較之狼人形態下降不少,所以他並不需要刻意相讓,尤其目前的區域林木並不密集,他的『夜林之風』優勢並不明顯。

  砰!

  魔能火銃發射,一頭疾奔的魔犬前肢被擊中,身子一偏,翻著跟頭滾了數米,嘭!的一聲撞在一株粗樹上,震的枝椏上的雪簌簌下落。

  這魔犬一個利落的翻身,滾爬而起,呲著牙低聲嘶吼著、繼續發足狂追,竟是不怎麼受那傷影響。

  魔犬們的生命力很頑強,這一點尼奧在索爾斯城的那個夜晚就已經有所瞭解。他一點都不急,魔能火銃的發射間隔時間足有1分鐘那麼長,但這樣也充分的保證了命中率。

  砰!砰!山林間迴蕩著響亮的聲音,對普通的野獸來講,這非是自然產生聲響比雷聲還要令它們感到震懾,聽聞槍聲,絕大多數都會縮脖夾尾,逃之夭夭。還有一些大鳥,也都撲稜撲稜的驚飛而起,一時間,山林中倒是熱鬧了不少。

  達太能夠隱約看到視線盡頭尼奧飄忽敏捷的身影。他目光陰鷙的凝視著,奔跑著,達太很清楚尼奧的目的何在,也對這種被動的挨打感到窩火,然而他卻清楚,現在還不是他動手的最佳時機。

  像達太這樣善於忍耐的黑暗爪牙,只能說是個異數。至少在這個追獵者的群體中,他是惟一的一個。

  魔犬們最先狂怒了起來,眼充血、口流涎,形同瘋狗,它們不再那麼講究閃展騰挪,而是只要沒有大木阻擋的地方,就那麼直直的衝撞過去。

  枝椏的折斷聲增多,樹上的積雪飄落量大增,嘶吼聲越來越尖利清晰……尼奧知道,身後的魔化不死們已經成了『怒跑跑』!

  砰!又開了一槍之後,尼奧拐向,開始將追獵者們帶入一個被他稱之為『次密層』的山林區域。

  這裡的樹木明顯變得密集,而且不時能看到一叢叢的矮灌木,冬日脫去了葉的外衣,這些灌木看起來就像是一根根硬茬茬的荊棘條。這些灌木有個土名,叫『絆蹄子』,秋天時候最韌,可以用來製造簡單的捕獸套,冬天嘛,硬的像鐵條!

  這裡的地勢也明顯陡峭了不少,很多地方都是40°以上的傾斜坡地,並且有不少地方的薄薄積雪之下是岩石而非泥土,踩踏下去,極容易打滑。

  在這樣的地方,尼奧的『夜林之風』優勢就比較凸顯了。

  像一隻踩著水面起舞的蜻蜓,又彷彿是在荷葉上縱躍的青蛙,尼奧的動作輕盈卻又不失矯健,力量與技巧在一些細膩的動作中,往往得到讓人歎為觀止的完美詮釋。

  這種情形下,尼奧所有的肢體動作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它們總是讓尼奧的身體免於同橫生的木茬、地面的凸絆岩石等等障礙、接觸、磕碰;一些看起來狹窄到根本無法通過的樹木罅隙,他都能夠或縮身、或躥閃、或扭腰擺臀、快速通過,那種靈動讓人不禁想到了家貓、花栗鼠之類的動物在通過細小的洞窟時、或鑽過柵網時的情形。

  追獵者們可沒尼奧這樣的本事。

  魔化者不得不在追獵的同時,有選擇性的清理一些道路上的障礙。當然,他們幹起這種活來是很麻利的,身體兵器嘛,他們那蒙著一層黑光的爪就是最好的砍山刀,一爪下去,手腕粗細的枝椏都會齊齊被裁斷。

  然而,這一路可不光需要削削砍砍,結果不時有魔化者失足滑跌,或飛竄時卡在自以為可以通過的樹丫間。這;類情況的發生,疼痛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耽誤速度,另外就是令魔化者們非常光火,看著前邊那個逃逸的身影,已經有人忍不住破口大罵!

  相較魔化者,魔犬們選擇了更直接的方法——野蠻衝撞。

  在這種地形地帶,魔犬們基本上仍能夠完成碾壓式前進,所過之處草木和積雪齊飛,很猛獸!

  但是,如此行進,它們開始需要付出代價。那些較粗、較硬、較尖銳的木茬子、石片、石稜在被毀滅的同時也給它們造成了一定的傷勢。

  魔犬們的皮確實很堅韌,在暗邪之力的加持下,比獨角犀還要皮糙肉厚。但它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那些障礙不亞於大力揮動的刀劍,於是它們身上的皮肉傷在明顯增多。

  疼痛,不斷的刺激著魔犬的神經,這讓它們變得更加暴怒,且開始忽視疼痛這種警告信號所代表的意義,它們在自我摧殘,而且踏入惡性循環,這種時候,越怒越忽視痛感的『戰豬』屬性,反倒成了一種危害,因為這會讓它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從而自我感覺很突兀的就猝死。

  到了這種時候,尼奧已經不再需要刻意去激怒追獵者們,他只要扮演好引領者的角色,還有,不能被追到!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10 PM

第二章 19節 瘋狂吧!戰豬

  同樣的景物,在不同人的眼裡,不同的心態之下,可以是詩情畫意的,也可以是面目可憎的。

  尼奧眼中的叢林無疑是前一種。他愛叢林,瞭解叢林,對他來說,叢林中的每一片落葉、每一個岩角、每一道溪彎、每一抹灑落的陽光,都透著一種美,在叢林裡奔行,不但沒有任何負擔,反能隨時隨地的找到各種助力。

  而在追獵者們眼裡,叢林是後一種,他們看到的是層層疊疊、花樣繁多的阻礙,鉤掛、磕碰、攔絆、卡陷……叢林簡直就是無數天然陷阱的集合區!

  這些天然陷阱還不至於對追獵者們造成什麼大傷害,但一些皮肉小傷卻是免不了的,更關鍵的是積累,如同一群嗜血的蚊蟲不斷的煩擾,你越煩它越擾!

  焦躁、憤怒、在追獵者的心中滋生蔓延,進而苦大仇深,他們已經成功的被自己的怒火點燃,想要釋放發洩,並且這種需求越來越強烈,他們不自覺的將自己化身成摧枯拉朽的暴風雨,用力量去碾出一條坦途,於是,他們的敵人已經不止是尼奧,而是整個叢林……

  達太是追獵者惟一一個還能保持克制的人,從屬的反應看在眼裡,他想要喊停,但正如之前無力解決魔犬們的暴躁問題一樣,他現在同樣無法靠隻言片語去安撫一顆顆被憤怒完全矇蔽的心,本就桀驁不馴的這些人已經不會再把任何勸告當回事。

  而且達太早在之前制定計劃時就隱隱預測到了這個結果。鬆開紅了眼的猛獸頸鏈,結果只能是徹底不受控,而他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儘可能的利用這種情勢,化為助力,至於損傷,卻是顧及不了那麼多了,說到底,傷的是他人,亡的是他命,不聽他的勸告,付出慘痛代價很正常。

  在繼續忍耐、等待時機的同時,達太暗自提速,他需要一個較為理想位置,以便更好的確保當時機來臨,他能夠及時把握。

  而當尼奧帶著追獵者們進入更密、更難行的叢林地帶時,達太苦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原始林,整個南香葉林北麓,也就有這麼一片,這也是尼奧為什麼非要冒險V谷橫渡的原因。

  這裡的地勢還好,坡不多,也大都緩和,但這裡卻絕不適合遊覽觀光,因為它連個好一點的落腳點都欠奉。即便是沒有樹葉的冬日,這片密林的枝椏仍是濃密的將天光遮擋去了大半,放眼望去,影憧憧一派幽暗。

  風在這裡是不受歡迎的客人,所以薄而零星的一小簇、一小簇的雪保持著落下時的原貌,像光束投下的斑駁、又像銀星子簇開的小蓬白花,點綴在枯朽的落葉上,與密林間的幽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落葉覆蓋了樹木之間的所有的空隙,平均厚度超過1米,只是用眼觀察,很難分辨出虛實,看著平整,也許一腳踏下,遇到的卻是斜伸樹幹上干朽尖銳的樹茬,或一塊濕滑而尖銳的硬石。

  冰冷潤潮的空氣中充溢著腐葉的味道,這裡顯然比之前的任何地方都容易滋生暗邪之力,也往往是黑法師們(所有從事黑暗力量運用與研究的施法者統稱)建巢開穴的佳地,但追獵者卻不喜歡,一點都不!

  尤其在狂奔著的魔犬們的眼裡,前面就是一張張的網,一道道的牆,想要撕破這網、撞破這牆,需要付出的代價已經大的讓瘋蠻狀態的它們都感到無比吃力。

  而它們的獵物,那個該死的、讓人恨的牙癢癢的、不知疲倦的奔跑了40多分鐘仍速度不減的臭蟲子,卻可以在這網與牆之間順暢鑽行,以至於追獵者們都開始懷疑,這貨是不是可以幽影化,又或著身體中流淌著蛇、鼠的血脈因子,否則他怎麼就能夠鑽過、那些看起來連幼童想要過去都會覺得勉強的林木罅隙?

  阻撓,迎面而來的、讓人在高速奔跑狀態下連應對的方法都不夠時間考慮的層層阻撓,使得本就狂怒的魔犬們順利成章的選擇了簡單直接的瘋狂突進,那完全就是毀滅一切阻撓、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心態。

  愛它,溫柔對它,處處都是助力;恨它,粗暴對它,處處都是槍矛。面對粗野的進犯者,叢林以自己的方式顯示出它的鋒牙和利爪。

  嗤!

  利刃破革聲,一頭魔犬的腹側被斜伸而出、只有幾釐米長的粗木斷茬撕開近米長的血口子,污血噴濺。

  噗!

  銳器入肉聲,另一頭魔犬的右前爪被枯葉下的木刺扎穿,再抬起來時,連帶起一截腐爛了一般的橫木,成功的將自己絆倒,摔飛了出去,滾了足有十三滾。

  咔!

  單純的骨裂聲,重心在一肢上,結果下面是滑石裂隙,肢體滑進去,身子歪倒,自重和慣性將肢體骨頭生生掰斷。

  嗷!嗷嗷……

  魔犬們的嚎叫聲中沒有痛苦,只有憤怒,傷勢只會愈發激發出魔犬們的狂性,直到力衰力竭而亡。

  野豬,英勇的代名詞,成為很多以家族歷史中的武勳功績而榮耀自豪的貴族的家徽紋章首選圖案。『戰豬』這個屬性名稱,拉開瞭解釋便是:如戰鬥中的野豬一般,頑強不屈,死戰不退,英勇無畏!

  因為這個屬性需要血脈支持,所以雖不甚精貴,卻也算是稀有天賦屬性,一般而言,真正的狂戰士身上能夠找到這種屬性的影蹤,而魔犬們擁有的是這種屬性的魔化版,完全泯滅生命本能中求生的部分,讓激烈的情緒如火山爆發,以絕對姿態壓制一切其他感覺,使該怪物成為徹頭徹尾的殺戮機器。

  所以,黑暗勢力中的邪馴師們,武器是一根銳齒皮鞭,一抽、一卷、一帶,血肉淋漓,這鞭抽在敵人身上是傷害,抽在魔犬們身上是激發,再配合專門的咒力之嘯,很短的時間裡就會將魔犬的戰力激發至最高,非常恐怖。

  可這種恐怖如今得到的更多的是自傷,魔犬們的敵人叢林,是個以靜制動、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的大高手!

  血和傷、碰撞聲和嚎叫聲,使得追逐戰的熱度迅速升溫,使得所有的參與者心中的戰意都被徹底點燃,追獵者們的狠戾不服輸,逃逸者的堅韌不動搖,在追逃之間得以充分凸顯,生與死的較量也在這叢林中尤顯殘酷。

  付出代價,收穫總是有的,不得不說,魔犬們的捨生忘死,讓它們的速度得以保持,並且極大的避免了那些迂迴躲避動作所造成的時間耽擱,因此它們在迅速趕上目標,並開始發動具有實質威脅的攻擊,就如獅豹在奔行中從角馬背後發起的撲擊一樣。

  而這,便是達太等待已久的時機!

  達太隱忍多時,此刻悍然爆發,其6級職業者的實力立刻飆顯。在極短的時間裡,他便越過了數頭在前邊奔行的魔化者和魔犬,直取尼奧。

  尼奧此刻正借助地形之利躲避魔犬們的攻擊,魔犬們的戰力隨著創傷和超常爆發而迅速消耗著,但這段時間,對尼奧來說也是最為凶險的,根據經驗推算,他差不多要熬十分鐘。

  另外的問題是,魔犬隻是追獵者中的一部分,那些魔化者,以及那名首領,才是更具威脅的存在,尼奧必須留下幾分力,去應對這些傢伙們突然發動的攻擊,這愈發使得『十分鐘』變得難熬。

  使盡渾身解數,尼奧極力讓自己的能力穩定而高端的發揮,飛奔的同時,躲閃縱躍、用一些假動作給攻擊者製造判斷上的失誤的;李代桃僵,讓樹木來遮擋替代自己承受或減輕攻擊威力,甚至以自身為餌,承受輕傷,化解那些具有重大威脅的攻擊,或換取一點寶貴的時間又或有利的位置。

  在如此情形下,達太的突擊對尼奧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最好代名詞。

  其實一直以來,尼奧都沒有忽略對追獵者的甄別。在V型溝谷那會兒,尼奧收取繩子時沖達太呲牙笑,固然有激怒挑逗之意,但又何嘗不是為了將這個最具威脅的傢伙的樣貌、甚至氣息牢牢的記在心裡?

  所以達太在追逐中一點點的向前縮短他跟尼奧的距離,尼奧很快便察覺到了,且想到過眼前一幕的發生可能。但,也僅此而已。

  實力上的差距,讓尼奧並不能夠拿出特別有效的應對方案,只能是心裡有個準備,時刻提防,見招拆招。

  達太迅猛而來,從20多米的距離縮短到不足十米,沒有發招,繼續接近。

  尼奧本能的感覺出了達太一擊斃敵的意圖,在那個瞬間,尼奧所想到的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讓這傢伙貼上來!

  砰!尼奧再一次使用了魔能火銃,略顯的響聲在密林中傳出老遠。

  雖說距離很近,但魔法火銃的威力仍是不足以對達太這樣的實力者造成嚴重的困擾,尼奧也清楚這一點,所以這一槍阻敵倒在其次,真正的目的是掩護尼奧另一隻手甩處的破甲錐。

  三稜鋼錐,三條血槽,尾端有一小蓬灰色的軟翎羽用以保證飛行時的穩定,這破甲錐是軍用品,上面還刻印有飛鷹騎士團的鷹首標誌,它是騎士亞德里恩臨走時留下的諸多物資之一,數量不多,六枚。

  尼奧練就雙巧手的能力,雙臂同樣靈活,同樣強力,而且因為有了砥石符文『法爾』,力量大大提升,這對補足武器投擲時的勁道速度無疑很有幫助。最關鍵的是,他的戰力各項指數,大都是停在標準的3級戰士的水平上,這對那些對他不甚瞭解的對手而言有相當的迷惑效果,尤其是第一擊。

  尼奧這次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他故意耍個花俏,讓達太以為他對自己的破甲錐投擲沒什麼信心,需要借助火銃助攻,結果達太成功上當。

  以達太之能,尼奧瞄準的瞬間,就能預測出這一槍的大概轟擊區域,這樣近的距離躲開是不指望了,但防範卻完全能做到,彈丸擊在了達太的左胸,只破了皮肉,便被死死的卡在了肌肉裡,血都沒留多少。

  在尼奧開槍的那個瞬間,達太也看到了了尼奧另一隻手搞出的小動作。

  達太低估了尼奧的投擲威力,相較而言也缺乏軍事素養,對器械沒什麼研究,不曉得那點代表著破甲錐的寒星,自身便有著相當霸道的威力。達太想當然的認為,近距離發射的火銃彈丸我都不怕,還怕你個低級貨色投擲的暗器?

  結果等達太發現破甲錐那不同尋常的勁道勢頭的時候,再想躲或格擋已經嫌晚,透甲錐貼著他抬起的、準備格擋的左臂,噗!的一聲直接就透體而入,血霧順著透甲錐的三道凹槽激噴而出,如同在身上綻開一朵紅豔的束瓣花。這也是虧得左臂幫著緩了緩破甲錐的勁道,否則這一錐就敢透體而過,到時候兩頭漏氣,那這傷就大發了。

  六級職業者的身體堅韌度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更何況達太走的是以身體為兵器的白兵戰魔化路線,相當的非人類,所以即使如此的傷,達太的感覺不過是以傷勢為中心的一片區域如同在火中炙烤般生疼。另外,他的這次突襲算是半路夭折了。

  心有不甘,達太在最後一刻調用了魔息,揮爪劈出了暗邪刃光斬。

  這是一種類似於騎士們的光之刃的能量斬擊,這道凝縮了純能量的光斬,摧枯拉朽、崩石碎木,直奔尼奧。

  尼奧竭盡全力不讓達太近身,怕的就是這種攻擊,因為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能力與之對抗,挨上了就一定倒大黴!而越讓達太接近,就意味著躲閃開這類攻擊的可能性越小,同時,能夠借助的、消弱這種攻擊的外物也越少。

  至於現在這一擊,倉促而發,距離又遠,一路上至少有6株樹消弱了其威力,於是尼奧鋌而走險,選擇硬受了這臨身時明顯已在消散的一擊。

  就如同被大刀劈中,尼奧整個兒人都被轟的向前踉蹌狠沖了幾步,背上,獵弓斷裂、雙劍劍鞘被劈出碎痕,而且皮開肉綻,多了條極深的創痕。

  嘶……

  尼奧疼的吸冷氣, 光斬的餘威還使他的內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震盪,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

  「哈哈哈!」達太看到了尼奧的慘樣,報複式的大笑。那一錐造成的傷,似乎也不那麼痛了。

  在尼奧不遠處,一頭有著蜥蜴般頭顱的魔犬趁機撲擊,張開血盆大口去咬尼奧的腰肋。

  結果尼奧猛然間抽出背背的利劍、抹推而出,將這這魔犬的嘴岔向後切開一指多長,舌根喉頭受重創,上下頜都成了兩片,鮮血狂噴,傾倒在地上後亂打滾,眼見不活了,而尼奧自己也因為動作過猛,進一步撕裂了傷口,鮮血噴濺。尼奧卻一聲未吭,身子都未顫一下,繼續飛奔。

  見尼奧如此硬氣能戰,達太笑不出來了,他猛的將掛著肉的破甲錐拔出,任傷患處鮮血飆射,狠狠的將破甲錐擲在地上,怒嚎一聲,面容猙獰的再度猛追了上去,他相信,他的下一次攻擊,就是尼奧的死期。

  而與此同時,尼奧再度進入了一心多用的狀態,一邊躲閃逃逸,一邊使用『狼族血脈』的能力努力治傷,一邊計算著他還能接住達太的幾次攻擊:

  這回拼著受傷沒有暴露自身敏銳戰士的特性,對手再度的判斷失誤,這應該能成功一次。

  避實就虛,用魔能火銃配合真假破甲錐大概也能晃點1-2次。

  製造機會,挨魔化不死的打而借之阻擋攻擊,勉強算一次……

  靈魂與血肉,智慧與力量,在這片寒冷冬日的叢林中,正展開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熊熊燃燒的戰火,沸騰了彼此的血液,讓殺戮成了惟一的願望,並且將一直持續到徹底分出結果。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17 PM

第二章 20節 一圈

  尼奧感覺到了疲憊,生命能量顯然不等同於體力藥劑,況且就算是體力藥劑,也會有服用效果減退以及時間間隔等問題。他已經全力狂奔超過1個小時,只此數據,就已經能算作尼奧有生以來做過的最瘋狂的事之一。

  當然,勞累的絕不只是尼奧,追獵者們也已接近體能下限,而且情況要更糟一些。

  因為魔藥。

  魔藥,包括達太,他以前看到的、聽到的,都是服用魔藥、有了魔化能力後怎麼怎麼好,體能用不完、力量非常大,耳聰目明、痛感降低BULABULA。

  這些似乎都沒錯,黑暗教徒們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作證。但更關鍵的是,之前沒有任何一次行動,需要達太如此長時間的消耗。

  而實際上,除了造物主,還沒有任何存在能夠製造出所謂的完美藥劑,能夠讓凡人獲得各種能力而又沒有一點副作用。

  暗邪能量是負能量的一種變種,而生命是正能量的一種體現。於是,生命與暗邪力量之間的平衡,就算是對那個連提其名都是一種禁忌的墮落魔王而言,都是一項需要再花百萬年、千萬年去深度研究的課題,像達太這樣的黑暗勢力低階炮灰,所使用的煉金魔藥,又怎麼可能在兩者之間找到完美?

  魔藥就是一種毒藥,使用者每一次魔化,都是以消耗壽元為代價的,而就算他們不使用這種力量,只要服用,也不會活過五年,並且死狀悽慘,永恆消散。而如果超負荷使用,則會使壽元進一步縮短,甚至潰解身亡。

  達太現在便做著這種危險的事。成年人食指粗細長短的一支藥劑,裡邊是如墨的,散發著腥臭味道的液體,這就是魔化者們使用的能量劑,達太使用的是II號藥劑,味道很不好,但效果很好。

  達太很爽利的仰脖灌下。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服用能量藥劑。如果他知道那腥臭其實是從不死屍蛆中提煉出來,以麻醉肉體被暗邪能量侵蝕的痛楚,性質完全等同於飲鴆止渴的話,也許喝的就不會這麼豪邁了。

  從第一次向尼奧發動突襲到現在,達太前前後後已經組織了7次以他為主攻手的進攻,結果尼奧還活著,還能跑,跑的還不慢!

  暗邪刃光斬,屬於能量外放式技法攻擊,能量消耗很大。而且,在這密林中,是需要消耗額外力量的。即使是達太,也不得不承認,點滴的額外消耗積累之下,力量已經龐大到足夠他在原野中再這樣跑1個小時!

  當然,最悲慘的絕不可能是達太。實力越是不濟,就越需要大量的付出來彌補。支持這個理論的現象就在魔化者們中間演繹著,他們中的幾個已經偷偷灌下了第4支I號能量藥劑,雖然劑量不能跟II號的相提並論,但藥效於生命的作用比,卻是持平的。

  連用四支能量藥劑,感覺像在熊熊火焰中飛。這個說法終於被服用者證實了。

  可惜達太如今沒有心情和額外的經歷去關心這類問題,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凝聚在了尼奧身上,可以說說,就是對他當年的摯愛,達太都從沒有想現在這麼專一過。那是一種打骨子裡希望對方死的專一!

  所以達太只是很表面化的看到,有三個魔化者竟然從愈來愈顯乏力不濟、重新恢復到龍精虎猛的模樣,咆哮著緊緊跟上了他的腳步,甚至有一個還對尼奧發動了一次相當給力的攻擊,雖然最終還是失敗了,但也給尼奧添了一道新傷。

  「嗯,不錯,就這麼幹!」平日惜字如金的達太難得的當中給予了肯定。

  有好便有壞,而且極易凸顯,魔犬們目前的情況就很壞,壞的連冷心腸的達太都有些看著慘不忍睹。

  魔犬在成形的過程中,可以說一次性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因而回報相對也最為豐厚。

  魔化前甚至談不上強壯的普通人,魔化後達到2級上甚至3級職業者的實力,且還有激發稀有天賦的。

  魔犬們的弱點也是明顯的,智商退化、暴躁易怒,這兩個弱點使得它們成為極其糟糕的經營者,它們不會妥善經營自己的力量,只會揮霍,無度的揮霍。

  如果是那種短而激烈的戰鬥,魔犬的這種劣習還能夠被勇猛狂放所遮掩。但現在就不成了,勇猛變成了病態的亢奮,狂的過頭,放的又太多。魔犬們頻頻出現摔滾跌碰的情況,同時急眼到了連擋路的同類都去傷害的地步,讓人不由得想到了『瘋狂力竭、停則猝死』這類描述。

  魔犬們已經停不下來,它們在走向毀滅,但它們毫不在意,它們只關心如何才能給尼奧造成更多的傷害。

  尼奧剛剛度過了之前設想的最難熬的10分鐘。不過事實證明,沒有最難熬,只有更難熬。

  最主要的原因是傷,林林總總、大大小小已有十多處,他一直在利用血脈天賦盡力恢復,以至於這些傷還不致命,但不良影響是免不了的,首先流失的血短時間裡就沒法補回來,還有劇烈運動,傷口不斷撕裂;汗透衣襟,體溫大量流失;肌肉運動過量,痠疼乏力……

  問題很多,但當初定下的比拚基調未變,或者說,更為凸顯了,那就是『看誰更堅韌』!

  噗!借助一株歪斜著生長的櫸樹躲開兇猛的一記利爪橫掃,木渣飛濺,尼奧趁機用劍在攻擊者的身上挑開一道數十公分的創口,隨即毫不留戀的繼續狂奔。

  放血!這是尼奧在這場追逐戰中使用最頻繁的戰鬥手段。血流的差不多了,命自然也就剩不下多少了。渾身浴血,這在魔犬中已經是普遍現象。

  「差不多可以收割了。」追獵者們的狀態一直都是尼奧的觀察重點,而現在,他知道第一批麥子熟了。

  尼奧開始有計劃的佈局示弱,讓自己稍稍減緩速度,並主動的放一些機會給那些魔犬。

  於是死亡像瘟疫爆發一般,開始之後便迅速傳染,並且腳步不停。

  第一頭死亡的魔犬最終狠狠撞在了一株大樹上,不過與其說是撞死,不如說這一撞給了它停下來的理由,於是它就停了,永遠的。

  第二頭死亡的魔犬比第一頭還要戲劇化一點,以一個笨拙的姿態飛竄時,被尼奧回手助了『一劍之利』,結果提前下落,卡在一處樹丫上,四肢不著地,嘶嚎著蹬刨了幾下,像只煮熟的蝦,弓起了背。

  然後是第三頭、第N頭,最後一頭。

  魔犬們都死在了原始林中,可謂精盡人亡。(精力的精,想歪的自己去面壁)而尼奧也為之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達太又尋找機會組織了兩次有力撲擊,尼奧身上再添新傷,這時,他身上除了兩柄利刃,只剩那個基本乾癟的破皮口袋了,裡邊所裝的器物,不僅可以佈置陷阱,還可以當做一些陷阱的啟動鑰匙。

  越過一條結冰的小溪,翻過一座小小山包,又穿過一條山谷,眼前雖然還是叢林,卻給人中豁然開朗的感覺。

  尼奧呼哧、呼哧的喘著起,跑幾步,便探手搭著樹幹撐那麼一下,然後就又能快一點,有那麼點通臂猿的味道,但必須要說,跟之前相比,這時的速度已經下降了很多。

  魔化者們尼奧還要不堪,一個個跑的眼都瓷了。原本魔化後鬃毛亂乍、不威風也夠拉風,現在則一個個像剛從開水鍋裡撈出來,濕淋淋不說,渾身汗氣蒸騰不說,肢體都不舒展了,彷彿燙抽抽了。

  如果稍加留意,就能夠在在魔化者的皮毛之下,看到明顯的、不受控制的肌肉抖動,那都是脫力所致。至於那幾個服用過第四支能量藥劑的,已經不是脫力,而是在脫皮了。暗邪的力量長時間的侵蝕肉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深度魔化,這種魔化不具備塑型能力,這使得魔化者並不能因深度魔而獲得任何助益,相反,它們的身體在崩潰,不過外在體現出來的,則是愈發的魔鬼化:深紅皮膚、藍色魔紋、短角、鋒齒、散發著邪惡味道的黃光的眼眸……

  「第二批將熟之麥,但這次收割得要更多的工具!」尼奧腦海中的陷阱區地圖出現了,他帶著追獵者們繞了一個大圈,現在,他從北麓再度轉回了起點。

  當眼前的林木變得稀疏,當那熟悉的V型谷出現在眼前,達太知道這裡是哪兒了!

  「幹!」達太暴了粗口。不光是因為尼奧,也為他自己。

  怎麼就掛上火能為追個人把一幫人跑成這樣?

  怎麼就不能見事不可為而及時放手、非要飆這股勁兒?

  怎麼可以蠢到這種地步?

  三個問題,達太無法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釋。他甚至無法向任何人解釋。

  當別人問:你們咋搞成這樣?

  他說:唉!別提了,我們吧追一個人,他使勁跑,我們使勁追,結果把獵狗都追的累死了,人也追的累的快死了……

  這種事聽著就傻,去做了更是傻中之傻,結果自己一行就做了這傻事,成了這傻人!

  達太現在是氣這個。

  當然,對尼奧的恨,比恨自己的笨,要來的更強烈一些。

  罪魁禍首、一切問題的根源,就是他,該死的狼跑跑,該死的躥山貓,該死的單峰犀(一種耐力超強的野獸),該死的不知道是什麼血脈融合在一塊產生的雜碎……

  達太已經用盡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詞彙去詛咒尼奧。同時,他不想繼續當傻瓜了,可是他不甘心!前邊的雜碎狼,看起來也是進氣兒趕不上出氣兒,隨時都有可能玩完,達太是真他媽的不捨得不追。

  「弟兄們,我們繞回來了,不過今天就是追到天邊兒,也給我干死這狼崽子!」達太用幹到冒煙的嗓子嘶啞的嚎叫。

  其實也用達太說,魔化者們也絕對已經同仇敵愾,不死不休了。

  累到一定程度,精神會恍惚,那感覺就跟酗酒微醺時差不多。

  很多事都變得無所謂,某些事卻又覺得一定要辦,現在就要!

  對魔化者來說,殺了尼奧,就是他們現在非辦不可的事,扭曲的戰意,已經徹底將追獵者們燒成了復仇的使者。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23 PM

第二章 21節 起點、終點!

  哈!哈!」尼奧喘氣粗的像風箱,一個踉蹌險些栽倒,順手撈了把雪塞進嘴裡,卻感覺口舌木的已經連雪都化不了,然後嘴唇仍覺著幹,極度缺水那種的干,身上的痛楚和疲乏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如果可以,尼奧真想一頭隨便栽在哪兒先睡個一半年的再說。

  現在,如果說尼奧身體中還有什麼沒見底,那就數精神力了。

  吸噬亡靈法師法塔克讓尼奧感覺精神力有了明顯的增幅,而精神力在這場追逐戰中起到的的最主要作用,就是讓尼奧始終保持著清醒的意識,清晰的頭腦,他那搖搖欲墜的肢體動作、假裝的成分居多一些,為的就是給追獵者們一些希望,讓他們潛意識的認為報仇的機會很大。

  砰!插別在前腰上、始終不曾捨棄的的魔能火銃重新派上用場,它節省氣力,簡單易用,那原本並不怎麼被看好的攻擊威力、也因目標的綜合指數下跌嚴重、而變得極具威脅性。

  然而,尼奧用火銃仍是以傷敵為主,而非直取要害。他裝作實力下滑、水準大失,實則所圖甚大。

  追獵者們想著將尼奧徹底捏死,尼奧也想著將追獵者們全部幹掉,所以他的一系列舉措,都是在泡製另一出死亡瘟疫的劇目:要麼不死,死開了便停不住!

  而想要將這一幕在魔化者們身上重現,尼奧就要控制傷害程度以及攻擊節奏,魔化者畢竟不是低智商且易怒的魔犬可比。

  另外,攻擊誰、在何種情況下攻擊等等,這都是需要思考和琢磨的,只有如此,才能做到等魔化者們警覺時,死亡已經離他們每個人都只剩半步之遙。

  與此同時,達太則想到了這裡的陷阱。他意識到,就如那柄該死的火銃,那些曾經可笑的陷阱,如今恐怕也已具備了十足的威脅性。

  「注意陷阱!」達太大聲提醒屬下,他的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怒。

  驚怒,是因為達太突然意識到,早在追逐開始之時,他失去的就不光是對魔犬們的掌控,還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叢林邊緣、次森林、原始林、陷阱區,他和他的屬下們一直被目標牽著鼻子走,而且是在目標最擅長的領域與其競爭較量、還被其掌握了主動,甚至節奏。

  對達太而言,今天的遭遇,絕對記憶深刻!

  「媽的,老子學會了,老子發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犯這種錯誤!」能夠在眾多黑暗爪牙中覺醒,達太有他尋常人所不能比的靈性的一面。

  面色陰鷙的望著前邊十幾米外的尼奧,達太暗中咬牙,「你,今天一定得死在這裡!」

  追逐在繼續,變化的只是這裡的地形比之前易行了很多,另外就是雙方的體能大耗、都失去了當初的水準。

  但這些因素,並沒有讓戰鬥變的缺乏力度和技巧,相反,愈發的殘酷了。

  所有的試探性的攻擊都可以省了,上來就是全力以赴,甚至魔化者們為了幹掉尼奧,不再在乎自己是否因此而負傷、死亡,他們真的是在玩命。

  論戰鬥力數據,尼奧並不比任何一個魔化者高明多少。

  論人數,哪怕20多頭魔犬都死了,尼奧仍處於絕對的劣勢。

  在陷阱區,叢林的優勢也再次變得不明顯。

  而且尼奧體能下降,變得笨拙了許多。

  同時,身體力行、魔化者們對在山林間奔行適應的很快。

  尼奧惟一的優勢就是之前布下的陷阱。

  跑、跳,大跨步!

  尼奧的異常動作被一名緊追其後、眼看著就能發動攻擊的魔化者看在眼裡。達太的話他聽進去了,因此他一直很留意尼奧的動作,現在一看這情況,心中暗忖:「陷阱嗎?你怎麼走,我便怎麼走……」

  跑、跳!沒跳起來!

  起跳踏步的地方竟然是個簡易陷坑,一塊被鋸開多半的木板在下面支撐著陷坑,尼奧踏過之後,正好不足讓後來者踩踏借力。

  身子猛的下陷,魔化者卻並不如何慌,他是一干魔化者中,心裡素質比較好的,而且他的實力不是蓋的,一個坑還難不倒他。

  及時反應,傾力前撲,改變重心。關鍵時刻,這魔化者沒有忘記尼奧在一跳之後是跨了一個大步的。魔化者意識到,這是個連環坑,前一個陷,人一慌,本能反應,結果陷入真正致命的那一個。既然有所準備,魔化者自然不會再犯錯,他發揮獸態的特長,這一撲、跨度極大,竟是趕上了尼奧跨步的落點。

  確實,這是個連環坑,但並不是雙連環,而是三連環。他的關鍵在於第一和第三坑都是鋸開一朵般,經不起再次踩踏的陷坑。如果是個蠢貨,第一坑完蛋,如果是個有點實力的蠢貨,第二坑完蛋,如果有點實力、還不失鎮定,第三坑完蛋。

  浮土飛濺、虛板塌陷,魔化者撲進了大坑中。

  這種陷阱對使用者有著較高的要求,尼奧只有將踩踏的力量拿捏的恰到好處,才能夠做到『過而陷阱不壞,同時又不足以支撐再過』。

  另外就是心理誤導,人往往被自己的小聰明所誤,而且,倦怠疲憊極大的影響了魔化者的判斷力,反應力。當然,還不止這些。

  同樣是這陷坑,如果換在追逐戰剛開始那會兒,魔化者即使犯了以上錯誤,也是可以傷而不死的。他可以在瞬間調集力量,使身體的抗擊力更強一些,而他的感應力也要比現在敏銳的多,這讓他在那個瞬間,及時出手,抓住木樁桿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從而躲過一劫。

  可現在,這些都是奢望,之前密林追逐過程中的無數動作已經綜合的透支了身體中積蓄的力量,正向達太警告時所考慮的那樣,曾經不具威脅的,不代表現在也同樣如此。

  可惜達太也只是有戰職者天賦、有感而發,不能、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給他的屬下講解什麼是虛弱狀態、什麼是底線作戰。

  作為競技場出身的老手,尼奧卻有著豐富的絕地生存的經驗,而且他是殘酷環境下誕生的戰職者,軍事素養絕不是魔化者們所能比擬的。

  魔化者,士農工商,成分複雜,半路出家,缺乏專業訓練,對力量的掌控,甚至對戰鬥,都沒有清晰的概念,雖獲得了強大的力量,運用能力卻極差。

  這還是現在,記得在初初能魔化的時候,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鬧出坐碎椅子、躺碎床的笑話。那時候,驟獲力量的驚喜掩蓋了這情況所代表的含義,他們更多的是看到了這力量帶來的種種好處。那種心理有些像一個窮人突然得到1000迪拉姆(銀幣),而且對方告訴他不用還。

  後來,魔化者們慢慢也適應了這力量,並且漸漸感覺到了得心應手。可是,他們那點可憐的專業知識並不能讓他們明白,這種得心應手只是相對感覺,離真正的掌控還差的很遠。而且選擇投靠黑暗勢力的出發點,也使得他們中的大多數對理論的學習戰鬥知識、甚至常識沒有任何興趣。他們只想著揮霍、發洩、放縱……

  用亡靈法師埃流士見識了魔化者們的驕傲囂張後對法塔克的話說:豬就是豬,給予再多,也脫不了豬的本質。決定強大的因素在於品質,我們的團體裡,若沒有優秀的品質,天賦再好也不要。

  而現在,尼奧將用更多的殘酷告訴這些魔化者,戰鬥是種很專業的事、很嚴肅的事,它一點都不好笑……

  這名的魔化者的慘死,讓達太和一干魔化者變得更加警覺。但對陷阱的可怕之處,他們的認識還是不夠深刻,最起碼,他們此時仍對那橫木、扭木之類的陷阱看之不起。

  幾乎沒用多久,尼奧就給魔化者們示範了扭木的和橫木的用法。

  先是扭木。當時尼奧居然停止運動跟一個魔化者硬拚,包括達太在內的魔化者們差點就淚流滿面,等這麼個機會容易嗎?

  沒說的,全體圍毆。如狼似虎、表情扭曲那種。

  結果,在引動了最具威脅性的達太的攻擊發動的同時,尼奧突然使用扭木,不是用在對手身上,而是自己身上!

  非常突兀的圓木橫掃,不但將尼奧從明顯的死動作中解救了出來,還將他迅速擺送到了幾株大樹的另一邊,將一名從那邊掩殺過來的魔化者於錯愕中削去了腦袋。

  之後不久,尼奧又將曾經被達太嘲笑的那高高吊起的橫木,在擺盪開始後削斷繩索、突變方向,且當乘風破浪的快艇用,飛壓在一名魔化者身上,臨了還補戳了那魔化者一劍!

  隨後不久,又是兩個類似的陷阱,一個將目標拋出,送在了尼奧的利刃上;另一個讓尼奧和目標都飛出了山崖,目標被飛甩了出去,尼奧則借繩索的迴旋安全著陸,還躲開了看似除了跳崖別無所解的圍追堵截。

  魔化者們總算意識到他們的思想太狹隘,對陷阱的認知太淺薄,但為時已晚,靠著並不算多的陷阱,尼奧就彷彿多了一票潛伏在暗處的幫手,沒有任何一個魔化者能夠想出下一步將面對的是尼奧違反常規邏輯的脫走或傷害誰,還是純粹的致命陷阱,也沒有誰知道這裡還有多少陷阱。這林木稀疏之地,彷彿突然間變得分外難行,比原始林還難行!

  到這時,幾乎所有的魔化者都服用了第四支藥劑,有的甚至服下了第五支。

  然而,服用能量藥劑的意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本質的改變,之前是為了保證強力的進攻,現在是為了保證遇到狀況時有應付的能力。

  保持相對充足的力量,這是魔化者們此刻所能做的極限,卻仍然無法避免在尼奧的陷阱中死亡。惟一的區別就是,尼奧為了能將敵人致死,或多或少的需要補劍,這往往讓他的境況更危險,身上也先後再添三處新傷,其中兩處是達太留下的。

  可是,不多了、不多了,死亡如瘟疫傳播,開始便不停歇,追獵者已經所剩不多了!

  「噑!噑!」達太佝僂著身子,單手托著一株樹,喘著粗氣。

  尼奧就在不足十米的地方,但是無論是尼奧,還是達太這邊的七個人,都沒人動,而是一致的喘息。

  追獵者和他們的目標,模樣狼狽、悽慘的讓人驚訝,眼神則狠戾冷酷的讓人心顫,它們融在一起,組成一種叫做震撼的東西,這種東西往往在伏屍數萬、硝煙退散的戰場上比較容易找到。

  尼奧站在那裡,眼神冷冽,既不似達太他們那樣托樹靠石,也沒有筆直的像根標槍,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普通,普通中透著那麼點放鬆,一如達太第一次見到他。

  不懂張弛之道練出的肌肉是死肌肉,使出的力是死力。這並不是什麼秘訣,一名石匠都知道如何借助腕力讓手中的鎯頭揮舞起來輕鬆有力。但達太他們卻不能、或從沒想過將這道理,或類似的道理運用在戰鬥中,各種各樣激烈的情緒,矇蔽了他們的眼睛,墮落者,誰還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望著尼奧冰錐子般的眼神,達太明白,現在已經不是他們想不想戰,而是尼奧答應不答應他們不戰,獵物和獵人,悄悄完成了轉換。

  「差不多了……」尼奧第一次在魔化者們面前開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也就幾秒之後。

  「嘔、哇!」一名魔化者忽然不可自抑的大聲嘔吐,吐出的不是什麼食物,而是鮮血和碎了的內臟。

  「啊!」另一名魔化者淒厲的嚎叫,他的皮毛血肉竟然在一片片脫落。

  達太目瞪口呆和其餘幾個魔化者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本著避重就輕的原則,尼奧之前利用陷阱殺死的多是忍耐著沒喝第五支能量藥劑的魔化者。或者是因為天賦直覺、或者是因為夠警覺,這些魔化者本能的意識到第五支能量藥劑一但服用會出大問題。

  確實,人手5支藥劑的上限,不是4,不是6,為什麼?

  物盡其用,少了不夠,多了浪費。這就是魔鬼們對待炮灰的一貫風格。

  超負荷運動、以及被尼奧一次次引導的驟跑驟停,在前邊瘋狂的追逐戰打底的情況下,這簡直就是在用最殘忍的方法考驗身體各器官的承受能力。單從這一點而言,尼奧很適合被黑暗煉金術者招募去制定藥效臨床檢測計劃。

  又一個魔化者發生了狀況,全身爆血霧慘死,然後是下一個……服用第5支,時間一到,必死!哪怕那時身體中能量充盈。

  黑暗勢力不是福利院、更不是養老院、也不接受失敗者,它們只是比較善於粉飾和掩蓋殘酷。所以當初告訴這些魔化者注意事項時,只是輕飄飄的一句:供應有限,謹慎使用。

  不到30秒,6名魔化者都死了,而且一個比一個慘,其中那個血肉剝離的,到最後成了一堆冒著惡臭濃煙的焦骨和一灘肉泥。

  所有的瘋狂,所有的執念,所有的意氣用事,都被這慘景所刺激的消逝無蹤。

  達太想到了他那累死在農田裡的父親曾說過的話:兒啊!不要指望不勞而獲,天下沒有那樣的好事!咱們家原來是自由民的,怪我當年太貪啊……

  噗!

  思考中斷了。達太有些目光呆滯的向下看,他看到了一柄透胸而過的利刃,那是心臟的部位。

  有些茫然的、有些不解的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劍之後、便果斷棄劍後躍到數米之外的尼奧。

  達太不解自己竟然就這麼被一個『小傢伙』偷襲成功了;達太茫然,為何瀕死的感覺沒有想像中那麼痛苦?

  尼奧看著達太,眼神中透著幾分淡淡的悲傷,他低沉著聲音道:「結束了,這樣死,很快……」

  確實很快。達太最後的意識,是天早早的黑了……

  在最不該喪膽的時候喪膽,在最不該疏忽的時候失去警惕,對於有著達太這樣的實力者,這種死法有些憋屈。但他並不是一個戰士,不需要為不專業的表現負任何責任。況且,又有多少人能夠有個符合身份的死法?

  對達太,以及那些魔化者,尼奧沒有多少怨恨。

  達太只是一個被負面情緒沖昏頭腦,又被黑暗矇蔽利用的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講,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魔化者,他們都是曾經的鄉親,或許不是什麼好人,但畢竟有著改變的機會,結果以這樣的方式慘死,尼奧真的無法高興的起來,他只感到沉重。

  但是,如果再重來一次,尼奧仍是會毫不猶豫的置這些魔化者於死地。比對待競技場時的對手更冷酷。他無法寬恕這些為一己私慾而害死大量無辜者的墮落者。當然,尼奧也因此更恨那邪惡的源頭,誠心為惡者,其罪不容赦!

  理智的仇恨,最最難以磨滅。對尼奧而言,殺魔鬼在以前或許只是個空洞的口號,但從今以後不會了,他暗暗發誓,終其一生,都與魔鬼勢不兩立,不同戴天!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31 PM

第二章 22節 如同重生

  尼奧的心情不太好,身體狀況則要更糟糕一些。

  戰鬥已經結束了,但尼奧的神經並沒有因此而鬆懈,他強迫自己千萬不要鬆勁洩氣、就地歇息。

  他雖然勝利了,但這勝利就目前來看僅僅是比失敗者多活那麼一會兒,他必須繼續搏鬥,跟身上的傷勢,以及這冬日叢林裡的寒冷。

  沒有去保持打掃戰場的好習慣,尼奧辨了辨方向,一路踉蹌跌撞,向著藏兵谷方向行去。

  達太的屍體,尼奧都沒有多看一眼,任其漸漸消失在身後的林中。

  一個有著騎士實力,可以將戰能外放傷敵的存在,它的力量是很有吸引力的。哪怕他的生命力已經耗盡,但那本源力量,卻很有可能幫助尼奧掌握戰息,甚至掌握戰能的初級運用。

  但尼奧克制了自己的貪婪,因為這次戰鬥,讓他意識到了『生命攝取』這個技能的危害。

  汗水、領悟、積累……

  尼奧看到,魔化者們避開了這個獲得力量的常規途徑,他們巧取豪奪,並大肆揮霍,最終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而他從別人身上攝取生命能量這種行為,何嘗不能看做是魔化者們服用能量藥劑?甚至,這技能,將對方的生命力連帶本源力量一塊抽走,不管是不是自己所需,也不管這些力量是否與自身合拍,只管抽出、吸納,這分明比能量藥劑的藥效還要霸道!

  魔化者們慘死的景象,尼奧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中,它將是肆意玩弄力量獲取規則後果的最好警示牌。

  起了風,樹冠上的雪零星飄落,入目儘是寒意。從枝椏的間隙,能夠看到太陽已經從當空向西稍微挪了一小步,可能是有寒冷做比較,風之月月末(初冬)的太陽,熱力正是一年當中最讓人感覺到舒服的時候,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不過這點陽光對此刻的尼奧來說卻是杯水車薪,寒冷正不斷的通過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掠走他的體溫,而一旦體溫過低,他的臟器功能將全面衰竭,什麼生命能量也救不了他。

  尼奧開始脫衣服,這對他現在的他來說很困難,他脫的不僅是汗衣,還是血衣,粘連著傷口,脫衣感覺像在扒自己的皮。

  惟一的好處就是尼奧大可以脫得一絲不掛,這裡不會突然蹦出個女孩子,衝著他用雙手捂臉、大聲尖叫。

  衣服剛脫下來是最冷的,必須等到冷風帶走體表多餘的汗液,感覺才會好些。

  不過尼奧不可能感覺到好,因為他身上有著大大小小十幾處傷。

  最重的一處傷在胸腹之間,口子扯得很大,如果不用針縫合的話,就算是『狼族血脈』也沒可能讓其在幾天內癒合。

  最麻煩的傷則在左肋和左肩窩,兩處貫穿傷,全部是達太的暗邪光刃斬劈濺起的木茬射傷的。相較切割傷,這種貫穿傷更影響行動且不易痊癒。

  尼奧需要盡快趕到藏兵谷,體能早已不允許他在這寒冷的天候中繼續裸奔。可尼奧又不能走太快,劇烈的運動會重新扯裂他那只是稍稍血凝的傷口,他必須珍惜每一滴血液,哪怕他是天生具備自癒能力的狼人。

  至於傷患處的皮膚血肉因被破壞而更加脆弱,更易凍傷、凍死,從而進一步惡化創傷這樣的問題,尼奧此時就算想的到,也顧不來了。

  沒有因裸奔而尖叫的女生,也沒有醫療人員抬著的擔架,更何況他現在最應該躺的地方是醫院的手術台或神殿的聖療台,而不是在這裡像個躡足潛蹤的鬼猴般抖抖擻擻的散步。

  「失敗者用死亡抹消了所有的虧欠,勝利者卻需要用痛苦來品味他所贏得的獎品——活著。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很公平,不是嗎?」

  尼奧之所以還有心情說些自嘲的風涼話,是為了派遣另一種比肉體的折磨更讓他痛苦抓狂的事——心中的焦躁和憂慮。

  從索爾斯城被魔鬼突襲到此刻,已經是實實在在的48小時以後。

  一個人孤立無援的藏了48小時,期間沒有喝水,沒有吃東西,甚至藏身地冰冷而缺少保暖物品,卻又不能運動取暖,以免發出響動引來敵人……

  尼奧不能不去考慮,那樣的時光是多麼的難熬。他彷彿看到了蜜莉恩那凍的失去血色的面孔、和漸漸陷入絕望的企盼的眼神。

  「蜜莉恩……」尼奧喃喃呻吟。

  他很想現在就再次衝進鬱金香鎮,去拯救他的愛人。但那樣做顯然只能是害死蜜莉恩、以及他自己,甚至結果比這更糟糕。

  走在大街上,隨便拉過一個人,問他:「如果你被魔鬼抓到,該怎麼辦?如果被黑暗爪牙抓到,又該怎麼辦?」

  一般來說,這個人會用看白癡一般的眼神看你幾分鐘,然後恍然大悟的道:「你是剛穿越來的吧?我跟你說啊,如果你被魔鬼抓到,你可以跟他談判,結果如何就看你的交際能力了,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實在不行,你可以出賣你的靈魂。如果被黑暗爪牙抓到,你最好選擇速死,接下來不管是上天堂又或下地獄,你都會為你的這個選擇而感到自豪的,尤其是當你在等待接送者時,看過那些試圖苟活之人的下場後。」

  魔鬼本身就極盡邪惡之能事,黑暗爪牙們又在這個基礎上增添了2分創造力,3分想像力,他們使用的那些淫邪的手段,光是聽一遍,都能讓人不寒而慄。

  蜜莉恩受苦受難的樣子,像揮之不去的夢魘,不斷的侵蝕著尼奧的心。

  尼奧一遍遍的低聲念:要冷靜,冷靜才能選對路;要理智,魯莽不是真勇敢;先自救,才有力量救別人……

  藏兵谷,鍛冶密室,那裡的爐火還在燃燒,那裡有食物和水,有干的衣服,有備用的醫療包,他需要進食、需要休息,需要忍耐,以及等待……

  艱難的跋涉,痛苦的縫合治傷,簡單的飲水,進食,沒有夢的睡眠。

  尼奧再度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折射外邊天光的小小銅鏡,已經是黃昏,他睡了至少5個小時。然後,他聞到了刺鼻的惡臭味。

  「黑暗的氣味!」尼奧一骨碌爬起來,警惕的看向冶煉爐。他對自己設計的警示鈴體系還是有一定信心的,讓他提心吊膽的往往是跟魔法沾上關係的物品。

  魂冢,雖然熔燬,但卻凝聚成了一團不知名的物質。尼奧不清楚這物質是什麼,但作為一名鐵匠,他至少清楚什麼樣的物質,才可以這冶煉爐的高溫中存在這麼長的時間。

  「可以肯定,這東西不是灰渣!」如此自語的時候,惡臭味的源頭已經被尼奧找到了,他自己。

  油膩膩的黑灰色污濁物,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遍及體表,連之前入睡時虛蓋的衣服上沾的都是,看起來噁心極了。

  「這是……從我身體裡滲出來的?」

  身體裡竟然藏納有如此多的污垢,尼奧非常震驚。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再度轉換,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痊癒了!

  神清氣爽,渾身有力,沒有任何的不適或疼痛,自從被誣陷而關進索爾斯城囚牢後,狀態就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好過。尼奧本能的去檢查身上的傷患,結果別說是那些小傷,就連胸腹間幾個小時前簡單縫合了幾針的重傷、肩窩、左小腹兩處穿透傷,也全都癒合了,更準確的說,是神奇的不見了,沒有疤痕,甚至連新頂出紅肉都沒有,抹開油污,看到的僅是光滑健康的肌膚,與他出完全相同。

  尼奧發現他的皮膚變得更加細嫩,就連以前戰鬥是留下的『男人的勛章』也都一掃而空,就是貴族家的少爺,也未必能像他現在這樣擁有一張上好的完美人皮。

  尼奧又進入冥想狀態,查探身體內部的狀況。結果這次進入狀態非常之快,只是意念一動,雜念便豁然四散,只剩意念凝純如一,心底一片清明安然。

  黑暗靈力、以及那些黑色的的沉澱,全部消失了蹤影。這跟尼奧猜測的差不多:體表的這層污垢,就是體內那些敗壞的、以及不利於生命的物質的排洩所致。

  隨著內視的進行,尼奧也很快發現了另外一些之前他不曾有的存在,一種奇特的『液體』,嫩綠色的,如同血液般流淌的能量,就依附在血脈體繫上,卻又自成體系,遍及全身。它們的量很稀少,如果說血液是大河,這些嫩綠色的『液體』只能算是小溪,但它們充滿勃勃的生機,看著它們,就彷彿看到了春天裡的一整片森林。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德魯伊的『生命之河』?不,現在應該叫做『生命之溪』!」

  『生命脈絡』據說是德魯伊所特有的力量,是他們信仰自然、並且以維護自然的循環和平衡為己任的回報。越是貼近自然,越是對自然貢獻巨大,生命脈絡也就越粗壯,溪、河,這些都是程度的形容。

  在很久很久以前,遠古惡魔們挖掘了深淵魔穴,以製造一種邪惡的魔物,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和腐敗侵蝕,與自然緊密相連、休戚相關的古德魯伊最先受到影響而改變。

  後來神主來到艾美拉,在地深之源找到了碩果僅存的幾片淨土,並拯救了『生命播種者』的古覃人,德魯伊的道得以再次甦醒,生命脈絡,就是古覃人的血脈。

  德魯伊的道再次出現在地表,是因為精靈們去地下尋找古覃人,以承襲這道,拯救自己的氏族,那些精靈後來被統稱為『木精靈』。

  幾個世紀以前,人類雄起,成為艾美拉大陸的主人,其他種族或遷徙偏荒,或駕船遠離,而擁有漫長壽元的木精靈們保存有神主當初所設計的艦船圖紙,所以他們走的最遠,真正的德魯伊之道也隨之而去,再沒有出現過這片大陸上。

  「我在睡覺的時候,到底錯過了什麼?」尼奧這回是真的驚詫了。

  『狼族血脈』有著睡眠愈傷的能力,而他也確實在入睡前做了一定的調控,但絕對不可能完成現在這樣的治療效果。

  在尼奧淺薄的認知裡,這種重生般的恢復效力,只有輝煌神殿的高級治癒術,再加上大淨化術,才能做到。尼奧相信,像特勒斯那樣的主教,絕對不會巴巴的跑來這種地方、消耗10年的壽元,來拯救他。別說是他,厄德里特子爵也沒這種眷寵。

  更何況,輝煌神殿的人可不會幫他啟動生命脈絡,《一道論》隨便是個識字的就能背幾句:這世間,只有吾教行之道,才是至正、至真、至高、至聖……就這四個至便把所有其他體系踩下去了,讓輝煌教徒幫人繼承他道,除非神主顯身或太陽打西邊出來。

  當然,有了生命脈絡並不一定就是德魯伊,它的道,它的法,博大而精深,就算尼奧想要入此道,在沒人提點的情況下,也絕無可能,直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特質表明,尼奧會是那種驚才絕豔、萬年一出的超級天才,這點他自己也很清楚。(事實上也不是,一切的不同,都源自他比別人腦袋裡多了的那一點點)

  不進則退,生命脈絡若無滋養,終會乾涸枯萎。不過尼奧仍是感覺很開心,狼人的古傳承,信仰的是天,天代表世界,代表自然,天有四個孩子,火、水、大地、以及空氣……

  人類神學家說:你們這是樸素的元素信仰,是因矇昧而產生敬畏的基礎上誕生的原始信仰。

  尼奧覺得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他:我們是這世界的孩子,是自然的孩子,她愛我們,給予我們生存所需要的一切,我們愛他,就如愛自己的母親,這不是簡單的元素信仰,這是融合了世間最可貴情感的信仰,愛,才是這信仰的真諦。

  德魯伊的維護自然平衡、循環,尼奧覺得跟自己的信仰有著很多目的上的相同之處,所以這生命脈絡的獲得讓他感覺是一種自然的恩賜和祝福。所以即使這生命脈絡無法對他的實力提升起到任何助益,他依然會高興,同時也多少有些慚愧,對於這自然母親,他回報的太少了。

  如重獲新生般恢復,尼奧相信,這神奇源自外力,而非他自己。於是,當搜尋的目光落在鐵砧上的一根黃金色的翎羽上時,他呆了。

  帶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狐疑,尼奧木木的挪上前,怯生生的伸手捏起那翎毛,用羽根在鐵砧上一劃,翎毛無損,鐵砧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劃痕。手在翎毛上稍稍用力一捋,柔順如無物,瞬間恢復,不玷汙濁。用火鉗捏著探進熔爐中,再拿出觀瞧,不畏烈焰,絲毫未損。

  「天!真的是成年金冠索拉扎雄鷹的冠翎!」

  傳說當年布瑞嫩斯神偶然發現一枚猛禽的化石卵,激活並孵化,結果見到孵出的猛禽後,便道:海東青?

  即使是當時最淵博的聖徒,也不曉得海、東、青這三個字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布瑞嫩斯神說是一種飛的最快、最高的鳥,有『萬鷹之神』的美譽。根據這意思,將古艾美拉語的單詞縮寫編在一起,便是索拉扎瑪。也就是神寵海東青的名字。

  金冠索拉扎雄鷹據說擁有索拉扎瑪的血脈,這個無從考證,不過尼奧知道,一頭成年的金冠索拉扎雄鷹實力差不多等於15級的職業者,這意味著就算是100名達太那樣的人,正面對決也沒有任何勝算,它的冠翎,其意義可想而知。

  「這顯然是一件信物。一位強者拯救了我,留下信物,示意以後自有相見之時。」

  尼奧小心翼翼的將冠翎收好,他不是矯情之人,這救命再造之恩,也不是一句謝就能報答的。尼奧暗自發誓:將來,但凡有機會,一定竭盡全力,報答這位強者的恩情。

  心中惦記著愛人,尼奧很快從興奮中冷靜了下來。他告訴自己,再沒什麼耽擱的理由了,他必須現在就出發。

  簡單的檢查手頭的裝備時,尼奧發現那貼著右腕的砥石符文竟然在皮繃帶內碎成了齏粉,而在他的手臂外側距離手腕十公分左右的位置,多了『Fal'的符號印記,像是刺青,又像是胎印。

  「這是……我徹底得到了符文的力量?」

  尼奧舞動拳腳,果然,力量增幅的效果並沒有消失,而且明顯更加融貼自然。

  「感謝您!強者!您指點了我修煉的方向。我確實很喜歡符文這門技藝,以後,我便朝此方向努力!」尼奧低聲禱告著,心中充滿感激之情。(某人:這個不是俺干的,你去挖掘自己腦袋裡的真相吧!)

  野風呼嘯的黃昏,尼奧再一次踏上了征程,堅定、執著,充滿信心。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39 PM

第二章 23節 劫難中的重逢

  身上的污濁讓尼奧彷彿剛從下水道中爬出來,那惡臭的味道對於嗅覺遠超常人的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尼奧並不打算清洗一下,儘管他可能是狼人中極少數的潔淨派,但現在顯然不是去參加競技場格鬥,一副好賣相是於事無補的,反倒是那些靠著『生氣』尋找活人的不死生物,會因這污濁對他失去興趣,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沒有了巡夜的遊魂,尼奧這次膽子大了很多,藉著傍晚昏黃的遮掩,再度沿著弓河接近鬱金香鎮、並成功潛入。所驚動的,無非是一頭泰瑞斯特獵犬狐疑的抽抽鼻子,以及幾聲嗚咽。

  與此同時,曼莫瑞斯勛爵的府邸二樓小客廳中,亡靈法師埃流士正端著一杯暗紅色的液體輕啜慢飲。每次睡醒,他都會小飲一杯。

  埃流士的作息習慣與血族相同,晝伏、夜出。但飲食習慣有著很大的區別,他喜歡喝的是葡萄酒,而不是血液。

  「哼,茹毛飲血的傢伙……」埃流士想到了他的一位仇人,想到了過去,想到了曾經的妻子,想到了如果兒子還活著,正好跟法塔克同齡……

  埃流士將口腔裡的酒液狠狠嚥下。

  法塔剋死了,死在卑劣的偷襲之下,而出去擒殺兇手的達太、竟然直到現在都沒有向他回報。

  「難道連這個新進的傢伙也敢藐視自己的權威了?」這個念頭在只在埃流士的腦袋裡出現了1秒,就被否定了。「恐怕是另外一種可能!」埃流士撇了撇嘴,嗤聲自語道:「豬玀!躲著不見就逃過追捕不利的責罰?」

  埃流士輕輕搖動著琉璃酒杯的枯枝般的手指驀地一聽,撮嘴一聲口哨,一小會兒後,羽翼聲響,一頭渾身翎雨爛疵疵的不死貓頭鷹從被損壞而大敞著的窗口飛了進來,落在結了一層霜花的惇厚橡木桌上。

  很大聲、很有氣勢的道:「去將達太找來!」

  隨後埃流士又嘀咕道:「這次他要倒霉了!我可不在乎他是不是被哥頓看好的魔變者。」

  邪魔系跟亡靈系雖然同為魔鬼們效力,但彼此之間多有齟齬,埃流士不介意抓住些把柄整治下邪魔系的那些傢伙,但他們的頭兒哥頓,出了名的護短,更主要的,哥頓是一名10級永夜武士,所以哪怕哥頓並不在這裡,埃流士還是有些忌憚的。

  腦袋歪了歪,不死貓頭鷹沖埃流士咕咕叫了兩聲,展翅飛走了。

  埃流士繼續品酒,繼續慢悠悠的想著心事。慢工出細活,好計劃、好說辭,都像飲這鬱金香黑葡萄酒般,要細細的來做。這是他的老師告訴他的,雖然埃流士經常忘記老師的教誨,但這次他記得了,因為他有充足的時間。

  按照行動之處的約定,索爾斯城那邊並沒有升起血色煙花、甚至連緋色煙花都沒有見到,這說明計劃相當順利。埃流士相信,厄德里特領最重要的兩支軍隊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此刻應該已遭受重創,這樣一來,黑鐵之鄉短時間裡將再也拿不出一支像樣的武裝力量。

  「就如春光盡洩的少婦……」埃流士扯起嘴角笑了笑,他覺得這個比喻很妥帖美妙,美妙到讓他想起了一些很愉悅的活動。

  埃流士放下酒杯,拍拍手,一名在走廊裡伺候的亡靈學徒,推開們行了進來,向他躬身施禮。「大人,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去準備一下,就6號吧,她嫩滑的皮膚讓人印象深刻。」

  亡靈學徒心領神會的頷首之後,試探的問道:「這一次,是在寢室?」

  「不,書房。曼莫瑞斯勛爵那張香梨木的書桌很完美,尤其是用來襯托奶油般膩白的肌膚時。」埃流士輕聲感嘆著說。

  少婦,青春,豐滿,還略帶那麼些矜持含蓄,再加上楚楚可憐的求饒眼神,嘖嘖!埃流士覺得自己的口味還好啦。重要的是要懂得及時享樂。至於法塔克的死,至少現在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將責任儘可能的推給『人獸』們。

  就在埃流士已經準備好要自娛自樂一出『書房獵豔』的節目時,那隻不死貓頭鷹回來了,烏亮的嘴裡銜著一隻眼珠,達太的。

  埃流士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麼意思,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令人去魔變者伊莫頓那裡確認,得到的結果是:達太和他的小隊成員一個都沒有回來。

  埃流士沒心情玩女人了,他甚至想砸了手中頗為昂貴的琉璃酒杯。

  那些低級不死、魔犬,他可以在報告中隨便找個理由一筆帶過。可亡靈法師杜埃(死於北香葉林)、亡靈法師法塔克、魔變者達太,這三個人是他所在的鬱金香團(以任務目的地命名)的核心成員,一共也才7個核心成員,如今掛掉3個,2個還背景深厚,這真有些不好解釋了。

  更讓埃流士在意的是,到目前為止,近40枚魂冢被毀,100多名低級不死被毀,近60頭魔犬被殺,還有14名魔化者,這力量加在一起已經是鬱金香團1/3的戰力。

  它們在兩天內被抹殺了,可己方,卻連敵人的來歷、大概數量、這些最基本的信息都沒有掌握,這才是令人氣憤、甚至可怕的。

  埃流士站起身,在房間裡踱著步,他按照常規,推算對手的一些情況。

  「能夠兩次完美的抹殺己方戰力,對方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小隊,人數應該不少於40人,其成員中至少有5名以上5-6級職業者。若非如此,就算是伏擊,也不可能將達太等人一網擒殺!」

  埃流士彷彿看到,達太一行追那頭狼人到叢林,雪地中突然伏擊四起,達太想帶人突圍,但3名5或6級的職業者纏住他,另外幾名差不多也是這個實力的職業者帶領軍士將慌亂的魔化者和蠢笨到只有一聲蠻力的魔犬包圍、分割、殲滅……

  「嗯,應該是這樣的,那麼,這是一支什麼力量?」埃流士繼續推測:「西風狂戰或天鷹騎士之前派出來的巡查隊?也許。按照行動計劃,突襲索爾斯之後,黎明時分,己方軍力會達至最弱,以引誘敵人到血祭場地。這個時候,西風狂戰或天鷹騎士很可能以為已經勝券在握,於是分出一支隊伍來南部平原巡視。只是,天鷹騎士們可不善於叢林戰,西風狂戰那般老粗倒是還勉強,可選擇正午硬攻應該才符合他們的一貫風格吧,今天可是個完美的大晴天。」

  「不是他們,難道是恰巧路過,前往蒙斯托克荒野淘金的冒險團隊?嗯,倒也有些可能,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因貪婪而送命的傻瓜,而又以人類為甚,以拜金的弗瑞聯盟公民們為最。圖雷斯的酒賣的好,半個弗瑞都知道,也許那些傢伙是看中瞭解救曼莫瑞斯家及鬱金香鎮鎮民於水火的豐厚報酬……」

  埃流士之所以沒有猜測貴族們的私人武裝,是因為他很清楚貴族們早已自顧不暇。他承認貴族們麾下的騎士們大都有些本事,可他們效忠的主子卻未必如此,突襲索爾斯,應該至少有6名土地貴族落在了自己一方的手中,而像發生在鬱金香鎮的這種巢穴被佔事件,幾乎整個南部平原都在上演。厄德里特領的騎士們,現在不過是一幫連窩帶主子一起都丟了的喪家之犬。

  不管怎麼說,埃流士覺得自己被一票胡狼般的敵人盯上了,對方的戰術風格是他最不喜歡面對的那種,但他必須嘗試解析他的對手。

  「這些該死的傢伙,將戰力調走予以殲滅,派人盜走了魂冢並先後殺害兩名法師。這麼急著向術法類目標下手,顯然,術法防護是他們的弱項,這支隊伍裡,即使有,也只是有1-2名不太高明的施法者。先干掉最具威脅的目標,看來,這幫傢伙圖謀不小,盜走魂冢,還有一個原因,很可能他們精於夜戰,且擅長製造混亂,他們一定是已經對鎮裡進行了簡單的刺探,知道挖掘苦力的事!」

  想到這裡,埃流士坐不住了,如今已然入夜,那些懶怠的『人獸』可不像遊魂般盡心盡責,他得去把魔法陣中培養的不死們放出,同『人獸』混搭,這才能增強警戒防禦能力。另外,他得警告伊莫頓,那些挖掘苦力手中的鎬、鏟就是簡單的武器,當他們看到希望或被煽動,混亂就會發生,而那時,敵人趁機殺出……

  「該死!該死!」埃流士捏著拳頭,快步向外走,嘴裡狠狠的叨咕。那些法陣中培養的包括遊魂在內的不死,本是他的一個重要研究項目,一直苦於沒有實踐的機會,今次佔領鬱金香鎮,好不容易得以實施,現在卻要半途而廢,這讓他十分惱怒。至於應對狡猾的敵人,他倒還有幾分應對的把握。

  與此同時,對鬱金香鎮地形相當熟悉的尼奧已經完成了兩個藏身地點的搜尋工作。結果一無所獲,這讓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蜜莉恩……」尼奧簡直不敢去想像,如果蜜莉恩落在了黑暗爪牙的手中,此刻已經被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鬱金香鎮的東北角,有一座2層小樓,它的外觀造型以及那隨處可見的修繕的痕跡,都能說明,這小樓有著至少100年的歷史。

  曼莫瑞斯家的祖屋,蜜莉恩的曾曾祖父曾在這裡度過了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時光。根據曼莫瑞斯家的祖訓,這小樓得以保存,並成為一處重要的、有著紀念及教育意義的所在,新的家主在繼任前,甚至會被要求在這裡住一段不短的日子,以體驗創業、守業的艱辛。

  就算是曼莫瑞斯家的僕人,也很少有人知道,這小樓的下面有間密室,是用來躲避兵凶戰禍的。厄德里特領在僱傭了維德尼斯狼人守住西山口之前,領地內並不太平。

  此刻,骯髒的一幕正在這地室中上演著。

  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已經被擊暈,而十七八歲的少女則被一個身強體健的大漢壓在身下。

  「卡洛恩,不要,求求你!」少女低聲啜泣,她的雙臂被大漢用膝蓋跪壓著,根本動彈不得。

  「為什麼不要?」大漢眼中閃爍著亢奮和**的光芒,一雙佈滿厚繭和傷疤的大手、在少女凹凸有致的身體上遊走著。

  俯下身,伸長舌頭,卡洛恩在少女的胸頸間白皙的皮膚上用力舔了幾下,然後低聲的淫笑著道:「柔嫩的羔羊,我很早之前就想吃了你。你那刻板的父親,他死了,呵呵!那條守護你的小狼狼,也死了。這是第三個夜晚,沒有任何救援,看來,貴族老爺們已經自顧不暇了。我們得自救,可要逃走是需要氣力的。對嗎?」

  卡洛恩緩慢的說著,一隻手伸進了少女的裙子裡。感覺著少女彈性驚人的大腿上那嫩滑的肌膚,卡洛恩長長的吁了口氣,他可是名花叢老手了,很清楚怎樣**美麗的小母羊。

  「食物、僅有的食物大都你吃了……」少女壓抑的嗚嚥著,她不敢發出大的聲音,她得保護弟弟,那是他父親臨出門時一再叮囑她的。

  「是啊!」卡洛恩毫不臉紅的道:「可那遠遠不夠,我現在可是要出去拚命耶!為了你們兩個累贅去拚命!難道不需要一些激情來鼓勵一下嗎?」

  卡洛恩顯得很睿智的繼續道:「況且,你也該學著去享受男女之間的美妙、並嘗試學習一點技巧了。我在這方面,可比你的狼狼強很多的,完全有資格做你的老師哦。要知道,等我們逃出去後,這些技巧你會用的著的,為了曼莫瑞斯家,為了你的弟弟。想一想,貴族們的嗜好,面具舞會,激情之夜,這些你應該都聽聞過的,不是嗎?」

  弱點,軟肋。卡洛恩很清楚少女的軟肋在哪裡。

  卡洛恩的另一隻手已經從少女的衣領中伸了進去,一把握住那對溫軟的小兔兔的其中一個,表情中滿是興奮和快感。

  「唔……」少女身體一陣栗抖,任何人都能通過那壓抑的叫聲和這抖動中體會到那深深的哀慟和悲愴。

  可是,卡洛恩此刻沒有任何憐憫,相反,少女的反應進一步刺激了他,他覺得下身已經嚴重充血了。

  一個小女人,一朵嬌嫩的小花,當它失去了擋風遮雨的憑依,不過是任人蹂躪的玩物。這就是卡洛恩對身下少女的看法,殘忍,但也中肯。

  卡洛恩不費什麼力氣就能夠想像的到,這少女如果逃出去,以其家族情況,她最後極有可能會嫁給一個看起來花團錦簇、實則並沒有什麼真正實力的貴族,一個醜陋的男人,一個老男人。甚至在這之前,她已經被玩過好幾手,並在之後,與那些玩過她的人保持著肉體關係,不止一個。到那時候,這少女也許會很願意跟她『忠心的守護者』,也就是他,騎士卡洛恩,也保持著純潔的肉體關係,因為她已經在他的悉心**下養刁了胃口,那些孱弱的男人,怎麼可能滿足的了她?

  當然,這種想法就目前來看還只限於一種美好的願望。不說帶著兩個累贅逃出鬱金香鎮的困難程度,光那個小崽子,就不能讓他活著,這少女可是心裡裝不住事的那種人,小崽子醒來後,必然會發現問題,然後搞清真相,並懷恨在心……

  「該死的尼奧,你教出的狼崽子,真正的白眼狼!」卡洛恩心中暗暗詛咒。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十四歲的少年迪夫‧曼莫瑞斯的狠辣和智慧,以及一些真正鞥影響人一生的優秀品質,憑藉這些,只要這小崽子不死,將來的成就便絕對不會太差。而這,都是尼奧教導和影響的結果。

  然而,正是這驕傲的小崽子,向他的父親告發了尼奧和蜜莉恩那不容於這個社會的戀情,他們玩的太真了,一個貴族女子可以風流,可以聲名狼藉,但她不能嫁給奴僕,並且還是一頭狼人。以世俗的眼光看,這就好比一個女人和豬結婚,並準備正大光明的生活、育子。別說曼莫瑞斯勛爵丟不起這個人,一旦發生,就是整個厄德里特領都會成為三大國度的笑柄。

  於是,曼莫瑞斯勛爵很決絕的,徹底的,通過貴族們常用的手段,將尼奧冠以『叛逆者、墮落者』的名銜而處以極刑。

  想到曼莫瑞斯勛爵,卡洛恩心中便生出一股發洩的快感。他是曼莫瑞斯家的護衛隊長,曼莫瑞斯勛爵帶他有知遇之恩,可那沒有用,自從某年冬季酒交易後見到了曼莫瑞斯家所賺的第納爾,每當發薪,卡洛恩便不可自抑的想到了那箱金幣,想到了差距,想的發狂,直到變成怨恨,一點點積壓在心底。是的,他恨曼莫瑞斯勛爵更甚於感恩。

  「老傢伙,你生前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將肆無忌憚的享用小鎮最美的鬱金香吧……」卡洛恩報復性十足的想著。

  他能夠感覺的出,他的話已經起了作用,身下這只可憐的小傻瓜的反抗已經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不反抗、也沒有死志,卡洛恩相信,他很快就能挑逗起她生理上的**,然後,享受便真正開始了。

  「未來的小婊子,以為現在所遭受的屈辱,終會過去。卻不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是個開始……」

  密室中的氣溫有些低,但沒關係,卡洛恩已經**焚身,他已經做好了折花的準備,少女口中不斷低聲叨念的:尼奧,原諒我!此刻就是最好的助燃劑,感覺很禁忌、很霸道、很放縱、很狂野、甚至很淒美……

  卡洛恩笑著為少女寬衣,很有情調的那種,他早已一柱擎天,但他一點都不及,長夜漫漫,而他是此道老手。他要聽那仙樂般的呻吟聲,要讓這水嫩的妞在他胯下****,他太興奮了,太開心了,甚至因此而失去了一名四級戰士應有的警覺、以及對危險的直覺,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就在他背後,又微微的冷風流動,那是密室的門被打開個罅隙然後又迅速關閉導致的。

  然後,卡洛恩就像一個春夢做到醒的少年,高潮要來了,卻醒了。叫醒他的,是兩把利劍。

  雙劍同時從後背刺入,從肩窩透出,劇烈的疼痛讓卡洛恩險些立刻昏厥,他本能的大張嘴發出慘叫,卻被一塊散發著惡臭的布團粗暴的塞進了嘴裡。隨後,雙腿傳來的劇痛讓卡洛恩在昏厥之前意識到,他的兩條腿都被扭斷了!中腿倒是沒斷,蔫了。

  眼前的身影輪廓,那呼吸的節奏,那舉止動作,對少女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儘管密室里根本沒有點燈,只靠一面小鏡子的反光帶來一抹屋外最後的昏黃,但少女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尼奧!一瞬間,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體內爆發,少女從冰冷的地面彈身而起,忘情的撲進了尼奧的懷中,雙手**了尼奧的頭髮中,不斷的揉抓,用力的回攬,忘情的親吻。

  尼奧一隻臂攬著少女的腰臀,一隻臂貼著少女略顯消瘦的肩胛、攬著她的背和後頸,回以深情之吻。

  無需任何語言,彼此想要將對方完全融進身體中的肢體動作就是最好的語言。

  那一刻,兩個人都有種找回了失落生命的感覺……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8 11:46 PM

第三章 拯救者 1節 我拿什麼愛你

  因劇痛而暈厥,同樣因劇痛而醒覺。

  卡洛恩睜開眼,便看到了尼奧近在咫尺的臉。

  「看著我!」尼奧低沉著嗓子,冷冽的道:「牢牢的記住你是喪命在了誰的手裡,又是為了什麼!」

  咯咯……卡洛恩注視著尼奧,眼神中充斥著驚恐、絕望、意外、求饒等極為複雜的內容,他想要開口說話,可惜尼奧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那柄得自西風狂戰軍營狼人監視者的鋒利匕首,已經從卡洛恩的下頜捅了進去,一點一點向上。

  「看在熟人的份上,你不會痛苦太久,但會印象深刻!」尼奧的匕首直接挑戰卡洛恩的中樞神經,超劇烈的疼痛讓卡洛恩的身體如癲癇病發作般猛烈的抽搐著,鮮血卻流的並不多,而他的眼神,漸漸失去神采,渙散,幾秒鐘後,完全黯淡無光。

  卡洛恩死了,像豬羊般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殺死,這是對他所作所為的懲罰。

  尼奧拿過早已準備好的破布條,在抽出匕首的同時,用布條堵上,然後簡單的裹了裹、紮了個結。即使如此,血腥的味道也會引來敵人,不需要很久。尼奧也有心利用這一點,但在這之前,他需要先將蜜莉恩和迪夫安頓好。

  「我們走。」尼奧向蜜莉恩和迪夫招呼一聲,當先順著梯道而上,穿過暗門,出了密室。

  蜜莉恩和迪夫身上都塗抹了來自尼奧那裡的污濁油垢,生氣和黑暗污穢之物的混合氣味,雖然跟邪魔系的黑暗教徒有所區別,但在遠距離,還是能起到混淆的目的的。

  蜜莉恩的裙子已經被撕扯並裹成褲子,但這僅僅是能讓她方便行走,她和迪夫,都穿的太單薄了,而且一個是少年,一個是弱女,又兩天多沒怎麼吃東西,抵抗力更是差上不少,在夜風中,抖的像兩隻鵪鶉。

  尼奧硬著心腸讓兩人跟在自己後邊,保持3、4米的位置,而不是由他背抱著前進。這裡太危險,他需要應對隨時出現的危險。而且兩人加在他身上,在積雪中留下的足印很不容易處理。

  三人現在是前往鐵匠麥肯家的地窖,那裡遠比曼莫瑞斯家的祖屋地室更適合藏匿。更重要的是,尼奧認為,蜜莉恩和迪夫必須在那裡將養一段時間,畢竟逃亡可不是簡單的翻出鎮牆。而蜜莉恩和迪夫確實是累贅,帶著他倆,尼奧不可能像上次對付達太等魔化者那樣賽跑,玩追逐戰。一旦被發現,極易釀成悲劇。

  尼奧為了營救蜜莉恩,來時是有所準備的,大都放在麥肯家的地窖中,第一步,自然是去那裡。況且,尼奧可不打算就這麼走,他的實力大增,他的狀態極佳,不久前跟達太一眾的較量也讓他信心增加了不少,他想試試,看看黑暗爪牙們還有沒有膽繼續分兵追他。不論是那種結果,他都必須要積極一點,身為一名戰士,積極勇敢是必須的,欲逃而做攻之姿態,這也是很普通的戰術運用。

  這個時候,埃流士已經找到了監督挖掘工作的伊莫頓,並將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伊莫頓從前是名僱傭兵,雖然聲名狼藉,但多少也有些軍事素養,他並不完全認同埃流士那想當然的推測,但是他支持埃流士實施的計劃,黑暗教徒與低級不死混搭,這樣夜晚警戒就有了保證。至於白天,冬日的鬱金香鎮四周幾千米全是原野,現在還有被白雪覆蓋,根本沒有突襲而不被發現的可能。

  「大師,您說的對。敵人應該並沒有多少人。而且他們兩次交戰,也不可能一點傷亡都沒有。還有,他們的物資、食糧,也是問題。而魔使大人高明的行動計劃的成功,也使得厄德里特領局勢的進一步糜爛成為必然。因此,我們現在只需要穩健堅守,將主要目的達成,這便已立於不敗之地。我相信,先忍耐不住的一定會是敵人,就讓我們看看,他們還會玩怎樣的把戲。」

  「嗯……」埃流士摸摸他頭頂那屈指可數的幾根長發,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那麼,讓教徒們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前來報導吧,我需要面授機宜,否則他們可沒有辦法驅使那些亡者。

  「有勞了。」伊莫頓倒是表現的很客氣。其實這不是他的真實心態。但有句話怎麼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無論是職務,還是實力,他都不是埃流士的對手。再說,法塔剋死了,達太也死了,自然有格雷琴和哥頓為心愛的徒弟以及看中的屬下追討埃流士的責任,到時候他再落井下石不遲,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自己這攤幹好,沒有把柄可抓。

  「哼!等著吧,三根毛!看你這回怎麼失勢丟醜!」伊莫頓陰惻惻的想著,面表上則很配合的吩咐人去召集教徒,並且特意叮囑,都速度點,不准耍花樣,否則嚴懲。

  所以,黑暗教徒們此刻很忙,本來不用值夜的,現在不但要值夜,還要跟又臭又笨的低級不死搭檔,這些大都想著放縱自己、嚯禍別人才入教的黑暗教徒又怎麼能高興的起來?怨聲載道之下,誰還會留意三個竄行於小街中的身影?也就獵犬還算盡忠職守,可黑暗教徒沒好氣,哪還有好心情對它們?那兒還等著報導呢?你沒聽傳話的說嗎?耽擱的會嚴懲!

  尼奧留意到了黑暗教徒們不尋常的活躍,他倒是沒想到這是因為達太等人無一生還還遲來的警戒,他只當是鎮子裡出了什麼狀況,比如說,信使來報,索爾斯城那邊已經完全平定,亞德里恩將鬱金香鎮的情況傳來回去,那些驕兵悍將們終於肯向這邊用兵了。

  不過不管是什麼情況,尼奧都不打算改變初衷。他跟迪夫以前探討過類似的問題,得出的結論是:兵荒馬亂之時,最可信的只有自己的武裝,尤其是孤身的時候,向軍隊祈援是很危險的,正規軍,大隊還好,畢竟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若是小股,或私人武裝,他就敢因利益動歹心絞殺你,就算事情敗露,也可以用戰情混亂、情況不明、誤以為敵來推搪。

  這種事野史中曾有記載:以為逃出生天的某貴族看到自己陣營的軍隊,淚流滿面的奔過去,搖晃著雙手,大聲叫喊著:自己人!自己人!我是XXX,結果被亂箭射成了篩子!殺的就是自己人,你家好大家產的,你死了,對大家都好……

  行走間,尼奧斜睨了貼著牆根走的迪夫,壓著聲音道:「你就指望靠著這副鬼鬼祟祟的模樣領導民眾?還是你見過哪個成功的領主是名遊蕩者?注意你的心態,不論是戰士,還是領主,都不是靠偷偷摸摸成事的,哪怕是在逃亡的時候。」

  迪夫冰冷著臉,用桀驁的眼神盯了尼奧一眼,咬了咬牙,沒有吱聲。他確實是怕了,他聽到了犬吠聲,他見過那種狗撕吃活人的情形,他也聽到了腳步聲和說話聲,那些人是怪物,他們殺人的手段很殘忍血腥,個個是變態……

  不過,尼奧的話,迪夫最終還是聽進去了,他放棄了縮著脖子溜牆根,而是像尼奧那樣,緊緊的握著劍柄,警惕提到最高,但走的堂正。

  蜜莉恩臉色蒼白的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看看一臉肅穆的尼奧,暗暗嘆一口氣。這兩個對現在的她來說最重要的男人,就像是一頭獅子和一頭小牛,兩個種族,各不服輸,總是別著那麼股子勁。

  小牛雖然不拿獅子當同類看,但他渴望像獅子那樣勇猛而睿智,而獅子看在自己的小母牛情人面子上,容忍著小牛的倔強和桀驁,指點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鬥士,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道理。這是兩個傢伙能湊在一起的惟一原因!

  蜜莉恩知道,是迪夫看出了自己和尼奧的關係,並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迪夫後來也很光棍的親口承認是他幹的,蜜莉恩直到現在都清晰的記得迪夫當時帶著幾分猙獰表情所說的那番話:「我所能容忍的極限,整個曼莫瑞斯家所能容忍的極限,就是尼奧做你一輩子的專屬護衛,背地裡跟你不清不楚。可你過線了,我親愛的姐姐,愛情讓你盲目,讓你忘記了身為曼莫瑞斯家長女的責任和義務。」

  「而尼奧,他同樣過線了。看看他在幹什麼?武器、裝備、口糧、錢幣,他在精心準備一套物品,可以隨時遠行的物品。他真以為可以瞞的過所有人?」

  「當初,是我們曼莫瑞斯家從角鬥士商人那裡買回了他的命,栽培他,榮寵他,給予他不遜於管家的地位,而他是用什麼回報我們的,跟主人家的小姐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大戲,使曼莫瑞斯家成為整個王國的笑柄?他讀了那麼多書,接觸了那麼多人,不知道這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不知道跟你玩真愛會給曼莫瑞斯家帶來怎樣的後果?他還有一點身為僕人的覺悟嗎?對於曼莫瑞斯家,他就是背叛者!而對待背叛者,整個世界的處理方法都是相同的。」

  蜜莉恩清楚,迪夫就算有類似的想法,也說不出這樣一番話,這是她的父親在借弟弟的口敲打她。

  蜜莉恩愛尼奧,但她又沒法恨迪夫,他只有這一個弟弟,非常疼愛。

  蜜莉恩清晰的記得,當她知道真相時,已經是尼奧行刑的那天,曼莫瑞斯勛爵在午飯結束後,將這個殘忍的消息告訴了她。他說:「親愛的女兒,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就在我們吃飯的時候,索爾斯城在進行一場聲勢浩大的公審大會上,而尼奧以叛逆罪被處以極刑……」

  然而更壞的消息是,還未等她從震驚中恢復,黑暗勢力已經以雷霆之勢攻陷了鬱金香鎮。風雨飄搖之際,出門率眾禦敵的曼莫瑞斯勛爵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不幸,他語重心長的道:「盡你所能,照顧好迪夫,他是曼莫瑞斯家的未來。這是一個父親的懇求。」

  在躲藏的日子裡,蜜莉恩最恨的事就是自己的軟弱,她是那麼愛尼奧,可尼奧出事,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她早已在心中決定今生跟著尼奧,無論是哪裡,哪怕是地獄。可她沒有做到,她容忍了殺害摯愛的元兇,容忍了卡洛恩兩天來的毛手毛腳,直到卡洛恩得寸進尺,要姦污她時,她仍是只能在心中向尼奧說抱歉。

  抱歉我不能跟你生死與共,抱歉我不能為你信守承諾,抱歉我不能為你復仇,抱歉……

  不久前,當愛人將她從噩夢中拯救,欣喜和幸福在一瞬間填滿了她的心。可那最激烈的情緒平復之後,心的深處所充斥的,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

  蜜莉恩覺得自己才是一名背叛者,她背叛了她的愛人,背叛了兩人之間最真摯的感情。尼奧雖然只是很簡略的說了幾句他這幾天的經歷,但以她對尼奧的瞭解,又怎會想像不出尼奧是在何種絕境下突出重圍,頂著死囚的名頭冒奇險回到圖雷斯,只為了拯救他的愛人?

  尼奧的捨生忘死,尼奧的情深意切,如今讓蜜莉恩愈發的愧疚。

  「無數絕望的祈盼之後,我見到了我的愛人。然而,這卻並不是個喜劇,自私和背叛讓真愛蒙羞,使它不再純潔,更多的私心,又將使它蒙上利用的污垢,這一次,我已經沒有臉去乞求原諒……」

  看著尼奧略顯消瘦的背影,蜜莉恩覺得一道天塹橫在了她和尼奧之間,從未如此真實的天塹!

  比世俗的質疑和責難還可怕的,是自己心中產生的鴻溝,這鴻溝名為曼莫瑞斯家長女的身份,它在蜜莉恩心中甦醒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18 AM

第三章 2節 暖意

  手藝人,往往會在生活中的細節上展示自己的能力,這是很樸素的自我實現需求的體現。

  老麥肯和麥肯,祖輩相傳的鐵匠,他們將自己精湛的手藝運用到了地窖密室中,精巧而曲折的鐵皮通風系統,如果評定,至少能達到2級,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密室裡待六七個人,並生起一堆篝火,都不會感到氣悶。

  更妙的是,尼奧根本不需要去生那堆篝火,因為密室中有個小小的生鐵爐子,而尼奧知道,它那幾乎盤旋了密室整整一圈才通出去的煙道,採用的是行營地爐的方案,也就是說,生這個爐子,不用擔心煙道盡頭的排煙排熱反應會引起注意。

  再加上密室內堅固的鋼鐵螺栓構架、以及一個簡陋的衛生間,可以說,這個密室已經具備了藏身地的基本需要,只要物資充足,帶個把月也不會出太大問題。

  原本,這密室中多的是成品和半成品的違禁武器,但上一次尼奧來時,將這裡當做了被宰殺黑暗教徒屍骸的存放地。屍骨沒什麼用,但黑暗教徒們的裝備,尤其是棉裝,對蜜莉恩和迪夫還是很有意義的。

  這裡也有一些煤和焦炭,可惜小小的生鐵爐子,想要讓這密室暖和起來需要時間;衣服的取暖原理也只是更好的保存人體散發的體溫;可經歷這次轉移,無論是迪夫、還是蜜莉恩,現在最缺的就是體溫。

  本身就體質相對較弱,擔驚受怕、心力交瘁,飲食也沒跟上去,衣衫還有些單薄,天寒地凍中走一遭,有現在這樣的情況,可以說一點都不意外。

  尼奧對兩人的體質還是有一定瞭解,卻也怕兩人在這中情形下病倒,或因失溫而出現各器官體系衰竭的情況,權宜之計,也只能不顧世俗的教條,幫兩人搓身取暖,並狼人化,用自己的體溫和鬃毛給兩個小可憐取暖。

  一個英俊少年,一個妙齡少女,然後被一頭狼人有是摩挲、又是摟抱的,場面自然是有點尷尬的。不過,無論是迪夫,還是蜜莉恩,此刻的注意力都不在這種非非之想上,因為兩人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見到尼奧狼化後的樣子。

  尼奧被曼莫瑞斯勛爵看中,並贖身賣回家中,已經過去了差不多5年,在這五年中尼奧一共代表曼莫瑞斯家出戰13次,其中尤以最近的一次,葡萄酒祭競技最為凶險。那次比鬥,尼奧借助墜飾中的月能狼人化,但面對的境況仍是很凶險,當時蜜莉恩和迪夫雖然都在場,但根本沒心思細細觀看尼奧狼人化後的模樣,而且距離也遠,尼奧也僅是狼化了不足3分鐘。

  這次不同,零距離接觸之下,雖然爐火的那點光芒很有限,但仍是看的非常清楚。

  就連迪夫都得承認,狼人化後的尼奧是他見過的最酷、最有魅力的狼人。

  夜晚天空一般墨藍色的鬃毛,最邊緣則是銀色的梢,一根根颯爽、柔順、光滑,最顯眼的是自鼻樑之上,一撮鬃毛是銀白色的,像一個箭頭,直向後腦延伸,最終消失於肩胛之下的背脊之中。

  迪夫不知道,這是幽暗狼人一族七血脈中最古老一脈的特有標誌『銀白之矢』,又叫『黎明之箭』。

  據說幽暗狼人的祖先是黑爪家族的悍將,名叫斯斑塞,以兇狠冷酷聞名當時的狼人國度。

  在家族盛會上,斯斑塞受人挑唆,不自量力的挑戰以王者之姿歸來的納巴‧黑爪,也就是神主的化身之一。

  斯斑塞根本不是對手,被納巴以一記光斬剃掉了額頂的鬃毛、以示懲戒。敬服納巴之強大的斯斑塞終生將額頭及向後的鬃毛剃掉,用以時刻警示自己,當知人外有人。

  此後,斯斑塞的子孫以之為家族的詮言,有了成年時剃額鬃的風習。後來也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這一支狼人生來額前便有銀亮白鬃,風習也就隨之改變了,他們被喚作白額狼,像其他狼人種族一樣,經歷了隨後各世紀時代的風風雨雨,繁衍至今,在魔鬼和崛起的人類的勢力擴張下,日漸凋零,最終同其他幾個沒落的狼人族系,於數百年前組成了後來的幽暗一族。

  生命的繁衍史就是這樣,有些變得強大,有些衰落退出歷史舞台。也許有一天,幽暗狼人也會像基耐山狼、紐森勒狼、極地狼一樣徹底滅族滅種,但在今時,他們還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前幽暗狼人族長瑪庫斯‧達克尼斯之子,尼奧‧達克尼斯,他正在成長,他幾乎擁有了成功所必須的所有優秀品質,甚至魅力也是那麼的高。

  魅力,最早源指魅魔的力量,據說有一種遠古惡魔名叫魅魔,她的美麗懾人心魄,她的能力誘人墮落,無需刀兵,她就可以攻下王國,讓萬眾臣服,這種力量讓人既喜又畏,而發明魅力一詞,便隱有讓人對蠱惑人心、顛倒眾生的不尋常之美,引以為戒之意。

  還有一種比較現代的說法:愛美是人類的天性,因美而欣賞,因欣賞而嘗試瞭解,因瞭解而心生親近,再進一層就是愛,絕大多數人都不能免俗。為此,有好事者將這種吸引人、感動人、甚至迷惑人的力量,稱之為魅力。

  不管怎麼說,就連光輝教會在招選神祇人員時,都有專門的條款,很婉轉的說明,歪瓜裂棗俺們不要!

  如果將魅力以數據化的程度去分,迪夫認為,尼奧的魅力至少在10以上。

  人形態時的尼奧顯得有些消瘦,看著就像是野精靈族的戰士,缺乏魁偉厚重的感覺,顯得輕靈而機敏,卻又不似遊蕩者那般詭秘陰鬱。

  狼人形態時的尼奧,則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以當今人類的角度看,狼人尼奧簡直就是完美身材體型的標版,多一份顯笨,少一份顯瘦,健壯、硬朗、彪悍,彷彿一把精良的黑鐵雙手劍,簡單的往那裡一立,便引人注目且充滿了壓迫感。

  而尼奧真正吸引人的還要屬他的眼睛。

  尼奧人形態時,眼睛是湛藍色的,似乎包容了天空的遼闊,海洋的深情,明亮和清澈,很正,招人喜歡。

  狼人形態時,尼奧的瞳孔則是藍紫色的。天空閃電的顏色,藍的燦亮,紫的輝煌。這時的眼神最能反應尼奧的真實面目,少了三分深情,多了三分狂野,看到這樣一雙眼睛,你就會知道,這樣的人可以被打敗,但是不可能被征服。

  難得的是,在這眼眸中,有著狼人中極少見到的睿智的光芒,當這光芒與前者融合在一起,就成為了一抹最獨特的風景。

  「真是個讓人嫉妒的傢伙!」迪夫在心中暗嘆。

  不管是迪夫,還是蜜莉恩,跟尼奧的關係,都是從良好的魅力印象開始的。男愛靚女,女愛帥哥,十幾歲的年紀,再老成,也沒有那種直抵本質、進而傾心愛慕的心態。就連尼奧自己捫心自問,他最初也是被蜜莉恩那楚楚可憐的美麗所打動。

  時光靜靜流淌,小生鐵爐的縫隙中能夠看到火的明亮光芒。黑暗因它的存在而顯得不再陰森,而是成了一種靜謐。

  保養油和鐵鏽味有些重的空氣中、流淌著看不見的暖意,驅散寒冷,並給沉重而悲傷的心靈、帶來那麼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慰藉。

  來到這密室已經有3個小時,迪夫感覺者個小時過的比前兩日的1分鐘都要快,差不多1個小時前,迪夫吃了三天來第一頓熱飯,雖然只是很粗糙的鹵煮馬肉、豆子、野菜製成的羹跟粗麥麵包,但那份香甜讓他差點掉下眼淚。

  如今,食物的熱力已經散發到四肢,迪夫所在一床臨時的鋪蓋中,感受著寧靜和淡淡的愜意,有些昏昏欲睡。鋪蓋是由黑暗教徒們的棉衣袍製成的,異味在所難免,而且作為死者的遺物,感覺也有些慎得慌,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迪夫沒什麼好抱怨的,現在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尼奧,若非他及時出現,他的姐姐已經是一個粗鄙莽夫的胯下玩物,而他,至起碼也得在屈辱中祈盼那虛無渺茫的生機。

  迪夫又看了不遠處靠牆躺坐著的尼奧一眼,藉著昏暗的爐火光芒,看到的是一張有著清晰輪廓和明亮眼神的側臉,俊朗、堅毅,舒展的神情中有著淡淡的、不太與他的年紀相符的滄桑,這讓他看起來更顯沉穩,值得信賴。

  是的,值得信賴,一次又一次,迪夫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尼奧總是能用行動證明,他說出的話可以兌現,他答應的事,能夠做到。他勇敢,也善於利用智慧去解決問題;他刻苦,他積極向上;他堅韌,從沒見有什麼困難能難倒他;他有些沉默,但同鬱金香鎮的很多人都關係不錯……連從小就被灌輸了等級概念的迪夫有時候都會想,如果尼奧不是一頭狼人該多好!

  「可惜……」迪夫暗自嘆息。

  現實是殘酷的,迪夫知道,『假設』、『如果』、這類充斥著幻想性的概念是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

  哪怕是三大王國中風氣最為開明的弗瑞聯盟;哪怕在這裡、狼人佔據著很多職能部門、尤其是軍隊及其相關聯的重要崗位,甚至在上議院中都有10個以上席位;狼人和人類通婚,在貴族間仍是一種禁忌。

  沒有誰敢於向這禁忌發起正面挑戰。包括那些粗野魯莽的狼人。因為那意味著跟光輝教廷的《純血高貴論》相悖逆,意味著至低都會被光輝教廷排斥在照拂、合作、保護等等往來之外。而這一點,又會引發本國本土貴族如同躲瘟疫般躲著這樣一個家族。到那時,就算是下面的僕人,都不會為這樣沒有前途的家族效忠賣力。一個幾乎被整個社會都拒之門外的家族,他貴在哪裡?

  迪夫又暗暗了嘆息了一聲。「人人只見貴族的風光,可曾見到背後的付出與無奈?」想到這些沉重而繚亂的事,迪夫的睡意又被驅散了,緊了緊手中的家徽,那是一枚黑鐵上熔鑄的黃金鬱金香。

  黑色象徵堅定、堅貞(有時也暗喻紋章主人的悲傷感情、氣質),金鬱金香,則象徵著高雅、珍貴、財富。曼莫瑞斯家的家徽,也是家族的紋章圖案,相較而言,它的內容還是顯得太蒼白了。

  「鬱金香只適合作為陪襯,而主圖案,至少應該是頭公羊(象徵權力、權威),就算沒有鋸齒邊緣的波紋(大地、陸地)或雲霧狀波紋(江河、海洋),也應該有柵欄或尖板、樁狀物(像個勇士般,憑藉力量及剛強獲得榮耀及一切)什麼的!」

  如果說力量和榮耀對從前的迪夫而言只是一個少年的夢想。那麼,自從鬱金香鎮被黑暗勢力攻破、家破人亡;自從他聽到黑暗教徒們肆無忌憚的嚎叫著『維克托已經被殺,看他的人頭,這就是敢於反抗的下場!』時,對力量和榮耀的渴望已經成為他生命的惟一追求。為此,他已經做好了犧牲包括感情在內的一切可以犧牲的東西的打算。當然,這並不容易做到,但被子下握著家徽握到手指發白多少能顯出他心中的倔強。

  尼奧沒能分析出這次黑暗侵襲事件、對一名有著貴族傲氣及極高心氣的少年的影響,他此刻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迪夫身上。

  愛情使人盲目。也許這句話有他一定的道理,至少現在尼奧的心思裡已經填滿了如何去安慰傷心、傷身的蜜莉恩,而根本沒有了其他多餘想法。

  「尼奧、親愛的!親愛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蜜莉恩放下了少女的矜持和嬌羞,縮在尼奧懷中,枕著尼奧的肩,一遍遍在尼奧耳邊呢喃。

  如此癡纏,固然是因為尼奧現在就是她最最仰仗的依靠,同時也有這些日子來的思念,以及情感上的宣洩在裡邊。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難以割捨。

  蜜莉恩覺得、自己已經時日無多。當家族的責任壓在了她的肩上,當她認為自己已經背叛了真摯的愛,她提前感覺到了那種失去的淒苦,她不知道未來的每一個孤寂的夜,她要如何躲避那蝕心錐骨的心痛感覺。

  身在愛人懷中,卻有種靈魂已經被挖走的悲哀,一想到為了能夠得到對方的幫助,拿回屬於曼莫瑞斯家的一切,重建家園,她得離開她的摯愛,最終和一個她不愛的人共度一生,蜜莉恩便感覺心如刀絞,恨不得這個夜化作永恆的停留。

  「我的愛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嘴裡的呢喃到了心中則是嘶聲竭力的吶喊,明知此刻每多一份依戀,他日就多一份苦痛,蜜莉恩仍是禁不住想要與愛人纏綿,甚至做好了把自己的心和身體,完完全全的,毫無保留的獻給尼奧的準備。

  那些污穢的油膩在狼人化之後就化作了塵埃而去,尼奧此刻嗅到的是蜜莉恩少女的體香,感受到的是嫩滑豐盈肉體的摩挲。他早已結束了狼化,而蜜莉恩仍是幾近完全**的在他懷中。身子不老實,還鼻息咻咻的說著比爐火還有熱度的話。尼奧沒辦法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不禽獸,他的底褲早已頂起帳篷。

  「就現在,在這裡?」僅有的理智拷問著尼奧的靈魂,他是愛蜜莉恩這個人多一些,還是像扒光對方的衣服、然後不管不顧的肆意馳騁的心思多一些?如果是前者,現在是什麼時候?他要幹什麼?趁人之危?去幹翻一個剛家破人亡、失去父親、精神脆弱的少女?這就是他的愛的體現?

  「種畜!」尼奧內心狠狠的鄙視了一把。深而緩慢的呼吸,以平復心中的躁動。注意力儘量集中在為蜜莉恩捂腳的手上。

  蜜莉恩的腳總是冰冷,尤其是冬天。尼奧還記得他們偷偷相愛的時候,蜜莉恩以為他在睡熟,偷偷的用冰涼的小腳丫伸進被子去冰他的胸腹時、被他猛的抓住了小腳時的情形……

  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尼奧心中的**消退了,剩下的只是愛和憐。他的小可憐,他不能分擔她的傷心,但可以儘可能多的給她溫暖,他愛她,給予都是一種開心快樂。而那生理的躁動之火,只會燒出一個不完美的回憶。

  吻了吻蜜莉恩柔嫩如花瓣的唇,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尼奧像哄小孩子入睡般,輕輕的搖晃著身子,低聲的、有些不成調的哼著一首故鄉的歌,讓守護呵護的感覺在心中緩緩滿溢……

  **的擁抱不再顯得有什麼淫靡的味道,而是有種同呼吸、共命運的水**融的氣氛,蜜莉恩漸漸安靜了下來,她早就倦了、累了,而湯羹和面包,以及尼奧的懷抱,又讓她感覺到了彷彿久違了1萬年的溫暖舒適和安全。

  蜜莉恩睡著了,很沉,只是,她攬著尼奧的手臂,很緊很緊,簡直就是一個鎖,鎖住她的摯愛,永不分離。

  黑暗教徒的棉衣打底防寒潮,尼奧輕手輕腳的將蜜莉恩抱放進他那自制的行軍囊裡。

  這行軍囊由羔羊皮和薄氈雨布的三層縫合而成,還有皮扣連著的頭袋,以及可調節的氣孔,保暖性、舒適性、透氣性都一級棒。

  夜很靜,房間裡也很靜。

  迪夫已經再次昏昏欲睡,結果貼上額頭的金屬的冰涼讓他驚醒。

  看到劍的寒光,迪夫的心一陣抽搐。那個瞬間,他以為尼奧要對他不利,但在下一刻,他聽到尼奧說:「握著你的劍,機靈點,像個男人!」

  迪夫有些羞愧,不光是因為心中的齷齪想法,還有他自己的表現,平日裡,他總是以曼莫瑞斯家的男人而自居,並且也在長輩那裡享有同齡人中佼佼者的美譽,可大難來臨時,他的表現連自己都無法交代。

  「該死的!就這樣何談攫取力量和榮耀?你得強大起來,先從成為一名稱職的男人開始!」迪夫暗自責難。

  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尼奧已經將自己武裝了起來,利劍、投矛、紫衫木弓……他的眼睛放著刀鋒般的光芒,完全就是即將上戰場的狀態。

  「你這是?」

  「那些黑暗的爪牙,不能讓他們安穩愜意,只有不斷打疼他們,讓他們提心吊膽,他們才會緊縮、再緊縮。那就是我們離開的時機。」尼奧說著又望了蜜莉恩一眼,向暗門走去。

  「尼奧!」迪夫咬了咬下唇,還是鼓起勇氣道:「是我出賣了你們!」

  尼奧停下身,回頭目光炙炙的看了迪夫一眼,沉聲道:「索爾斯城公審之後,我已經不再欠曼莫瑞斯家什麼!」

  說完尼奧大步行了出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18 AM

第三章 3節 冷酷

  狂風呼嘯,捲起積雪貼地起舞,遠遠的看,整個原野上彷彿起了一層白霧,在昏混天色的襯托下,將拒絕生命的蒼白景象展現。

  白毛風,便是指寒風夾碎雪肆虐大地,厄德里特領往年也是有過的,但一般只會出現在冰之月。這回,它的到來足足提前了一個多月,以至於很多在這片土地上活著的智慧生靈都想起,今年是『寒霜之年』耶!

  「媽的皮!就沒見過比這更冷的風之月末!呸呸!」一名魔化者大聲詛咒這糟糕的天氣,結果被一股走街穿巷的風灌了一嘴的雪花,慌不迭的吐。

  他的同伴則蔫兮兮的,拖沓著步子懶懶的行,手裡牽著兩根繩,繩的彼端拴著兩頭比他走路還拖沓的殭屍。

  往日的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正在房間裡摟著妞喝酒,現在卻牽著殭屍喝風!

  「這簡直就是他媽晴天霹靂級別的差距!」蔫兮兮的魔化者腹誹了一句,向上拉了拉圍巾。

  「也不曉得邁克他們去了哪裡!十幾個人集體失蹤。」

  「有人說他們都在睡夢中被抹了喉,好吧,就算是這樣,可屍體呢?總不成也像那個偷魂冢的傢伙一樣,一具具的背跑了吧?」

  「再說了,要屍體幹嗎?也製造這些玩意兒?」魔化者說著向一頭殭屍踹了一腳,那殭屍反應很是遲鈍,好半天才轉回頭看了魔化者一眼,喉嚨裡還發出一聲類似詢問的聲響:「呵?」

  蔫兮兮的魔化者顯然並不是一名好聽眾,連應付都懶得去做,仍那麼半死不活的向前行著,並不時用力的扯扯繩索。必須承認,遛殭屍遠不似遛狗那麼輕鬆。

  從某種角度講,殭屍有些像是忘記過去、卻又矇昧重開的智慧生命,會對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感興趣,記性卻不太好,好在它們在操控者名下夠傻夠鈍,對它們粗暴一些也不會惱,反正都不疼的。

  兩頭殭屍,兩名魔化者,這是埃流士和伊莫頓佈置的24支巡邏組之一,已經行到了小鎮的東北區。

  明顯有些話癆的魔化者連大風都堵不住他的嘴,依舊熱情不減的繼續道:「杜埃、法塔克,這兩個小雞仔兒,趾高氣揚的,早就看著不順眼了,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達太也死了,這就有點可惜了。那傢伙雖然見了誰都跟剛死了媽一樣哭喪著臉,可辦事能力挺強,更關鍵是愛做事,他這一死,咱們的任務量一下子增多不少,真是草了!」

  正說著、走著,那兩頭殭屍在身子頓了頓之後,突然如同發情季節的公狒狒見到了異性同類,爛眼放幽光,跌跌撞撞的就往西南邊沖,嘴裡還發出興奮的低嘯聲,拉都拉不住。

  話癆和蔫兮兮對視了一眼,同時意識到、殭屍這是發現生人了。蔫兮兮鬆開了繩子,抽出了利刃,話癆則拔出了劍,並將一隻哨子含在了嘴裡,只要發現情況不對,他就吹哨子。

  殭屍發現的是卡洛恩的屍體,生氣雖然已經消散,但血液的味道對殭屍們同樣是敏感存在。

  卡洛恩的屍首卡在屋門口,半身在裡、半身在外,那樣子像是試圖爬出來,結果爬到一半時掛了。

  殭屍可沒有保護案發現場的概念,直接撲了上去,開始撕扯啃食。這時綴在殭屍之後不遠、安著讓不死打頭陣的兩名魔化者也到了。

  埃流士的研究項目是『以鮮血殭屍轉化的食屍鬼』。不用詛咒,而是將魔藥與法陣向結合,讓殭屍保持畸形的細胞活力,誕生食屍鬼。這個項目一旦成功,『食屍鬼創造術』對施法者的要求將被整整降低一個級別,而且埃流士有理由相信,這樣的食屍鬼更強悍,成長度更好。

  這兩頭殭屍,都是實驗半成品中,它們不似普通殭屍那般,攻擊目標只是對因為活著的生物有種很純粹的恨意,這兩頭殭屍更像是那些永遠存在飢餓感的食屍鬼,時刻都渴求進食。儘管它們之前一直是被束縛在法陣中培養的,但『血肉進食』是它們的本能,就像從小家養的狗見了屎也會去吃、而且吃過一次就屢教不改一樣。

  咔吱!咔……兩頭殭屍嚼吃時發出的聲音讓人聽著毛骨悚然,然而兩名魔化者卻感覺到安心不少。

  死人就不必說了,基本上都很讓人放心,沒什麼危險。兩頭殭屍只顧大快朵頤,這本身就說明附近沒有生人,這具屍體是殭屍們衝過來的惟一原因。

  話癆鬆口氣,吐出銅哨子,探著脖子、眯著眼睛看。「死人、看來還是鮮屍,看裝扮像是個傭兵或護衛什麼的。瞧見沒,他頸間和肩膀上纏著『繃帶』呢!我猜這倒霉小子是傷重被同伴拋棄了,很可能跟邁克他們失蹤有關……」

  蔫兮兮拉下圍巾,出言打斷反駁道:「亂扯,旅店裡沒有任何打鬥痕跡,酒窖裡的娘們兒們也什麼都沒聽到。」

  「切!聽到了還真告訴你?」話癆撇嘴。

  蔫兮兮白了話癆一眼,懶的繼續跟他抬槓,沖卡洛恩的屍首努了努嘴:「去翻翻看,或許能找到什麼證據。」

  話癆怒道:「你怎麼不去?你沒見這兩貨那狗護骨頭的樣子嗎?」

  就在這時,又一陣亂風吹過,只不過風聲似乎並不單純。

  噗!

  「嗯?」話癆一側頭,就見蔫兮兮雙目圓睜,臉上的表情定格於驚詫,木木的在那裡立了一秒之後,驀地栽倒在雪地裡,話癆這才看到,在蔫兮兮的臉的另一側,一根弩矢穿透他的兜帽,釘進太陽穴大半根。

  話癆驚恐的看著弩矢射來的方向,但他人形態的黑暗視覺只有不到10米,能看到的只是飛旋的碎雪和昏黑的夜。

  情況危急,話癆一邊魔化,一邊抓起口哨往自己嘴裡塞。剛抓起哨子,就聽身體左斜側方向傳來勁急的風聲,同時他的眼角睹到一小撮黑影自那邊疾速飛來。本能的縮身揮臂,話癆這次應變不錯,一根力道強勁的木矛被他抽飛。但哨子沒法吹了,矛自左邊來,情急之下,沒經過什麼專業訓練的話癆抽飛木矛用的就是左手,而右手始終拿著劍呢。

  與此同時,木矛飛來的那個方向的黑暗中,一個身影狂風般衝了出來。

  嘣!嘣!嘣!三聲弓弦連響便是見面禮。

  話癆看不清箭矢,但辨的出弓弦聲。弓弦一響他就向側面滾,結果還是被射中一箭,因為這箭根本就是早有預謀,除非他向後仰倒、而且足夠迅速,否則不論怎麼躲,中箭的概率都極大。

  魔化已經完成了差不多一半,這使得話癆的抵抗力大大增強,箭矢入身,僅僅是讓他疼的一哆嗦。

  話癆不失時機的將右手中的利刃砸投而出,魔化後是不需要用武器的,他想擲劍阻一阻敵人,哪怕一個瞬間也好。

  下一刻,話癆看到,他的這個目的落空了。面對旋轉著飛砸而來的利刃,對方連最基本的閃避動作都沒有,結果利刃貼著其頭盔,擦出一小溜火星,並發出『嗆』的一聲響,如同利劍出鞘。

  投砸利刃的同時,話癆試圖再一次吹響銅哨,這基本是最後的機會了。他的一雙手正在迅速變成利爪,爪雖然是不錯的武器,卻絕不適合去捏拿銅哨。

  然而,襲擊者沒有躲避話癆的擲劍,就是為了有機會攻擊,同樣是投擲,他投射的是沒有護鍔的匕首,其中一枚狠狠咬在了話癆的左爪爪背上,造成的傷害話癆還承受的起,可銅哨子卻震落在了雪地裡。

  話癆想用最惡毒的話詛咒襲擊者,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化作了一聲獸吼。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撿哨子,襲擊者近在眼前,卻依舊不減速,雙手抓著後腰斜側的劍柄,似乎就打算以這種姿態向他投懷送抱。

  話癆雙腿用力蹬踏地面,於積雪飛揚中凌空撲起,熊撲虎抱,張雙臂、巨爪由外向內摟抓拍擊。

  利爪交錯殺正反手,這是魔化者們很常用的一招,兼具撕扯和交錯切割之力,外向內的交錯之後,反手內向外再交錯,很多人都在這招式中被抓扯的血肉橫飛或乾脆被反手鉋成了兩片。

  襲擊者彷彿不知道這招的厲害,竟然依舊衝勢不減。

  眼看著就要被話癆的雙爪擊中,襲擊者竟然在瞬間加速的情況下一個後空翻。雙劍也就在這時扯出,劍刃的光芒隨著襲擊者的後空翻在空中形成一對並行的半圓弧光,光芒過處,話癆的一對手臂自腋下,被齊根切斷!

  失去根基的利爪已經不具傷害,但這反而更襯顯襲擊者的技巧和時機拿捏高明,因為他始終都未被利爪碰到。整個過程,就等於是高速衝進話癆的懷中,然後在話癆的胸與回摟的雙臂所形成的空當內、一個空翻觔斗倒翻了出去。這動作,就如同悠悠球放出後,再在極限時刻向反方向斜挑回滾。

  『沖折月弧斬』,若換一個場景,比如角鬥競技場,就沖這漂亮的一擊,都有資格拿下技巧驚豔獎。

  失去雙臂的話癆就像塊蠢石頭般『嗵』的一聲摔個狗吃屎。與此同時,後翻滾落地的襲擊者腳趾剛一沾地,又向前凌空而起,這次是側前翻,正好頭下腳上,車輪般從話癆身體上空翻過。以劍代替手臂,一劍插在話癆的後腦與脖頸的銜接處,另一劍則刺入其後心,借體重、以及雙臂的曲張之力,在狠狠的捅刺的同時,身體倒著撐拔而起,接一個720°前空翻,穩穩的落於話癆身後的雪地上。

  這時,被驚動的兩頭殭屍已經撲來,襲擊者並不多做糾纏,落地後側旋飛轉躲避,甩掉劍刃上沾帶的血液,落地後收劍入鞘,再貓身前躥躲過一頭殭屍的擒抱撲咬,拾起投矛,一個跪膝前滑,於滑行中轉向,然後撲跳而起,向來路疾奔而去,還順手拾走了之前棄於奔行路上的紫衫木弓。

  兩個殭屍追了幾步,便失去了目標,猶豫了一小會兒,晃蕩著折返、沒心沒肺的繼續進餐了。至於死去的兩名魔化者,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魔化者的身體中暗邪之力太重,猶如放的餿腐的臭肉,怎如卡洛恩的冷凍鮮肉爽口?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19 AM

本帖最後由 jafacc 於 2011-5-29 09:26 AM 編輯

第三章 4節 變化 推測

  小街,風來來去去的,掃起碎雪如塵飛舞。

  咯吱吱……咣當!

  誰家的門窗沒有關嚴,猛的一聲拍響,聲音傳出老遠,配合這生機喪盡的景緻,突兀的讓人心中一顫。

  房子迎街,燈火寂寂,纏著幹枯了的常春藤的門廊下,尼奧很警覺的支著耳朵細細聆聽,不時還抽動鼻子嗅嗅。

  戰鬥之後3分鐘,身體中的血流尚湍急,受其刺激,身體隨著脈搏的跳動產生一下、一下的膨脹感覺,尤其是面部感覺最為清晰。一如每次足量且劇烈的運動之後。

  是的,足量的劇烈運動。從開始到終結,戰鬥雖然只有短促的不足兩分鐘,但是無論是精力、抑或體能,都消耗的非常劇烈,以至於經尼奧簡單的估算,類似的突襲,他最多只能再搞兩次,前提還是下一次突襲也比較順利的情況下。

  當然,如果自我壓搾,尼奧有把握讓突襲的上限數字翻一倍。但他相信不會再有高級恢復術從天而降了,至少短期內不會。他得留點底力。

  另外,愛人的安然無恙讓尼奧心中大定,他甚至已經考慮,是帶著蜜莉恩和迪夫、在這個淒風冷雪的季節、以落難貴族的身份前往索爾斯,還是極力周旋,直到鬱金香鎮被光復。

  對於光輝教廷和三大王國的軍事力量的強大,尼奧還是有一定瞭解的。即使魔鬼們這次行動很成功,張牙舞爪極盡囂張之態,在地表世界,它們仍不過是黑雪,陽光普照就會迅速消融。因為它們在地表就像是秋後的草糰子,看著大大的一團,風一吹就得跑,沒有根基。

  「厄德里特領應該有1-2名像樣的貴族,以及3幾個真正的指揮官吧?只要有4分正統貴族和軍隊指揮官的責任感、榮耀感,在索爾斯城危急基本解決的現在,他們就應該對南部平原作惡的黑暗爪牙們展開清剿了。退一百步講,就算只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也沒有理由放任幾百年創立的基業不管啊……」

  尼奧的想法已經足夠保守,他只是沒料到昨日黎明,在他和亞德里恩一行出發後,索爾斯城的戰事又有了戲劇性的轉折,就在黑鐵廣場,邪血獻祭和黑暗褻瀆引發了恐怖的『死斑腐芽爆』,這種惡性瘟疫般的魔法傷害又被人稱作『死瘡』、『魔法乾屍病』、『流膿瘟』(實際是體內的『結合水』同『自由水』一起流失)。

  與此同時,早有預謀的魔鬼們鼓動厄德里特領以西的蒙斯托克野蠻異族、對內部空虛的西風狂戰團軍營駐地發動突襲。單純敗了倒也罷了,關鍵是駐地被破壞、物資和存糧被搶掠或焚燒,在這種天候下,就是豬都能想到,這是多麼的要卿命。

  東邊的天鷹騎士團駐地也遭受突襲,但在死傷慘重的情況下總算是防守成功,算是給厄德里特領的軍民們留了一條退路。

  更糟糕的還在後邊。

  索爾斯城光輝教堂遭到黑暗褻瀆之後5分鐘,正在酣睡的光明教廷駐弗瑞聯盟最高掌權者紅衣大主教本尼迪克被一名神職人員喚醒,告知了此事。向來沉穩的本尼迪克當時就發了飆。

  此次的褻瀆事件非同一般,是信民褻瀆,影響非常惡劣。如果平日深受神主恩澤的信徒們一遇到險難,就背棄信仰、向神的象徵拉屎撒尿吐唾沫……那除了說明這些信徒的品性和虔誠有問題,還說明當地主持教務的神職人員該死!依次向上受牽連,本尼迪克明白,他這個紅衣大主教恐怕是當到頭了。

  一封詳細陳述事件的魔法信很快送抵教廷,本尼迪克可沒膽隱瞞這樣的事,光輝教廷那邊是有教會分佈圖的,同樣可以第一時間顯示教會是否出了問題(被摧毀、遭褻瀆)。

  結果教宗震怒,直接將這事交給了聖裁所處理。聖裁所又叫『神聖裁判所』或『聖裁殿堂』,這裡邊都是些什麼傢伙呢?這麼說吧,如果論到殺戮、刑罰,聖裁所的老手可以當魔鬼們的教官。

  褻瀆大罪,沒有任何懸念的,姿態強硬的聖裁所直接宣判了所有褻瀆者極刑。

  三千名血十字審判者搭乘浮空戰艦聖‧法雷特(聖預)號、聖‧希爾(聖學)號、聖‧格里高利(聖僕)號,從教廷總部萬里迢迢前往索爾斯城。

  就在尼奧、亞德里恩一行在北香葉林大戰黑暗爪牙的時候,血十字審判者們空降索爾斯,仍在那裡的黑暗爪牙、以及所有被聖光珠鑑定為褻瀆信徒的民眾全部遭到斬殺,那些逃到城外軍營的褻瀆者都未未能逃過一劫,光輝教廷存在以萬年論,體系十分完善,自有一套高效的鑑別教民的辦法。

  屠戮在1小時內結束,隨後,所剩寥寥的虔誠信徒被浮空戰艦接走,至於那些受『死瘡』折磨的非教會軍民,狂熱的血十字審判者們說了:背棄神主者,不得寬恕;不信吾主者,難得救助!你們向領主、國王求助去吧。隨後揚長而去。

  經過黑暗勢力的殺戮和光輝教廷的血洗,索爾斯城民眾亡者總數超過全城總數的4成,之後,飽受戰禍的厄德里特軍民沒有等來聯盟的空援,而是等來了野蠻異族聯軍攻破西風駐地、隨後長驅直入劫掠厄德里特領的消息。

  在這種情況下,軍民們分成了兩派,東逃派和固守派。不管是哪派,顯然都跟拯救南部平原被黑暗爪牙們攻陷的村鎮、沒有半個巴林的關係。若尼奧選擇等待,等來的只會是接替黑暗爪牙、對各村鎮進行第二輪荼毒的野蠻異族……

  大風將天刮成了渾濁的暗紅色,這樣的夜就如同黃昏和黎明的昏黃,只有那些具備『昏暗視覺』天賦的生物才能正常視物,對尼奧來說,就如同揚沙天、霧天或進入到污濁的水中,視野大受影響。並且風對聽覺和嗅覺的影響也很大,以至於尼奧的感應範圍縮減了很多。不過他並不準備輕易放棄行動,因為受影響的可不光是他。

  呼吸逐漸平緩,那種殺戮和劇烈運動導致的亢奮情緒如潮汐般退去,尼奧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思維正再度變得沉凝敏銳。

  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偽裝衣沒有破損,且經過這一段時間,曾經的泥濕已經徹底冰結,硬痂痂的,但並不影響行動。

  偽裝衣的製作很簡單,一套寬大的單衣,在融雪與黑暗教徒的屍灰調成的稀泥中浸泡,套穿在身上後,再以布條裹纏。如此一來,甲冑、皮衣光面不易掛泥污的問題解決了,同時還不會妨礙運動。

  事實證明,偽裝衣是有用的,或者說,黑暗教徒們的屍灰確實可以妨礙不死生物對『生氣』的偵測。

  因狼人化而失去了油膩的污穢塗裝之後,尼奧就在考慮下次行動時、該如何防不死以及獵犬的偵測?後來他給迪夫和蜜莉恩準備臨時床鋪時、用到了黑暗教徒的棉衣,於是很自然的,那些骨骸屍灰觸發了尼奧的靈感。

  「從剛才的戰鬥中那兩頭殭屍的反應來看,10米是警戒線,畢竟就算有面罩,也擋不住呼吸時吐出的廢氣,這個問題貌似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尼奧默默的想著,同時重新檢查確認裝備。他現在所處的位置,離殺戮現場直線距離未超過30米。

  適才,銅哨子雖未吹響,可那魔化者嚎叫了一嗓子,風能夠將這聲音傳的很遠,尼奧想等等,看有沒有機會在半路截殺一組人。

  耐心等待了足有十多分鐘,沒有任何異常,風中傳來的、只是兩頭殭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嚼聲音。

  「也好。」

  尼奧再次折回,這回他沒有放過那兩頭殭屍,且在殺死它們之前,再一次檢驗了偽裝衣的有效防偵測距離。新的數據顯示是7米,不過尼奧考慮到啃食分散了殭屍的注意力,而他這一次接近也不像前次般劇烈運動、大口呼吸,所以安全距離應該還是設定為10米界限比較妥當。

  兩頭殭屍試驗體,比普通的殭屍更大力、更堅韌,靈活性和反應力也要強上一些,卻仍不足以彌補低級不死的致命弱點,如果只是單打獨鬥,且不需要考慮耗時,便是1級戰士也可以穩操勝券。而以尼奧4級戰士的力量、揮動鋒芒利刃的青鋼劍,則足以切開殭屍那初成的、橡膠般的皮肉。殺這兩個傢伙,幾乎沒費什麼氣力。

  卡洛恩的屍首此時已被啃食的面目全非,再加上尼奧當初曾特意帶走了他身上有助於證明身份的物件,如此一來,單憑屍首,就算是親爹媽來了,怕也認不出來了。不過尼奧的目的並不在於此,相反,他給對手留下了一個不甚明顯、卻又不難知曉的漏洞,從而讓他們相信迪夫和蜜莉恩已經被成功營救,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尼奧對行兇現場進行了一些簡單的處理,比如死者的傷口。

  尼奧自己就可以通過傷口的平滑度,大概的判斷出敵人的力量強度。而結合其他信息,還能知道更多,像敵人是靈敏見長、射擊專精,還是純粹的力量型,是善用正手(右手),還是雙巧手,甚至根據足印等蛛絲馬跡,簡單的推測出對方使用的戰術,從而粗略的得出對方的性情偏屬,是精於謀劃,還是勇於搏殺……

  推己及人,不排除黑暗爪牙中也有那麼幾個職業者,尼奧認為處理現場還是有價值的。

  通過一些細微的調整,尼奧讓現場看起來像是3-5人冷不丁下手而完成了奇襲,他想來,留守在這裡的黑暗爪牙們恐怕很願意接受這樣的信息。

  願意接受,在尼奧看來這才是誤導的真正關鍵。

  確實如尼奧所料,埃流士很願意相信是3-5個人完成了這次襲擊,以及另外一次類似的襲擊,因為這樣的推測可以跟他之前的種種推測合理銜接,這就是典型的慣性思維。

  另外,埃流士雖然不是什麼好鳥,卻也並沒有脫離人性的範疇,對於己方,他心中隱有一份不自知、甚至帶點自欺的偏袒。相比於接受對手單槍匹馬就害的他這一方損失慘重這樣的事實,埃流士更願意相信對方是一群人,能征善戰、計劃周密……這便是尼奧所認為的誤導關鍵『願意接受』。

  此時,距離『話癆』和『蔫兮兮』被尼奧殘忍殺害,這已經是近1個小時。是有人先發現了第二兇案現場,然後全鎮警戒的情況下,此現場才被發現。

  「看,這裡就是源頭!」埃流士指著曼莫瑞斯祖屋密室的入口,聲音中不免透著幾分自得。雖然為時已晚,但這密室的入口是他根據卡洛恩屍體上的氣息殘餘,使用術法,尋根溯源而發現的。

  「我們的敵人很精明啊!他們最起碼知道鮮血的味道很容易引來我的不死奴僕的注意。」捏起一小節燒的焦黑的樹枝,埃流士哼哼道:「香葉木,他們還懂得點燃這東西去除窩點中的氣味,可惜的是他們遇到了我。」

  「大師,這是否能說明,死者是在密室中呆了較長時間的,所以他殘留的氣味較多?」做出推斷的是邪魔們的頭兒伊莫頓,鎮子裡出了兩檔巡邏組被暗殺的事,他已無法再保持四平八穩的做派,這次也跟來查探現場。

  「嗯。」埃流士補充道:「還能說明這傢伙體味很重、汗腺發達、並且他可是沒有讓自己餓著。」埃流士指了指密室的角落,那裡有個小木桶,裡邊是排洩物。

  「卡洛恩,這人是曼莫瑞斯家的護衛頭子卡洛恩。」伊莫頓很肯定的說。他和埃流士都已經知道這裡是曼莫瑞斯家的祖屋,那個曾經來搜過這裡,結果目標就在眼皮地下卻被他放過的黑暗教徒已經被伊莫頓送到地獄去反省自己的過錯。

  「可能性是很大,護衛頭子,以及曼莫瑞斯家的一對兒女。看來他們遭受了虐待,看看排便,兩個小傢伙三天來幾乎沒怎麼進食。」雖然說的一本正經,但埃流士這一刻的頭腦中,根據他所說的『虐待』一詞,展現出的是蜜莉恩被一個健碩大漢壓在身下肆意玩弄的景象。埃流士一早就知道『圖雷斯最美的鬱金香』,並且為一直以來沒能找到這朵嫩花兒而遺憾。

  埃流士的淫思,也只有死去的卡洛恩會激動的握住他的手,大嘆知己,伊莫頓不喜歡嫩草,用他的話說:胸平屁股小,一草哭了,什麼東西?另外,傭兵出身的伊莫頓比較敬業,早年血的教訓讓他養成了享樂和正事分清界線的習慣,他現在的心思中,裝的基本都是那撮陰狠的對手。

  同埃流士一起走出房間,伊莫頓總結道:「我認為這是一次典型的伏擊。」說著他指了指那被射穿太陽穴的魔化者。「軍用弩所致的致命傷,射擊距離超過20米,如此精準,說明黑暗並沒有成為射擊者的障礙。結合厄德里特領的現狀,初步推斷,這是一頭手持軍用弩,精於射擊的狼人射手,西風狂戰團有獵殺者這個兵種。」

  埃流士點點頭,「嗯,很好,請繼續。」

  伊莫頓指著雪地中的兩溜腳印,「在射殺了我們的一名教徒後,兩名敵人從黑暗中撲出,擊殺我們的另外一名教徒。這兩人實力不算高,3級左右的戰士,但精於配合,而且應該有招不錯的配合技,這才一擊得手。看這切傷,尤其是這補劍,毫不猶豫,非常狠辣,只有職業戰士或那些玩弄性命的角鬥士才有這樣的心態。」

  伊莫頓指指點點,埃流士頻頻點頭。

  「除了弩手和兩個戰士,敵人還有至少一個後援。」

  埃流士接話道:「弓手是嗎?」

  「對!」伊莫頓點頭,「不過這貨是個臨時角兒,他的射術真不怎麼樣,成功射中一箭,不過是利用對手心態。另外就是阻止吹哨的匕首投擲者了,有可能是那兩名撲殺上來的敵人中的一個,也有可能是第三人,他們臨走時做了簡單的現場處理,很匆忙,不過我查看了下,兩名教徒的錢袋都被搜走了。您是知道的,騎士、見習騎士們大都高傲,是不會動死者的錢財的,而厄德里特領的那幾個貴族所豢養的私兵大都沒見過什麼陣仗,這案子由他們做,很難這麼幹淨利落。」

  「也就是說再一次印證了對方是傭兵或軍人?」

  「差不多是這樣。」伊莫頓點頭。

  「我有個疑問。」埃流士道:「那個弩手,為什麼在第一射之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沒有助攻呢?」

  「大師,強弩上弦較弓費力,並且,依照這弩手的位置及其夜視能力,他很可能還負擔了警戒任務。他們也就3-5人,在戰鬥時肩負1-2種職業任務很正常。」

  「哦!」埃流士抿著嘴點頭,對於伊莫頓的分析,他還是比較認可的。而身為一個施法者,他的思想總是很活躍,根據伊莫頓的分析,埃流士進一步推測道:「這應該是一次蹩腳的拯救行動,他們捨棄了受傷的卡洛恩,甚至用他的屍體做餌。這些拯救者,目的怕是並不單純,跟其他貴族有什麼骯髒交易是很正常的。曼莫瑞斯家的產業,還是值些錢的。」

  「大師,我想提醒的是,這卡洛恩的死亡時間應該比兇案發生早至少1個小時。」伊莫頓補充。

  「嗯,這更說明我的猜測的正確性,卡洛恩和曼莫瑞斯家的一對兒女以為迎來了救兵,實則是餓狼。甚至卡洛恩的致命傷都是這些人搞出來的。他們認為曼莫瑞斯家的一對兒女換個監護人,這個理由已經很充分。」

  提到監護人,埃流士的腦子裡又浮現出了一幅令人噴血的畫面:幾個體毛颯颯的漢子,淫笑著撲向滿臉驚恐和祈求之色的少女。這種事,就算少女成功被拯救之後亦羞於啟齒,而等她真正有辦法實施報復的那一天(這個可能性不大),她也許已經開始有些懷念那一次的刺激了……

  伊莫頓並不是淫游濕人,他在思考兇案的可疑之處,「伏擊者們任卡洛恩的屍首被啃食,直到面目全非才動手。」

  「這很正常,他們本就想借殭屍毀屍滅跡,而且這樣做也容易讓我們的兩名教徒放鬆警惕。但他們想不到的是,這裡是曼莫瑞斯家的祖屋,而且我們在行動之初,對鬱金香鎮做過周密的調查,什麼人沒有抓獲,還是能查出的,何況是這麼敏感的身份。」

  曼莫瑞斯家的祖屋,這正是尼奧故意留下的那個漏洞。

  「大師,我的意思是,這很可能是兩次行動。第一次,救走或者說劫走曼莫瑞斯家一對兒女,卡洛恩在那時就死了。第二次,利用卡洛恩的屍體做餌,進行伏擊。」

  「也就是說,營救很可能只是順手而為,他們仍是在打鎮子的主意。」

  伊莫頓道:「是的,時隔半個多小時之後,阻殺另一支巡邏組就是證明。」

  埃流士拓展思路分析道:「也許敵人不止一組人,營救、伏擊、另一次伏擊,兩撥人,甚至是三撥人。」

  「很有可能,不過有一點能夠確定。對方有辦法掩蓋自己的氣息。」伊莫頓看了看那兩頭被殺死的殭屍,他對它們是有一定的瞭解的,對『生氣』很敏感,但這個能力顯然在兇案發生時失效了,這是伏擊得以完美達成的重要前提,而且是兩次。

  埃流士也意識到了這確實是真正的重點。他的五官有些扭曲,沉聲道:「防不死偵測,這不是什麼高級法術,但一般只有光輝教廷的那幫賤人才會學習。希望我們的敵人只是使用了有類似效果的煉金藥劑,否則就麻煩了!那幫賤人,我恨他們!」

  伊莫頓撇撇嘴,沒吱聲。他知道,埃流士口中的賤人,是指戰鬥修士,與其說恨,到不如說埃流士害怕那些光輝教廷的戰鬥修士。

  事實上,整個艾美拉大陸但凡跟黑暗沾點邊兒的智慧生命就沒有不怕那些禿瓢的。

  一手十字戰鎚,一手聖典,不管對手多麼強大的黑暗戰士,光輝教廷的戰鬥修士都敢於正面決戰,死戰。在黑暗勢力的成員們眼裡,他們就是一幫被嚴重洗腦,隨時準備戰死的瘋子。

  艾美拉世界以往的歷史中,戰鬥修士以百屠千的例子數不勝數,不光是黑暗勢力,還有被光輝教廷打上異端烙印的存在。他們的聲名比十二聖騎士團都廣為人知、令人忌憚。畢竟,一般很難在窮鄉僻壤見到聖騎士,但是見到戰鬥修士卻一點都不稀奇,他們在修行,內容包括餐風露宿、斬怪除魔、救死扶傷、傳播神主的榮光……他們就是光輝教廷的信仰拓荒者,用兩條腿走路的神聖遊俠,也最能代表光輝教廷的形象:雷霆(戰鎚)與雨露(聖典)。

  更賤的是,戰鬥修士有一個技能叫『靈魂聖箭』,就是在戰死魂升天國的時候,會在天空中產生一道極為亮眼的聖輝。有句匪話形容『靈魂聖箭』,說: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如果讓戰鬥修士放出靈魂聖箭,那就算捅了光輝教廷的馬蜂窩了,附近的教廷戰力都會全力趕來,甚至教廷駐各國的聖騎士團都會殺到(一般會是聖薔薇或聖十字這兩支聖空騎團成員)。

  伊莫頓也是挺膩味這個的,雖然說黑暗勢力在這次大的行動之前,有著一套很完善的針對計劃,但一名戰鬥修士很可能是在計劃外的,對伊莫頓也好,埃流士也好,都是一個禍端,能不挨碰最好。

  就在這時,鎮中心那邊傳來警哨聲,埃流士和伊莫頓聽到後都是心中一緊,那裡是挖掘場所在地,是他們此次佔領鬱金香鎮的主要目的。

  「幹!」伊莫頓氣的跺腳,「跟我來!」虎吼一聲之後,他率先向鎮中心疾奔而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53 AM

第三章 5節 謊言中完成的事件

  像厄德里特領的大多數鎮子那樣,鬱金香鎮的鎮中心同樣有個廣場,只不過廣場的中心並非是時下流行的雕塑噴泉,而是一座花土包,圓蓬蓬的花土包。

  春夏鬱金香,秋冬松柏青。這是鬱金香鎮廣場的特色,而現在也挺有特色,松柏叢都被土埋了,整個兒一土包,遠遠的看去像是座大號的墳塋。

  原本空闊的廣場,如今也被胡亂堆著的泥土沙石塞滿,只留下一條窄窄的路,如同溝渠,正對著花土包一側開出的坑道入口。

  在埃流士之前,伊莫頓就像頭尾巴被點燃的瘋牛,風風火火的衝進了坑道。埃流士沒有學伊莫頓,儘管他心中也很焦躁,但至少看起來,他有著一個高級施法者應有的沉著與冷靜,並且,埃流士認為這也是一個領袖應該有的氣度、風度。不管是什麼亂、有多亂,他都不能自亂。

  廣場上堆積如一座座小山包的廢土堆上、至少有近百名魔化者,泰瑞斯特獵犬也拉來了20多條,他們有的在四下搜尋,有的在戒備巡視,神情凝肅、目光凜冽,完全是一副精兵悍將恪盡職守的模樣,讓整個區域都顯出那麼股刁斗森嚴的味兒。

  可越是這樣,埃流士就越生氣。

  「裝模作樣!」埃流士暗中唾棄一句。他敢用腦袋保證,雖然十幾分鐘前這裡守衛的人並不比現在少多少,但警戒情況跟現在比、絕對是截然相反的一個場面,否則敵人怎麼能大搖大擺的進入坑道?

  埃流士已經從他的助手之一,3級法師奧德里奇那裡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就在巡邏第6組的兇案現場被發現大約10分鐘後,一名敵人假冒教徒長驅直入,直抵坑道底部的挖掘現場,在最內層,殺死了魔變者亞恆。

  奧德里奇很肯定,有一樣物件被這個敵人拿走了,但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

  這也不能怪它,因為就算埃流士,對挖掘目標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一如那些標準的遠古遺蹟探索一樣,到底能出產什麼物件,誰事先也不會有准譜。

  「大師,雖然亞恆已經為他的錯誤付出了代價,但我仍希望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奧德里奇平日裡有些木訥,不過卻並不是個羞於言談的人。而且在埃流士的印象裡,這個人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客觀公正的,不會因為一己私怨而拚命給誰抹黑。

  視線驀地一黑,埃流士已經進入了坑道。

  趕時間、施工倉促,坑道挖的很是簡陋,每隔一段,藉著壁側挑掛的豆油筒子燈,就能較為真切的看到一片區域的景緻,顯眼的多是七扭八歪的撐柱、搖搖欲墜的橫樑、頂板,在燈光中留下長長的影,如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般扭曲。如果再留神些,還會發現這些支撐坑道的材料,帶著灰石、甚至泥瓦的痕跡。這不難理解,本就是扒民房而得來,它們跟挖這坑道的人一樣,都是臨時徵用。

  埃流士允許了奧德里奇說出所謂的真相,結果像他預料的那樣,挖掘到了最後階段,是出成績的時候了,跋扈的亞恆希望第一手掘到重要物件,獻給上官,以博取上官的歡心,這才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該死!」埃流士恨恨的在心底詛咒。以他活躍的思維,不難想像當時那副場景,而且他確信,亞恆所要獻給的上官,絕不可能是他,伊莫頓、甚至乾脆是哥頓,哪怕最終這些物品都會轉回到亡靈法師所屬的亡者殿堂,以便研究,但在這之前,那些傢伙少不得耀武揚威一番,甚至討價還價。

  「奧德里奇,你應該一直跟進盯著的!」埃流士小小埋怨了下。

  「大師,學生有錯!」奧德里奇表現了他的謙卑。

  不過,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魔戰士加入我們的隊伍,就彷彿是在清水裡加入了泥沙。愚蠢、散漫、桀驁、難以管理,他們使得原本法度森嚴的體系、嚴謹周密的計劃,變得漏洞百出。大師,我個人的感覺就彷彿是學者在和一群市井流氓合作!」奧德里奇狠狠的埋汰了一下邪魔體系的諸黑暗爪牙。

  不得不說,奧德里奇所說,恰恰說出了埃流士的心聲。

  「市井流氓,哼!你真是高抬他們!」正踱著步的埃流士冷哼了一聲:「失敗者、失意者、落魄者、無能者……這些傢伙就是社會淘汰出的渣子,廢柴中的廢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奧德里奇暗地裡撇撇嘴,他的目的達到了,埃流士很火光,這怒火會使他很理所當然的將這次事件的大部分責任都歸咎於亞恆身上。

  而一個死人,想必伊莫頓也不會為之跟埃流士太較真,死人是沒有投資價值的……

  埃流士很快跟伊莫頓碰面了,後者就跟剛死了老婆般,鐵青著臉色。

  突襲鬱金香鎮的黑暗勢力,核心人物是七位,除掉領導者8級亡靈法師埃流士,還有四位魔戰士,三位亡靈法師。杜埃和法塔剋死了之後,伊莫頓心中本是有些小小竊喜的,因為4:2,從實力角度看,魔戰士這邊已經呈明顯優勢。

  可沒等伊莫頓有什麼明顯動作,搞個翻身農奴把歌唱,達太死訊傳回。現在連亞恆也死了,而且所有的表面證據,都不利於亞恆,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伊莫頓非常生氣,因為他知道,就沖這事件的性質,他這個魔戰是的小頭頭也得跟著受牽連,埃流士一個『重要物品』丟失,就能將過失大部分都推給魔戰士們。畢竟多麼重要的物品,這真的是個很讓人遐思的問題。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埃流士一見伊莫頓,劈頭蓋臉就一句:「什麼重要物品丟失了?」

  「草!你他媽的就這麼肯定是重要物品?」伊莫頓真恨不得拔掉埃流士頭頂那幾綹殘毛,但他背在身後的一隻手狠狠的在自己屁股上擰了一把,終於還是忍住了。

  「哦,我經過簡單的調查,推斷是這個類別的物件。」伊莫頓儘可能讓自己的音調顯得平靜。同時,遞上一個小盒子,這玩意兒本來是亞恆之前孝敬他的,正因為亞恆對於挖掘過程中運用各種方法中飽私囊很有一手,伊莫頓才派他全權負責挖掘現場。

  從伊莫頓手中珍而重之的接過這個金屬小盒子,埃流士臉上的表情,頓時猶如色鬼看到傾城美女時的情形。

  「真是好寶貝啊,看看這金屬質地,看看這花紋。看看這機括,一看就不是現代的工藝所能製造的出的。埋在土中多少年了,一點鏽蝕都沒有!嘖嘖!」埃流士喃喃自語著、小心翼翼的打開蓋子。

  盒子裡是不知名材料製成的柔韌卡槽,內嵌拇指大小長短、兩頭有金屬帽子的透明水晶短管。管內有非常純淨的光芒液體,六種顏色,埃流士知道,這是能量。

  「遠古魔能節,現代的能量節的誕生啟迪物,據說來自神主成神的那個世界的寶物……」埃流士一些想的有些癡了。

  「大師,您不是說要親自看下兇案現場?」奧德里奇在一邊出言提醒。

  埃流士的表情瞬的一凝,又恢復了往昔的老神在在。「嗯,是的,我要看看現場,才能知道丟失的物件是不是跟這物品有關聯!」

  伊莫頓暗中罵埃流士貪婪無恥,卻只能陪著埃流士查看挖掘現場。

  一間較敞闊平整的地室中,一系列石板碎片、靠模具支撐組合,雖然殘缺不全,但是經過這簡單的拼湊,不難看出,它曾經是某個系列艙室的一部分。

  這種石板材質很特別,介於水晶和打磨出來的花崗岩石料之間,直到現在最表層都保持著玻璃質感的光澤。而石板內中嵌有魔法符文,有大有小、成行成列,尤顯神秘。

  這石板明顯是人工生成,偏偏找不到一處熔接拼搭的地方,實在讓人很難想像,是何種的技藝使其如此完整如天然生成、渾然一體。

  隨這艙房外殼出土的,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桌椅、金屬儀器、諸如此類,對於那些破碎的不成樣子的金屬儀器,復原難度是極大的,更別說研究其功用了,因此,也根本無從判斷這破碎的艙室原本何種功用的所在。

  埃流士裝模作樣的調查了一番,最後指著一片土壤、信誓旦旦的道:「我感覺到了周圍土壤中含有特殊的能量放射物,被敵人掠走的物件,應該跟魔法相關,而且非常重要!」

  伊莫頓鼻子差點氣歪了,腦子裡靈光一動,繃著臉吩咐道:「來呀,給我將這片土壤全部用晶石箱封存,以便研究能量放射物,追查丟失物件下落!」

  埃流士臉色微變,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特殊能量放射物,是他在那裡爛唬。結果反當眾落了把柄在對方手裡。

  不動聲色的話題一轉,埃流士道:「按照計劃,今天時最後一個夜,我們儘可能的保證這裡的徹底挖掘和悉數裝運,這就是大功一件。也是我們當前的重中之重!至於那些狡猾的敵人,等把主要任務完成,我們再連本帶利,跟他們算賬!現在,我命令……」

  伊莫頓一聽埃流士這麼說,哪還不知道他是在連哄帶唬?心中冷笑:「想坑爹?沒那麼容易!媽了個的,這件事若這老王八不吱聲,大不了睜一眼閉一眼,讓他暗撈點好處,若是硬要鬧,老子就拚個魚死網破!」

  有此想法,在之後的發言中,伊莫頓明言暗示一起上,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以埃流士的思維敏銳,自然是聽懂了,並且從善如流,與伊莫頓很是心有靈犀的將這件事高談低落的處理了。當然,對於那單槍匹馬的膽大劫掠者、及其同黨,兩人算是恨到根兒上了,不約而同的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輕饒了那些人!

  埃流士和伊莫頓不準備輕饒之人,此刻正想起這樣一句話:有時候是人在做事,有時候是事在扶人!

  其實尼奧原本沒有殺亞恆的心思,更別說從他手中搶勞什子的遺蹟秘寶了。他冒險進坑道的初衷,只是為了確認麥肯一家是否有誰還活著。

  隨著曼莫瑞斯家的祖屋密室被發現,尼奧琢磨著黑暗爪牙們很可能對鬱金香鎮進行第二次徹底搜查,以密室、地窖、地室為主的那種。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很可能利用恐嚇、誘供、刑罰等手段來拷問活著的鎮民。所以在尼奧看來,麥肯一家是一個大漏洞,就算不能補救,也要做到心裡有數。

  尼奧查知鎮民中的大多數,都被驅趕著掘洞,而探查那種地方,難度不小,最起碼,他要調開黑暗爪牙們的注意力,還要爭取儘可能充足的時間。

  於是尼奧在小鎮的西北角做了第二起案子,這次過程也比較順利,事後,為了激怒敵人,尼奧將兩個魔化者的衣服全部扒光,整整齊齊的疊放在那裡,並且把裸屍吊起,然後在屍身上用利刃刻下:都洗白脖子等著吧!

  因為裸屍的展示地點相對顯眼,所以很快就被途經的一支巡邏組發現了,這事向上報,驚動了埃流士和伊莫頓,在前往現場的同時,埃流士下令核對巡邏組,結果發現少了一組,繼而曼莫瑞斯家祖屋的兇案現場被發現,這一來一去,尼奧便獲得了充足的時間,並在混亂中竊聽到了今夜的口令。

  靠一套黑暗教徒的衣飾成功潛入坑道後,尼奧沒有看到老麥肯,但看到了麥肯。當時尼奧只覺得五味雜陳,開心不是,不開心也不是。

  本來尼奧的目的達到了,結果卻被奧德里奇抓了壯丁,要其進挖掘現場最深處取一件物品,恰好遇到了亞恆遣開了其他人,剛拿到秘寶,正欣喜自語我亞恆這回怎麼怎麼樣……

  這人一開心,戒備心就降低了,本來尼奧毛愣愣的闖進來,挺扎眼,若換在平日狀態,以亞恆的實力眼光,肯定能發現些不同尋常的地方,比如尼奧內中是穿了甲冑的,外邊還裹了偽裝衣,再加上黑暗教徒的服飾,有些臃腫不自然。

  尼奧也挺無奈,惟一的出路有個亡靈法師等信兒呢,他倒是準備了個『圖窮匕見』的把戲,可一見亞恆,當時就有點心涼,作為核心成員,亞恆是一名魔變者,跟達太的實力不相上下,雖未變身,也不是遠距離的一根弩箭所能幹掉的,而只要被對方發現一點可疑之處而起了戒心,尼奧說成什麼今天也得交代在這兒。

  當時尼奧感覺自己的心都蹦到嗓子眼兒了,他事後屢屢想起,都覺得當時真是夠走運,他那時的表現,絕對是漏洞處處了已經。

  但偏巧亞恆心情大好,滿腦子都是自己靠這秘寶如何加官進爵、風生水起,壓根沒想到會有人誤打誤撞進到這裡,還準備要他的命。

  亞恆一看是名魔戰士,鬆弛了平時拿架著的死人臉,難得表現了一下和藹可親的一面,不但未怪罪尼奧擅闖之罪,還招手叫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尼奧順勢而為,大步上前,說是有樣東西請大人過目,然後就靠早已準備好的蒙著布的手弩、對亞恆眉心超近距離來了這麼一下,於是亞恆很諷刺的死於自己的『平易近人秀』。

  尼奧進來時聽見了亞恆得意時的自話,知道他的名字。殺死亞恆,拿了秘寶,再次順勢而為,出去時,遇到等候的奧德里奇,謊稱亞恆有重大發現,要他進內一趟。

  正如埃流士想的那樣,最後階段,挺出貨,奧德里奇之前跑出來,其實是因為他也藏匿了一件『寶貝』,他的名義是在坑道中途的1號研究點有個小實驗需要他到時打理,為此,他自作聰明的拉一名魔戰士下水做人證,證明他在1號研究點工作,結果所托非人。

  由此可見,奧德里奇也是貪婪之人,所以尼奧一句重大發現,奧德里奇不疑有詐,樂顛顛的進去了。最終發現的只是亞恆的屍體,等他呼喊著有刺客時,尼奧已經脫身而去。

  奧德里奇哪敢說是自己引賊入室,就編造謊言,說自己外出拿某樣工具,然後回來時發現亞恆已經被殺。而現場之所以只有亞恆一人,很多人都能證明是亞恆似乎有所發現、遣走了他們,於是這件事便定性為亞恆咎由自取、被敵人趁虛而入、掠寶害命。

  尼奧也知道自己把事情徹底鬧大了,再結合麥肯還活著這個情況,當下決定,連夜逃離,否則被堵死在低級嗷密室中,那真就萬念俱灰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00 AM

第三章 6節 再見白襪子

  尼奧並不知道埃流士下達了『重點保護挖掘工作順利完成』的最新指令,但他察覺到了黑暗爪牙們的人員調動。

  尼奧特意在暗中觀察了一會兒,到後來,他多少猜測出一些敵人的意圖了。

  以小廣場和南邊的曼莫瑞斯宅邸為中心,很容易便能見到遊蕩的殭屍、骷髏以及泰瑞斯特獵犬,黑暗教徒每五人為一個小組,巡守四方,而在鎮子的其他地方,則沒有派遣任何巡邏組。

  尼奧知道機會來了,敵人的新部署和這肆虐的狂風,都對逃亡大大有利。沒有再猶豫,他迅速回轉麥肯家的地窖密室,路上還『洗劫』了兩間民宅,無論是他,還是迪夫,尤其是蜜莉恩,都需要換洗的衣物。

  密室門一開,寒氣撲入,首先驚醒了離門不遠處睡著的迪夫。緊握著劍,迪夫有些緊張的望向門口,見是尼奧,這才松了口氣。

  「下次遇到類似的情況,記住別急著睜開眼,如果是敵人,他比你更警覺,你繼續裝睡,他則極有可能生出接近再行動、以確保更高的成功率的心思,猛的睜眼,只會逼他暴起發難。另外,武器掩飾一下,不行就換把匕首。」

  「嗯!」迪夫應了一聲,心道:「我才不拿匕首呢,又不是女人!(貞潔匕)」

  這並不是個安全的世界,黑暗勢力對厄德里特領的入侵更是用鮮血證明了這一點。迪夫雖然愛發點叛逆式小牢騷,卻也知道好歹,尼奧告訴他的這些小細節,他牢牢記住了。

  「計劃有變,黑暗爪牙們已經收縮防禦,我們要趁機離開這裡。」尼奧一邊說,一邊在門口解除綁帶,扒掉偽裝衣。他帶著一身寒氣,不想就這樣接觸蜜莉恩。

  「唔!」迪夫一骨碌爬起身,四下瞅瞅,略帶茫然的問道:「怎麼做?」

  「撕布條,套棉衣,把自己包裹起來,包括腳,外邊的風比我們躲進來時至少大一倍。」尼奧已經在卸甲冑。這次是真正的逃跑,穿著這些是累贅。

  說到甲冑,在進入坑道之前,也就是埃流士剛剛離開曼莫瑞斯宅邸那會兒,尼奧還趁機潛入到柴房,啟走了他的最後一部分藏品,包括:石蜥蜴鱗甲護胸,鬥劍士的榮耀(皮帶),破舊的青色短擺(短披風,自小隨身的兩件物品之一),甲冑板架,錢幣袋,以及夠1人吃七日的乾糧。

  甲冑板架是一套可摺疊的木具與防雨苫布的組合,現在正好用到,尼奧將其支架起來,然後將甲冑一件件放入並固定,由於合理利用了空間,就連睡囊、口糧這些也都可以放入其中,而且不會晃蕩堆積。最後,所有的裝備形成一個長面包般的大囊,腰拴肩擔,背在背上,差不多80磅的重量,連同青鋼十字劍、紫衫木的弓、30支裝箭囊、匕首等一些小零碎,總重量超過120磅(約55KG)。以尼奧4級戰士的力量,中載是150磅,可以說,行囊的總重勉強不影響正常跋涉。

  蜜莉恩在尼奧脫掉甲冑之後不久,就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想要起身,被尼奧攔住了。三人裡她身子最嬌弱,乍冷乍熱都容易出問題,還是清醒下,簡單的晾一晾比較好,再急,也不急在這幾分鐘。

  尼奧在小鐵爐跟前將身上的寒意徹底烤去,蜜莉恩也晾的差不多了,然後他親自幫蜜莉恩穿衣服,他回來時從民宅裡翻來的女孩子的冬裝,雖然是粗布的,但勝在合身保暖,強過直接穿黑暗教徒的遺物。

  深情的看著細緻的棒自己穿衣包裹的尼奧,蜜莉恩忍不住抹眼淚。

  「想開一點……」尼奧以為蜜莉恩又想到了死去的曼莫瑞斯勛爵。

  三人都收拾妥當,尼奧滅了爐火,清理了一些痕跡,用香葉木熏除氣味,有將屍灰收集了一部分,剩下的連同骨骸額外打包帶走,以免牽連麥肯一家,最後看看再無明顯漏洞,這才離開地窖密室,踏上逃亡之路。

  剛從地窖中上來,一陣狂風差點將迪夫吹個趔趄,即使頭都包裹在棉布兜帽裡,風聲大的仍如同在耳旁狂吼。

  「老天都發怒了!」蜜莉恩則如此感嘆。

  在尼奧的帶領下,三人小心翼翼的向著鎮牆方向行,路過一間民屋,迪夫就見尼奧竟然從矮棚上拆下兩塊長木板和兩根長木條,也不嫌累贅,夾在腋下繼續走。

  因為鎮牆的內側有階梯及木台走道,所以從內向外翻越並不費力,無非背囊先順下去,然後尼奧先下去,在下邊接應兩人。倒是蜜莉恩有些心虛,見迪夫跳下後輕易被尼奧接住,這才鼓起勇氣閉眼一跳,還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幸好天寒地凍,黑暗爪牙們都已經撤到了鎮子中心,就連偏好寒冷的埃流士都令人在他呆著的那間屋裡架起了火盆,三人這才離開的無驚無險,一些可能引發致命問題的情況也變得無傷大雅。

  出了鎮,迪夫很快便知道尼奧用木板和木條幹什麼了,做雪橇。

  利用切斷的木板、木條,繩索,尼奧就地做了個簡易雪橇,然後將行囊順放,又讓迪夫和蜜莉恩騎坐上去,然後挎背起拉繩。

  「我可以走路的!」迪夫說。

  「留著點體力以防萬一。」尼奧似乎總是理由充分,連體貼人都能找出冠冕堂皇的說辭。

  原野上的雪差不多有半尺厚,即使如此,尼奧在狂風中拉著簡易雪橇走,也絕不容易。看著前邊半貓著腰、深一腳淺一腳行著的尼奧的背影,蜜莉恩和迪夫的眼睛都有些濕潤。

  姐弟倆清晰的記得這兩天來卡洛恩那一副副偽善的嘴臉:

  「自己走,我的體力還要留著用來戰鬥!」

  「我可得穿暖和點,如果我的肢體麻木、失去靈活而不能完美的揮劍,那我們就都完了!」

  「你們少吃一點,或一半頓不吃有什麼當緊?只要少說少動,消耗就不大,我要是沒了力氣,萬一出現敵人,拿什麼拚命?」……

  有人為了自己不顧他們姐弟倆的死活;有人被他家害的險死還生,仍第一時間趕回來,冒奇險、吃盡苦頭,只為了他們姐弟倆能好好的活著;這就是差距。就像他們的父親說的:從某種角度講人生就是一場戲劇,也許有一天你會落魄到一貧如洗、前途渺茫,當你絕望無助的時候,卻發現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仍不離不棄,一如既往的對你好,讓你感動,讓你慰藉,如果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珍惜他,那是金錢都換不來的真正財富。

  尼奧,顯然對他們姐弟來說,就是這樣一個存在。然而,就像某詩歌中吟唱的那樣「有時候,想要愛你,卻是那麼的難!」

  在蜜莉恩心中,有的是深愛和愧疚,而在迪夫的心中,則要更複雜一些,師傅、榜樣、護衛、奴僕、不容於這個家、卻又與自己的姐姐真心相愛……由尼奧引發的種種事情,讓他第一次品味道人生中遇到的事情,竟然可以如此繁複糾纏,讓人難以處理,讓人感覺到糾結、鬱鬱!

  向北、向西,那裡有山洞,還有些物資,加起來足夠三人7天的消耗。

  雪橇留下的痕跡很淺,況且這個夜風猖狂如斯,就算是尼奧的腳印,都經不起風吹雪埋的。

  積雪被大量捲起,在距離地面1米多的空中,形成霧般的白色迷離,似浪濤般一波波湧動捲蕩,發出如同石粒在戈壁上奔行的沙沙聲。如果光看這景象,人們會以為是到了艾美拉大陸北部的凜風冰原了,而實際上,那裡據此直線距離都超過1萬公里以上。

  寒霜之年,獲知星術師的占星報告後,各地都是做了一些防寒準備的,像鬱金香鎮,葡萄藤下架後,比往年埋的都要深一些,而且早早的就糧食收割儲備完畢,還準備了不少柴炭,其他物資儲備也較往年多些,就怕天太冰寒,商線艱難,缺這少那了。

  可是誰能想到,天災雖猛,人禍卻更為可怕!這一次遭受黑暗勢力的禍害,恐怕圖雷斯得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恢復元氣,一想到這些,無論是迪夫,還是蜜莉恩,甚至是尼奧,心中都沉甸甸的。

  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的多!

  這樣的警世名言並不稀缺,可它那睿智光輝卻因歲月而蒙塵,以至於被很多人淡忘甚至無視。

  弗瑞聯盟,自由的國度,崇拜金錢的國度,缺乏信仰的國度,脆弱而自私的民心,憤懣、沉淪,黑暗滋生,內腐多漏,而現在事實證明它確實外強中乾、不堪一擊……

  結合這次事件的種種,尼奧細細想來,厄德里特領遭此劫難,真的是並非偶然。而且,他隱隱有種預感,黑暗的這次入侵,恐怕很難迅速被扼制,這就像一張爛糟糟、潮乎乎的毯子上來了一票蟲子,它活著、它繁衍,遠比你除掃、你根治更容易。

  「如果是那樣,曼莫瑞斯家的未來,真的就很是飄搖了……」尼奧倒沒想過弗瑞聯盟會被黑暗勢力徹底打翻在地,他想到的是,一場大戰或者說鏖戰是免不了的,在這種情況下,會有軍功積累者需要封賞,與此同時,根據聯盟法典,那些守土失責又無作為的土地貴族會被『婉轉』的『酬金結算』,就是一次性付筆錢,土地貴族成為名銜貴族(比宮廷貴族更差,地方圈子),那樣一來,祖輩開拓並由幾代人開闢而得的基業就算是完蛋了,一個名銜貴族,差不多些的商人都能搞到手的華冠而已。

  「也許都等不到那個時候!」尼奧回頭看看迪夫和蜜莉恩,長女18歲、長子14歲,享譽盛名的『黑鐵鬱金香』葡萄酒產地圖雷斯莊園,這塊蛋糕,多少人盯著呢!

  雪橇抵達北香葉林西邊山崖之下,被捨棄了,密林間是沒辦法順暢行駛這玩意兒的。

  尼奧早先削的三根投矛、此刻成了雪杖,三人拄著,在林子裡沿秘道向北跋涉。

  迪夫和蜜莉恩都是人類,夜裡視力較差,昏黃之夜,尼奧也好不到哪裡去,但3、5米內還是比較清晰的,更主要的是他的感應要比迪夫和蜜莉恩好的多,而且有叢林特長,因此是絕對的嚮導,一路上不時提醒或攙扶兩人,即便如此,三人光是在這北香葉林的西段,就磨蹭了近2個小時,沿途歇了4次之多。

  景物迷茫的密林中,兩團幽亮的綠火突然自一棵大木後出現,游移飄蕩,光芒森然。

  蜜莉恩嚇的鎖到了尼奧身後,迪夫則好一點,意識到這應該是某種猛獸的眼睛,緊握了握手中的投矛。

  「不要緊,是座狼,我從西風狂戰團那裡找到的夥伴。」尼奧安撫蜜莉恩的同時,拉下了遮住口鼻臉頰的圍巾,向座狼招招手。

  「夥伴……」迪夫對這種說法有些嗤之以鼻,心說:「與獸為伍,野性難脫,也就你們這類生命,即使身在文明社會,仍嚮往著原始矇昧的所謂自由生活!」

  迪夫不願意尼奧和蜜莉恩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就是尼奧的野性,他實在無法想像姐姐若是跟著尼奧,跑去山林裡過獸皮骨棒、野蕉酸果、茹毛飲血的野人生活能有個什麼好。

  「嘿,夥計。」尼奧已經上前跟行過來的座狼打招呼了。將近兩天沒見,座狼沒什麼變化,身上的毛仍是那般爛疵疵的。

  「看來,就算精心照顧,也很難趕在這次褪毛期內治癒這些癬疥和傷痕了。如果白襪子的生命力再旺盛些就好了!」尼奧輕拂著座狼的脊背,心中突的一動,他琢磨著,自己的『生命攝取』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來幫助座狼一臂之力呢?

  尼奧和座狼很熟絡,讓蜜莉恩心中的驚慌之意很快散去,她害怕座狼,但更相信尼奧,從尼奧的身後慢慢轉出來,蜜莉恩細細觀瞧,見這座狼雖然不夠神駿,但眉眼之間卻自有一股野性的美,不由的就伸手想要像尼奧那樣摸摸。

  結果座狼呲牙了。

  尼奧知道,狼是很警惕的一種生物,哪怕是朋友的朋友,也是需要重新認可的。

  「拉下圍巾,目光不要躲閃。來,認識一下,這是白襪子,是位小姐。」尼奧說著又向座狼介紹:「蜜莉恩,厄德里特領最美麗的鬱金香,我的摯愛。」

  注視著眼神善意的蜜莉恩,座狼警惕的目光慢慢消散,最終朝蜜莉恩嗅了嗅,記住了她的氣味,而蜜莉恩也順利的摸到了座狼的頭頸鬃毛。

  迪夫在一邊看了看座狼沾染了泥雪而灰撲撲的四隻蹄爪,嘴角抽了抽,「白襪子,呵……」

  三人一狼繼續前進,結果到了山洞外,白襪子衝著迪夫呲牙,不讓迪夫進洞。

  好不容易在尼奧的安撫下問題解決了,消停了沒多久,白襪子不讓迪夫往火堆跟前湊,之後又不讓迪夫吃烤肉。

  迪夫忍不住了。

  金發碧眼,論樣貌論氣質,他迪夫在鬱金香鎮也是首屈一指的,沒想到今朝落魄,連一頭畜生都沒完沒了的給他臉色看。

  「這是怎麼回事,它專門擠兌我,對我有偏見。」迪夫忿忿的向尼奧抱怨。

  「野性直覺,它知道誰是真正善意的,誰在裝腔作勢、心存不屑。」說著尼奧安撫白襪子道:「別那麼小氣,這裡可沒有敵人。」

  白襪子哼哼了兩聲,又白了迪夫一眼,不理會他了,而是專心的盯著尼奧的燒烤。今天它出去打獵了,兩頭香獐子、一頭大狍豬,不過它並沒有直接進食,而是叼回了山洞。

  座狼和人(也有可能其他智慧生命,但一般比較認可狼人)搭成夥伴,由座狼去打獵是很尋常的事,這也可以看做是放風外加一種武藝和技巧的鍛鍊,而人則會扮演廚師的角色,烤制、鹵煮,座狼基本是生熟各半的吃,生肉讓它們更彪壯,熟食讓它們更聰明,而且也解饞。

  白襪子打獵後,選擇了餓著,結果它等回來了尼奧,這讓它很高興,畢竟找個真正的伴兒並不容易。越來越多的狼人喪失了傳統,將座狼當做純粹的工具看,也有越來越多的座狼屈服於皮鞭和馴獸手段的淫威之下,放棄了狼族的榮光、夾著尾巴當一條狼模狼樣的狗。

  迪夫在一邊看著這一人一狼,不知怎麼就生出了『這兩貨到真般配』的心思……

  肉食烤好,順位是、蜜莉恩、白襪子、迪夫,最後是尼奧自己,蜜莉恩和迪夫吃的肉要烤的老一點、熟透,而且部位也是精挑細選,脊肉、腿肉。尼奧和白襪子則習慣嫩一點,白襪子倒是不挑剔是頭蹄還是腰肋、又或是腿肉,但是它輕易不吃內臟,這個習慣源於食草動物的胃囊中往往有毒素,甚至有些獸的器官也是有毒的。

  原始的狼人氏族飲食習慣也差不多是這樣,甚至跟座狼一起只吃生肉、鮮肉,絕對的茹毛飲血、彪悍狂野。尼奧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在飲食上,他更認可人類的那一套,雜食!穀物、蔬菜、肉食、甚至一些藥草,都要吃,而且內臟是所謂窮人和下等人才會吃的東西,但實際上營養價值並不差,經過精心處理,完全可以變成美味的,像雜碎湯,尼奧便燒的很棒。

  今夜卻是不需要了,那狍豬是頭超過80磅的傢伙,光是它,三人一狼一頓飯都吃不完,何況還有兩隻香獐子。

  等到喂飽白襪子,自己吃完,又將吃食收拾下去(主要是割肉、吊肉、凍肉,封味、埋骨,烹煮的香味會引來幾十公里外的野獸或帶有獵犬的敵人),此時已經過了凌晨五點,迪夫和蜜莉恩都已經再次睡去,他們太累了,逃出生天、心情放鬆,篝火一烤,早早便又倦了,食物都是強支著眼皮草草吃了些。

  尼奧輕手輕腳的走回到白襪子身側,挨著蜜莉恩枕靠在白襪子懷裡。

  狼將肚皮亮給對方,表示毫不設防、非常信賴,迪夫是沒這個資格了,只能在洞的一角肚睡,有乾草和棉衣打底,又有睡袋,倒也凍不著他。

  精製的睡袋給蜜莉恩用了,尼奧只剩一條半新不舊的軍毯,倒也能鋪能蓋,關鍵是有白襪子在,還有篝火的火焰和熱氣隔絕從洞外鑽進來的寒冷,因此這個滴水成冰的凌晨並不算難熬。

  「睡吧,夥計,天亮後我們還有的忙。」尼奧摸摸白襪子的耳朵和頸間的鬃毛。白襪子張嘴輕咬了下尼奧的手,枕著塊石頭,閉上了眼。

  尼奧輕輕的扭了扭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一些,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個帶著體溫的扁扁的金屬盒子。這就是亞恆得到後高興的自語發達了的秘寶,他獲得到現在,還沒有顧得上仔細看。

  藉著篝火的光芒,尼奧細細觀瞧。

  這盒子一共也就比掌心略大點,厚度差不多是拇指的一半,沒有任何裝飾,也沒有任何縫隙,但通過重量的判斷和輕微敲打所發出的聲音,能夠輕易斷定,它是個空心的,而且裡邊裝著東西。尼奧研究了半天,也不曉得該如何打開它。

  「反正任何黑暗勢力想要的,咱就不給他!」尼奧微笑著將秘寶塞進了一旁的行囊中。他可沒那份熱情在這東西上下功夫,對他來說,蜜莉恩才是真正的寶貝,其他麼,就要看用途看情況了。

  在思忖著如何能把『生命攝取』這個技能反轉施展的過程中,尼奧也睡著了,好多天以來,這可能是最安心的一次睡眠……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2:18 PM

第三章 7節 訓斥

  勞累,加上情緒的放鬆,尼奧再次醒來,已經是上午9時許。身旁的蜜莉恩仍在熟睡,僅穿著褻衣的雙臂自睡袋中伸出,緊緊的攬著他的一隻胳膊。

  為蜜莉恩拂起散在臉上的幾綹金色頭髮,一副清秀的面容呈現在尼奧眼前。蜜莉恩的皮膚特別好,如同奶昔一般潔白光滑,臉蛋有些嬰兒肥,如今紅撲撲的,讓人忍不住有想要親吻或咬一下的衝動。

  一點點的抽出手臂,用軍毯遮蓋住蜜莉恩的肩臂,又用頭袋當臨時枕頭墊好,將白襪子這『絨毛枕頭』解放出來,尼奧這才微聲細氣的起了身。

  篝火已經只剩木渣殘灰,好在外邊風不知何時停了,山洞裡只是略顯清冷。

  扒開餘燼,重新引燃篝火,尼奧看了一眼角落裡同樣熟睡的迪夫,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心軟了一下,沒有將他折騰起來搞個晨訓什麼的。迪夫是要為繼承、振興曼莫瑞斯家而努力的,他的戰場不在第一線,而在權貴之間。

  尼奧以為一夜大風足以吹走所有云朵,今日會是個大大的晴天,但事實是大風拉來了漫天鉛云,低的彷彿支起腳尖就能伸手夠到,雪花已經再次飄零,零零星星、悠悠閒閒,當然,這不過是個前奏。

  白襪子已經在鍛鍊身體了,上躥下跳、打滾戲耍,尼奧能看的出來,它的心情不錯,可能是因為它想要的從來都不多。

  向東行,尼奧在不算太稠密的林子裡穿梭,白襪子也『哈哈』的喘著氣跟了上來,前面後面的跑,不時還繞各尼奧轉個圈。

  尼奧隱約能明白白襪子的意思,呵呵一笑,指著東邊道:「來,我們跑上一段,看誰更快一些!」

  結果白襪子已經開跑,尼奧一邊笑喊:「你耍賴!」一邊快速追上,一人一狼在飄雪的冬日叢林中快速奔行,閃轉躥射,風馳電掣,如同浮光掠影……

  「呼!呼!不跑了、還是你快一些!」尼奧放緩了腳步。

  前邊的白襪子回頭看了尼奧一眼,也停了下來,眼神中略帶得意。

  尼奧笑:「呵呵,白襪子小姐還有點小驕傲!」

  並沒有再往遠走,尼奧折返,順路拾些枯枝幹朽木,山洞中還有些備用柴,但為了在燃燒時儘量少產生煙火,新拾一些,然後散放在篝火旁焙乾,是很有必要的。

  回程的同時,尼奧在思考一個問題:下步如何走。

  這問題已經不是第一次考慮,以他的智慧見地,如果只是順勢而為,能拿出的大概是兩個方案。

  首先是平庸方案:動身前往索瑞斯城,許諾好處,邀軍隊解救圖雷斯於水深火熱。這個方案勝在穩妥,迪夫和蜜莉恩的安全相對有保障,弱點在於本就女弱子幼,這種時候張口求人,就算尼奧想不出權門的種種齷齪細節,也起碼知道少不得被痛宰。

  其次是冒險方案:繼續與黑暗爪牙們在第一線周旋,最主要的是取得同鎮民們的聯繫,等待平亂軍隊裡應外合,甚至自己取得殺戮勳功。如此積極表現,從民眾的角度,領主存在感有了;從權貴圈的角度,也能稱的上英勇抗戰、不屈不餒,若能再拉個有力些的靠山,至少這圖雷斯還能繼續姓曼莫瑞斯。這個方案的問題在於,刀尖起舞,冒險拚命,若不能做出成績,或及時營救鎮民,耽擱了時日,結果更糟糕。

  老實說,這兩個方案尼奧都不想選,不過借此倒是可以跟蜜莉恩和迪夫探討一下,聽聽兩人又是如何想的,畢竟這對姐弟才是當事人。

  回到山洞,架火燒水,簡單洗漱,之後尼奧又燒煮飯食,湯羹和蒸軟的麵餅。

  乾糧的吃法其實很單調,想可口些,也往往只能是在湯羹的內容上下些功夫:野菜乾菇、肉爛湯濃,鹽和油脂調拌的土豆泥,用餅子蘸著吃。

  這些爛糊東西相對易消化,熱食在這樣的天候很重要,除非帶著廚車、廣備食材,否則就算國王大公來了,也找不到比這更適合的吃法。

  至於烤肉,三頓五頓行,頓頓吃,是會吃出問題的。而且大多獸的肉並不適合燒烤來吃,不是纖維粗、難以嚼咽,就是有異味,腥羶酸臭,況且這時代已經不比幾百年前,動物見了人都不跑,數量還足,現今狩獵費時費力,如果是趕路跋涉,人們寧肯多帶乾糧,而不是將飲食寄託在野外狩獲的獵物上。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睡足了的蜜莉恩和迪夫先後醒來,洗漱、吃東西,之後很容易就將話題扯到了接下來的行動上,尼奧也沒隱瞞,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禮儀、社交、政治,這都是貴族的必修課,曼莫瑞斯勛爵雖然並非蠅營狗苟之輩,家風相對正統,但從小的熏陶,還是讓蜜莉恩和迪夫很小就對權貴體系的那些台前幕後有了一定的瞭解,兩人都清楚,尼奧說的一點都沒錯,痛宰,這兩個字真的是無比沉重。

  而且無論哪種方案,實質上都脫離不了這個概念,平庸之策就不必說了,曼莫瑞斯英勇戰死不假,可厄德里特領這次所有損失的貴族,恐怕都能掛上這個『體面』的解釋,真也好、假也好,反正將『物以稀為貴』套用在這裡是合適的,大家都英勇戰死,這死就不值錢了。

  另一方案,就算甘冒奇險,可『有力些的靠山』仍是要拉的,能不能成事擱在其外,代價是絕不會少。那些大筆砸錢,最終事情還是沒辦成的例子,在弗瑞聯盟還少麼?

  蜜莉恩咬著下唇,帶著幾分悲愴的顫音道:「我們選擇平庸的方案吧!」

  迪夫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只是低聲一嘆。他也是傾向於平庸方案的,冒險方案有點太不靠譜,他承認尼奧身手不錯,而且潛力也很大,可這次事件不是競技場角鬥,這是黑暗侵襲,是戰爭!

  一聽蜜莉恩的決定,再看她的神情舉止,尼奧哪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頭一次,尼奧當著蜜莉恩的面拉下了臉,眼神冷冽的讓人心悸。

  「用你的身子去為曼莫瑞斯家換取個未來?」尼奧彷彿一點都不顧及蜜莉恩和迪夫的感受,直接剖開了那令人羞愧的念頭。

  蜜莉恩不敢看尼奧,低著頭,傷心的喏喏道:「對不起……」

  尼奧轉頭又看向迪夫,「你呢?你也認為應該選擇這個方案?」

  迪夫心虛的避開尼奧冷冽的目光,解釋道:「第二種方案,成功的可能性……」他搖搖頭,繼續道:「你能獨自做到這麼多,已經是個天大的奇蹟了,奇蹟,出現一次就已經讓人感到奢侈,還想再來……」

  結果話還沒說完,尼奧猛的站起身,當胸一腳,將迪夫踹的直是倒飛出米許多,後背撞在洞壁上,劇痛不說,眼前一陣發黑,險些暈過去。

  在靠近洞口附近臥爬著的白襪子抬頭白了這邊一眼,再度低頭閉眼,下頜緊貼著地面岩石,繼續打盹。

  與此同時。

  「尼奧,你做什麼!」蜜莉恩驚惱的尖叫,慌慌張張的起身,就要上去扶迪夫。

  手用力一指,「你給我老實站那兒!」尼奧聲音不大,但冷冽而嚴肅,配合他的神情和肢體動作,非常又威嚴,這威嚴並不是上位者的頤指氣使,而是一名戰士在血與沙的戰場上漸漸培養出的悍勇暴戾,讓人畏懼多而敬意少。

  蜜莉恩直接被震懾到了,腿一哆嗦,險些坐倒,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尼奧,如狼似豹,氣勢迫人。

  尼奧大步走到迪夫身前,一把扯住他的頭髮讓其與自己對視,「必要時,犧牲包括親人的幸福在內的一切可以犧牲的東西,來換取權貴的地位,這就是你學到的本事?」

  後背前胸都火燒火燎的疼,又被如此狼狽的逼問,迪夫心中邪火騰騰的竄,臉色潮紅,死瞪著尼奧大聲道:「我們曼莫瑞斯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管!況且,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會走到那一步?」

  迪夫雖然惱怒氣憤,而且對尼奧的身份始終帶著那麼幾分不屑,但卻也記得尼奧的付出和麥肯地窖密室中說的那句:索爾斯城之後,我已經不欠曼莫瑞斯家什麼了!另外,他也確實心中有愧,14歲,有夢的年紀,再耳濡目染、受熏陶,也不至於像成年人那般冷酷絕情、唯利是圖,對於自己的選擇,迪夫的心中也是錐心刺骨的痛,所以儘管聲音喊的大,卻是一點氣勢都沒有,純屬色厲內荏的狡辯。

  尼奧不接迪夫的話,而是冷笑道:「你不是做夢都想成為一名真正的貴族嗎?把真正的貴族精神背給我聽。」

  迪夫一怔。

  「背給我聽!」尼奧咆哮。

  被尼奧的嚎叫嚇的一個激靈,迪夫開始背誦:「汝當有高貴的氣質、寬厚的愛心、悲憫的情懷、清潔的精神、承擔的勇氣……」

  「大聲點!」尼奧繼續咆哮。

  迪夫紅著眼睛,加大了聲音,「汝當以正直、審慎、嚴肅、客觀的態度,重視人格的尊嚴、人性的良知,不媚、不嬌、不乞、不自憐、不偏私、不畏難……」

  「再大聲點!」

  迪夫淚流滿面,哽咽的大聲道:「汝當嚴於自律、珍惜榮譽、扶弱抑強,始終恪守『美德和榮譽高於一切』的原則……」

  嗚嗚嗚……迪夫哭的像個孩子,平日那種拿架自矜的貴族做派此刻都丟的不知所蹤。有夢的年紀,英雄夢,殘酷的現實還不能泯滅所有憧憬,所有良知。

  尼奧放開了迪夫,轉身走到瑟縮的、目光躲閃的蜜莉恩身前。

  「親愛的,我同樣需要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得談談你的問題。」

  不敢正視尼奧,相比於受到尼奧突然發飆的驚嚇,更大的原因在於蜜莉恩心中的自慚。

  帶著幾分霸道,尼奧伸雙手捧起了蜜莉恩的臉。

  那一瞬間,當四目再次交投,蜜莉恩從尼奧的眼中獲得的是讓她感到安定的力量。是的,不管尼奧發飆也好,強迫也好,她至少能確定一點,他深深的愛著她,這是讓她感到心中安定的原因。

  鬆開了手,尼奧緩慢而抑揚頓挫的道:「我現在不想跟你談所謂的責任問題,也不想跟你談『忍辱負重、盡力而為』的品德問題。我只跟你討論成算問題。你拿什麼來保證對方的誠信?以現在的情勢,你有時間和資本待價而沽嗎?就算你解決了這兩個問題,你能保證出兵必克敵、必收復失地嗎?你能保證圖雷斯收復後就一定會被迪夫繼承,不會有其他人的垂涎和刁難所引起的波折,以及迪夫不會被架空,使得圖雷斯落入他人囊中嗎?」

  尼奧每問一個問題,蜜莉恩身體都會顫抖一下,被連聲責問,不覺間又低下了頭。

  給了蜜莉恩一小會兒思考的時間,尼奧沉聲總結道:「你和圖雷斯莊園以及曼莫瑞斯家名下的其他產業,就是一塊肥肉,很容易下口的肥肉。想想你被搞上手,圖雷斯莊園及曼莫瑞斯家的產業全部被各種由頭搾乾後,迪夫會怎麼樣?任人擺佈!哪怕你就像那些『社交名媛』一樣,穿梭於聲色犬馬的權貴之間,甘心淪落為他們的玩物,又能為迪夫爭取到些什麼呢?權貴們身邊缺少美女嗎?不,他們缺少的只是新奇!」

  「一個貴族小姐、一個青春妙齡、樣貌嬌美的小姐、一個傳統、矜持的貴族小姐,當這些元素糅合在一起,就是新奇。搞到手,很刺激!至於再往後,我要說,你如果做出了那樣的選擇,那麼你最後悔的也許是以往的這些年裡,你將自己培養成了一位溫婉可人、重潔守貞的淑女。淑女是沒有能力成為『社交名媛』的,一名優秀的流鶯倒是有可能,不要認為這僅僅是一種侮辱,如果你肯耐著性子留意一下,你就會發現,這行同樣涉及到一門複雜學問,想要成功,光不要臉還不夠,還得勤學苦練,甚至還需要天賦。」

  蜜莉恩也被尼奧說哭了,大滴大滴的掉眼淚,緊抿著嘴,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不時還抽吸下鼻子,那可憐中帶著點委屈的樣子、像極了第一次被訓而罰站時的孩子。

  尼奧又是氣惱、又是疼惜,搖搖頭、嘆口起,一把將蜜莉恩摟進懷裡,柔聲道:「在愛你的人眼裡,你是珍寶,可在那些食肉動物眼中,你就是美食,弱弱的送上門,它們除了吃肉啃骨,又怎會在乎你的願望呀?」

  蜜莉恩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彷彿幾天來憋悶在心中的愁苦,都要一次哭個乾淨。鼻涕眼淚,亂蹭亂抹,什麼形象都沒了。

  尼奧沒有勸阻,任其哭個痛快。

  幾分鐘後。

  攬著蜜莉恩消瘦的肩膀,尼奧輕輕撫摸著蜜莉恩柔順的金發,轉頭對迪夫道:「我就是捆綁脅迫,也不會讓蜜莉恩去盡那狗屁的責任的。這個橫我能耍的起,因為我的拳頭更大、更硬。不服氣是嗎?可你能耐我何?」

  尼奧又道:「將我的耍橫代到你需要周旋的權貴圈子裡去想想吧,打鐵尚需自身硬,就你手中的那點小小資本,你傷的起?」

  迪夫霍然站起,瞪著紅彤彤的眼睛,不甘示弱的嘶啞著嗓子叫:「為了一己私慾,可以毫無羞愧的毀掉別人祖輩傳承的家業,這就是你的真正嘴臉?就是這種品行讓你有了指責別人的資格?」

  尼奧挑挑眉毛,一改之前的莊重嚴肅,趾高氣揚的耿耿著脖子道:「你要這麼說,那沒什麼好談的了。你繼續你的家族復興大業去吧,蜜莉恩這個人我是劫定了,通緝、拿捕,你能玩的出的手段隨便。」

  「你!」尼奧油滑的一面讓迪夫為之氣噎。

  發洩的哭了一通,蜜莉恩反倒感覺思緒清晰了不少,她是瞭解尼奧性情的,她意識到尼奧既然深談這個話題,就應該是有些打算和想法的,只是被自己和迪夫想當然的笨辦法給惹惱了。

  此時見尼奧和迪夫又開始鬥嘴,嬌嗔的埋怨道:「咱們都這樣了,你們倆就不能好好說會兒話嗎?」

  「哼!」迪夫賭氣轉蹲倒一邊用匕首跟一根柴枝較勁去了。

  尼奧也不急著『兜售』他琢磨出的方案,只管低聲細語的安撫蜜莉恩。

  三人心中都跳動著一團火,堪比地當間兒的篝火,時間會讓火焰漸熄,到那時候,他們或許會商討出一個更明智的決定……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2:24 PM

第三章 8節 半日

  雪從13時左右開始變大,萬籟寂靜之下,那簌簌的落聲顯得格外清晰。

  「我得去趟南香葉林!」又看了看天色,尼奧搓著手,很確定的跟蜜莉恩及迪夫說。

  迪夫哼了一聲,撇過頭不去理會尼奧。其實他心中火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拉不下臉跟尼奧和解。

  「去那邊幹嗎?」蜜莉恩關心的問。

  「之前潛入鎮子,破壞遊魂魂冢時被發現,我帶著40多個黑暗爪牙跑進了南香葉林,將他們累垮殺死在了那裡。現在去處理下屍首,免得被大雪埋了找不到,他們是功勛的證明,不管之後我們如何選擇,都用得著。」

  「吹牛,40多個黑暗爪牙,都是傻子?追到自己手軟腳軟,然後被你一個個宰殺?」迪夫撇著嘴說。根據尼奧的一貫人品作風,迪夫心中其實是相信尼奧所言的,故意這麼說,只是為了搭個話腔。

  「我不需要吹牛,倒是你,得好好想想見了那些權貴要如何吹,最起碼讓他們知道,勛爵大人勇戰犧牲,戰績彪炳,有屍為證,南香葉林一戰,我們以弱勝強,殺的都是服用了魔藥以後的黑暗爪牙,這功勛無可抹殺。」

  尼奧話說成這樣,迪夫也自然明白,這是尼奧將功績記在他和他的父親名下,如此一來,他父親的逝去更顯壯烈體面,而他,也因參與了作戰,且實績擺在了哪裡,怎麼也能算得上奮勇作戰了,可以說,這是圖雷斯不會被沒收或瓜分的一個很重要憑持。

  弗瑞聯盟法典中有一條守土失責之罪,但也是視具體情況的。一個勛爵,手下有多少兵勇,是有制度約束的,所有的人都清楚。麾下連一名騎士都沒有,在敵強而無援的情況下,奮力抗戰,英勇犧牲,至少40多名魔化了的黑暗爪牙被消滅,如果這樣還要被剝奪領地,那麼以後發生類似的事,還能指望哪個領主誓死奮戰?

  「謝謝。」迪夫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他想到了往日自己對尼奧身份的不屑,想到了向他的父親告發尼奧和蜜莉恩熱戀的那一幕……在心底深處,他必須承認,在品德方面,尼奧比他這個想要做真正貴族的貴族子弟更優秀。

  「尼奧,謝謝!曼莫瑞斯家虧欠你太多。」蜜莉恩拉著尼奧的手動情的說。強壯、俊朗、聰慧、充滿安全感、還有一點點野性,蜜莉恩當初喜歡尼奧,主要是因為尼奧幾乎符合一個女孩子心目中優秀男生的所有標準,但接觸的久了,這些原因都漸漸褪色,蜜莉恩發現了更吸引她的,是尼奧的性情和品行中的那些閃光點。像這一次,這一刻,蜜莉恩感到幸福,這樣一個優秀的男生是她的愛人。

  捏捏蜜莉恩嫩滑的小手,尼奧微微一笑:「是那些魔鬼的爪牙們虧欠太多,他們應該做出一些補償,哪怕靈魂已經到了地獄。」

  臨走時,尼奧又看了眼迪夫,道:「拿穩你的劍!」

  拿穩你的劍。這是戰士們常用的一句口頭語,有『警惕點,機靈點,振作些,自信些,不要像個菜鳥。』的意思。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姐姐!」迪夫很男人的保證。

  尼奧這一次是同白襪子一起,座狼遠比馬匹更擅長在山野叢林間奔行,何況順著林間秘道,路並不難走,只花了十幾分鐘,便出了北香葉林。

  原野蒙白,天地蒼茫,雪急一陣、緩一陣的下著,沒有風,因而感覺不出有多冷,若是換做往昔,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天候無論是散步或打打雪仗什麼的,都是蠻合適的,現在則無法生出那份愜意,尼奧不擔心別的,他憂慮的是蜜莉恩的身體。

  上一場雪耗盡了土層中的熱氣,這次雪後,即便是常有車馬行進往來的大路上,也很少再會出現融雪泥濘的情形,而是會很乾脆的上凍,冰上疊雪,真正的天寒地凍。

  酷寒已經借這場雪提前宣佈了它的到來,對於任何無充足準備的生命,這個冬天都將是難熬的。露宿荒山洞穴、跋涉風雪瀰漫,這對於一個體質較弱,剛失去了父親且受了不少驚嚇的少女來說,絕不會是浪漫和情調。

  「得多花點時間研究下『生命攝取』的逆向施展,這對蜜莉恩應該有所助益。」尼奧默默的想著,眼前彷彿看到蜜莉恩在冰雪中歡快的笑著、奔跑著的情形。「那才是健康,而不是像現在,動不動就手腳冰涼,需要圍著壁爐或火堆貓冬……」

  趕到南香葉林,雪已將那些硬邦邦的屍首埋的差不多了,好在尼奧對那次追逐戰印象深刻,以他的力氣處理些屍首也算不得多費力。

  魔犬和魔化者的屍體中包含黑暗氣息和有毒物質,就連食腐肉的獸都懶得理睬,而且這天候也不用為防腐擔心,尼奧前後挑了兩個天然的小山溝,將屍體往裡邊一扔,大雪一蓋除了他也不用擔心被其他人起了去。

  這活差不多花費了近兩個小時,這期間他沒用白襪子幫忙,而是放它去玩耍,白襪子是個好搭檔,也是個出色的獵人,等到尼奧忙完趕到匯合地點,發現白襪子已經有了一頭山羚和兩隻肥兔子的收穫。

  一摸山羚屍身尚溫,尼奧就地解剝,將血放了出來。

  「要不要來塊鮮肉?」尼奧問。

  「哈!哈!」白襪子嘴裡呼著白氣,看那意思,對尼奧的提議挺干興趣。

  用匕首從山羚的兩條後腿和臀上片下厚度適中的肉,在雪裡冷敷一下,然後丟給白襪子。尼奧自己也削下薄薄的一片,冷敷了下,塞進嘴裡,嫩滑爽口,有冰雪的清新和原始的肉香味。

  這種吃法源自海民生吃魚肉,是尼奧在年少時在角鬥士訓練場中跟一個來自冰洋邊畔的少年角鬥士學到的。

  白襪子顯然也很喜歡這種吃法,一頭山羚,前後腿差不多都被它吃掉了。

  進食、休息,簡單的收拾之後,尼奧帶著白襪子再一次前往藏兵谷。

  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是大掃除。將每一個棲身點都收拾妥當,以備再用。這是父親言傳身教所養成的習慣,據說脫胎自草原的遊牧民族。

  尼奧在收集屍體的同時,順道搜刮了一番,竟也得了十幾個第納爾、百多個迪拉姆和一些巴林,連同在鎮子裡的收穫,以及他自己的積蓄,尼奧手中總共已經積累了60多枚金幣、百多枚銀幣和數百枚銅幣了,說起來已經算是筆不菲的收入了。如果不考慮工藝,差不多值一身不錯的甲冑價錢。

  蒸汽機的發明,刌壓板架已經成為可能,而且有些鋼鐵廠已經能夠軋出品質不錯的鋼材、以及拉出一種名為『鋼絲』的東西,由這種鋼絲在軟熱的時候捲成小環而製成的鎖甲鏈衣,輕巧而結實,堪比以前精良的鎖鏈甲。不光是甲冑武器、整個金屬製品都受到巨大的衝擊,作坊產業漸漸失去往昔的光彩,但即使如此,甲冑、武器仍屬於昂貴物品,不是普通人所能消費的起的。

  尼奧的家當,主要就是那套甲冑以及武器,再就是手裡的這些錢,不過,尼奧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窮,因為他有手藝,且精湛,他深信,這才是真正的財富,只會越積越多的財富。還有那些從書本中學到的其他知識,這些都是寶貴的財富。每每想及此,尼奧便會念曼莫瑞斯家的一份恩情,若是換一個主家,他未必有學習的機會,哪怕他表現出色,而且在貴族間的私人競技角鬥賽事中為主家爭了不少臉面,他仍不認為這機會是他應得的、掙到的。尼奧看到的是,現實中沒有什麼是應該的,否則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公、冤屈、以及抑鬱和失敗。

  「帶一份感恩的心,純淨和美麗的不會是別人的靈魂。」這是尼奧的母親教導他的話,每次摸到頸間的墜飾,每個月光颯颯之夜,每次狼化的時候,尼奧都會想到自己的母親,她不是個漂亮的女人,但她有著月華般潔淨透亮的心和如水的溫柔。

  除了金銀,尼奧將當初設陷阱的那些零件也大都拾回來了,這些都是鐵料,也許以後用的找也說不定。

  拾掇冶煉爐的時候,那團由魂冢煉化的物質進入了尼奧的視線,很難想像,這東西冷卻後竟然有著金屬般的質地和份量,甚至更沉一些。

  「靈魂之重?」尼奧也不知道自己思緒中怎麼就冷不丁冒出這麼個詞兒。他琢磨了一會兒,重新燃起爐火,然後從外邊提回幾桶新雪,將這物質重新加熱鍛造,也沒有費什麼大勁,就是做了個頭身一體的平刃矛,這矛看起來就像是無鍔的短劍後邊接了槍桿,刃脊很厚,如同扁菱形,因此刃到面的過度自然而不明顯,同時也能在脊的兩側正反附帶四道血槽而不影響槍頭的強度。

  最讓尼奧滿意的還是由這未明材料製成的槍桿的剛韌適中,那是在白犀木(白蠟桿)上才能找到的感覺,但白犀木不會有這樣的份量,而且這槍桿微澀且總是涼絲絲的,根本不用纏麻布以防汗滑,另外,其岩鐵的深灰顏色也很不打眼,這同樣符合尼奧的心意。

  「這到真能算是意外的收穫!」在戶外來回舞動了幾趟,尼奧看著這槍竟有些愛不釋手。

  「夥計,我以後也能冒充下騎兵了!」尼奧呵呵笑著對白襪子說。

  白襪子撇了尼奧一眼,那意思彷彿是:臭美!拿根矛你就是騎兵了?

  離開藏兵谷,差不多已經是17時,雪已經停了,但烏云並未散去,天色陰霾而昏暗,至多再半個小時,就會完全黑下來。

  尼奧並沒有急著回北林山洞那邊。這次出來他還另有個目的,就是前往克羅浦,克羅浦在鬱金香鎮的東南方向,鬱金香鎮的周圍全部是麥田,而克羅浦才是葡萄園區。表面上,圖黑鐵鬱金香的釀造都在鬱金香鎮,尼奧卻是從蜜莉恩那裡知道,最頂級的黑鐵鬱金香是在克羅浦釀造的,因為這酒的釀造者同時也是葡萄種植者,種葡萄、釀葡萄酒,就是該人的愛好和事業。

  「因熱愛而生的固執!」一想到這話,倔老頭兒格雷普斯那乾瘦的面容便清晰的出現在了腦海中。尼奧跟格雷普斯因誤會而相識,關係處的還不錯,尼奧在潛入鬱金香鎮挖掘現場時沒有見到克羅浦這邊的人,這讓他意識到,也許這裡未遭黑暗爪牙的禍害,如果是那樣,他希望能在這裡補給修整一下,另外,也應該讓這裡的人對領主多增添一分存在感,籠絡人心,這對迪夫繼承父業很有幫助。

  克羅浦是一個只有30多戶人家的小村莊,東傍樹林西倚河,北面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區,入口在南邊,低矮的石牆,一進村先看到路西側碎石籬牆後的墓園及緊鄰著的白牆白瓦白頂子的小教堂,東邊籬牆後則是小土坡,尼奧記得,每到夏天,這土坡上便開滿了各色的野花,而且經常能看到三五隻羊在閒逛,現在這一切都埋在了白雪之下,看不到炊煙、看不到人跡、牲畜的足印也沒有,就彷彿整個小村都深沉的睡去了。

  翻身下了坐騎,尼奧拍拍白襪子的頸,單手持槍,行在了前頭。

  嘎吱……

  用槍尖挑開小教堂的門,入目的是左右分列的幾排木椅,一條走道直通盡頭的低矮講台,其後是石台及等身神像,神主布瑞嫩斯,面部栩栩如生,神像週遭聖光淡淡,只這兩點,便意味著它的正統和神聖。

  行上前,右手握拳、拳心向著左胸心臟位置,尼奧神色肅正的向神像行了戰士禮。然後上前一步,伸手指在講台一抹,沒有一點塵垢。

  尼奧抽了抽鼻子,轉身離開了教堂。他很確定,教堂的後屋中沒有人。

  沿路向北行,兩側是稀稀拉拉的房舍,石基木房、尖頂兩層樓,厄德里特領南部平原的房多是這種結構,從外邊看著粗糙,彷彿是一根根圓木搭架起來的,實際裡邊並不難住。

  沒有人。如果有,就算隔著房門他也可以聽到,並嗅到他們的氣味。

  大約十五米長的草頂木橋,腳踩在橋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尼奧走到距離路面還有兩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緩緩蹲下了身,然後仰頭向斜前方20多米外的一幢木樓上望,那裡的閣樓天窗,窗戶是洞開著的,雖然天色昏暗,看不清窗內的情形,但尼奧確信,裡邊有人。

  嗤!

  破風聲中,一點寒芒從窗後的黑暗中飛出,直奔尼奧。

  側身一抓,嘭!尼奧將箭矢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後退了兩步,這個位置,木橋的頂棚已經遮擋住了對方的視線以及箭矢的射軌。

  「鯊齒雕翎箭,軍用。」尼奧一眼便認出這箭不是村民們經常使用的那種,雕翎倒也罷了,鯊齒,是箭簇前端的形狀,鋼製,這對普通獵民來說比較奢侈,一般多出現在軍伍中。

  尼奧不知道克羅浦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能肯定放哨射矢的不是這裡的村民,鬱金香鎮也好、克羅浦也好,人口就那麼些,而且流動性很低,應該是認識他的,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克羅浦可沒有箭射的這麼好的,剛才抓箭,他對箭矢的力道印象深刻,換成是力量未獲提升之前的他,這箭就算能抓住,也絕非現在這般輕鬆,對方有著3級弓手的實力水平。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2:28 PM

第三章 9節 狼的謀劃

  「我叫尼奧,我要見阿西伯恩!」尼奧站在木橋上,向著橋斜對面的那幢屋子大聲喊。

  沒有回應。

  尼奧又喊了一遍,聲音在寂靜的黃昏中傳出很遠。

  仍是沒有回應。除了剛才那恍若詐屍般的凌厲一箭,這村子沒有任何復活的跡象。

  尼奧在橋上耐心等待,越等,手中的槍握的越緊。

  阿西伯恩是克羅浦的村長,曼莫瑞斯勛爵見到都很客氣,現在抬出這個名字一點作用都沒有……

  情況未明,大多數人總是會往壞處想,尼奧也不例外,瞭解人類歷史的他想到的是『亂世兵如匪!』,自古以來,與敵作戰沒本事,禍害民眾一個賽兩的軍兵數不勝數!

  十分鐘後,尼奧心中已經燃起了一團火,他折身往回走,剛過了橋不久,嗤!那閣樓天窗裡又是一箭射來。

  嘭!尼奧猛的回頭,再一次將箭牢牢抓住。這回,他抓的信心十足,沒有配合閃身的動作。

  這一箭,射出了對方的敵意,還有那種不明智的僥倖心理,也讓尼奧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翻身上坐騎,尼奧揚長而去,兩根箭他都沒有丟棄,這箭是要還回去的,待他搞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後,他會決定怎麼還!

  同白襪子回到北香葉林的西崖山洞,已經過了19點。

  一見到尼奧,正在煮飯的蜜莉恩扔掉手中的木勺、直接撲進他懷中,緊緊擁抱。天還沒黑,她就開始變得坐臥不寧,絮絮叨叨的問迪夫『你說尼奧怎麼還不回來?』至少有一百遍,迪夫都被問的抑鬱了。

  抱著蜜莉恩轉了一圈,吻了吻她的嘴唇,又在她的臉蛋上輕輕咬了一口,尼奧這才松開手,問道:「身體感覺怎麼樣?」

  「想你,還有手腳冷。」蜜莉恩一臉嬌憨的說。

  尼奧笑了。「嗯,都有辦法解決。」

  無論是經濟條件、還是曼莫瑞斯家的家規、都不允許蜜莉恩成為一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小姐,雖然她在女紅方面一直沒什麼天賦,但是燒飯卻極棒,同樣的食材,同樣的湯羹,經蜜莉恩燒煮,明顯比中午尼奧做的要濃香可口一些。

  尼奧和迪夫都習慣用最樸素的方式來讚美蜜莉恩的手藝,那就是多吃。

  見兩人狼吞虎嚥的樣子,蜜莉恩也很開心,並且有小小的幸福感在心中漾溢,她對未來的期許其實並不多,上蒼已經無情的奪走了她的父親,她現在經常暗自祈禱的,就是不要再失去這兩個生命中重要的男人。

  吃過飯以後,尼奧讓蜜莉恩舒適的靠坐在白襪子的懷裡,然後搭上軍毯,並將一對冰涼的小腳丫捧進自己的懷裡、緊貼著肌膚,然後開始不緊不慢的講述下午的經歷,蜜莉恩和迪夫都聽的很認真,還不時的插言一起討論幾句,不覺間,時間便溜走了1個多小時。

  嘩稜!尼奧將一個錢袋拋給了迪夫,道:「50第納爾、100迪拉姆、200巴林,你收起來吧。」

  「這是干嘛?這是你的繳獲,我不要這錢!」迪夫本能的接住錢袋後又推了回來。

  尼奧解釋道:「但從另一個角度講,這也是黑暗爪牙從民眾身上搜刮來的財物,我想其中就有咱們鎮子上的。」

  正要將錢袋拋回給尼奧的迪夫一怔。

  就聽尼奧繼續道:「金錢雖然不能買活回性命,但至少可以讓活著的人幹活更勤奮一些,也許還會心存些感恩。總不成就靠一句空空的口號便想帶領你的人民災後恢復吧?況且,經黑暗爪牙們揮霍,鎮子裡過冬的物資怕是剩不下多少,就算去他地購買,今冬這樣酷寒,商家再趁機抬高物價,這些錢,怕還不夠呢!」

  之前迪夫還有些不確定,現在完全明白了。詫異道:「你是說,我們要出錢接濟鎮民?」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圖雷斯治下,民眾稅負並不重,而且也沒有幾戶是曼莫瑞斯家的佃農,多是自由民。

  聯盟法令規定,自由民是有自由選擇居住地的權力的。在這樣的前提下,一個地方領主想要吸引更多的人來開墾或務工,必然要許以優厚的條件,而且領主之間有著競爭,自由民也因此受惠。這都是聯盟當初能夠脫身自神聖奧德王國的重要促成原因,是不可能動搖的根本。

  享受權利,自然也要承擔責任,甚至風險,說的難聽些就是要自負盈虧,自然也就沒道理交一點點薄稅,揭不開鍋了反而還得領主養活。

  生活上是這樣,城、鎮、村、集居地的防務上也是這樣,這也是民兵的由來基礎。拿鬱金香鎮為例,曼莫瑞斯家是圖雷斯的主人,一個20人的鎮警衛隊,負責鎮子的治安常務,另外就是自家的護衛,聯盟法令規定,勛爵、騎士私人護衛不得超過10人。曼莫瑞斯家因為有葡萄酒買賣,還有林場以及糧食、皮貨、草藥等其他幾宗產業,一支護衛隊絕對是有必要的,滿額10人,連尼奧都是以僕人的身份存在於曼莫瑞斯家的。

  這點人手,和平的時候還好說,一旦開戰,根本不夠看,因此要求民兵協防是很正常的。既然是大家一起防務,出了問題應該都有責任吧?可聯盟法典規定,出了問題只追究領主的責任。所以弗瑞聯盟的領主不好當,自由民的那點稅,再加上自家的田產、林產,基本夠維持個正常用度,像養活軍隊的費用、向主君的納稅,就需要開闢其他產業了,一般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正因為如此,圖雷斯看起來很肥美,黑鐵鬱金香,簡直像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小金庫。

  一說起來這些,迪夫就難免對鎮民有點小怨恨,他的父親戰死了,那些人卻選擇了苟且偷生,選擇了被奴役,任黑暗爪牙淫辱妻女。這鎮子固然是曼莫瑞斯家的基業,可鎮裡的房子,鎮外的田地,不照樣也有自由民的產業?難道任人**、如同牲畜般被宰殺,就一定好過浴血奮戰,保衛家園?迪夫覺得,這樣的民眾,也恁賤了些。

  尼奧多少能理解迪夫的心情,他緩緩道:「你不能指望民眾有職業者的勇氣、以及正統騎士、貴族的性情操守,但你得指望他們復興圖雷斯,而不是任他們飢寒而亡在投親奔友的路上。還記得牧師諾林德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嗎?」

  尼奧說著學諾林德的腔調,很『美聲』的道:「啊,你們這些迷途的羔羊,神主智慧的光芒將為你們指明方向。」

  噗嗤!

  尼奧的裝腔作勢將迪夫和蜜莉恩都逗樂了,別說,學的確實有幾分神似。氣氛一時間鬆快了不少。

  尼奧也笑,他道:「民眾是不是羔羊恐怕只有神主他老人家知道,不過大家都茫然無措時,一個好的領袖確實意義非凡。以前,勛爵大人就是圖雷斯的旗幟,今後,迪夫,你要接過這面旗,這才是傳承,而不是那一紙文書。你覺得呢?」

  迪夫想了想,點頭道:「嗯,一個真正的貴族,確實應該如此。可考慮到現實問題,那該死的文書卻也是必須的。另外,不得不說,生活在當今社會的人們,已經將優良傳統丟的差不多了,在黑暗入侵以前,厄德里特領自身就已經散發著腐爛的臭味。那些革命者是正確的,聯盟需要改革,流血也在所不惜」說到最後,迪夫狠狠的捏了捏拳頭。

  革命,革命者,這是只有在弗瑞才有的特色。民眾們鬧革命,是想提高待遇,抵制權貴對他們的殘酷剝削。貴族中間同樣有思想激進的革命者,他們認為聯盟的法令已經陳舊,而且漏洞頗多,只有改革,能夠讓聯盟在如同歷史中那些衰敗的王朝般腐爛掉之前,重新煥發生機。

  「這一點我和你的看法不同。」尼奧發表自己的看法道:「體制中的種種弊漏大家都看在眼裡,而且我相信革命者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好的意願,未必就等於有好的結果。光有一腔熱血,想著給這個國家動大手術,最終不僅僅是自己流血、他人流血、還會被某些人利用。」

  撥了撥篝火的柴薪,尼奧帶著幾分回憶神色的道:「我在索爾斯監牢羈押期間,耳聞目睹好幾個激進的革命者,他們是那麼的狂熱,每天只要醒著,就會搖動鐵柵,大聲闡述他們的革命真理。可你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嗎?殺死政府部門的官員,縱火、搶劫、砸毀商舖……他們做的就是暴徒的事,他們在破壞城市的機能,造成社會的動盪、民眾的恐慌,這就是他們的革命,還聲稱歷史終有一天會還他們清白,我想那是魔鬼們的歷史吧?」

  尼奧冷哼了一聲,道:「在我看來,他們被人利用了。黑暗勢力是如何腐蝕人心的?是如何引誘人們墮落的?又是如何利用人們的不滿和激憤的情緒的?這些伎倆並不是那麼特別難拆穿,但你首先得冷靜。」

  「可不用激烈些的手法,根本無濟於事啊!我的父親對圖雷斯的鎮民夠不夠好?對家傭、從屬們夠不夠好?結果呢?我們依仗的卡洛恩,他可曾念一點恩情?還有那些鎮民……寬容、懷柔、姑息,結果就是這樣!」

  「激烈些?看看民眾在做什麼?革命?面對這樣的情況,還要選擇激烈些的手段,這就像要用剛猛的手法制止一個盛怒中的人,那麼只有打了。殘酷統治與血腥鎮壓,這是歷史上那些王朝覆滅時改採取的手段。如果這麼選了,我敢說,那麼就連統治階層也被利用了。弗瑞聯盟將如同創造崛起奇蹟般,再創造一個覆滅奇蹟,速度更快,所有的文明成果都變成瓦礫,沒有勝利者,因為剩下的那一方將接受來自黑暗勢力的真正摧殘,甚至在那之前,已經在黑暗勢力巧妙的平衡策略下,互相耗盡了最後一滴血。」

  「奧德呢?凱爾斯呢?眼睜睜的看著?」迪夫有些不服氣的道。

  「他國介入?你想把艾美拉大陸引入世界大戰?」

  「呃……」迪夫哽咽,憋了半天,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就沒有個妥善辦法了?」

  「如今局勢的糜爛,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而是日積月累,它就像是關節風濕病,而魔鬼們則好比壞天氣。你能因為風濕病發作,切掉關節嗎?從另一個角度看,曼莫瑞斯家有了如今的局面是你的父親一人的功勞嗎?數代人共同努力,厚積薄發,對不對?這也一樣,如果你能在自己垂垂老邁的時候,看到弗瑞大治,重新煥發生機,那麼我要說,你回首一生,最起碼見證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迪夫張了半天嘴,最後垂頭喪氣道:「聽起來很沒勁耶!」

  尼奧聳聳肩,道:「確實有那麼點,不得不說,關於民政的問題,我自己都沒有搞透徹明白。歷史上曾經以殘酷的鐵腕統治而聞名的菲米斯王朝,在被厄洛森人覆滅時,曾不止一次的出現過殺子女而全城皆戰死的慘烈攻防戰;而以富庶和政令寬和稱道的安巴特王朝,朝臣軍民把他們最後的王裝進囚車送給了野蠻的庫魯斯帝國。」

  「寬和百姓會輕慢,剛猛民眾受摧殘,其間尺度,一直以來是歷朝歷代領主都在研究的課題,這都萬多年了,也沒有真正的成功者,或者說,只是一時成功,而不能永遠成功。如果說還有一個最值得借鑑的成功模式,那麼應當首推光輝教廷。都一萬多年了,他們至少看起來還能繼續挺下去,我們固然見到了瀆職弄權、鑽營貪婪的教廷官僚,卻也不能否認那些戰鬥修士的高尚、甚至偉大。」

  迪夫和蜜莉恩都有些吃驚的看著尼奧,弗瑞聯盟固然是光輝教廷勢力介入最薄弱的人類國度。可像尼奧這樣理智卻又用凡物角度談論光輝教廷的,卻絕對罕見,更何況不管怎麼說,尼奧的身份都沒有在『刻度線』之上過,奴隸、角鬥士、僕人、死囚……這樣的見地和態度出現在一個這樣身份的人身上,真的是挺考驗人的想像力的。

  尼奧卻對此不以為然,繼續道:「而就眼下來說,我覺得還是寬容一點。迪夫,他們不是完人,我們也不是。黑暗勢力已經給他們帶來了足夠的苦難和教訓,輪到你上位施政,循循善誘應該比皮鞭刀劍更有效。苦難能比較出仁善與殘暴,你在這種時候揮舞皮鞭,只會將他們心中對曼莫瑞斯家的好感和期許、以及隱隱的愧疚全部抽飛。」

  迪夫沉默了,蹙著眉,似在認真思考尼奧的話,過了半晌,他有些突兀的自嘲哂笑道:「瞧瞧我們談論的話題,不知道還以為是一位公爵和一名狼人氏族族長的對話,實際上卻是兩個性命都堪憂的傢伙的囈語。」

  尼奧搖搖頭,道:「我不能指責你是錯的,因為你的著眼點是現在,而我談論的是綱領性的東西。在這裡,我只想告訴你,在我家鄉有這樣一句話,叫『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很粗糙的一句話,迪夫在咀嚼,蜜莉恩也在咀嚼,越深思,越覺得有那麼點意思。

  尼奧在這時,繼續說道:「我覺得這首先是志向問題,然後才是習慣問題。是吃肉還是吃屎,很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而且往往是不知不覺,且一輩子都改不掉。寧可倒在無肉可吃的路上,也不會等待由狗變狼的機會。若沒有這骨氣,若不能明此志,會偷偷選擇去吃屎,那就是狗命,而非狼道。」

  迪夫目光灼灼的看著尼奧,道:「父親說的是對的,你選的是狼道!」

  尼奧一呲牙,「在你眼中,奴隸、角鬥士、僕人是我一生都洗不掉的身份。可我在被奴隸商人救拾之前,是狼人氏族族長之子,按照我們氏族的傳統,就相當於人類王國的國王之子,這你又怎麼說?」

  聽尼奧如此說,不僅是迪夫,就連蜜莉恩都睜大了眼睛。

  尼奧道:「跟你說這些,不過是向你再次闡述『生命是平等的,但現實不平等。』這道理。歷朝歷代的開國君王,農夫的兒子、奴隸、囚犯出身的多的是。我若沒點志向,拿什麼迎娶你的姐姐。你該不會認為我的人生目標只是一名地下情夫吧?」

  迪夫臉一紅,半天才道:「我確實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志向,必須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蜜莉恩則深情的盯著尼奧,道:「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

  尼奧將摟在懷中的腳緊抱了抱,沒說什麼。蜜莉恩所言只能代表愛的誠摯和深度,迪夫說的更合乎現實。如果不是被下獄問斬,尼奧現在已經在回鄉的路上。如果是那樣,他恐怕再也沒機會見到蜜莉恩了,這其間的陰差陽錯,真的是很難緝糾。

  山洞裡,一時間有些小冷場。

  還是尼奧最先將思緒拉回現實,他對迪夫道:「我的未來還需要艱苦跋涉,你卻要從不久之後就開始做一名見習領主了。」

  「你是說……克羅浦?」迪夫能廣受長輩讚譽,還是有其過人之處的,聽之前尼奧講述去克羅浦,此刻便聯繫在了一起。

  「聰明「尼奧讚了一句,分析的道:「那裡顯然並未遭受黑暗爪牙的荼毒,不過來了些陌生人,我估計也沒幾個,否則有武力憑持,大可以放我進去,而不是一味驅趕。教堂的講台上沒有灰塵,意味著擦拭時間最遲不會超過今天早晨,因為經歷昨夜那場大風,沒有誰家還能乾淨的點塵不沾。房屋沒有砸毀破壞的痕跡,這些進一步說明,村民們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迪夫順著話題問道:「好吧,克羅浦是個起點,那麼以你之見,我究竟要如何繼承父業?」

  尼奧組織了下語言,道:「若我在你的位置上,我會跳出這個圈子看問題。」

  首先給出一個大概念,讓迪夫自行思考了一會兒,見他一臉似懂非懂。尼奧這才具體的說明道:「在我看來,圖雷斯就是一枚特殊的寶石幣,雖然他意義重大,卻也不是不能花掉。關鍵在於花的是否物有所值。」

  「饞涎圖雷斯的不是大有人在嗎?我不跟你們爭奪,相反,我打包奉送,連同黑鐵鬱金香的釀造工藝,送全套!」

  「啊?」蜜莉恩驚呼出聲。

  迪夫這時反倒替尼奧說話道:「聽下文,不會這麼簡單的。」

  蜜莉恩臉紅。尼奧沖蜜莉恩寬和的笑笑。繼續道:「送,主動權自然就落在了我的手中。而且不可能白送。我只要求一點,剿滅黑暗爪牙,為我的父親,以及犧牲的鎮民報仇。這也是為所有受黑暗勢力荼毒的厄德里特領人民出一口氣。」

  聽到這兒,迪夫已經隱隱有些明白了。

  就聽尼奧繼續講道:「我要將這個決定搞的全領皆知、甚至全國皆知,我要在神主面前許諾,我要請一名教廷的公證人,我要親歷第一線,殺敵無力我可以當割首者,可以做各種力所能及的事。最後,我會將圖雷斯和釀酒工藝送給在剿魔作戰中功勛最卓越的人,並親自說服領民,讓他們忠誠於新領主,完成領地的轉交過度。」

  迪夫目瞪口呆,喃喃道:「確實搞的夠隆重的。嗯嗯,如果將這看做比交易,我得到的是什麼?聲譽、美德?」

  「沒錯!榮譽,還有美德!」尼奧接過迪夫話,沉聲道:「失去了圖雷斯,換來的是一條廣闊的大道,我會是人民眼中的真正的貴族,我會憑此敲開光輝教廷的門扉,我將在我所中意的教廷下屬某機構中學習深造,當我再次回到這片土地上,我堅信我會拿回更多。」

  「只要擁有了力量,以及有光輝教廷這座大靠山,沒有圖雷斯,我就去征服蒙斯托克,以及更廣闊的領土,讓神主的光輝照耀更廣闊的大地、向西,直到斯多姆海岸……」

  尼奧最後總結道:「錢財和貴族身份不是真榮耀,奮鬥才是!想想歷任恩斯巴斯大公,人們最容易記起的是誰?是開疆拓土的獅子王萊昂內爾,是讓桑維斯特公國強大的倫納德,其他子孫,不過是點綴之輩。你會做哪種?」

  這還是尼奧第一次在姐弟倆面前談及志向,在這之前,哪怕是影射,尼奧都從未如此清晰的表達過內心的想法。迪夫僅是從父親的嘴裡聽到,尼奧蓄謀已久、野心勃勃BULABULA,今天才知道,這頭狼竟然有著熊心豹膽!

  迪夫只覺得口中乾澀,顫聲道:「這可能嗎?」

  「有什麼不可能?」尼奧反問。接著道:「聯盟同教廷在暗中擰架,這世人皆知。聯盟的代表就是現在的權貴體系,他們醜惡的嘴臉相信你見識了不少,他們這邊要是有希望,我們也不必在這裡惆悵你的繼承問題了。」

  迪夫點點頭,接過話道:「所以,我乾脆接著這次黑暗勢力入侵事件,表現出一名真正貴族的美德,以及一副准聖徒的決然氣概。如此一來,考慮到家仇國恨,無人可以指責我向教廷靠攏,我佔著大義的名分。」

  尼奧豎了豎拇指,一個14歲少年,有這樣一點就透的能力,說明家學中的政治課沒白上。

  尼奧道:「誠然,如今的光輝教廷已不能與當初的聖賢時代的教廷相比。但是,當教廷的一枚棋子又怎樣?難道一名小小貴族不是國王眼中的棋子嗎?只要你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教廷會重視你這枚棋子的。他們需要你這樣的聲譽響亮的世傳貴族像一枚釘子般釘入聯盟,重新將神主的光輝灑入弗瑞聯盟的民眾心中。那時候,哪怕你是名偽君子,也不得不為『榮譽、美德』這張招牌而奮鬥了。當一輩子偽君子,對世人而言,他與真君子有什麼不同?」

  迪夫又氣又笑道:「我才不是偽君子。」

  「至少走這條路,充斥著蠅營狗苟的味道。我們的目的不單純,更不偉大。」

  「那到是。」迪夫也承認。深深吸了口氣,「好,就這麼做!」迪夫被尼奧說動了,他感到熱血沸騰,前途光明,他彷彿看到了自己以『光輝貴族』的身份,帶領教廷的戰力以及自己的軍團,將敵人殺的屍橫遍野。那時,就連桑維斯特公國的侯爵、甚至公爵,也得對他客客氣氣……

  「好什麼好?」尼奧卻在這時反過來潑冷水,「先瞭解下具體情勢,再做決斷不遲。我現在已經懷疑援兵遲遲不到是因為索爾斯那邊出了問題。況且未來雖然美好,卻需要吃常人所不能及的苦頭,你如果不能出類拔萃,再好的路線也是扯淡。先把克羅浦拿下再說吧!有了小小根據地,然後我去探聽消息。」

  迪夫被搞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搔搔腦袋,「索爾斯那邊應該不會出大問題吧?」

  「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奉勸你以後再也不要有這樣的僥倖想法。」

  迪夫吐了吐舌頭,這一刻,他才真的有些少年的模樣。

  尼奧鄭重其事的分析道:「如果我站在魔鬼的角度,攻打索爾斯城,主要的收割自然是親自動手,但不會光是自己。我會先去蒙斯托克遊說那些野蠻異族,告訴他們某日後,西風狂戰團的駐地將空虛少兵,如果它們想在這個冰寒的冬日少餓死幾個崽,就不妨攻打一下,拿下西風駐地,不但那裡的過冬物資盡數到手,厄德里特領南部平原、北部礦區,等於是完全敞開了懷抱,任其馳騁搶掠。反過來,索爾斯城的物資被魔鬼們藏匿了,西風狂戰和天鷹騎士團之前急救索爾斯、不可能帶多少物資糧秣,在這樣的天候下,他們怎麼動?動了以後索爾斯城怎麼辦?」

  「如果是那樣……」迪夫聽的一身冷汗。

  與此同時,尼奧也感覺到了蜜莉恩肢體的顫抖。

  「沒有如果。」尼奧以快刀亂麻的態度道:「我們現在就是要拿下克羅浦!之後能圖謀就圖謀,不能,那裡就是補給站,光靠手中這點臨時準備的吃食可挺不了多久,一旦情況惡劣,我們東逃,必須有更妥當的準備。」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2:55 PM

第三章 10節 潛入克羅浦

  凌晨4時,強悍的生物鐘將尼奧從睡夢中叫醒。

  篝火外圍的一塊卵岩上放置的鐵皮餐盒裡、羹還溫熱。往篝火裡添了幾塊柴薪,去洞外用雪擦了把臉,簡單的進食,然後才是有條不穩的收拾行裝。

  尼奧下午外出時,迪夫已經將囊袋裡的甲具取出來一一擦拭保養。能夠看的出,活兒做的很用心。

  因為是曼莫瑞斯的獨子,迪夫不必從小到男爵家或子爵家『半工半讀』,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日常生活很閒逸,馬伕、雜務、侍者、迪夫甚至還打理著曼莫瑞斯家倉房中的一部分,具體工作是負責包括兵器甲冑的金屬器械的清點、保養,如果有破損一般是聯繫尼奧進行修復。除此之外,迪夫每日還要抽出時間學習歷史、禮儀、軍事、音樂、格鬥搏擊等課程。日子過的絕不輕鬆,卻也培養出了較高的綜合素養、以及相比同齡人優秀不少的頭腦和能力。

  尼奧看了眼靠石壁睡著的迪夫,對這個少年,他還是比較看好的,否則也不會建議他去光輝教廷的下屬機構學習,不錯,那種地方是很鍛鍊人、培養人,卻也很折磨人,不夠堅韌會被那無休止的打擊以及激烈的競爭搞到心灰意冷、一蹶不振。

  「奮鬥沒有捷徑。共勉吧!」尼奧心中暗忖。

  這次行動,甲冑方面尼奧只選擇了內襯的糙面皮甲,以及脛甲、臂甲。這是鬥劍士標準的輕武裝。

  脛甲從腳面到膝蓋,臂甲從手指到手肘,對鬥劍士來說,它們既是防具,也是最基本的武器,尤其是趾尖、拳面、肘膝上的凸釘稜錐,讓人看一眼便能意識到,這些都是可致命的武器。

  儘管聲音很輕,但尼奧穿戴甲具的聲音還是吵醒了迪夫。本就問題不大,經過一天多的修整,迪夫的狀態已經恢復。

  見迪夫醒來,尼奧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忙自己的。迪夫雖然只有14歲,但跟一名普通的成年人較量,贏的絕對不會是成年人,再加上心理素質過硬,尼奧從來都是拿他當年輕小夥子看的,迪夫自己也希望如此。

  「幾時了?」迪夫揉著眼睛坐起來,輕聲的問。

  「4.」尼奧活動手腕,緊接著又抓握了幾下,確認沒有任何阻礙,這才將調節的小機括徹底扣死。尼奧的手甲製作的非常精細,可以說他的『精巧製造』主要就是通過手甲的製造練就的,不光是他自己的,還有所有經他修護的手甲,使用者無不說好。

  「去克羅浦?」迪夫輕手輕腳的起身過來幫尼奧。

  雖然一個人也可以完成,但有個人幫忙穿戴,速度能更快一些,尼奧也沒有拒絕迪夫的好意,一切都很自然。。

  尼奧點點頭,將大腿外側的皮繩抽緊,皮繩是在皮褲的氣眼裡串連的,上邊一抽、兩片皮子貼近,整個皮褲便繃緊了,繫個活結,然後將外邊的皮片扣帶一一扣死,一條大腿的束勒便算是完事了。

  鬥劍士不同於那些普通的戰士以及重甲戰士,它要求行動如風而無聲,所以鬥劍士的甲具穿戴的都非常貼身、精巧實用,一般不會選重甲,不穿嚴密無縫的全身甲,也很少內鎖子甲、外板甲這樣搭配,對鬥劍士來說,任何影響輕靈的東西都是負擔,它們會根據具體情況需要而選擇武器及攜帶品。

  「假如你幹掉一名鬥劍士,別指望能找到錢袋,將他的甲具武器賣給鐵匠,也許你會得到些驚喜。」這句有些諷刺味道的話挺能說明問題。1,鬥劍士會儘量不攜帶多餘物品。2,他們使用的甲具和武器都是花費了心思在裡邊的,往往有些精巧獨特的創意設計。

  還有一句半玩笑的話是這麼說的:「要分辨一名戰士的專長,看武器及其位置就行,背劍的是鬥劍士,扛劍的是重戰士,背『烏龜殼』的是盾戰士,光膀子拿戰斧、戰鎚的是狂戰士,劍盾弓槍弩(小手弩)齊全的是菜鳥戰士。」

  鬥劍士武器不會腰挎,箭袋、戰弓、匕首的裝備也都與普通的有些區別,保證鬥劍士即使上串下跳也不會呼啦啦的響,甚至連錢袋,都是腰帶格囊式的,一枚枚塞進去,彼此並列但又不挨碰,據說這招被一些商人學了去,縫製了錢幣甲,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尼奧沒見過。

  穿好薄甲,外邊再套上棉罩衣、以及毛皮圍領和護腿,都是那種一拉繩就能脫卸的。這些是尼奧囑蜜莉恩,用獵獲動物的皮和黑暗爪牙的棉衣做成,在半成品的基礎上裁剪縫製,一個下午便做好了。蜜莉恩的手藝一如既往的不夠美觀,但密密縫製,夠結實,尼奧也很喜歡。

  單劍和紫衫木弓,尼奧這次只裝備了這兩樣武器。

  「天亮之後準備行囊,我回來咱們就可能要離開這裡了。」尼奧臨走時叮囑。

  「嗯,你自己小心些。」

  目送尼奧離開後,迪夫重新掩上了由樹枝和草糙糙編成的柴籬,洞穴是倒L形,到了晚上,對面的石壁上容易映出火光,而且柴籬可以擋住一些風寒,簡單實用,是迪夫添置的,尼奧還為此誇獎了他。

  尼奧這次行動同樣是有白襪子隨行,一個是節省時間,再一個是節省體力。

  尼奧覺得自己跟白襪子在溝通和默契方面還有待磨合,而且在他看來,白襪子必須經過一些專門的訓練,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友。到了地頭之後,尼奧放白襪子去自行找地兒休息或玩耍,他則從克羅浦的西面潛入。

  克羅浦的西面是一片闊葉、落葉混交林、能夠輕易看到苦櫧、石楠、冬青、還有灰榿木這類植物,密度普通,而且僅僅是屏障一般的存在,整個林地由東到西、也就兩百多米的厚度。

  整理了下額上由布帶裹纏而成的臨時護額,以及深兜帽,尼奧邁步進了林地。

  護額的使用多見於遊蕩者,主要不是為了保護額頭,而是為了遮光,一些戰盔修出前翹的小帽簷也是這個意思,擋住光的直射,便於使用者在光線強暗差距劇烈的地域迅速調整能見度。

  尼奧利用護額,主要是為了遮擋他的眼睛。

  作為擁有『黑暗視覺』的人,尼奧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裡會像狼一樣釋放幽光,狼人化後更為明顯,此謂『星光眼』。

  像這次這般,尼奧有充足的準備時間,便會進行一些器物用品方面的調整、並配以有別於平日的視物方法、簡單的說就是『賊眉鼠眼』,以避免被敵對方發現『林間飄蕩的鬼火』。

  這種小樹林不足以養活小獸,幽幽靜謐,悄無聲息的穿行在其間,絲毫感覺不到深山老林中的那種凜凜森然,滋生些朦朧浪漫的情懷倒是真的。奈何尼奧此刻缺乏那種詩情畫意,尤其是在發現了陷阱以後。

  就在靠近村子的位置,尼奧察覺到了警鈴絆鎖的存在。

  絆鎖是陷阱中的一種,眼前的這些,選址佈局還好,算得上中規中矩,但佈置的很粗糙,靈性創意更是談都談不上,明顯比較符合軍人所布陷阱的特點。

  尼奧曾有過兩次隨軍演練的經歷,那是由厄德里特領各領主私兵參與的軍訓活動,一年夏,一年冬,然後又是夏……如此交替,每次為期1個月,目的是為了提升私兵的團體意識和群戰能力、以及所謂的軍事素養。用那些傲慢的軍官的話說:「讓你們這幫烏合之眾多少有點職業軍人的樣子!」

  「魚肉百姓,亦盜亦匪,職業軍人的樣子,哼哼!」尼奧對職業軍人沒什麼好印象,至少到目前為止,見到的都不咋地,心中難免有些成見。而這次,看這意思同樣不是群好鳥!

  越過警鈴區,前邊克羅浦的房屋已經在望,尼奧在一株樹後邊靜靜的站立,充分的利用他的耳朵和嗅覺。

  很快,崗哨的位置被他找到了。記下後,尼奧又換了一個位置,辨出另一個崗哨的位置,然後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在兩個暗哨之間,找一個最理想的切入點。

  路線選好,尼奧繼續等待,約莫有十幾分鐘,這時時間已經過了凌晨5時半。

  拋開那些雷打不動、養成早睡早起習慣的,這個時間是人一天當中最睏乏,睡的也最香的時候,突襲在黎明拂曉,多是考慮到了這個因素。

  尼奧脫掉外面的罩衣皮圍子,壓動紫衫木的弓胎,將弓弦掛好並扣鎖,抻了抻,確認無誤,再從頭到腳自我檢查一遍,同樣確認沒有疏漏,深吸一口氣,猛的躥射了出去。他奔跑的姿態如同獵豹般舒展,肢體擺動有力,上身略微前傾,每步跨越都在7米左右,3秒之內,尼奧便衝出了約30米的距離,而踩雪發出的聲音卻微乎其微。

  兩個哨兵,其中一個毫無所覺,另外一個感覺到北面視線的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晃了下,等他懶散的將目光投過去時,哪還能捕捉到什麼有價值的目標?

  值過夜勤的人知道,這種『看花眼』一晚上沒有十次、也有八次,要是次次計較,那非得把自己折騰出個好歹不可。於是這哨兵繼續縮著身子,輕輕的跺著腳,目光緩慢的游弋著,不時呵口氣、搓搓手。這已經是上邊特意告誡,他本人也比較盡職的結果了,換做往常,這個時間得拿小木棍支著才能保證眼皮不打架。

  貼著一間木屋的木牆,一邊感知風吹草動,一邊平復急速起伏的胸脯,大約15秒後,尼奧再一次動了,他這回的目標、是最具威脅性的、在村廳小鐘樓上放哨的那個傢伙。

  弓扛靠在肩頭,筒著袖子,披著軍毯,這哨兵正在寒冷中緊縮著身、半眯著眼打瞌睡。讓人從暖被窩裡拽出來在這種天候裡守下半夜,絕對是一種折虐,穿的厚實又披了毯子,寒意仍一個勁的滲透,讓他不時的打個哆嗦,幸好懷裡還揣著壺美酒,惦記著、不時呡一口,驅寒打發時間,要不然這個夜可就太難捱了。

  地上有雪,天上的烏云又已散盡,這夜遠比平日裡光亮,有什麼大東西移動也較容易看到,這反而易讓人放鬆警惕,以至於尼奧都從屋角支臂正翻上了屋頂,,這哨兵都沒有察覺。

  斜直的瓦片屋頂,再落上雪,既滑又容易發出響動,尼奧卻能夠走的像隻貓科動物般穩健輕靈、無聲無息,這非是種族天賦,而是鬥劍士的技巧,其要訣在於身體重心在兩腳間的快速交替,就好似平衡木,左搖右擺,頻率快幅度小。

  小小鐘樓就好比是裝在屋脊上的馬車簍子,屋脊線差不多在人的大腿位置。自屋頂襲擊鐘樓裡的人主要問題就是隱蔽。

  最後一截路對尼奧來說可謂步步驚心,目標越來越近,只需無意的一個回頭,就能發現他,尼奧感覺自己的心到了嗓子眼,而呼吸則消失掉了。

  終於……

  後腦突然傳來劇痛,哨兵眼前一黑,隨即失去了知覺。尼奧伸手一探,及時撈住哨兵頹軟而倒的身子。

  1分鐘後,哨兵被牢牢的綁在了小鐘樓四根立柱的其中之一上,蒙了眼,嘴裡塞了破布並用繩子勒住,醒了也別想叫出聲。

  將藥杵般的鐘『舌頭』摘下來,尼奧回身開始對哨兵進行簡單的搜身,很快找到了軍牌,上刻:索爾斯城衛軍。

  伸手勾住掛鐘的頂梁鉤、用勻力向下抻了抻,很結實。尼奧在這鉤上拴掛上額外的繩索,然後攀著著繩索慢慢滑落。通往鐘樓的旋梯是木質的,這東西很難品的住感覺,行走間很難保證不發出聲音。

  下到底部,面前是條與內廳並行的橫廊,尼奧靜靜的等了10秒,待身上的寒氣消了消,這才進入橫廊左拐,前往內廳。

  內廳的門虛掩著,尼奧曾見過幾次村人在這裡議事,對這裡的佈局還算熟悉:門開在最西邊,一進門左邊靠牆是書架,正對著一張大桌子,右邊是四排共八張條椅,再過去是正中設有講台的小木台,屋頂吊著兩架圓架大頂燈,點蠟的,村民們用的很省……

  在廊道里,尼奧便嗅到了濃重的酒味以及汗臭、腳臭混合的味道,聽到了熟睡的鼾聲。輕輕推開虛掩著的門一看,入目一片狼藉,桌上擺滿了酒罐酒杯,肉食、面包就那樣隨意的丟在桌上、泡在酒液裡,周圍的地上也多有散落。條椅拼湊、架上木板,便算臨時床鋪,這廳裡橫躺豎臥著7個人,其中最誇張的那個睡在木台上,竟然不知從哪家搬來一張床,看那樣子是有些特權的。

  像上次對付鬱金香鎮馬爾福旅店中的那些黑暗教徒般,尼奧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麻醉劑讓這幫傢伙嗅。目的略有不同,上次是為了更好的殺,這次則是為了擒獲。

  藥倒這『七頭豬』,尼奧從容自若的折身出廳、登木梯上鐘樓,果然是吱吱咯咯的響個沒完,上到頂部,見那哨兵有轉醒跡象,順手拿過『鐘舌頭』照著這位腦袋上又來了一下,繼續腦震盪吧。

  取了繩索,回到廳中,尼奧熱心的為這幫城衛軍們挨個做上臂無痛脫臼手術,將上臂骨自肩頭摘開,然後拎包般提起,每位靠著一條木板,就是他們搭床用的那種,將雙腿自腳脖子同木板捆住,再以同樣的方法捆下一位,一根長繩連『七頭豬』,倒也夠了。再接下來就是扯碎一塊斗篷,蒙眼、塞嘴,擰成布繩從嘴裡勒過、與木板捆在一起,完事!

  尼奧又將條椅紛紛架在木台上,將桌上的零碎清理下去、掀動桌子,將之立放到一邊。這下,連場地都騰出來了,等這些傢伙醒了, 『掙脫束縛』這小遊戲會讓他們玩的很開心。

  從村廳出來,尼奧直奔北邊的葡萄園區,他要去那邊碰碰運氣。

  園區的邊上有間與馬廄相連的倉房,倉房下面就是克羅浦最大的酒窖,換一個角度,那裡也是不錯的囚房,惟一的出口裝有包鐵的、帶小鐵柵的厚木門,尼奧印象深刻。

  氣味、呼吸聲,在倉房門外站了片刻之後,尼奧確定裡邊的情況與他想像的很接近。

  吱!倉房的大木門被推開半扇。

  「誰?」負責看守臨時囚牢的軍士警覺性挺高,門一開,寒氣灌入,篝火搖曳,兩個看守便齊齊驚醒了,一邊摸兵器,一邊厲聲詢問。

  他們這邊緊鄰篝火、在亮處,尼奧在暗處,故而看不太真切尼奧的模樣。

  嗤嗤!嘣!

  迎接問話軍士的是一弦雙矢,目標鎖定咽喉、心臟,勁力之大,直是將這名剛站起的軍士射的倒飛了米許遠,這才仰摔在地,箭矢都從後邊冒了尖兒,即刻死亡。

  乒!紫杉弓被扔到了一邊。

  嗆!十字青鋼劍輕吟聲中出鞘,在火光的映襯下亮起一泓冰寒的青芒。

  節奏清晰的腳步聲中,尼奧進入篝火照耀的範圍、身形容貌顯現。

  剩餘的那名軍士惶恐的瞅了一眼已死的同伴,轉頭看著尼奧,有些顫抖的拔劍出鞘,劍剛出一半,尼奧猛然跨步突進,如狂風襲掠,青鋼劍在虛空中舞出一抹華美的弧光匹練。

  咔!軍士的劍被斬斷,一同被斬開的還有他那厚皮的、綴著金屬片的胸甲、以及內中的貼身細麻衣,火星和碎屑飛濺,軍士的前胸皮肉上卻僅有一絲細細的紅痕。尺度拿捏精準,令人驚嘆。

  軍士愣了、怔了,以為自己死了,當他意識到沒死、甚至無傷後,則尿意上湧,差點直接撒出。

  「我會將自己所知道情況的沒有任何保留的說出來,希望能夠換取活命的機會。這句話,是你想要對我說的話嗎?」尼奧提著劍,目光冷冽的盯著這軍士,聲音如雪冰寒。

  「呃……是、是!」軍士忙不迭的點頭。

  「很好,扔掉你手中的垃圾,拿出鑰匙,動作要輕柔一些,然後去把酒窖的門打開。」尼奧的右手手腕一轉,青鋼劍舞出一朵劍花,光影耀目。

  「好的……」軍士頭上滲出了汗,輕手輕腳的將斷刃放下,然後從死不瞑目的軍士身上翻出鑰匙,縮手縮腳的順著斜向而下的階梯走到頭,開鎖。

  粗鐵的插銷被抽離,厚重的木門被拉開。軍士瑟縮的靠在木門旁邊鐵牆壁站著,忐忑的等著處置。尼奧則站在梯道的半途,半眯著眼睛向內望。

  門後有人,六個,都是村民,身為囚徒,很多村民睡的極淺、甚至乾脆睡不著,聽到動靜,幾個年輕力壯的則自動擋在了門附近,他們不敢確定什麼,昏暗的光線,也看不清尼奧的面貌,只看見那青鋼劍的森森寒芒,無人說話,有人在捏拳頭,氣氛很緊張。

  「阿西伯恩在不在?」還是尼奧先開口了。

  半晌後,「在!」人群中有人說。

  「諾林德呢?」尼奧又問。

  能一口叫出克羅浦的村長和牧師,而且聽話音似乎也有些耳熟,這下,門口站著的幾個人隱隱鬆了口氣。

  「也在。」這次回答沒有耽擱。

  這時,就聽村民後邊有人問:「尼奧?」聲音中透著難以置信。

  「埃布特!?」尼奧也感到詫異,或者說驚奇。

  埃布特是曼莫瑞斯家的護衛之一,跟尼奧同歲,陽光帥氣的小夥兒,曼莫瑞斯勛爵的侄子,具體職務是勛爵的貼身護衛+通訊員,鎮子裡暗傳埃布特是曼莫瑞斯勛爵同他那亡嫂的孩子,說起來埃布特的眉眼間倒確實跟勛爵有五六分相似,反倒是迪夫,俊美沒錯,卻從臉型輪廓到髮色瞳色口鼻,沒有一處像勛爵。

  尼奧對貴族門第中複雜的血脈關係沒有任何興趣,他在意的是,一般而言,看到埃布特,就等於看到曼莫瑞斯勛爵了。不知道這一次是否也是如此。畢竟勛爵之死只是聽聞,尼奧沒看到,蜜莉恩和迪夫同樣也沒看到。

  「果真是你!」埃布特驚喜的說。

  緊接著,他主動給出了答案:「勛爵大人在這裡!」……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05 PM

第三章 11節 短兵相接

  澤維爾‧曼莫瑞斯,這個人的形象在尼奧的心目中曾顯得很高大。

  直到現在,尼奧都能清晰的記得、在他14歲那年,澤維爾將他從角鬥士商人那裡買下的整個細節。當時,尼奧在少年角鬥士中並非最出色的,瘦骨嶙峋、身上還有傷,在角鬥表演時還搞砸了,後來尼奧曾問過澤維爾,為什麼那個時候選擇他。澤維爾說:「看到你的眼神,我知道你會贏。」

  短短的一句話,對尼奧卻有著難以想像的激勵作用。畢竟,以尼奧當時的身份地位,就連哄騙,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尼奧18歲時,多方打探讓他得知,曾經是同伴的那些角鬥士,即使是最出色的那個,也已經血染黃沙,尼奧感激澤維爾,是澤維爾給了他一次機會,一次健康的或者,且不僅僅只懂得殺戮的機會。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尼奧的心中,澤維爾還是不可避免的走下了神壇,沒有誰是完美的,或者說,誰身上都有不止一種毛病,澤維爾亦然。

  就在被羈押在索爾斯囚牢中的日子裡,尼奧還對澤維爾進行過一次全面的分析評價,他覺得澤維爾是克制的、自律的、但缺乏開拓精神……

  那時尼奧已經知道等待他的是公審死刑,但他沒有氣餒絕望,而是積極策劃,即使沒有黑暗勢力的突襲,他也會在行刑現場上演一場狼化暴走的大戲。

  澤維爾在尼奧看來是個不錯的教材,尼奧那時對自己說:「壓搾自己,嚴格要求自己,這沒錯,但如果只會這樣,就會是下一個澤維爾,在環境的逼迫下不知不覺的扭曲了初衷,向外力妥協。」

  而此時此刻,當尼奧聽到埃布特說澤維爾也在這裡時,一瞬間,他心中的想法是:「澤維爾,別讓我鄙視你的人品!」

  澤維爾沒有給尼奧這個機會,人雖然在,但卻只剩一口氣,至今傷重昏迷不醒,是埃布特和另外一個護衛日傑夫帶他逃到克羅浦,之前藏匿於格雷普斯家的酒窖以躲避追殺,後來因為治療需要而回到地表,然後就在今日上午,一票土匪兵殺到,埃布特沒報曼莫瑞斯勛爵的名號,而是表現的儘量普通。

  埃布特的做法尼奧也能理解,這就好比有賊入室,房間的主人又恰好患病虛弱,裝作不知,賊拿了他所要的,走人了事,可要一聲張,事情就很可能從行竊演變成行兇。

  躺在衣服拼湊的墊子上的澤維爾死氣沉沉,原本就消瘦,現在更是眼窩深陷、形容枯槁。

  肉呼呼的牧師諾林德陪在澤維爾身旁,見尼奧過來,向他點點頭。諾林德不僅是克羅浦惟一的傳教者,同時也是村子裡的醫生,但他的能力有限,能吊住澤維爾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

  護衛日傑夫也受傷不輕,四天前跟黑暗爪牙作戰,他替澤維爾擋了魔變者一擊,皮肉傷倒也罷了,關鍵是暗邪之力的侵蝕,非常難纏,諾林德沒有能力施展淨化術,只能是用聖水清洗傷患,但這個方法並不怎麼好,它逼著暗邪之力更深入了,受其影響,日傑夫一臉灰敗慘象,宛如那些亡靈法師,平時護衛裡他算是活躍的,尤其笑聲很爽朗,如今則如同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見了尼奧,連呲牙笑笑都顯得那麼狼狽。

  現在顯然並非抱頭痛哭、互敘離愁的時候,尼奧只是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便重新將目標鎖定在一臉可憐相、靜等發落的看守軍士身上。

  「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尼奧用青鋼劍削著指甲,真難為他竟能將那麼大的一柄劍運用的如同小刻刀般靈動精妙。

  「老爺,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劫掠、姦淫都是扎克利他們幹的……」軍士哭喪著臉說。

  聽這軍士的這說辭腔調,看這軍士的表情動作,尼奧知道,自己留對人了。

  當時進入倉庫,對面兩個目標,一個是年輕的一臉懵懂的小夥子,另一個是警覺的鬍子拉碴的漢子,尼奧直接選擇了幹掉那問話的漢子,哪怕那一刻已經判斷出這兩人以那漢子為主,從他那裡應能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尼奧不是名好的刑訊專家,但他是名好學生,在索爾斯監牢中,他見識了獄卒拷問包括他在內的犯人的手段,事後回憶,很多都從理論的角度得以印證。儘管如此,尼奧的試金石還是選擇了較易下手的這年輕軍士,而非已經死掉的那種老油條。

  結果這年輕軍士確實被尼奧的狠辣以及明顯的裝模作樣嚇住了,噗嚕噗嚕的一通講,或者說,倒苦水。

  扎克利和他小隊中的一些核心成員,曾經是活躍於厄德里特領的黑牙盜匪團的成員,隨同團長『大黑牙』一起被招安,大黑牙因為不知收斂、被安置了些罪名咔嚓了,扎克利卻靠見風使舵、溜須奉迎混的還算不錯。

  像扎克利這種底子不乾淨的貨色,貴族會用、但很難大用,同時,又是黑暗勢力招攬的主要對象,這小子奸猾的很,知道投靠黑暗勢力的下場肯定是炮灰,又惦記黑暗實力許諾的好處,於是就當起了雙面人,巧妙鑽營之下,在黑暗勢力以及厄德里特子爵那裡都撈了不少實惠。

  不肯下潭心,自然難測水深淺,扎克利耍滑頭玩平衡,結果既沒有成為魔化者,也難以進入黑暗勢力的核心,但還是被他敏銳的嗅到了風向,公審大會、索爾斯城被惡魔侵襲,他和他的小隊早早的以出任務的名義辟災趨吉,成了少數未被深卷、而得以坐壁上觀的純粹的事件見證者。

  壞就壞在扎克利後自大了,以為自己運籌帷幄、對局勢洞若觀火。他見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攻進索爾斯城,以為魔鬼們大勢已去,心中一貪,跳出來表現。不得不說,時機拿捏的還是相當好的,當時正值用人之際,一個完整的城衛軍小隊(20人),很有些份量的。討得貴族歡心,扎克利和他的小隊被賦以重任。

  結果正當扎克利滿心歡喜的時候,一系列眼花繚亂的事發生了,西風和天鷹主力在黑鐵廣場被陰險的栽了一刀,跑回來報喪的人氣兒還沒喘勻,血十字審判者們乘著浮空戰艦殺到了,好一通血濺五步,混亂和衝突中,他的小隊有5人受牽連或傷或死,教廷的人多牛啊,打完收工、拍屁股走人,剩下滿目狼藉,滿場混亂,一幫子貴族、官兵哭都找不到地方。

  接下來自然是禍不單行,西風駐地被野蠻異族聯軍攻破的壞消息傳來了。

  扎克利當時福星高照,再度英明神武了一把,他考慮到兩點:

  第一, 以魔鬼的風格,打西風的主意,東邊天鷹就不可能讓閒了,絕對是兩肋插刀,而就算考慮到那邊算是弗瑞聯盟內陸,而且以天鷹的特點,能夠扛的住、駐地不至於被攻克,損失怕也絕不會小不小,而且東路一直也不太平,否則也就沒什麼勞什子的天鷹騎士團把關了。反正這麼說吧,那邊好,也絕對好的有限,那些吃刀頭飯的傢伙們不趁機出來揩油,才是怪事。何況後有追兵,用他一個屬下的話說:「能指望那些腿細屁股大的傢伙跑過四條腿(異族)?」

  第二,守索爾斯城是件苦差事,這些年因為西風狂戰團的緣故,憋在鳥不拉屎的蒙斯托克荒野上,多不容易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怎能放過這個撒花兒的機會?尤其是當它們知道西風和天鷹的主力在索爾斯城損失慘重後,絕對會哭著喊著來玩命,拿下索爾斯,什麼投入都值了。可以想像,到時候不是投降,就是血戰。而且估計多是後者,因為厄德里特領就連3歲的小孩都知道,野蠻異族有道名菜,叫醃肉爆炒山藥條,肉是人肉。

  於是扎克利帶著他的人再一次溜號了,兵荒馬亂的,在這一過程中2名隊員失去聯繫。如此一來,連扎克利在內,一共是14人,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居然搞到15騎,9匹軍馬、6匹座狼,真是有那麼點狗屎運道。要知道這個時候騎乘缺乏,就連一些貴族的家屬都是靠走路的。

  更走運的是扎克利乾脆就沒打鬱金香鎮的主意,他並不知道那裡已經被黑暗爪牙攻陷,他只是本著質樸的『量力而行』原則,先去了巴裡蘭村一頓禍害,然後帶人直接殺到了克羅浦。

  巧言令色的扎克利撒謊騙取了克羅浦村民們的信任,集體到酒窖避難,然後『咔嚓!』一把鎖把問題都解決了。

  這名叫依夫的軍士越說越囉嗦,尼奧現在可沒功夫聽他講故事,重點提問,然後心中計算,倉庫這裡是2人,村廳那邊連小鐘樓裡的崗哨是8人,現在外跑4人,其中還有2個是崗哨,也就是說,扎克利身邊只有1人。

  扎克利在哪兒?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扎克利佈置的崗哨呈三角,一個在村東南,主要監視正路,也就是白日向尼奧射箭的那個位置。另一個在北,村廳鐘樓,還有一個、就是尼奧最先發現的那個崗哨,西邊,靠近樹林,一幢顯得有些獨的大房子,上邊是崗哨,扎克利和他的心腹之一維茨,就夜宿在那裡。

  信息掌握,該給這個團夥最後一擊了。

  埃布特和兩個孔武有力的村裡人負責去捕獲村東南的那名哨兵,尼奧則去對付扎克利,四人相約,尼奧這邊一吹口哨,埃布特那邊便動手拿人。

  同樣是潛入,這次頗有些不順,尼奧被一匹拴在廊簷下的座狼發現並出賣,一聲嚎叫,頓時驚醒了房子裡的三個人,正試圖衝過空地接近大房子的尼奧遭到閣樓天窗方向的矢射,措不及防之下,箭矢貼著他的左臂飛過,鯊齒般的鋒銳箭簇在他上臂開了條拇指長的口子,肉翻捲如嬰兒嘴唇,而且通過傷患的感覺,尼奧意識到,箭簇上有毒!

  「冤家路窄!」對方的射擊風格讓尼奧一下子就辨認出,正是白日裡連射他兩箭的傢伙。一個竄身翻滾,貼靠在一幢民房的牆側,尼奧已經抽出匕首,刀刃在傷處一卷,一片血肉便被尼奧生生切下。

  嗤!嘣楞楞!

  一枚箭矢就射在離尼奧不及十公分的牆側,入目三分,箭桿抖動著,渣屑飛濺!

  尼奧卻根本不為所動,手腕一翻將匕首甩擲在木牆上,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小木罐兒,大拇指頂開塞子,往左手準備好的紗布片兒上傾倒散發著藥香的黏稠黑糊,然後麻利的倒手,紗布片兒往傷患處一拍一摁。

  「嘶!」尼奧疼的激靈打個顫,卻不耽誤左手收起小木罐兒,從後腰的囊袋中扯出繃帶,兩疊,紮緊,手嘴並用,一裹一扯,傷就算簡單處理了。

  與此同時,就聽到大屋子裡有個略顯尖細的聲音喊:「玩偷襲,敵人肯定人不多,維茨,去村廳叫兄弟們迎戰。洛,射翻那個狗B!」

  屋門『砰』的一聲被直直向前踹飛了出來,一道矯健的身影從房子裡衝了出來,身上衣服胡亂的穿著,還光著了半個膀子,拎著柄長劍,衝出來後直向村廳那邊狂奔。

  尼奧適時從掩體後躥出,同時吹響了口哨。

  嗤!嗤!

  閣樓上的名叫洛的軍士就等這一刻,兩連射。但這次運氣不佳,兩支箭,只有一支給尼奧造成了些威脅,在脛甲上擦出一溜火花。

  尼奧人在空中,搭箭射擊,一弦兩箭,目標是衝向村廳的維茨。

  維茨是有提放的,眼角的餘光看到尼奧放箭,長劍一絞,射向他上身的那支箭被挑飛,但另一支卻狠狠的鑽進了他的右小腿肚子。

  尼奧使用的紫杉弓胎,以及自制的弓弦,都是上品,韌性十足,卻又有股子弩箭的勁疾,力道剛猛,直是將維茨的小腿射穿,箭簇在前邊都帽了尖兒。

  「啊!」慘叫聲中,正在飛奔的維茨向前一頭撲倒。

  噗通!飛竄而出的尼奧也跌落於雪地中,身子剛一沾地、急忙一個連滾,嘣!嘣!兩根箭矢以毫釐之差,緊追著他翻滾的身子沒入雪地。

  洛跟尼奧一樣,一弦兩矢或兩連射最是順暢拿手,再往上、三連三矢,也不是做不到,但水準下跌的厲害,這便是箭術水準的體現了。

  連滾之後尼奧已經順勢翻身而起,這時新的箭矢又到了,尼奧再次躥出,人在空中,兩矢還擊,並在身體落地的同時第三矢搭上了弦。

  「還給你!」

  嘣!鯊齒雕翎箭,直入閣樓天窗內。

  箭手對射就是比速度、比準頭、比力道、比心機,之前尼奧的矢射,在力道和抽箭速度上都是有所保留的。洛倒是防著尼奧的雙矢齊飛或連射,所以尼奧在空中射擊,洛心裡有譜。

  反過來,飛躥雖然比較適合躲箭,但這種不考慮落地姿勢的躲閃方法,實際上等於犧牲落地的安全、來換取躲閃的速度。身子著地的那一小會兒,可以說危險倍增,之前尼奧射維茨、洛錯過一次機會,這一次,他不覺間有點心急、且貪心,就想著趁尼奧剛一落地、還未來得及翻滾的那個瞬間來個絕殺,結果險之又險的躲開尼奧的一弦兩箭,快速搭箭,弓弦都拉開一半,尼奧的第三箭到了,再躲又怎來得及?正中胸膛!一瞬間,所有的力氣彷彿都順著這箭射的位置跑光了,臂垂,弦松,人倒地。

  維茨被射中一箭後,忍痛爬起身,拿長劍當手杖使,繼續向村廳方向一瘸一拐的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愛德華,敲鐘,敵襲,敵襲!」

  小鐘樓上的愛德華此刻根本有眼難辨、有口難言,而且感覺頭上又多了腦袋,腦瓤子都疼,暈乎乎的,維茨的叫聲聽起來彷彿是隔著山、隔著水,那麼的遙遠朦朧。

  尼奧也在跑,他第二次撲到在雪中後,起身比第一次還要快,就地一個後翻,便站了起來,他不向維茨的方向跑,而是大房子的方向。

  奔跑,本來已消失在視野中的維茨再度出現在右側,搭箭開弓,嘣!

  這次只一箭,矢先聲後,維茨聽到矢射聲,再想躲已是不及,箭矢鑽入另一條腿,維茨一個狗啃屎飛摔了出去,劍都丟了,嗷……維茨一聲慘嚎,又怒又痛,這下他得爬著去村廳了。

  尼奧繼續飛奔,貼著大房子飛掠而過,根本沒有一點進屋的意思,而是一路向西面的樹林,果然,他看到了一溜延伸向樹林的腳印,回頭瞭一眼,看到了敞開的窗戶。

  就在維茨踹門而出的同時,扎克利選擇了逃逸,悄悄的推開後窗,借大房子的掩護,直接進了樹林。

  雖然尼奧落後了差不多兩分鐘,但他沒有一點放棄的意思,冬日,天黑的早,亮的晚,現在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黑暗視覺,叢林奔行,這就是他的優勢,他有信心將落後的時間補回來,而如果對方進入平原,他則可以呼喚白襪子,對方2兩腿,他有6條,怎麼算都不可能跑輸。

  奔跑中,尼奧將箭袋摘下,連同紫衫弓一起掛在了樹丫上,同時抽劍在手,他的箭術在叢林中狩獵還成,以之追獵強敵,純屬本末倒置。

  腳印、腳印、拐向、腳印,根據腳印分析,扎克利並沒有直接穿過樹林,而是在林子裡折向北行。

  尼奧猜不出扎克利如此做的意圖,但通過腳印的間距以及深淺,尼奧至少能推測出扎克利的實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一些, 3級戰士以上,而且像他一樣,偏屬敏銳系。

  樹木不斷從兩側向身後飛掠,眼前是彷彿無止境的幽林雪地,尼奧竄行的速度極快,如同一頭大型山貓,矯健而又靈敏,抬腿擺臂間充滿了那種力量張弛有度的情況下、砰然爆發的勁感。

  大約10分鐘後,樹林已經快到了盡頭。

  唰!似枝椏間的雪落之聲,然而近在咫尺才發現那是一抹燦亮的刃光。

  嗆!本就有提防之心的尼奧借助青鋼劍格擋的剎那延時,險險的躲過這突兀的一斬,他的腰帶,在這一斬中被片去一段兒,連同醫藥包、匕首囊之類的小零碎一起墜落於雪地。

  發動突襲的是扎克利,他在雪地上留下向前的腳印,然後在樹木間借力折回埋伏。一擊不中,扎克利得勢不饒人,腳步跟進、手中利刃連連推斬劈劃,一口氣連出20多下搶攻,將尼奧逼的數次險象環生。

  終於借一棵樹的遮擋而扳回了先手,尼奧緩過一口氣,跟扎克利鬥在一塊。

  扎克利的劍路詭詐而刁鑽,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毒蛛、毒蛇;相較而言,同樣靈敏見長的尼奧進攻時則如同灰鶴啄擊、螳螂揮臂,迅猛凌厲、招式剛勁,柔韌則多體現在他舒展恣意的身法上,一緩一轉後,便是閃電劈斬,翻躍奔縱間,猛然攻若雷霆。

  兩人實力相近,快攻快守了數分鐘仍難見高下,扎克利漸顯焦慮心急,出招越來越快、且帶著幾分捨命相搏的味道。尼奧以快制快,兩人的利刃相交,火星飛濺,磕碰聲幾乎連成片,兩人後來就不是在拼招式,而是在拼本能反應,看誰先出錯。

  嗆!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中,扎克利的劍被尼奧挑飛。

  幾乎是緊接著。

  噗通!扎克利雙手一攤,直接跪下,「英雄,我輸了,我投降,饒我一命吧!」

  話音還沒落,扎克利竟然又突然暴起前躥,雙手從後腰抽出一對蛇形匕首,獰笑著猛攻向有些發怔的尼奧。

  原來所謂的焦慮以及丟劍、還有後來的求饒,全都是處心積慮的算計。扎克利的真本事就在這一對匕首上,他原本是個遊蕩者,一對蛇形匕舞起來真就如同靈蛇出擊,狠毒迅疾,雙臂都能揮出十幾道幻影來。

  尼奧再次陷入被動,而且這次扎克利更加兇猛,一連串的搶攻逼的尼奧連連後退,終於出現疏漏,青鋼劍被雙匕絞飛。

  那一刻,扎克利彷彿看到了勝利在望,招式更是兇猛瘋狂、且肆無忌憚。

  然而轉折就在一瞬間突然出現了,丟失了武器的尼奧竟然迎刃而上,以手臂去纏扎克利的雙匕首。扎克利在那個瞬間的感想:「這小子莫不是打瘋了?」

  尼奧沒有瘋,他一早就懷疑扎克利是遊蕩者,因為只有遊蕩者的潛伏、襲擊,才能逃過尼奧敏銳的耳鼻偵查,面對扎克利的第一次凌空斬擊,當時是最最驚險的。後來到有一多半是將計就計。

  刺耳的金屬刮擦聲中,尼奧靠臂甲成功的化解了蛇形匕首的威脅,突入,回臂頂肘,短粗但鋒銳的三角肘刺在絞臂的前提下向前推進,在扎克利的右手、右臂上,劃出一道半尺多長的半螺旋血口子,扎克利的右臂直接因此而失去戰鬥力。

  這回得勢不饒人的是尼奧,搶攻,速度極快的搶攻,猛烈凌厲、如夏日的暴風雨,而且是上下四路,真正的拳打腳踢。

  指、趾、肘、膝、這些部位的稜刺凸錐雖然不似匕首那麼鋒利,但是傷害同樣可怕,造就大量外鈍內銳的傷勢,極難處理不說,疼痛也是深入骨髓的,看著不怎麼見血、對肌肉甚至骨骼的破壞卻很嚴重。

  扎克利的左臂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靠一隻手根本抵擋不住尼奧凌厲的反撲,慌亂之下,被尼奧抓住一個漏洞擊中,從而引發連鎖反應+惡性循環,接下來的防禦大受影響,挨的打越多,越防不住,越防不住,挨的打越多;倒後來乾脆如同是在被尼奧空中追打,等到尼奧一個重腳將他踹倒在地時,正面的衣服都幾乎被打碎了,布片棉絮花蝴蝶般亂飛,可想身體上挨了多少下。

  「嗷、啊……」扎克利難以自抑的痛苦慘叫,之前速度太快,身體還蒙著,人又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疼痛感覺不明顯,此刻一停,扎克利就覺得身體如被寸寸撕裂一般,疼,同時連動根指頭都做不到。

  尼奧上前一把在扎克利前胸扯下一片衣服,然後強行捏開他的嘴塞了進去,尼奧怕他疼的將自己的舌頭扥斷。結果嘶嚎了一小會兒後,扎克利的好運又來了,果斷的痛暈了過去。

  尼奧長長呼了一口氣,就進找了棵樹,一下子頹靠在了那裡,上身前弓著,低著腦袋,雙臂脫臼了般自然垂落,他感覺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釋放汗液,大腿、小腿的腿肚子都在一個勁的抖、如若篩糠……

  短兵相接,戰鬥結束,勝利的愉悅和興奮感剛剛冒了個頭,便被熄滅,不是因這從樹冠上落下的碎雪,而是大勢,黑暗爪牙走沒走尼奧不知道,但野蠻異族來了他卻是清楚的很,相比於黑暗爪牙,它們更徹底,因為它們喜歡並且需要醃肉。

  聽說野蠻異族吃人肉,是因為在它們中有這樣的傳言:人吃五穀雜糧,儘是好東西,他們的肉味道比什麼動物都棒!

  尼奧不太清楚這是不是真的,而且這輩子都不打算去瞭解,他現在只是感到、很疲倦……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14 PM

第三章 12節 追光而來的影

  扎克利和他的犯罪小團夥的被捕,讓克羅浦的這個黎明顯得有些嘈雜。

  尼奧情緒低落,因為老格雷普斯死了,倔老頭不願意離開他工作的地方,結果沒倔過老天,被搭救出來後已經氣息奄奄,蔫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後,迴光返照,說了幾句讓眾人聽了忍不住掉眼淚的傷情話,然後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受到傷害的還有馬席夫家的女兒和土倫的年輕妻子,酒、色,縱慾者永恆的經典主題,創傷,從肉體到心靈,無可彌補,只能發洩,沒能管住自己褲袋的三個軍士正遭受村民的毒打,其中不包括扎克利,因為不需要,扎克利承受疼痛的嘶喊聲讓所有聽聞的人都有種這貨已身在地獄的感覺。

  「尼奧。」

  正在為一匹馬架套鞍韂的尼奧轉頭一看,是阿西伯恩。

  「我們是不是得離開自己的家園?」阿西伯恩顫微微的問。

  尼奧點點頭,「活著才有希望,而且,我們會回來。」他後半句話說的很肯定。

  「故土難離啊!」阿西伯恩嘆息,晨風吹亂了他的頭髮,跟雪比起來,分不出哪個更白一些。

  勒緊束縛於馬肚子上的皮帶,抻了抻、鬆緊合適,尼奧很懇切的道:「大家都信任你,需要你。」

  阿西伯恩微微闔上眼,仰起頭深吸口氣,半晌,才睜開眼沖尼奧點點頭,「好吧,我會勸大家準備行囊。但是勛爵大人的傷……」他是想說,以澤維爾的傷,恐怕經不起顛簸風寒以及那相對而言差上許多的飲食。

  尼奧沒有吱聲,只是以清冽而平靜的目光繼續看著阿西伯恩,於是阿西伯恩明白了,有時候,生死有命……

  這時埃布特快步行了過來,村東南位置那名放哨的軍士是名2級戰士,埃布特為捉他還掛了點小彩,不過精神看起來不錯,一掃先前的抑鬱和晦氣。「要不要我跟你同去?」他一邊行一邊問。

  曼莫瑞斯家,實力最強的就是尼奧和護衛頭子卡洛恩,尼奧的年紀、實力提升速度、頭腦以及表現都是被眾人看好的,而且因為幾年來經常摸爬滾打在一塊,彼此熟絡且隱隱有著座次排位,澤維爾又沒有宣揚尼奧的事,於是以尼奧為首,這種權力交接過度的很自然。說起來,整個圖雷斯都沒有誰將尼奧當做一個只有19歲的小夥兒看。

  尼奧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你帶著少爺和小姐回克羅浦,我去鎮子那邊再查探下情況。」

  「那些兵匪?」埃布特有些不放心,他那意思,要不要現在就處理了,省的生什麼變化,畢竟日傑夫衰弱不堪,剩下的就是幫老實巴交的村民。

  「少爺過來自然會代替勛爵大人公正處理。」尼奧不緊不慢的回了句。

  埃布特也是跟在澤維爾身邊有段日子的,耳濡目染,自然能聽明白尼奧的用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雙人五騎,一路向西,這時的時間是凌晨6時半左右,天還要1個半小時才會徹底放亮。

  尼奧示意埃布特牽頭,他自己則隨著白襪子奔跑的節奏而起伏著身子,晃晃悠悠打盹兒。不久前的戰鬥讓他感覺很疲倦,卻又需要為三探鬱金香鎮養些精神氣力出來。最近一直是事趕事,照他這樣奔波,鐵打的身子怕是也受不了。

  到了西崖林南,就需要尼奧帶路了,埃布特並不清楚秘道的事。跟行在尼奧身後,埃布特暗自稱奇,這秘道真的是很有說法,別說是遠觀,就是奔行在其間,也往往給人感覺前路狹窄難行,然而行過去了才發現阻礙比想像中小的多,反倒是那些看起來易走的地方,尼奧則睬都不睬一眼,想來若選那裡,行一小段便會發現誤入歧途。

  抵達山洞時,天濛濛亮,迪夫和蜜莉恩都已經起身,乍見埃布特,同尼奧初見埃布特時一樣,迪夫下意識的就問:「父親大人……」

  「重傷,還活著。」埃布特的話讓蜜莉恩和迪夫又喜又憂。

  「路上說。」尼奧打聲招呼,當先奔向行囊,昨夜走時他叮囑迪夫清早起身後準備好行囊,現在已經基本準備妥當,有馬代步、還有專門的馱騎,當初逃離鬱金香鎮的情形終於不必重現了。

  「尼奧,你的手臂?」蜜莉恩關心父親的事,卻也留意著尼奧,見尼奧左臂滲出血的繃帶,卻是顧不得在埃布特面前裝矜持了,心疼的上前詢問。

  「沒關係,皮肉傷。將自己包裹嚴實些,尤其是注意頭、手、腳的保暖,我們要趕路。」

  正伸手幫迪夫搬拿東西的埃布特,留意到了蜜莉恩和尼奧一問一答之間的神色和口吻,心中訝然。他能看出,蜜莉恩對尼奧的關切和緊張自然而又深刻,尼奧的回答也是樸實中透著深情。這可不是簡單的英雄救美、美人傾心繫列的愛情戲碼,這是只有在相戀已久的情侶間才有的情誼和默契。

  「你們?」

  蜜莉恩踮起腳尖一個深情的擁吻徹底解除了埃布特心中的迷惑。一位傳統的、矜持的、端莊的小姐去主動吻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只會是她最親密的親人,其親密程度就算擁有表兄身份的埃布特都有些不夠格。

  往馱騎上裝載行囊的過程中,尼奧用最簡練的三言五語、向迪夫敘述了克羅浦那邊的情況,最後道:「我建議,扎克利和他的心腹,當眾抹殺,你做,手段激烈點。」

  那一刻,迪夫明顯呼吸一窒。為了練膽,豬羊野獸他是殺過的,可是人就……曼莫瑞斯家還不具備讓自家子弟拿死刑犯練手的條件。

  迪夫明白尼奧所提建議的意圖,他也認為在此種情況下,震懾比懷柔更有意義。當機立斷、下定決心,迪夫告訴自己,這事不但要做,而且要做的儘可能漂亮,但心中仍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煎熬的感覺,難以排遣……

  尼奧很明白迪夫現在的心情,因為他當初就有過類似的心情,那時他更幼小,心志更脆弱,而且相當茫然,拍了拍迪夫的肩膀:「這是你選的路……」

  是啊,迪夫選擇了這條路,鮮血、白骨,都是少不了的點綴風景,

  尼奧在洞口就與埃布特三人分路而行,而且他換了另外一匹座狼當臨時騎乘,白襪子識路,需要帶著三人南下離開北香葉林,然後東行前往克羅浦,而且由白襪子馱載蜜莉恩,尼奧也放心些,怎麼說它也是位『女戰士』。

  「小心一點!」由尼奧扶上坐騎後,蜜莉恩癟著小嘴緊拉了拉尼奧的手。尼奧的每一次出行,都讓她牽腸掛肚,那種感覺真的很糟糕,一次次累積,讓人難免感覺心力交瘁,像大多數這個時代的淑嫻女子一樣,蜜莉恩希望的是安穩、安定、平靜,然而她愛的這個男人,似乎注定與這些無緣。

  「克羅浦見。」在蜜莉恩面前,尼奧永遠是堅定的、自信的、成竹在胸的,一個標準的北地男人的作風。

  尼奧騎座狼向北、出了北香葉林後兜個大半圓後來到曾衝殺過、激戰過的那條林道,他來此主要是觀察地面的印痕,道旁樹木繁茂、枝椏四伸交錯如傘蓋,無風的情況下,雪會被這傘蓋接住不少,而不似平原上那般勻落一層,若近日有什麼騎隊車輛通過,在這裡最容易找到蛛絲馬跡。

  觀察了一路,結果喜憂參半,喜的是從現有的情況看,野蠻異族應該還沒有到來;憂的是,鬱金香鎮的黑暗爪牙們很可能獲得了增援,暗邪那獨有的腐臭氣息,竟然經過這麼長時間都未曾散盡,增援的敵人中,怕是有真正的魔鬼存在。

  尼奧雖未全猜中,卻也差的不多,來的是黑騎士法德及其屬下,其中還有位給尼奧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西風狂戰團的『美獸』弗拉基米爾。

  弗拉基米爾從尼奧那裡獲得了索爾斯城教會密室的情報後,迫不及待的帶著幾名心腹趕到索爾斯城,從卡隆珀的陵寢潛入地下殿堂。結果因為這個舉動,弗拉基米爾幸運的躲過了『死斑腐芽爆』,不幸的是在地下殿堂與正擺弄卡隆珀屍體的高級魔鬼瑟雷碰了個正著。

  弗拉基米爾是位10級的劍士,必須說,這個職業出現在一頭維德尼斯狼人身上真的是很罕有,它至少能說明一點,弗拉基米爾的智商在他同族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可這個世界上夠得上『出色』這個詞的生命實在多如牛毛,其中的一部分早早隕落,便如狼人會脫髮掉毛般不可避免,弗拉基米爾也不過是其中波瀾不驚的一例。

  弗拉基米爾可以一招之間打傷尼奧,反過來在瑟雷的面前悲劇性十足的也是難敵一招,『美獸』像只被踩扁在路人鞋下的螞蟻般無聲無息隕落了,同時黑劍士弗拉基米爾誕生。

  不同於黑騎士法德,弗拉基米爾並沒有將靈魂獻給黑暗,所以瑟雷以『慾望饕餮』術放大弗拉基米爾心中的慾望,使守善鑑定、意志鑑定雙失敗的該男墮落成為一名徹底被慾望矇蔽了心神的怪物。

  這樣的心志從某種角度看,已經等同於瘋子,實力因此下跌3個等級,這種程度的懲罰已經是很驚喜的結果,如果還有什麼讓弗拉基米爾不滿意的事,那麼就要說他成為黑劍士後,終於平凡了、平庸了,跟其他維德尼斯狼人的智商取齊了……

  通過對弗拉基米爾思想的窺視,瑟雷知道了尼奧的下落、以及更多關於他的個人資料。

  「這個小騙子!」當時瑟雷如此咬牙切齒的在地廳裡喊。

  瑟雷是完全有權利這樣的指責的,因為他在應對完地表的敵人重新折返地下殿堂、擺弄卡隆珀的屍體,正是為了查探卡隆珀靈魂的去向。結果犧牲了好幾名忠誠的手下進行血祭,得到的答案是卡隆珀靈魂還停留在這個世界,某個很嚴密、且躲藏起來之後一直未做任何聯繫的特殊容器裡。

  「思維晶體,是那個該死的思維晶體!」真相經過一段時間的浮華沉澱後,終於露出了水面,瑟雷還是知道了死在奧術塔區域的邪火傀儡,並且瞭解了那台追殺機器的目標是尼奧,於是一系列的事情都融會貫通了,能被丹絲特妮看中,瑟雷還是不缺想像力的。

  瑟雷想把尼奧挖出來以找到卡隆珀的魂棺,但教廷血十字審判者們外科手術式的打擊阻礙了他計劃的順利進行。在教廷強悍的戰力面前,『身在敵後』的瑟雷也難免要忍辱負重,躲避風頭。

  然後等到瑟雷派人到西風狂戰的臨時營地找人時,早已是人去樓空,活人都沒一隻。回城、東逃,瑟雷一時間也很難分辨出尼奧到底做了何種選擇。

  在這個時候,潛伏的黑暗教徒再度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們花了十幾個小時確定、並通過特殊的秘密渠道將消息送到了瑟雷手中:尼奧既不在索爾斯城,也沒有東逃。然後,又花了幾個小時,新的訊息傳回,克流柳男爵曾派遣騎士亞德里恩帶領一隊人南下圖雷斯,據說有尼奧,其生死未探明。

  「法德,我會在東路沿途設下兩個補給點,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瑟雷一句話,便定下了抓捕基調。不是網撈,而是餌誘。

  如果後來靠兩個補給點的補給而完成東逃之旅的民眾和貴族們、知道他們是因為一個死囚才得以活著抵達阿西亞,不曉得會做何感想。

  瑟雷佈局,法德上路。帶著一票強妖悍鬼南下圖雷斯,於昨日黎明時候抵達鬱金香鎮,當時尼奧和蜜莉恩、迪夫在西崖山洞中酣睡,而埃流士則在指揮人將遺蹟物品搬上來接應的飛空艇。

  「迅速完結這些破爛兒的搬運,你們已經被臨時徵用了!」法德在高頭大馬上傲然對埃流士和伊莫頓說。

  邪魔、亡靈,都不過是黑暗勢力中的馬前卒,瑟雷擁有丹絲特妮賜予的象徵權柄的大劍,有絕對的權威管理厄德里特領的所有黑暗眾,而他的親信黑騎士,自然也水漲船高,一枚印信,他便成了鬱金香鎮的新主人,包括平日牛皮哄哄、以流氓痞子群中的文化人兒自居的埃流士都表現的俯首帖耳。

  花了半日時間,狼人、曼莫瑞斯家的一對兒女被營救……這些敏感的內容法德都一一瞭解了,並且有了相當程度的判斷。在埃流士言之鑿鑿的分析誤導下,法德相信,尼奧有同謀,一個約20人的戰鬥小隊在幫他。

  法德倒是沒有想過這戰鬥小隊會是什麼狗屁的蒙斯托克探險隊,因為這個季節就算腦子有病的,也不會選擇去蒙斯托克,被燉了人肉火鍋或製成風乾肉絕對是種比死還殘忍的事。法德的個人推測是,這票訓練有素、而且貌似配合也很有些職業水準的人,是曼莫瑞斯家暗養的私兵。暗中豢養私兵,這在弗瑞聯盟並不算罕有,更何況是厄德里特領這種富有的邊疆區域。

  「大人,他們無處躲藏,要不要搜捕?」伊莫頓倒是挺急於表現,當天就很熱心的提出這個建議。

  當時,法德瞟了伊莫頓一眼,向窗外指了指,對伊莫頓道:「去看看!」

  伊莫頓迷惑不解,但還是依言走到窗邊,向外眺望。

  「看到什麼?」

  「呃……蒼莽天地、銀裝素裹?」真難得伊莫頓不知道從哪個吟遊詩人那裡拐來這麼兩句,還拽了下文,聽的一幫人蛋疼。

  法德臉部一陣抽搐,然後很直白的道:「天寒地凍,下著大雪。這種天候,我能指望你那些只願意抱著女人和酒瓶躲在火堆旁玩樂的雜兵、去對付垂死掙扎紅了眼珠子的職業者?」

  「咳咳!」伊莫頓只剩尷尬的笑。這種事沒什麼好爭辯的他那些屬下的德行,他清楚的很。

  法德接著又道:「不過我能指望鬱金香鎮的民眾,他們會帶我們找到那幾隻善於躲藏的兔子。」

  「高明,實在是高明!」埃流士跳出來拍馬。「一群人比一個人顯眼的多,民眾是拖累,但曼莫瑞斯家卻不能棄之於不顧,我們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慢慢鎖定這個目標,然後一網擒捕。我們甚至可以驅趕他們向東,等他們被民眾拖垮、又累又餓的時候再動手!」

  法德神態小得意的點點頭,進一步補充道:「驅趕的事都不需要我們做,那些隨後到的野蠻異族,他們會做的很好。紮根!」法德向他的一個屬下勾了勾手。

  紮根‧皮爾歐瑟,曾經是一名演員,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比那些真正的正直者更顯正直,比那些真正的英雄更有英雄氣概。當然,前提是經過巧妙的化妝。

  「你來扮演一名解救鬱金香鎮鎮民於水火的英雄,這位英雄還帶來了野蠻異族入侵的重要消息。」

  紮根向前跨一步,竟然就已經入戲了!「是的大人,那些可惡的野蠻異族已經衝進了厄德里特領,它們的賤蹄子正在讓我們的家園飽受蹂躪,我恨不得與之決一死戰,用我的滿腔熱血捍衛這片土地,但是,我想到了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想到了大夥兒,為了讓更多的同胞免除被**、被撕食的噩運,我選擇了忍耐……」

  埃流士和伊莫頓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位義憤填膺的男人,感覺這貨已經在瞬間被聖‧亞倫附身,他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肩負家國重任!為人民帶來希望!

  法德很滿意的鼓了鼓掌,衝著伊莫頓微微一笑:「你的從屬裡,有沒有哪個是你看著不順眼、或需要嚴懲的?」

  「……您別說,還真有!」伊莫頓雖然肉痛,卻不敢不接法德的話,他尋思著,也許借這個機會殺殺歪風邪氣,也是好的!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23 PM

第三章 13節 以謊言開始

  出了北香葉林,眼前豁然開朗,如洗的蔚藍天空、飄浮著幾片瓷白的云朵,皚皚積雪晶瑩潔白,展現一望無垠的潔淨世界,沒有凜冽的、來自斯多姆海的寒風,整個天地都如同換了副容顏,連冰雪,都顯得不再冷酷。

  座狼揚蹄在向著鬱金香鎮奔馳,尼奧的心中卻遠不及胯下坐騎奔跑時的舒展恣意,而是有些踟躕畏前。至於這冬日清晨的雪景,更是半分欣賞的興致也無。

  戰士,鐵血無畏!

  這種詩意隱然的說法、只適合用於書著中。

  尼奧更相信的是『血氣之勇』。氣壯、血熱、情豪,說的再粗俗些:給些刺激就犯了渾。

  心若太靈秀,思緒太繚亂,雜念叢生,顧忌多多,怕死惜命,還怎麼無畏?

  尤其是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瞬間,當勝利後、喘息時、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看著溫熱的血液順著顫抖的手流過刀刃、低在黃沙上、綻放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小花……

  怕!後怕!不需刻意回想,戰鬥的一幕便會在眼前縈繞,讓人記起,交鋒的那一刻,竟有那麼的多無法把握和僥倖;讓人感嘆,自己這條命簡直就是揀回來的;讓人憂慮,下一次類似的殺局,自己要如何存活?於是午夜夢迴,都時常被驚醒!

  有時候尼奧就在想,或許那些半傻不奸的癡憨貨才是真正的『戰士種』……

  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感受著空氣流動所形成的冽冽冷風,尼奧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遲疑、動搖、怯懦,他默默禱念:「若我戰死,將提前回歸您的懷抱。若我活著,將感悟您行的道,貫徹您行的法,矢志不渝!」一遍,再一遍!

  信仰,來自靈魂的力量,成為無畏的源泉,這就是尼奧抵禦軟弱和恐懼的核心。這種力量是一點點凝聚積累的,它不似酒精那般麻醉意識見效快,也不及縱慾發洩、從而獲得情緒上的平衡更直接,但它會成長,它並不影響生命的鮮活,它既是一種精神的寄託,也是一個凌駕於生命之上的永恆目標。

  「喝!」一聲低吼,尼奧便覺得渾身熱力膨脹,雜念散去,再無半點恐懼遲疑。這是戰士的技能『戰吼』的自我解析強化型『信仰戰吼』,戰吼可以讓渾身血脈賁張、充滿力量,信仰戰吼則在這基礎上讓思想變得純凝,冷靜且堅定。

  這發自心底的戰吼對生命有著莫名的感染力,就連尼奧胯下的座狼都受影響而鬃毛乍起,嘯叫一聲,猛然加速。

  鬱金香鎮在視線的盡頭漸漸變得清晰。

  那裡有強大的敵人,那裡有令人聞之顫慄的危險,而在這樣的晴日雪野,任意一名崗哨的掃視就能發現,這正是尼奧之前恐懼的原因。但現在,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灑脫的聲音:不過是戰一場!

  當!噹噹!清脆的鐘聲響起。

  這聲音對尼奧來講並不陌生,警鐘,類似於克羅浦村廳的那個,主要是示警,有什麼需要全體公民到場的大會也會用到,不過敲法不同,後者更和緩悠長一些。

  尼奧多少有些詫異,他確定是鎮裡有人發現了他,「可是,黑暗爪牙們也用這套體系、且跟以前鎮上訂下的敲法完全相同?」

  再向前接近,尼奧看清楚了一些,鎮牆之後好像不是黑暗教徒,而是鎮民,民兵。

  「站住,再往前可是要射箭了!」鎮牆後有人大著嗓門吼,尼奧聽到出,是屠夫約克,全鎮子就屬他嗓門大,而且是個破鑼嗓,很容易記。

  一拉韁繩,座狼喉間一聲低嘯,迅速減速、在距離鎮牆16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長弓的有效殺傷射程,鎮子裡倒是有殺傷射程超過250米的重弩,以及更為恐怖的床弩,不過在這個距離上,只要不是攢射,尼奧還是有信心躲避的。

  這個距離,人臉是看不太真切的,尼奧也就是憑藉昔日的印象大致判斷,似乎有鐵匠麥肯,皮匠埃迪森……

  「約克、麥肯、埃迪森,出鎮來,我帶來了勛爵大人的消息。」尼奧單手不時的牽動韁繩、控制著喘息著來回踏步的座狼,以確保可以隨時快速起步,離開這裡。

  「你騙人,勛爵大人已經戰死了!」約克繼續扯著破鑼嗓吼。尼奧擔心有詐,這邊又何嘗不是?

  「閉嘴!約克,你見到勛爵大人的屍首了?」

  「我聽著,好像是尼奧的聲音,看著也像!」……

  尼奧的耳力好,聽到了鎮牆後的對話,聽話音,似乎鬱金香鎮已經重新被鎮民掌握。

  「是尼奧嗎?」鎮牆後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問,聽口音是鐵匠麥肯。

  尼奧也沒答話,一個空翻從坐騎上下來,從背後抽出雙劍挽個劍花,在胸前交叉劍,再向兩翼展開,同時躬身頷首,右腿在前繃直,左腿劃個半弧在後微曲,這是鬥劍士之禮,尼奧行這禮是公認的利落而優雅、矯健剛勁、賞心悅目。

  「鬥劍禮,是尼奧!」麥肯激動的嚷嚷。

  片刻之後,鎮門開啟,麥肯和約克、埃迪森幾人小跑著奔了過來。

  尼奧摘去兜帽,大步迎上。

  會面,擁抱。一起向鎮子方向走,更多的人趕了出來。

  「尼奧,這些日子你去哪了?」

  「聽說是為勛爵大人辦事,怎麼去了這麼久?」

  「勛爵大人怎麼樣,在哪裡?」

  「尼奧,聽說蠻族攻陷西風駐地了,我們怎麼辦,要東逃嗎?」……

  一大幫子人圍上來七嘴八舌,一點都不見外。

  整個圖雷斯,名氣第一的是曼莫瑞斯勛爵,第二便是尼奧,角鬥士就是這個時代的明星,尼奧是一流的角鬥士,數次代表圖雷斯出戰,從沒輸過,而且尼奧不似澤維爾那樣高高在上,作為僕人,尼奧平日承擔著不少雜活兒,經常見到,且能搭上話,鎮子裡跟他熟絡的人可是太多了。

  人群中,有人闊步而來,濃眉大眼,神態肅正,卻又因嘴角常掛的笑容而透著親切。

  「你好,我是紮根‧皮爾歐瑟。之前就聽大傢伙兒說起你,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本人了,比傳聞中更帥氣、更年輕!」

  尼奧一早就留意到這個男子了,畢竟他是一眾人中惟一的生面孔,而且穿戴的甲冑精工細作,價格不菲,這人氣質又出眾,與眾人行來,步履從容、正氣凜凜,扎眼的很。

  「這位是?」尼奧沒有直接握紮根伸出的手,而是側頭詢問麥肯。

  「你看,見到你一高興,失禮了。我來介紹,皮爾歐瑟先生是大家的救命恩人,若非他到來,恰好發現黑暗爪牙們已經是外強中乾,大家現在還被數個黑暗教徒奴役著呢!」

  「您好,皮爾歐瑟先生,是我太戒備了!失禮之處,請多原諒。」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紮根絲毫不介意,和煦的笑著連聲說客氣。

  尼奧的感覺是,這人的手掌寬厚而有力,沒有藉機試力之類的小把戲。但是,此人手繭的位置及感覺,似乎顯示此人習劍並不勤,而且時間也不長,以為他的手繭硬澀而不均勻,不像老手那般,早就磨的光潔卻又能覺出那種彷彿一整張的厚重感。

  與之相悖逆的,這人從神態舉止、氣派穿著上看,都是一個以劍為生的老手,而且這一點能從他的精緻甲冑上證明。

  作為一名出色的鐵匠,以及一名合格的戰士,尼奧只需掃一眼,就能分辨出甲冑上的痕跡是切是削、是砍還是刺留下的,甚至能分辨出何種武器,而且從部位能夠判斷出當時大致是怎樣一種情形。

  毫無疑問,這副甲冑的主人即使不是沙場宿將,也是那種見過大陣仗的資深者,這一點倒是與紮根表現出來的氣派格局相符,沉靜、厚重,沒有那種鋒芒畢露的感覺,但能感覺到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強者氣勢,甚至一些小習慣也很能說明問題,比如挎劍的位置,同皮帶拴掛的方式,等等,菜鳥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也許是修煉的方法不同。」尼奧自己替紮根開脫,他覺得他多疑是因為心中有些小嫉妒。他這兩日可是沒少出力,獨自殺掉那麼多黑暗爪牙,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小自得的,雖然他並未打算表現什麼,但突然蹦出來個救世主搜刮了所有英雄光彩,於是就產生了一點點不平衡。

  不過接下來,尼奧心中又是一震,因為他從紮根身上嗅到了暗邪的腐臭氣息,並不是很濃郁,而且也不純粹,有些像是他當初身體排出暗邪殘渣的味道,更讓尼奧在意的是紮根身上有濃濃的皂角味道。雖然很多愛清潔的人都習慣用皂角經常洗澡、洗衣,但到了這般濃度,就有些掩飾什麼氣味的嫌疑了。

  「多留意一下,總沒大錯。」尼奧這樣告訴自己。老實說,他也有那麼點『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的情節,這樣一個正氣凜然的人物如果是黑暗的爪牙的話,那他真懷疑『從言談舉止、行為眼神分辨人』這類的學說著作還有什麼權威性可言了。

  民間有這樣一句話,說是不論做人、做事,都要有自信。紮根便是很有自信的一個人,甚至自信的有那麼點點過,因為他確實成功騙過了很多人,靠著精湛的演技辦成了很多事。對於扮演,他有種發自內心的喜愛,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狂熱的程度,這些都是為他的成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尼奧心中繞了好幾圈的彎彎繞的同時,紮根並沒有料到只是握了個手,尼奧便看出了這麼多疑點。他現在心中最大的感觸就是後悔,悔的要死。費了這麼大的周章,就是為了要捕獲眼前這個人,可他媽的誰能想到,只需要多等不到8小時,獵物就會獨自一人自投羅網。現在好了,黑騎士法德一個牛叉的放長線之法,把他自己和一干大部隊都放走了,留下他錯失一次良機,只能是繼續演戲。

  尼奧在眾人的簇擁下往鎮子裡走,鎮裡已經聚集了更多的人,看到尼奧,打招呼之餘,都是詢問曼莫瑞斯勛爵的情況。

  在這次事件中,鎮民可以說損失慘重,不但死了不少人,而且有些姿色的,幾乎都遭到了黑暗爪牙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沒人訴苦,甚至根本不願提這些事,無他,眾人都很清楚鎮子是如何被攻破的,清楚當曼莫瑞斯勛爵帶著僅有的幾個衛士振臂高呼、保衛家園時,他們做出了怎樣的選擇和反應。甚至不少人都看到了曼莫瑞斯勛爵身受數創、還被打落馬下,所以當時黑暗爪牙們高呼:曼莫瑞斯勛爵已死,才會有那麼多人相信,連最後一絲抵抗的心思都熄滅了。

  可投降的結果是生不如死,黑暗爪牙們的淫邪和惡毒遠遠超出了鎮民的想像,親人被當眾像牲畜般宰殺或**,稍有異動當場格殺……黑暗爪牙們用血腥的手段將恐懼和無奈深深植入了每個人的心中,當不見天日的折虐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活著的鎮民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往昔,那有些清苦、有些小快樂的日子現在想想竟是那般的幸福,還有不苟言笑、威嚴但公正的曼莫瑞斯勛爵……愧疚和懊悔,像蟲子般啃食著人心中的脆弱,很多人還幹著活呢就開始抹眼淚,不是因為皮鞭抽打的疼痛或肢體的勞累,而是因為傷情……

  尼奧多少也能理解鎮民們的心思,這個傷疤,他索性不去碰觸。就像他勸迪夫時說的,寬容一點,這裡現在需要的不是皮鞭,鎮民心中未泯滅的人性反省,比皮鞭更有效。

  在眾人的簇擁下,尼奧行至小廣場邊,找了一座高些的土堆,行上去,掃視了下眾人,500多位鎮民,不由心中唏噓,鬱金香鎮近200戶人家,人口是過了千的,但現在,這裡差不多就是全部了,近半數的鎮民在這次災禍中死去,說是家家舉喪,戶戶失親,這教訓,真的是慘痛的有些讓人抓狂。然而,苦難還沒有過去,在這個寒冷的冬日,人們必須要離開家園,向東,去尋找生存的機會,這一路上,又將損失多少?

  「各位鄉親!」尼奧收起情懷,洪聲道:「魔鬼給我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苦難,我的心情和大家一樣沉痛。然而現在還不是悲痛的時候,更大的危急正在接近,所以我這裡長話短說。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曼莫瑞斯勛爵還活著,雖然他重傷不起,但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這片土地以及大家,並且一直在為解救大家於危難而努力著。」

  尼奧很清楚,這樣空口白牙的場面話是沒有意義的,於是他轉向人群中的麥肯,「麥肯大哥,我們把你家地窖中藏著的武器用了一些,還在那裡窩藏了一陣子,這紫衫弓胎就是從那裡拿的,你別介意哈!」尼奧說著拍了拍背挎著的弓,繼續道:「那晚我們先殺了四個魔崽子,還把其中兩個扒光掛起來示眾,又趁機潛入坑道,幹掉了亞恆那個王八蛋!」

  「前天晚上真是你們!」麥肯眼睛發亮,又是興奮,又是解氣,捏著拳頭道:「那壞蛋頭兒大發雷霆,好幾個魔崽子還吃了鞭子,我們隱約聽到了外邊發生的事。亞恆那個王八蛋死的好,他手上有鎮子裡幾十條人命!」

  尼奧點點頭,又望向人群中馬爾福的妻子莉茲,「嫂子,我如果說錯話你別介意,我沒看到馬爾福大哥,他可能已經不在了,你節哀順變。大前天的凌晨,我們第一次潛入鎮子,把宿在店裡那幫喝高了的雜碎全部宰殺了,他們死的很慘,多少算是為馬爾福大哥報仇了!我聽見酒窖裡有聲音,但門鎖沒敢砸開,根本救不走你們,反而會害了你們。」

  莉茲紅著眼睛,「那天,我們確實在酒窖裡,那幫畜生,他們要姦污我,我家裡的沖上去,結果,結果……」莉茲說到這兒,再也說不下去,哇的一聲哭了,旁邊的一位年老的婦女嘆氣安慰,以莉茲的貌美,怎可能脫的了魔爪……

  尼奧接著道:「那些邪惡的傢伙們連死者都不放過,製成了遊魂巡夜,我趁凌晨它們回魂冢的當,卷包將魂冢都偷了去,順便還宰了個亡靈法師,又勾引一幫黑暗爪牙進了南香葉林,迪夫少爺坐鎮指揮,我們圍殲了那幫魔崽子!其中有個特別凶悍,臉消瘦,總是繃著個臉……」

  「是達太!我聽見魔崽子們這麼稱呼他。」一個民眾出聲。

  另一個驚呼道:「原來全殲四十多個魔犬、魔化者的就是你們,我送食物,恰好聽到它們的頭兒因此發飆,就那個頭上沒幾個毛,叫埃流士的半死人法師,他差點把他心愛的琉璃杯都摔了!」

  鎮民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經尼奧一說,再相互一通氣,才知道原來真的像尼奧所言,曼莫瑞斯勛爵沒有放棄他們,一直在想法設法試圖搭救他們。這令鎮民心中又是慚愧,又覺鼓舞。

  尼奧伸出雙手,示意大家靜靜,道:「災禍發生那天,我正好在索爾斯辦事,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而且,就在昨天,一幫兵匪禍害克羅浦,現在已經被或擒捕或格殺,他們知道索爾斯的最新情況。我不得不告訴大家這個沉重的消息: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都指望不上了,野蠻異族已經衝進了厄德里特領,今年的這個冬天如此酷寒,就算是為了存活,它們也不惜向我們下狠手,索爾斯城都沒有守住的可能,這裡更是沒法守住。我們只能是向東,前往阿西亞,那裡有足夠的物資讓我們熬過這個冬天。」

  「我從北香葉林那邊來,雖然還沒有看到異族,但它們是四條腿,等看見、我們再想走就難了。迪夫少爺已經在制訂東行的全盤計劃,克羅浦的鄉親們也已經在收拾行囊準備東行。說個實在話,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探聽虛實,看看能不能最後再盡盡心力。結果皮爾歐瑟先生將大家從災厄中拯救了出來,這真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我相信,只要大家團結一些,我們一定能夠成功熬過這次災厄。我的話就這麼多,大家考慮下,最晚不會超過今天,我們就會動身。」

  「還考慮什麼,我們現在就收拾,跟著勛爵大人,迪夫少爺走。」一些性急之人已經大聲嚷嚷。

  當然,也有故土難離的,田地房產都在這裡,離開了,去了新地方,怎麼活?還有執迷不悟、心存僥倖的,思考著是不是能躲進南邊的香葉林一段時間,等野蠻異族們劫掠過之後,再返回家中……人的想法各異,尤其到了關係切身利益,需要大動作的時候,各自的盤算就體現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紮根站了出來,深情呼籲,陳述利害關係,勸大家抱成團,共度難關。

  不得不說,紮根的說辭可比尼奧高明的多,尼奧也就是用事實說話,贏得大家的信任和共鳴,紮根那是大道理噼裡啪啦、外加極度煽情、再配合神情語調、肢體動作,就這業務水平,當個教派的地區主教那是毫無問題。

  鎮民們本就動了心,現在見一個外來者都如此苦口婆心,用他們自己的話說:人家是圖個啥?冒著生命危險將大家解救出來,然後費力勸大家東逃,人家落一個巴林好處了?以人家的見識,再聽人家這分析,還心存僥倖準備留下,那真是燒壞了腦子!

  「要比家業大,誰有勛爵大人在這裡的家業大?上次我們就沒跟著勛爵大人幹,承蒙勛爵大人不棄,願意帶領我們向東,我是想好了,這次說什麼也不掉隊,擦他媽的就是凍死、餓死,也好過再被野蠻異族輪一遍最後做成肉乾兒!」屠夫約克大著嗓門、說著粗話,亂鬨哄的場合下竟然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走了,走了,還在這兒傻戳著幹嗎?收拾東西走了!」皮匠埃迪森嚷嚷著,拉過他的婆娘奔家收拾東西去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再然後,『從眾心理』發揮效果,鎮民們都腳步匆匆的回家收拾東西。

  尼奧暗暗長呼一口氣,總算是把一件大事敲定了。於公於私,他都希望鎮民們能一起東行,呆在這裡真的是不行,這都不需要多想就能得出結論。有人還指望公國,指望聯盟能派救援,派空騎,派飛艇,也不想想,魔鬼們這麼大的動作,又怎會不考慮這些,而且那些拜金主義者們,會為『自由民』們動用那麼大的成本,只為了一個好名聲嗎?開玩笑!弗瑞聯盟現在可不是當初從奧德王國脫離時,人缺的厲害,現在弗瑞聯盟是艾美拉三大陣營人口最多的,若不是如此,像厄德里特領這樣的邊荒如何人口能在幾年內翻了5番?

  「謝謝您,皮爾歐瑟先生!您的品行讓我萬分欽佩,謝謝!」尼奧很真誠的向紮根道謝。

  「這沒什麼,我相信若處在同一立場,每一個熱愛這片土地人都會做出和我相同的選擇。我是親眼見證了野蠻異族入侵的,其殘忍和血腥令人髮指,我恨不得跟它們決以死戰,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可……」

  紮根並不是個挑剔的人,哪怕舞台下觀眾只有一個,哪怕舞台簡陋不堪;紮根還是個很有激情的人,當他全身心的投入他的表演事業,他是那麼的激情四射,連他自己都為之感動。

  「……皮爾歐瑟先生,您說的真好!」尼奧心情澎湃,誠摯的為紮根鼓掌,心中則飄過這樣一個念頭:黑暗爪牙得到了強力的增援,是什麼讓他們詭秘離去,而只剩幾個雜魚呢?單純的將壞事的接力棒甩給野蠻異族?還是因為坑道中的遺蹟?詭秘的走,未必就不能突然的來,具體原因,有空時還是搞清楚的好……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31 PM

第三章 14節 愚民的打算

  沒有硬性規定,想帶什麼就帶什麼,這導致很多鎮民恨不得將房子都拆的一起搬走,那行李可以說是堆積如山,搞的比搬家都要隆重。

  「這個樣子一天連10公里都走不出去,尼奧,得拿出個章程。」麥肯和埃迪森幾個來找尼奧,他們雖然算不上專業的旅行者,但都接受過正規的民兵訓練,而且不止一年,他們很清楚長途跋涉是件非常勞累的事,鍋碗瓢盆也就罷了、衣服都帶N套,還有什麼心愛的工藝品啦、祖傳的紀念物了,這純屬就是累贅。

  尼奧贊同的點點頭,說出來的話卻是:「實踐一下吧,大家只是需要一個調整的過程。」

  裡許長的遷徙隊伍就這樣誕生了,人喊馬嘶、狗叫雞跳,孩子亂跑,亂鬨哄的,倒也符合戲劇性的逃難景緻。

  尼奧並沒有跟著隊伍同行,而是率先前往克羅浦。麥肯等人繼續以民兵的身份負責整個遷徙隊伍的安全防務,並簡單的經行組織協調。

  大約是在上午9時,尼奧趕回了克羅浦,見到蜜莉恩和迪夫,兩人都是眼睛紅紅的,臉頰上還有淚痕未乾。

  看到尼奧,心中悲苦的蜜莉恩默默的靠上來。尼奧輕撫著蜜莉恩的肩背,目光轉向迪夫。

  迪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些兵匪,我……我還沒來得及處置。」

  尼奧點點頭,「鬱金香鎮的鎮民已經在來克羅浦的路上,晚一點殺也沒什麼不好。」

  「什麼?」不光是迪夫,就連蜜莉恩都驚詫的抬起頭,這絕對是出乎預料的。

  尼奧簡單的將情況敘述一遍。

  「神主佑護!」蜜莉恩抱拳祈禱感恩。每每想到受黑暗爪牙壓迫欺凌的鎮民,蜜莉恩便覺心中難過,如今聽到他們脫離苦難,真的是替大家開心,曾幾何時,她覺得一下子失去了整個世界,而現在命運又把失去的一點點的還了回來,愛人、父親、鄉親……蜜莉恩覺得她應該感恩。

  迪夫和蜜莉恩不同,像任何一個偏遠之地的少年一樣,他有著本能的排外思想,而且雄性動物的領地意識同樣在發揮著效力,儘管他只能算是一頭還在長牙的幼獅。

  「這個紮根‧皮爾歐瑟是打哪裡冒出來的?不過是適逢其時的殺了幾個黑暗爪牙,哼哼!這英雄未免當的也太廉價了。」

  尼奧並沒有興趣談論這個話題,他道:「我去找埃布特,是該研究下東行的相關事宜了,必須有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否則就算我們能走的出南部平原,也無法翻過東邊的底比紐斯山脈。」

  「底比紐斯?」迪夫吃驚的道:「我們難道不是從天鷹防守的蛇峽鎮進入希爾法尼斯領?」

  尼奧認真的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做一些更壞的打算,比如野蠻異族佔領了蛇峽谷西段,天鷹騎士團只能靠蛇峽鎮的天險防守東段。」

  迪夫嘆了口氣,「但願情況不會那麼差,但我想你是對的,身為領導者,必須對情況的惡化有足夠的估算。」

  輕輕拍了拍蜜莉恩的背,尼奧道:「做一些事來分散下注意力或許對抑制悲傷有好處,勛爵大人正值盛年,應該能熬過這次險難的。」

  蜜莉恩點點頭,然後又有些茫然的道:「我能做些什麼?」

  「根據我的估算,鬱金香鎮的鎮民差不多要午後15點左右才能趕到這裡,肯定是又冷、又累、又餓,熱湯、熱水、簡單的吃食,鎮民們數量龐大,算一算工作量不會小,你跟阿西伯恩村長商量一下,等遷徙的各家收拾的差不多了,集合婦女,把這事搞定。在這之前,跟迪夫想想鎮宅那邊可有應急的秘密金庫什麼的,我們現在需要錢,最好是現金。」

  尼奧找到埃布特時,埃布特正在陪著日傑夫說話,兩人平時關係就不錯,一起經歷了黑暗侵襲事件後,感情更是親近。

  日傑夫的情緒明顯低落,尼奧能夠理解日傑夫的心情,什麼忙都幫不上,還要成為大家的拖累,對一個有著強烈責任心的男人,這種感覺實在糟透了。

  「尼奧!」看到尼奧進門,日傑夫強撐著要坐起來打招呼。

  尼奧伸手示意日傑夫不必客氣,「趁現在還能偷懶,就多歇一會兒,用不了多久就要忙的四腳朝天了,你的傷,多少已經有了些眉目。」

  「這是真的!?」埃布特和日傑夫幾乎是同時發問。

  「好話不說兩遍。鎮子裡的人下午要過來了,等把這些事先忙完,我再找你詳談。埃布特,走,我們去討論下鎮民的安置。」

  日傑夫心裡頓時活泛起來,臉上也有了笑容,尼奧說話從來都是很有譜的,一想到自己又能活蹦亂跳,日傑夫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掰著手指頭數時間。

  從房間裡出來,走了一段路,埃布特還是忍不住問:「尼奧,你不是在安慰日傑夫吧?」

  「一點點眉目。首先他自己得有信心。沒聽人說麼,生存意志,就是最好的良藥。」

  埃布特點點頭,「真希望日傑夫能好起來,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還有勛爵大人,諾林德牧師說,最晚明天晚上,如果大人還不能醒過來,恐怕就……」

  明天,就是黑暗侵襲事件後的第七天,確如埃布特所言,昏迷七天,不說別的,首先身體就受不了了,聖光不能當飯,身體的營養跟不上,衰竭而亡將是必然。

  一提到澤維爾,尼奧心情就挺複雜的,關鍵是他跟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實在有些羈纏。尼奧並沒有興趣做一名人類社會標準的正直寬容的道德模範,他甚至有些恨人類社會的那套繁文縟節,品行規範,本來就是一個很目標性的東東,又淪落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利器,自己屁股底下還滿是屎,反過來大言不慚的評論指責別人,若沒有這些教條規矩,沒有這些假道德人士,他和蜜莉恩之間的情感之路怎會走的如此艱難?要知道在狼人氏族中,真心相愛的人是受到包括天地在內的所有人祝福的,是神聖的!

  小小團夥,算上埃布特,也不過才四人,偌大的一個群體要靠四個人指揮,當然不能指望蠻力,還是要靠威望,以及手段,更重要的,就像尼奧所言:要讓大家看到希望。

  具體的情況一討論,埃布特很快意識到,自己有幸被當做核心成員了,因為他們討論的事情的深度,就是連克羅浦的村長阿伯西恩,都是不方便說的。這讓埃布特之前心中的些許擔心一下子都散去了。

  鎮上的風言風語,讓埃布特心裡難免有壓力,他其實並無意勛爵之位,他在澤維爾鞍前馬後、盡心盡職的幹好自己的工作,主要是為了報恩。他的父母死於一場陰謀暗殺,而不是對外所說的突發性疾病,是澤維爾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幫他報了父母的仇。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澤維爾如今絕不會僅是個勛爵。

  埃布特曾暗暗發誓,他自己雖然沒有什麼出眾的本事,但一定會竭盡自己所能,將這份恩情還給曼莫瑞斯家,不能在澤維爾這一代完成,就在迪夫這一代完成。

  雖然迪夫只有14歲,但是貴族家的孩子懂事早,迪夫又一天到晚與澤維爾、尼奧這樣的人接觸,很多觀念很早便形成了,很多事也已經開始考慮。埃布特能夠感覺到迪夫對他這位表哥的冷淡,甚至慢慢滋生的猜忌。好幾次,他都想跟迪夫說出真相,但是澤維爾卻對之早有預料,早早就提點他,不許將事情告訴迪夫,澤維爾說:他必須用自己的眼光和智慧去分辨真相和謊言……

  然而,讓埃布特想不到的是,他和迪夫之間的問題,竟然因為尼奧這座『橋樑』而解決了。埃布特看到,當尼奧當著他的面談論一些敏感話題時,迪夫看向尼奧的眼神是詫異的,但是沒有疑惑,並且在討論的過程中,迪夫竟然解開了心中的疙瘩,同他一起認真的、開誠布公的探討問題細節,而不是敷衍。埃布特意識到,在迪夫的心目中,尼奧的地位竟然達到了這樣的高度,高到連澤維爾都比不過。最起碼,迪夫不會因為澤維爾對自己的態度而真心接納自己,現在卻因為尼奧對自己的信任而消除了心中的芥蒂!

  其實迪夫現在確實對尼奧非常信任,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在不知不覺的模仿尼奧的接人待物,做事風格。果斷、強烈、直接、有效,而且有些不擇手段。就像這次,他的主張就是要殺人立威,且並不怕眾人知道他的這一目的。他的另一個主張就是,民眾們需要知道的只是部分真相。

  「我不反對民眾們知道真相,但如果真相無法帶來任何正面影響,甚至會成為問題的導火索,那這真相他們不知道也罷。」尼奧進一步闡述道:「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力量保護他們的安全,我們的前路完全有可能遇到劫掠的野蠻異族,因為它們的戰蹄已經在縱橫於整個厄德里特領。如果這樣說了,乞降派、等死派,將會紛紛湧現,到時候我們怎麼辦?棄之不顧?暴力驅趕?那我們也成了好心辦壞事,甚至辦了好事,非但對方不領情,還要落埋怨。並不是人人都能分析的清局勢,也並不是人人都講的通道理。」

  迪夫和埃布特都思索著尼奧說的話。確實,學識、經歷決定了一個人的見地、認知,你不能指望一個人能夠理解遠超他理解範圍之內的事。

  埃布特面帶愁容的道:「可,要怎樣向大家證明我們手中握有一支20多名職業者的戰力?」

  迪夫在聽完尼奧的計劃後,最擔心的同樣是這個,畢竟這不是冒充那麼簡單,而是根本沒有,需要完全靠騙的,可是,要怎麼騙?

  「儘量避談這個話題,保持神秘感,這支小隊是我們的前哨先頭兵,他們始終走在我們前面,探路開道,收集信息。而我則是負責主隊和這支戰鬥小隊之間聯繫的聯絡員,有時候也會送一點給養過去。」

  「也只能是這樣了。」迪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這要騙大家到什麼時候?」其實埃布特更想說這個謊言很容易被拆穿。或許尼奧辛苦點,能夠獨自完成探路的工作,可一但遭遇敵人,不用多,就是幾十人的小股,尼奧要從哪裡變出這些職業者?

  「必須到磨合結束,形成一個穩定的東遷的團體,尤其是民兵,他們必須加速成長,而且這支武力要牢牢的掌握在我們手中。迪夫,這是你的主要工作。」

  迪夫心虛的道:「我盡力而為吧。尼奧,你說真的有必要將那幾個兵匪當眾斬殺?」

  「雖然大家對勛爵大人心存愧疚,但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是給自由民們套上『枷鎖』,涉及到個人利益,而且人命關天,什麼愧疚都會被扔到一邊,沒有威懾,不樹立權威,我們就沒法讓大家服從,想像下那種混亂的結果,物資和口糧會在短短幾天內耗盡,那時我們拿什麼帶大家抵達阿西亞?」

  「尼奧說的對,貫徹命令,沒有積威,就得靠鐵血,讓大家清楚違反的後果。」埃布特也贊同尼奧的辦法。

  「好,我親自動手。」迪夫咬了咬牙,斷然的說。

  一直列席會議的蜜莉恩數次想張嘴說什麼,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口。她不想迪夫早早的就經歷這些,小小年紀就一身煞氣的去砍別人的頭,再怎麼說,那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而且若是按照弗瑞聯盟的律法,扎克利他們的罪,並不致死。與其說罪有應得,到不如說是樹立權威的需要,這難免有些草菅人命的味道。

  而從另一個角度,蜜莉恩也知道這樣做、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十分有必要的,她的父親昏迷不醒,一個14歲的少年想要領導大家東行,光靠紅口白牙,根本成不了事。

  尼奧其實很早就留意到了蜜莉恩的情緒問題,但他一直都忍著沒去安慰,直到小小會議結束,迪夫和埃布特都去按計劃行事,尼奧才握住蜜莉恩的手:「成為一個合格的領主,這不是一句空話,哪怕是為了不再重蹈勛爵大人的覆轍,迪夫也應該更注意一下『雷霆』、『雨露』的施用。多給他些鼓勵,這是一個男人選擇走的路。」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男人走的路,汗水、鮮血,僅僅是最基礎的那個部分,對於這時的幾頭有志成為雄獅的小夥子們而言,真正的磨礪不過才剛剛開始。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37 PM

第三章 15節 來自死者的額外補償

  像尼奧預料中的那樣,鬱金香鎮的鎮民下午3時許才到達,而且大都累的精疲力竭。

  鬱金香鎮離這裡不及10公里,可以說一路坦途,人正常行走每小時3-5公里,鎮民們竟然走了超過6個小時,這速度,真是可以用蝸牛爬來形容了。

  「來來來!大傢伙,排隊、打飯,這裡有湯羹熱水和面包,看到那些篝火堆沒有,圍坐取暖進食,不要亂……」呼喊招呼眾人的是克羅浦的婦女,領頭的是蜜莉恩,鎮民們見了一身精幹裝束的蜜莉恩都紛紛脫帽行禮,蜜莉恩也不多言,回以微笑和頷首,她自己手中也有活計,很多鎮民婦女見了則自發的加入到工作的行列,男人們則在小聲嘀咕,克羅浦的男人們呢?怎麼丟下一幫女人們忙著應酬。

  克羅浦的男人們很快找到了,他們大都在西邊的樹林附近幹活兒,伐木,擴大村裡的鐵匠鋪規模。

  雖然時間緊迫,不過增添些低溫爐、加熱爐還是比較容易做到的,另外,克羅浦的鐵料差不多都集中在這裡了,甚至一些住戶裡的鐵件都拆毀並融化,用作打造幾種部件,這些鐵部件是尼奧畫下的樣圖,克羅浦的鐵匠伍德羅手藝一般,目前他負責粗加工,做出胚型即可。

  「哎?怎麼沒看到尼奧?」麥肯見到了埃布特,便出口詢問。鎮裡的民兵,跟曼莫瑞斯家的護衛們都比較熟絡,說話也不見外。

  「去疾風小隊那邊了,順便會鬱金香鎮布做一些陷阱之類的佈置。」

  「疾風小隊?」

  埃布特微微一笑,「歇息、歇息,尼奧不在,你可是我們的鐵匠大師傅!」

  「嗯嗯,沒問題,我是全心全意跟著曼莫瑞斯勛爵走的!」麥肯拍著胸脯說。

  埃布特點點頭,糾正道:「現在是迪夫少爺領導。」……

  與此同時。

  尼奧在鬱金香鎮,他蒐羅的主要物品之一,鐵器,箭簇、槍矛、刀劍,甲具,還有載具的鎖固扣件,都要用到鐵料,他對整個鬱金香鎮展開搜刮,以他的力氣,斷梁取柱都沒有問題。當然,實際上用不到那樣做,鎮民們還沒有奢侈到用鐵做梁做柱,哪怕厄德里特領號稱『黑鐵故鄉』。

  整個鎮子搜刮下來,倒也斬獲不少,足足有兩大車,大都是黑鐵,冶煉一下便可當做萬金油類的底料,至於為了收集材料而破壞了房屋,尼奧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他都恨不得把這鎮子都平了,總好過落到野蠻異族手中。

  尼奧連小廣場礦坑都不想放過,別說,還真讓他看到些鐵器。尼奧決定倒著從內部拆起,免得礦道發生坍塌險情。

  礦道里的照明早已撤去,不過黑暗對尼奧的障礙不大,10多米的黑暗視覺在狹窄的礦道中,基本夠用。

  「嗯?」一道極細的白光吸引了尼奧的注意力。這裡是地下挖掘場的最裡層,不過白光不是自挖掘現場的某處發出,而是尼奧自己身上。

  尼奧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包,白光就來自這裡,隔著布袋依然清晰。

  在來鬱金香鎮之前,尼奧先去了一趟藏兵谷,那裡扔下了些搜刮自黑暗爪牙的小零碎,尼奧的計劃很缺錢,那些小零碎裡也能挑出些有價值的物件,所以尼奧不惜跑這一趟。

  發光的是一個金屬彈丸,圓滾滾的,其中一端有個比針鼻略大的空,光就是發自那裡。

  「為什麼會發光?是一直發還是現在發?」尼奧感到奇怪。然後,尼奧發現這光直接投射在牆壁上,竟然是一串字符。

  「源數?!」尼奧雖不敢說博覽群書,卻也有學到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知識,眼前的這些字符,是神文字的一部分,很拗口,叫什麼阿拉伯數字,據說現代的數字體系就是誕生自它,不過尼奧並不知道它們所代表的意義,那是只有教廷那些專門研究承襲神文化的老貨的專屬領域。

  嗶嗶!

  要不是這裡足夠靜,而尼奧的耳朵又足夠好,根本聽不到這聲音。

  「什麼聲響?」尼奧疑惑,聲音響了一下,就沒了,隔了半天也沒有再想,但他很確定自己是真的聽到了。

  「剛才自己是怎麼做的來著?」尼奧回憶著剛才下意識的舉動,光線對準了牆壁的某處。

  嗶嗶!

  這下尼奧找到源頭了,在土層中。

  拎起一個鐵條破土,挖了米許多深都沒有見到東西,但聲音已經越來越清晰,繼續挖,兩米多,物體出現了,是一面晶體石壁,類似的東西尼奧上次來時,在那個拼湊物件的大地廳中見到過,不過眼前這個質地明顯更好一些,光滑、剔透、而且堅硬,僅僅是靠感覺,尼奧就知道,哪怕是他的青鋼劍,都未必能給這東西造成劃痕。

  「娘的,現在最起碼知道黑暗爪牙們來圖雷斯的真正目的了。神蹟,他們挖掘的竟然是神蹟!」尼奧狠狠的繼續刨土,他很清楚這些東西一旦被黑暗勢力得到並研究解析,肯定會讓他們變得更加強橫恐怖,這種事絕對是艾美拉大陸的生靈所不願意看到的。

  「畜生!背棄信仰,背棄神主……」在尼奧樸素的觀念裡,黑暗爪牙們之所以能找到這些遺蹟,自然是得益於他們的主子魔鬼,而魔鬼的高層曾經是神主的堅定信徒,包括它們的生命,都是神主創造的。正因為它們最貼近神主,所以才知道很多神的秘辛。

  以及物件刨出來了,長方體,上寬下窄,尼奧皺眉,「這……看起來像是血族們用的棺材,只是明顯是很古老的款式,是弧形蓋,而不是平蓋……」

  尼奧看到了閃光,發自這棺材般的物件內部,頻率固定,嗶嗶聲的來源就是它。

  試著用金屬彈珠的光線與閃光點對照,『棺材』表面流動起一邊光芒,清潔完畢,全貌呈現在尼奧面前,然後正面的、帶弧度的棺材面消失了。成了沒有棺材蓋的棺材。

  「能量治療艙被啟動,身份確認。生物掃瞄鑑定失敗,進入自毀滅程序……」

  尼奧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這裡沒人,但他聽到了清冽柔和的女聲,嗓音美的冒泡,就是不知道說什麼。「這是什麼語言,什麼意思?」

  「自毀程序倒計時10秒,檢測附近能量源,確定,1,智能生長點水晶殘片。2,風火水地晶體第三等級品。3,特級使用者張芳屬性能量,含量稀微弱……」

  尼奧抓耳撓腮,他以為這『棺材』在講什麼故事,就像那些大法師留下的『魔嘴』,告訴後來者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它是什麼,又或著幹脆是大法師留給後來人的訊息。可他媽說的這是哪國哪個時代的古語?純屬天書。

  「……確認符闔第七套存在方案,第三等級晶體攝取,設定改為特級使用者能量烙印啟動,智能生長點水晶殘片結合,摺疊程序倒計時,5、4、3、……」

  當尼奧聽到一字一頓的話出現時,本能的想到了這個時代的數數,「哈簽(1)、努蓋(2)、累(3)、薩拜(4)……」這讓他意識到恐怕要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可當他準備脫離時,已經晚了,一道光芒自棺材裡激射而出,將他胸腹間的皮衣直接融化掉,然後那懷裡揣著的得自魔變者亞恆的薄金屬盒子在光芒中亮起神奧繁複的魔紋圖案,緊接著化作很多小方塊開始摺疊,最終縮成了一個十字支架,支架的頂端,各卡著一枚小拇指肚大小的光亮晶體,分別是金色、銀色、紅色、藍色,色澤都非常豔麗,而且有種液態的流動感。

  再然後,連帶托架,這寶貝就被『棺材』沒收了。

  「啊!」尼奧便覺胸頸間一陣刺痛,扯開衣領一看,母親的遺物月光墜飾,竟然融化了,在鎖骨之間留下一個胎記般的新月痕跡。

  還沒等尼奧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見眼前光芒一閃,然後腦袋如被爆掉了般劇痛,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尼奧也不知道現在是何時,周圍空空如野,那『棺材』也不曉得去了哪裡。不過尼奧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他先是自己檢查身體,發現沒事,然後就是擔心自己昏迷時間過久,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出了礦道看天色,才知道他只是暈了很短時間,看看皮衣胸腹部位的破洞,再看看手中的那枚金屬珠子,又摸摸頸部,墜飾沒了。心中一陣懊惱,那是母親惟一的遺物,而且從前他變身都是靠那月能激發,否則就只能是月下狼人化。

  「這下好了!讓你小子好奇心重,神蹟當面,也敢傻不愣登站在那裡……留個紀念引以為戒吧,否則下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尼奧埋怨了自己幾句,將那金屬珠當做墜飾,卡進了原來的墜飾卡槽裡……

  經過這麼一次打擊,收集鐵料的工作算是提前結束了,尼奧直奔曼莫瑞斯家的宅屋,值錢物品,都是他這次的目標,還有,曼莫瑞斯勛爵確實有個小金庫,蜜莉恩和迪夫經過確認,隱約猜出了大概位置,就在澤維爾的書房中。換做平日,當然不好找,不過尼奧今天時典型的拆房工,百無禁忌,一頓暴力搜索,找到了小金庫,連帶曼莫瑞斯家的金徽信印,還有貴族金卷、族譜羊皮卷,以及銀行票契及一大袋金幣還有些寶石,都在這裡了。

  「哇哦!」尼奧聳聳眉毛,曼莫瑞斯家的財務要比他估算中的豐富不少,顯然,澤維爾至少是個成功的生意人。

  等到尼奧帶著一個小小車隊回到克羅浦時,克羅浦的村民和鬱金香鎮來的鎮民剛見證了血淋淋的的一幕。迪夫‧曼莫瑞斯,這位打小就有才名的爵位繼承人,當著眾人的面親手宰殺了包括扎克利在內的6名兵匪。

  『宰殺』這個詞用的真是恰到好處,就像是屠豬那般,任憑兵匪大聲哀求、甚至哭的涕淚橫流、嚇的失禁,迪夫仍是割喉放血,最終死者都被燒成了灰,鮮血灑在了東北方向,那個方向有兵匪們第一次禍害的小村,他們在那裡搶掠,並殺了人。

  就算是免死的,也少不了一頓鞭罰,就在背上,抽的皮開肉綻、衣衫浸血,鬼哭狼嚎。這次當眾懲敵,讓很多人都有些心中發憷,大家意識到,這位爵位繼承人雖然年紀小,卻是要比曼莫瑞斯勛爵更嚴厲冷酷……

  「亂世用重典!家父對我不止一次說過,圖雷斯是曼莫瑞斯家的封地,卻也是大家的家園,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任何欺辱我們的家人的傢伙,曼莫瑞斯家都與之誓不兩立。另外,任何阻撓破壞我們東遷避難的人,都將嚴懲不貸!」

  迪夫的話人們都認真聽到了,而且大多數人聽出了這話中的弦外之音:你要是不配合,就是阻撓破壞我們所有人的東遷避難行動,很可能被嚴懲!

  「尼奧!」

  「尼奧!外邊什麼情況?」

  「載回這些東西是干什麼?」

  很多人見到尼奧回來都跟他打招呼,有些信息在民眾間流通總是很快,在加上迪夫、埃布特本就有意推波助瀾,因此大家都知道了疾風小隊的存在。

  「疾風小隊會走在我們前邊,大家放心,有情況我們會得到通知……」像往常一樣,從尼奧這裡,總是可以得到讓人心中安定的確切消息,這或許也是尼奧人氣高的一個原因,連鎮民們自己沒有完全意識到的原因。

  迪夫的表演結束後沒多久,埃布特便登場了,召集民兵,然後分派工作,今夜圖雷斯領目前的所有人口716口、都要住在這裡,而且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其中武裝起來、建立自衛隊是第一要務。

  在擴大了的鐵匠棚,尼奧看到了紮根,這位英雄並不精通鐵匠手藝,但他力氣很大,而且控力很好,稍稍指點,就是個掄大錘的好助力,而且憑藉著平易近人的良好態度和好口才,紮根跟大家相處的非常融洽,很多人都已經親切的直呼其名。

  看到尼奧,紮根很想上前攀談,他倒是不急著搞清楚疾風小隊的情況,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就去煽風點火,鼓動民眾,他只是想通過交談來瞭解尼奧,可惜尼奧只是打了招呼,說了幾句寒暄的話,便匆匆走了。

  倒不是尼奧高傲,或者對紮根起了疑心,他此刻對紮根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覺得這人確實能當的起『英雄』的稱號。只是尼奧實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閒聊。

  迪夫乍一見到尼奧帶回來的錢財很是吃驚,不過緊接著,卻又心疼起這些錢,這是曼莫瑞斯家辛勤經營所得,可用不了多久,大半將會散出去!

  尼奧沉聲道:「錢沒了可以再掙,錯過這個機會,便是你想,也很難輕易買到民心!」

  「大家會不會因此反倒恨我們?」

  「我想在一開始,確實會有一部分人不理解,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當比較出現,不和諧的聲音便會消失……」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44 PM

第三章 16節 準備中

  民兵護衛隊的組建幾乎沒費什麼氣力,就以之前鬱金香鎮自發組織的團隊為基礎,再加入十多名克羅浦村民,合計120人。

  護衛隊分成兩個小隊,分別由麥肯、伍德羅,約克和埃迪森為正副隊長。

  護衛隊的隊長是埃布特,紮根被聘請為榮譽教官,指點大家武技以及跟作戰相關的方方面面的常識。

  「幹!這是誰出的餿主意!」紮根接受這份『殊榮』時暗中連連詛咒,他精通的是演戲,架子足、細節也有,但跟真正的老戰士比,所知所會,既不夠淵博也不夠紮實,教人,這不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可從另一方面看,這職務恰恰是比較符合他心意的,沒有專職任務分派,卻又可以對任何崗位指手畫腳,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惹人疑,自由,還能充分的接觸軍民,利於接、發信息,也利於提升他的人氣,擴大影響力,暗中引導民眾的思路想法。

  正是因為這樣,紮根當時的心情就如同得了腳氣,又痛又癢,而最終還是選擇了抓破皮止癢。紮根尋思著,水來有土掩,他一身演技那也是真本事!

  『嗯,這個問題,自己動動腦子,領悟!這樣才會記的牢靠,學的紮實嘛,有了想法再來找我談談思路……』不懂的地方可以裝大拿架,反正也裝不了幾天。

  紮根給自己尋寬心的時候,尼奧正在跟麥肯和伍德羅交流,護衛隊需要武器,尼奧個人並不贊同普通隊員使用劍,而覺得應該使用槍矛。

  鎖子甲的發明,尤其是現代的鋼絲鎖子甲出現以後,闊劍,也就是最普通的、米許長、兩面開刃、劍柄墜鉛球以平衡的武器,對普通人而言其實已經基本失去了使用價值,劃、斬、撩、甚至砍,鎖子甲都能有效防禦,更別說越來越常見的鎖板混搭了。

  另外,民兵畢竟不是不是職業戰鬥者,他們的戰技可以說簡陋而粗糙,在這種情況下,一寸長、一寸強的槍矛反倒更容易發揮作用。尤其民兵們習慣三五成群、甚至更多人配合作戰,槍矛容易互補不足,刀劍舞動開反容易傷及己方。再一個,製造槍矛省鐵料,而且製作速度比造劍快上不少。

  優劣得失顯而易見,這個議案早早就通過了,尼奧現在和麥肯、伍德羅兩人,主要是商量這矛頭的製作。按照尼奧的意思,這矛頭並不是傳統的那種,而更像是一柄短劍,且初期不需要在打磨上費太多氣力,發放到個人手中以後,有空了再打磨甚至細加工、例如槍刃淬火。

  「咱們鎮子去年民兵比賽時,投矛比賽,在厄德里特那可是拿了第一的。這個優勢當然不能丟。」尼奧對麥肯、伍德羅道:「迪夫少爺、埃布特,連同我,一致認為,我們的護衛隊員,平時就人手三根投矛,不但輕便,製作容易,也彌補了遠程武器不足的情況。」

  麥肯和伍德羅紛紛點頭,伍德羅道:「那麼這槍矛呢?」

  尼奧拿出那把他特意尋來的短劍,解釋道:「矛頭便和這柄短劍差不多,平日挎在腰間,如果需要,再安置槍桿。」

  尼奧又道:「關於槍桿,我專門去請教了下里瓦伊老爹,我們這裡沒有白犀木,但紅梣杉也行,大家都知道槍桿的用料相對較挑剔,堅、還得韌,還要經過一些基本的炮製處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趕造出來的,迪夫少爺的意思是,一邊東遷,一邊加以補進,有疾風隊把哨放風,我們又走在野蠻異族的前頭,短時間裡還是比較安全的。」

  麥肯和伍德羅互相往了一眼,都覺得尼奧所言是可行的,一下子就要如何如何,真的是太趕了,拉開些時間,做起來就要輕鬆的多,而且質量上也更有保證。

  三人又商討了下技術上的細節,這槍矛畢竟不是短劍,而在武器設計方面,身為鬥劍士和擁有精巧製作手藝的尼奧無疑最後發言權。將這方面敲定,具體工作是由麥肯和伍德羅,領導著一眾男人去完成項目的。人多力量大,一幫人共同努力,進度要比尼奧預料中的快上不上。

  從鐵匠鋪那邊出來,尼奧由找到了埃迪森,皮匠埃迪森也領著一幫人,他的任務是和布店的溫德爾一起帶著有縫製專長的人製作帳篷以及篷車苫布。營帳、篷車苫布,這都是東遷重要裝備之一,容不得馬虎,尼奧心裡惦記著,親自來看看情況。

  「尼奧,我們的皮子布料嚴重短缺啊!你跟迪夫少爺說說,看能不能幫忙解決。」埃迪森一見尼奧就訴苦。

  「放心,用不了多久,材料就會送過來,先緊手上的製造,大家今天晚上就少不得要用它。今天晚上沒人挨凍,迪夫少爺必然會給你們記一功,等到勛爵大人醒了,你們所作的貢獻都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勛爵大人不吝色獎賞,這大家都知道。」

  「危急時刻,大家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還什麼功勞不功勞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雖然客氣,但尼奧還是看出,這畫餅充饑的辦法是有效的,一個兩個幹活的積極性明顯提高了不少。尼奧覺得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拋開利益之談,畢竟忙死累活,有個敞亮話,大家心裡也舒服些。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晴朗,一天無風,這可不光是對逃離家園,準備東遷的眾人有利,對野蠻異族也同樣有利,這樣的好天氣,方便它們外出縱掠搶劫。好在對圖雷斯的領民們來說,今天是個幸運日,異族並沒有光臨這小村子。

  日子再好,初冬天天黑的早卻是不可改變的,17時半就已是日落西山,尼奧從埃迪森那裡出來,正好看到了最後一抹陽光沉於西山之後。聳了聳身子,尼奧直奔克羅浦倉房這邊。

  倉房如今成了另外一個大工地,苦力小工最多,而以韋恩、韋博兄弟為首的懂木匠活的手藝人,則在倉房裡製造『雪舟』,見到尼奧後,紛紛打招呼。

  「大家的手藝真是沒的說,僅是說了個大概,實物就出來了……」尼奧圍著一艘『雪舟』又摸又看,嘖嘖稱好。

  「嘿嘿!」走過來的韋博摸著亂糟糟的頭髮笑,呵著白氣道:「也不是什麼精巧活兒,而且是半成品加工。」

  「那也能看出手藝,看這楔子,看這稜面,還有這雪橇板的翹頭,這個部位,我當初都以為得上鐵件兒呢!」小馬屁拍的一干木匠們很是舒服。不過說起來,這『雪舟』做的也確實是地道,絲毫看不出是零時趕活兒拼湊的。

  正在臨時的篝火堆旁暖和手的韋恩道:「迪夫少爺就是厲害,看的書多,需要用的時候,有思路、有借鑑,我瞅這『雪舟』,很有些奧德北部冰雪苔原上北卡利德人用的那種雪橇……」

  「是啊,知識就是力量!知識改變命運!革命者的這口號到確實在理。」尼奧應和著。其實這個臨時設計來自他,在澤維爾的嚴格管束下,迪夫是很少有機會去接觸非正統課程之外的『雜書』的,而尼奧則恰恰相反,沒有所謂的系統學習,有本看上的就不錯了,就這也是沾了蜜莉恩的光,不時偷拿一些家藏的珍貴書籍給他看。

  這雪舟,大概的製作流程是:酒窖的裝酒的大橡木圓桶,豎著分成兩片,就成了兩個兩端平齊、長半圓的大笸籮。在下邊釘裝支架和翹頭雪橇板,猛的看上去就像個架筐的放大版,這就是雪舟。

  橡木桶原本放酒,密閉好,外邊的鐵箍簡單處理,再配合膠劑和內部木襯條,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載體,在這上邊,再用鐵條做支架,蓬上皮子或布,就是簡易篷車,鎮民中身單體弱的,比如病號、老弱婦孺,乘坐這個比較好。

  除了雪舟,還有一些其他的雪橇類載具,簡陋而粗糙,用來運載物資。如今有這積雪打底,雪橇類載具要遠好過車輪類載具,這一點在沒有路的地方尤為體現。

  跟木匠們又聊了幾句,尼奧出門前往凌晨曾跟兵匪洛對射的那個大獨房子。

  遠遠的就看見一溜炊煙灶火,大鍋大桶裡冒著熱氣,百多名婦女在這裡忙活。現在這裡成了大廚房,由馬爾福旅店的女主人莉茲和麥肯的阿西伯恩村長的妻子薩拉主理,眼看著要開飯了,尼奧來看看。

  在這裡正好碰上了蜜莉恩,蜜莉恩燒飯很棒,發揮特長,在這裡幫忙。

  眾人面前,尼奧還是很守禮節的,向蜜莉恩施禮問候,然後才詢問晚飯的情況。黑騎士法德等黑暗爪牙離開鬱金香鎮時非常卑劣的連拿帶燒,再加上先前由他們揮霍的,以至於現在掌握在鎮民手中的食物不足原總量的三成。尼奧是知道這個情況的,但還是建議迪夫,咬牙先把今天的飯燒的滿當些。

  結果這樣做確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鎮民們吃上這熱騰騰的可口飯菜,心中都安定了不少,他們自己手中的糧不夠幾天吃的,而且有些人幹脆都沒有存糧,現在見飯菜上的滿當,又聽說克羅浦這邊沒有受荼毒,餘糧不少,而且疾風隊那邊也擠出了一批軍糧,這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不那麼揪扯了。

  實際上,就今天這一天的消耗,已經減去了克羅浦1/3的總糧食儲備,而所謂的疾風隊軍糧,也完全是尼奧和迪夫、埃布特商量好放出的風。如果不想辦法解決糧食問題,隊伍四天後就會斷糧。而四天,連南部平原恐怕都走不出去。

  「你聽說了嗎?迪夫少爺要花錢將我們的糧食收上去,然後由護衛隊看管,統一用度。」

  「聽說了,不是說糧食充足嗎?怎麼還要收繳呢?」

  「這你就不懂了,你吃,別人看著,有礙團結嘛!」

  「哦……」

  「這是好事啊,明顯是領主家貼補我們用度呢,你想,收繳是付錢的,我們吃卻不需要付錢,那不就是等於吃著自己的,然後還領錢?」

  「嗯嗯,還真是這樣,可這不是領主虧太多了?」

  「這就是領主的仁政了,當然,也是在挽留我們,你想,厄德里特領是邊荒哎,又經歷這次事件,如果大家都對這裡的安全沒信心,等災禍平息之後,變賣田地、而不是重返家園耕種,那這裡就成大荒地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人氣越低迷,越吸引不到人來,當年厄德里特領不就是這樣,花費了好多年以及很多金錢,才好轉起來。」

  「對對,確實是這樣,我們家遷來之前在奧德的新奧爾良省,那可是奧德的東北頭,傳單都能發到那裡,光這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茶餘飯後,鎮民們都在聊領主的一系列舉措。風聲的源頭同樣是迪夫、埃布特,鬱金香鎮是有些『辦事員』的,他們其實就是私人性質的『公署』成員,因為沒有那麼多事務忙,所以多是兼職,這些偽官員是領主和領民之間的紐帶、傳聲筒,不需要刻意的去告訴他們,只需將消息『無意』中透露,自然很快就會散佈出去,而且往往效果更好。

  尼奧個人也比較擔心手法過於激烈、而引起民眾的反彈,所以就用這種方法來建立緩衝區,繼而找比較『鐵桿』的那類民眾引導風向,從而為政策的推行鋪路。

  這樣的把戲,紮根自然是看出來了,不過他很是沉得住氣,沒有著急的跳出來煽動。時機雖然好,但說服力不足,而且容易暴露。關於糧食的問題,黑騎士法德和埃流士他們之前就已經計算過,肯定是不夠的。整個厄德里特領都缺糧,就算有法師創造魔法食物,也只能是吃個三五頓,不可能始終當飯。紮根認為,糧食隱患出現時,就是他的最佳動手時機。

  可是接下來,當政令真正落實下來的時候,紮根發現,有一個重要項目他漏估了,那就是減負。

  政令稱:曼莫瑞斯家的財產,將和大家的財產一道封存於克羅浦的幾個酒窖中,然後將酒窖徹底封填遮掩,為了保障大家的財產,將根據各家的財產,進行簡單的評估,發給保障金。也就是說,領主花錢買大家一身輕快上路。

  瓶瓶罐罐,還不就是些財產?現在將財產兌換成保證金,不比帶著一大堆東西方便?

  從鬱金香鎮來克羅浦的路上,許多鎮民已經受夠了帶著一大堆東西上路的苦,所以這個政令的阻力很小。而另一方面,這政令也相當嚴格,搜刮下來,除了餐具和簡單的幾套換洗衣物,剩下的連諸如紀念杯這類的物件都不允許帶,這套減負執行下來,所有民眾就是衣服、餐具、錢,沒了。

  牲口,不管是馱騎,還是禽畜,曼莫瑞斯家也都買下了,整個系列執行下來,曼莫瑞斯家流出的錢財,折合成金幣不低於1萬第納爾,很多像關係比較熟絡的,鐵桿些的都是記賬,迪夫派埃布特出示了銀行票契,不是沒錢,錢在銀行,到了阿西亞,兌換絕對沒問題,到時候就會發放,而且曼莫瑞斯家代管這些錢是給利息的。

  收繳上來的物資,貼簽兒封存只是一部分,另外一些則被即刻利用了起來,像尼奧之前答應埃迪森的皮料、布料,便是源自這裡。另外,統一牲口管理,意義也很大,牲口也是消耗糧食的,像燕麥、豆類,這些東西雖然味道差點,但人也可以吃,該省就得省,總之,要合理利用,有效發揮,雞食可以去林子裡找,大牲口的飼料,可以多添置鍘碎的乾草料。另外,像松針這類長青葉有不少營養不錯,人畜都可以吃,還有狩獵隊,已經一早就派出去了……總而言之,收繳的之後為的就是統一籌劃,這大大增強了東遷隊伍的生存力,牢牢控制物資,也可以看做是一種凝聚眾力的途徑。

  當一項項統計數字收集起來,當團隊的核心迪夫、埃布特幾個坐下來籌劃調配物資,對尼奧提出的花錢計劃,再無了半分質疑,用迪夫的話說:「1萬金幣買了700人的活路,這錢,花的值!」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1:50 PM

第三章 17節 上夜

  窖藏了大量非遷徙必需品,同時又製造了足夠多的雪舟、雪橇車,一群雜亂無章的逃難者變成了一支初具雛形的車隊。

  「瑪吉克一家,3號雪橇車;法蘭克一家,你們是4號雪橇車外帶一輛雪舟,自個兒把標籤帖了,顯眼點兒,試乘一下,有問題儘早說哈!」辦事員大聲的點名,並分派乘具。

  「裡克,有沒有大牲口代步?」身上胡亂的裹著件棉衣的法蘭克問辦事員。

  「雪舟有,雪橇車沒有,雪舟那是為照顧你娘和你兒子,雪橇車你們自由分配使用,不過記住,有30磅配額是公署,鍋、盆,不一定拉點什麼。」

  法蘭克一聽身子骨若的兒子和有些腿疾的老娘有了著落,心中已經大定,30磅,那是個啥?雪橇車剛才他試過了,拉著他婆娘都不覺得怎麼費力,30磅他能一口氣從鬱金香鎮拉到索爾斯城去!

  類似的一幕在克羅浦臨時宿營地的很多地方都上演著,分配乘具、分配責任,不光是這些,還有人在專門負責檢查穿戴,不管是因為缺少衣服、還是不懂得妥善保護自己,又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只要接受管制,就要按定下的規矩做,棉衣、兜帽、圍巾、手套、裹腳,穿著不合格會被勒令改正,有困難有問題上報,協調解決,想要耍俏皮玩單,門兒都沒有!這種事兒媽般的『管的寬』,牴觸的人並不多,誇讚無微不至的到是很多,畢竟是好是歹,民眾的眼睛還是能分辨的清楚的。

  人推牲口拉,那些體力差的人總算不至於拖大家的後腿了,儘管這時隊伍還沒有開拔,但就算是普通人,都能感受的出來,集體的行動力大大提升了。

  「該死的小瘋子!」紮根這回詛咒的是迪夫,在信仰金錢超過信仰神主的弗瑞聯盟,他竟然遇到了如此敗家散財的極品貨色,紮根覺得自己運氣實在很一般。

  圖雷斯已經如同一座破敗過半的房子,想要再恢復昔日景象,需要大量時間、精力、金錢投入,才能拾掇出來,迪夫在這時選擇了散財而不是聚財,這簡直就是暴雨到來前抹牆灰,有多少都不夠洗刷的!紮根想不通,等到戰後恢復的那天,曼莫瑞斯家還拿什麼招徠墾殖者,拿什麼上下打點、採購物資,拿什麼維持體面的生活?

  「竟然在這個國度,這種情況下,將希望寄託在情感收穫上!是瘋子還是傻瓜?」紮根也像當初的迪夫一樣,眼光侷限在事件本身,兒沒有跳出圈外看問題。而且他是一個奧德人,成見和固有思想很是影響他的判斷。

  奧德神聖王國民間流傳這樣一句話:在弗瑞拿感情當籌碼,就等於是和流鶯談情說愛。這樣說是有些損、有些酸,卻也從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問題。

  奧德神聖王國並非那種滿目腐敗、江山遲暮的王朝。在這樣的前提下,從奧德分流前往去弗瑞的,難道真的是像弗瑞官面上說的那樣:嚮往自由的群體?但凡有些生活閱歷的人就知道,這是句扯淡話,單純的為了自由跑去弗瑞的有沒有?有,但那只是極小部分,主要的還是淘金者、機會主義者、落魄者、破產者等等這類人。

  而弗瑞聯盟自身的一些現象,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這個龍蛇混雜的團體,其實只是一個裹著光鮮的『自由』外衣的驢糞蛋兒。比如:一個貴族,哪怕你曾經貴不可言,為整個聯盟做出了巨大貢獻,但只要破產,便立刻會被大多數人疏遠,破產貴族在弗瑞是無能的代名詞,別說是其他貴族,就連普通的自由民都看不起,因為那代表著失敗,這個陣營,對失敗同情少,鄙視多,一點都不寬容。

  在這樣的大氣候下,幾乎所有弗瑞人都有這樣一個共識: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幾乎所有貴族都有另外一個共識:可以沒有權,但不能沒有錢!

  紮根正是拿這個放在整個弗瑞都通用的衡量準則去套用在迪夫身上,這才有了如此的感嘆。他當然不會想到,整個計劃其實來自一位飽讀史書、從很早以前就本能的學會了以旁觀者的眼光去看待人類社會的異族之手。

  紮根暗自咬牙切齒的同時,迪夫、埃布特、尼奧和蜜莉恩湊在一塊兒,皆是暗中鬆一口氣,忙到現在,他們四個連飯都沒吃,而且都不感覺到餓,心裡裝著事,裝著憂慮,真的是沒什麼心思吃飯,只是覺得累,疲倦,還有些心力交瘁。

  「計劃走的很順利!聽埃布特說你下午在兵匪的處理上表現相當出色,大家都相信照這樣發展下去,在短時間裡你就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施政者。」迪夫的表現可圈可點,連平時對他很嚴苛的尼奧都不吝讚美。尼奧也相信,這種時候,鼓勵的意義更大一些。

  「可我更希望父親大人可以清醒,乃至康復,他才37歲!」迪夫低沉著嗓音說。

  迪夫的話,讓蜜莉恩的神色也為之一黯,澤維爾的情況到沒有進一步惡化,但實際上,隨著時間的推移,沒有好轉本身便意味著再進一步變壞。看著父親一點點滑向死亡的深淵而束手無策,這無論是對迪夫、還是蜜莉恩,都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這個話題,尼奧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有了一心多用的能力,尼奧處理諸多繁雜事務之餘並沒有耽誤逆推『生命攝取』的項目,雖然有了一些眉目,但他覺得不適合這時說出來,迪夫也就罷了,蜜莉恩,他不想給她希望,然後又殘忍的將之滅掉,而且從心底裡講,他對澤維爾的感情依舊複雜……

  草草的塞了幾口半冷不熱的食物,尼奧和埃布特一同巡營,此時夜已深沉,大多數人已經休息。

  體質虛弱的、婦孺老人,都被安置在房舍中,而年輕人,尤其是男人們,則擠帳篷,以及臨時圍場(簡單物件圍起來、僅能擋些風)。迪夫雖然年少,但是身為臨時領主,執意跟大家一樣住帳篷,尼奧和埃布特離開時,他已經在跟一幫辦事員,探討東行的具體事務,發現問題、解決問題。苦難折磨人,卻也鍛鍊人,揮劍斬人之後,迪夫一下子顯得成熟了很多,就彷彿頓悟開竅了一般,往日所學的成果積累,開始在具體的事務中得以展現,這讓民眾們在發自內心的稱讚的同時,也進一步認可了迪夫臨時領主的權威,那些背地裡嘀咕『我們被一個孩子領導』的聲音越來越少。

  尼奧和埃布特走的並不快,兩人一邊巡營,一邊探討護衛隊的問題。

  對於民兵們來說,這次不同於平日的演練、搞砸了可以重來,現在全體民眾的安全都落在了這百來號人的肩上,而且護衛隊成員自己的親眷就在其中,這固然能夠讓他們更加盡心盡責,可一旦出了問題,他們會不會跑回去看顧家人?這真的是個問題。

  「……好了,我們總算有一些眉目。」尼奧總結道:「一方面,我們集思廣益,不斷調整改善東遷時的衛護安排。與此同時,我們的隊伍是透明的,宣傳要好好的做,護衛隊的進步,讓大家瞭解,以增加大家的信心。另外,我們要想辦法增強護衛隊的紀律性,其中之一就是民眾監督。第三,邊遷徙邊訓練邊磨合,這對護衛隊來說是必然的,但要注意適度,不能一下子給護衛隊太大的壓力,過猶不及。我們可以搞些小的競賽,1隊和2隊之間的,護衛隊和疾風隊之間的,我們發現問題要批評,表現好也要誇獎、甚至獎勵。」

  埃布特頻頻點頭,尼奧現在總結的這些,說是共同探討,其實都是尼奧指引點題,然後經兩人共同完善起來了。埃布特經常跟隨在澤維爾身旁,也是學了一些東西的,細心如他自然能體會的出來,尼奧其實早有成型的方案,只不過通過這種更為和緩的方式提出來,照顧了別人的感受,同時也讓別人一起參與了進來,並且這也是一種不張揚的貫徹、完善自己意圖的手段。

  埃布特意識到,作為一名決策者,尼奧正在漸漸形成自己的領導風格,雖然手段和方式還略顯粗糙稚嫩,但這都不能遮掩他的光芒,他的才能。這次東遷,對迪夫是個歷練的機會,對尼奧又何嘗不是?而且作為真正的計劃提倡者,尼奧的收穫,應該更為豐厚。

  低調,但野心勃勃或者說志向遠大,且並不讓人厭惡。在埃布特以往的認知中,尼奧就是那類具備了很多優點而必然步入傑出的人,而現在,傑出程度顯然已經再次成功增值……

  檢查完西林的警戒陷阱,兩人從樹林裡出來,尼奧很誠懇的道:「衛護隊的這攤子事,主要就要看你的了,相信麥肯他們商討之後,一定能拿出個更詳盡有效的方案。」

  「尼奧,你真是太看的起我了。」埃布特有些訕訕的說。雖然是同齡,但跟尼奧在一起,埃布特總是難免有些挫折感,他個人感覺彼此差的真是很多,尼奧簡直就是澤維爾般的存在,甚至給他種天生領袖的錯覺,統領大局,各個環節都能考慮到,而且方案計劃實施起來有條不紊……有時候埃布特都會想,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生而知之的存在?

  尼奧臉上掛著微笑,坦誠的道:「不瞞你說,其實我的很多思路,也都是在談論的過程中才理清晰,並且完善的。而不是有多少腹稿。弗瑞商人間不是有那麼句話:有時候是人辦事,有時候是事推人。別把自己不當回事,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呵呵!」正向搓著的雙手呵氣的埃布特也跟著笑。「你這是兩句話好不?且後一句是廣泛流行於革命者中的話。」

  尼奧也笑,「光顧說了,哪還管他是誰說的!」

  夜風已起,溫度下降了很多,尼奧跟一個站崗的民兵打了招呼,跟著埃布特繼續走。

  埃布特道:「說起來,你是我見過最智慧、自信的狼人,勤奮、堅強、冷靜、自律……一大堆的優點,彷彿是天生的強者!」

  尼奧擺手道:「咱們之間不來虛的,前邊你說的,我頂著臉皮,也就認了,可是這天生的強者,沒有,我覺得真沒有!」帶著回憶的神色,尼奧道:「當初勛爵大人從角鬥士商人那裡買我出來,我不是最棒的,表演時也搞砸了,可勛爵大人買了我。後來我問為什麼?勛爵大人說:我看到你的眼神,我覺得你行。」

  頓聲,尼奧緬懷的笑了笑,才又道:「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就算在鏡子前、水盆前看到,都十幾年了,哪有什麼感覺?所以說,你行!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如果不是恭維,那麼就是客觀,就算這客觀不是真的客觀,但至少也是一種鼓勵。況且就算我們辦砸了,能有多糟糕?比被關在地窖裡生死兩難還糟?咋就不能放手盡力一試呢?」

  埃布特點點頭,「你說的對,再糟,不過是把命搭上,連命都丟了,什麼埋怨也一筆購銷了……」

  「搭上性命?可別老在這個思路里轉悠,除了所從事的事務不同,我們自己其實就是護衛隊的民兵,需要做好,盡力去做好,但不是必須做好,被壓力壓死就不好玩了……」

  「哈哈哈!」埃布特爽朗的笑,心中卻暗暗發誓:這種時候,就是報答澤維爾恩情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哪怕搭上性命……

  繼埃布特之後,尼奧去找了屠夫約克,以及守林人萊特。這兩人,可以說是鎮子裡最有戰力的非職業者了。

  約克早年曾經參加過冒險隊,在荒野秘境中闖蕩尋求一夜暴富的可能。然而像大多數黯然退出這個舞台的冒險者那樣,數年的探險,獲得的只是連退休金都算不上一點小錢,以及一身暗傷。約克的主要傷在腿上,一走長路就顯出問題了,但他好歹有著3級戰士資格的人物,關鍵是他是老兵,殺過人、見過血,用幽暗一族的俚語說:手羶!意思就是敢於出手,敢於先出手,對於大多數低級別的廝殺戰鬥,這先機,往往就已經決定了勝負。

  萊特,他的父親是名伐木工,他從小跟著父親幹活,不同於他父親的,萊特還是名好獵人,他在弓箭方面的造詣,足夠當尼奧的師傅,哪怕是野路子。

  尼奧約見這兩個人,主要是為了讓他倆招呼迪夫和蜜莉恩安全的,萊特跟尼奧平時關係不錯,對其為人,尼奧信得過,約克有那麼點兵油子,但這個人有一點好,說話算話,是個男人。他垂涎尼奧的鐵匠手藝已久,後來尼奧滿足了他的願望,打造了約克現在用的『屠刀』,因此欠下尼奧一個人情,現在,是該還的時候了。

  這件事安頓妥當後,尼奧又找到迪夫,單獨談了一些事。最主要的一條就是民眾安置。

  「就算是從多勞多得的角度考慮,也有必要重點安排民兵們的親屬,以使民兵們安心,獲得他們的全力支持。還有,鐵桿支持者,自然要多受照顧……」

  「這不是要搞差別待遇?」迪夫打斷尼奧的話,道:「一名真正的貴族,要公正,公平……」

  「你說的沒錯,但差別待遇才是公正、公平。全力支持你,維護你的權威的人,與有事沒事就挑毛病、撂挑子的人待遇相同,這是公平嗎?那為什麼要全力支持你?只因為這些人有更多的未泯良知,更善良?」

  「可……」迪夫還是有些心裡彆扭,尼奧的簡易簡直就是分三六九等,搞等級,難道他身為奴隸,在這方面吃的虧還少?

  尼奧隱約猜出了迪夫的想法,他解釋道:「我不是在主張貴賤之分,而是主張親疏有別。你信任我還是信任紮根?如果我們倆一起出了問題,生命之險,你是先救我還是先救紮根?情況再換一下,我和你姐比呢?是不是有親疏層次?為什麼?誰更可靠?誰更值得信賴?誰是真心對你?這些不都是理由。區別是一定要有的,有敵人,護衛隊的人是要玩命的,難道他們是民兵就天然短欠所有不是民兵的人?難道身體好、年歲輕有錯?況且,我們也不是就差別對待這些人,木工、石匠、鐵匠,表現好的,勛爵大人的獎賞那是勛爵大人的,你就可以以自己臨時領主的身份先給予一定的獎賞嘛,榮譽,錢,甚至是土地。」

  「土地?」

  「對啊,圖雷斯還是曼莫瑞斯家的,當然可以賜予,就是賜下去,那人將來賣了,也完全是合法的,想種也可以。為什麼不行?」

  「有區別,固然會讓一些人心生怨言,卻也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而且也讓大家也看清了方向。說到底曼莫瑞斯家時圖雷斯的主人,圖雷斯就是個很好的平台,可以讓大家更好的發揮,過上更好的日子,這就是你的優勢,自然要利用起來。」

  「我似乎又被你說服了!」迪夫嘆氣。

  「怎麼,有些灰心?其實我也是被別人說服的。」

  「誰?」

  「初代恩斯巴斯大公,萊昂內爾,我的思路來自關於這位偉人的傳紀,而不是自己發明。」

  迪夫輕鬆了起來,半開玩笑道:「你是想說,你就是比我多讀了幾本書?」

  尼奧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讀的爛熟,以至於碰到相似的事情,突然就想到了書中的橋段。」

  「我見你把宅子裡的書都大非周章的般過來了。」

  「嗯,那是我眼中最寶貴的財產,我估計野蠻異族更喜歡拿它們當柴薪取暖,就放棄了向蠻昧弘揚文化知識的打算。趁現在還沒封洞,你倒是可以選一兩本路上看,你比我條件好多了,我當初都是靠你姐姐偷來看。」

  「哈!咱們這趟事要是搞定了,我就將那些書都送給你,隨你怎麼看。」

  「看,區別待遇出現了,勛爵大人的藏書,有幾本很具典藏價值,還有孤本,將這些書都送給我,這可是大大的殊榮。這餅畫的不錯,你可以用雷同的辦法,拴住鎮民們的心,讓他們惦記著圖雷斯還有他們的價格不菲的產業,如此一來,至少在沒有外力壓迫的情況下,保持相當的安定團結的局面。至少,它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確實是個好的開始,東遷鎮民的第一夜安置是很成功的,大家也都認可了迪夫這位臨時領主的權威,而且一系列的措施正在有條不紊的實施,相信這權威會在東遷的過程中會得到進一步加強。

  而另一面,紮根正在苦苦的尋思對策,他本來是不準備跟潛伏在民眾中的黑暗教徒聯繫的,但現在看來,想要迅速的『拓展業務』,少不得借助這些人。

  「最討厭的還是那個該死的尼奧!」紮根第三次詛咒:「干的比牛累,吃的比雞少,搞了大半天,最後護衛隊的隊長之位沒撈到,也沒見多拿了多少錢,累死累活一天,人們都休息了,這貨卻還要趕去跟疾風隊匯合,索取最新情報,這是圖個啥?真他爹的不正常,圖雷斯這地方從上到下不正常的真多!否則的話,今天一個夜襲,事情就可能搞定了,草喲!」

  找了個機會,紮根已經將情報桶放好,這小桶上塗有特殊的魔法油脂,埃流士的不死貓頭鷹可以輕易找到。紮根自信,但不自大,多匯報,法德那邊也好及時的做出安排。圖雷斯的民眾們自己會加速,黑暗這邊也完全可以搞點把戲幫其減速嘛。

  紮根的想法跟法德很是合拍,法德、埃流士、伊莫頓幾個看了情報,雖然猜不出厄德里特領怎麼會出了這麼位一心為民的神奇領主,但至少能夠意識到對方的這套方案確實不錯,如果不加以阻撓的話,說不定他們還就真能成功穿越南部平原,平安進入希爾法尼斯領。

  「大人,屬下願帶人去掩殺他們一程。」伊莫頓站出來主動請纓。

  「嗯!」正在擦拭著他的愛劍『血牙』的法德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半晌之後,道:「熟面孔,就不要露面了,你去永夜武士哥頓那裡,讓他派人做這事,做的漂亮點。」

  「是,大人!」伊莫頓領命先走了。

  「我們也開拔吧,向東,在前路上等著他們!」法德說著長呼出一口氣,抬手扭斷了正在用嘴伺候他的人類女子的脖子。法德的習慣,玩歸玩,但上路從不帶任何拖累。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00 PM

第三章 18節 瑪修亞騎士領

  寒風颯颯,莽原荒寂,雪映月華,夜色淡抹,白襪子載著尼奧,向著克羅浦的東北方向前進,去聯繫根本不存在的疾風小隊。

  形單影隻,尼奧卻並不覺得孤單。

  「嘿,夥計,我唱首歌給你聽吧?」尼奧拍拍白襪子的頸項說。

  白襪子『嗤』的長呼口氣,似乎在嘲笑:就你,行嗎?

  「離開故土,四處流浪,餐風露宿,星月肩上,黑暗穹窿,初見信仰……」

  尼奧所唱的是一首古老的詩歌《求索》中的開篇段落,由聖·安德烈編寫,他是惟一一個非神話時代,卻被授予聖徒的人。他在《求索》中描述的,就是聖·希爾當初因為尋扎一匹合心的坐騎、而與神主相遇,最終找到了信仰的故事。當時的人類有著滅族之險,像神主描述的古吉普賽人一般居無定所,四海為家。

  這首詩歌曲調簡單,緩緩唱來,有一點點蒼涼,尼奧每次唱起這它,都會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在神聖奧德王國北部荒野叢林中生活的幽暗一族狼人,十幾年過去了,故鄉的樣子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成了美好的代名詞,他渴望著有一天能夠回到故鄉,用自己的所能幫助自己的族人。

  嗚……

  白襪子以婉轉的嘯聲回應,有這伙伴在身邊,尼奧倒也不孤單。

  在編造的謊言中,疾風小隊是有著探路開道任務的,這任務實質上便是由尼奧完成。

  斜向克羅浦的東北,大約11公里,有條穀道,落葉谷,這裡是東出圖雷斯的兩條路之一,尼奧第一站就是要探明這裡的狀況。

  叢生的乾枯荒草、和一隻被驚動後迅速落荒而逃的金脊雪鼬,讓尼奧很容易的就得知了穀道的近況,畢竟山谷南北的陡坡上生滿了樹木,枝椏幾乎在穀道的沿途天空中搭起一個棚子,可謂遮天蔽日,如此情形下,谷裡的野草生長絕不容易。

  白襪子則是止住步子,目視那隻雪鼬徹底消失,這才繼續前行。那小東西即使不用它的秘密武器,其身上的氣味對於白襪子和尼奧這這種嗅覺靈敏的存在,仍是顯得太刺激了。

  出了落葉谷,便進入了瑪修亞騎士領。它的主人賽弗·斯羅德是克雷蒙特男爵麾下的老牌騎士。賽弗已垂垂老朽,但仍舊活躍在戰鬥舞台的第一線,往年的冬夏集訓中,尼奧還參加過2次賽弗主講的軍事課。

  相比於戰職方面的出色,在領地的經營方面,賽弗要差上不少,瑪修亞領並不比圖雷斯領面積小多少,然而人口卻至少要少一半,分成兩個大村,尼奧的第二站,就是兩村中較為靠南的奎安。

  奎安建立在一座百餘米高的獨山中部,上、下全是一圈圈梯田,其中最大的一片空場上,錯落有致的安置了50餘戶房舍,青、黑、灰、白、褐色的石塊砌成的石基露出地面米許高、然後配以木牆,使得這半山小村,看起來別具一格,極為好辨認。

  尼奧抵達奎安大約是凌晨2點有多,整個山村已經熟睡,看不到一點燈火。然而,離著尚有數百米遠,便有五騎從村裡沿著坡道飛馳而來,馬上之人皆是披甲扶劍,戒備十足。

  尼奧乾脆讓白襪子停下,靜等五騎的到來。

  當先一騎,直衝而來,眼看著要撞上,馬上之人這才一拉韁繩,其胯下頗顯神駿的坐騎嘶叫著、高高揚起有著墨色長鬃的前蹄,彷彿要雷霆踩踏一般。

  白襪子一步未退,鬃毛抖擻,衝著這駿馬呲牙,尼奧則更鎮定一些,目光湛湛的打量來者。

  騎士,女性,年輕而英姿勃勃,尼奧很容易的便想到了一個人、瓦倫汀娜·斯羅德,厄德里特領年青一代極富盛名的女騎士,年僅20歲,便有著准6級職業者的水準,這還是去年的消息,尼奧相信,以瓦倫汀娜的天賦,如今便是6級中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女騎士確實是瓦倫汀娜,瑪修亞騎士老賽弗的大女兒。

  瓦倫汀娜沒有開聲,一手牽韁,一手扶者劍柄,微微眯著那雙略顯狹長的鳳眼,打量著尼奧。

  與瓦倫汀娜同來的四騎控馬技術都不錯,而且風格相似,有股很類似於軍職者的彪悍勁頭,但看他們的裝扮,應該只是民兵,這讓尼奧不由的想起了往昔的幾屆民兵集訓,瑪修亞騎士領來的民兵,綜合戰力總是最強的,而且經常性的在集訓後期的競技切磋中、包攬多項軍事項目的冠軍。

  「我是圖雷斯領的尼奧,哪位參加過今年夏訓或去年冬訓的,或許能想起我。」尼奧從容不迫的拉下圍巾、摘掉兜帽,向來的這幾位行個戰士禮。

  瓦倫汀娜側頭,一旁錯後她半個馬身的民兵點點頭,道:「戰劍技獎項的冠軍,曼莫瑞斯家的鬥劍士。」

  瓦倫汀娜轉回頭,銳利的目光注視著尼奧的眼睛,「請說明來意。」

  一聽瓦倫汀娜的聲音,尼奧就更確定她的身份了,據說賽弗從小就拿瓦倫汀娜當男孩子對待,訓練非常嚴格,瓦倫汀娜在一次訓練中傷了嗓子,以至於她的嗓子低婉且有些沙啞,以至於有了『老巫婆』的綽號。

  「偵查情況,看奎安是否已經陷落。」尼奧絲毫無懼的與瓦倫汀娜對視著。

  瓦倫汀娜又問道:「曼莫瑞斯勛爵派你來的?」

  「不,是迪夫少爺,圖雷斯如今的臨時領主。」

  話說到這裡,瓦倫汀娜心中的疑心基本已經消除了,作為一名年輕有為的騎士,瓦倫汀娜一直很注重情報的收集工作,鬱金香鎮落入黑暗爪牙之手,澤維爾被殺但並未見屍首,這些她都是知道的,瓦倫汀娜動過解救鬱金香鎮的心思,但還未來得及付諸行動,黑暗爪牙的侵襲隊便對瑪修亞騎士領的另一個村子切布納發動了先後兩次突襲,瓦倫汀娜能夠指揮一幫民兵做到自保,已經是非常不易。

  就在前日那個大雪簌簌而落的下午,瓦倫汀娜放棄了平原上的村寨切布納而轉守奎安。她於昨日派出了兩個偵察小組,結果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回訊,瓦倫汀娜擔憂公職的父親,又不清楚外邊的最新情況,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結果尼奧來了。

  「若不急著趕回,請到奎安歇息。」瓦倫汀娜顯得很客氣。

  尼奧微笑道:「非常感謝,我需要在黎明時分回轉報告。」

  五騎將尼奧夾在中間回奎安,白襪子不快的在喉間滾動著低吼聲。

  「白襪子小姐,矜持一點,它們只是例行公事,沒有惡意。」尼奧出言安慰。

  白襪子聽不懂尼奧的話,但能從字裡行間大概的理解尼奧所要表達的意思,又哼哼了兩聲,安靜了。

  進了村,下了坐騎,瓦倫汀娜深深的看了眼白襪子,又看了看尼奧,心中暗忖:「可以同一頭野性未退的座狼成為夥伴的狼人,他的心應該像風一般自由,或是像狼一樣狂野難馴,是什麼成為這頭狼人的羈絆,讓他心甘情願的做一名僕人?」

  瓦倫汀娜很客氣的將尼奧讓進自家的土堡中廳,並讓屬下給白襪子找些新鮮的肉食,尼奧微笑著用一句『這位小姐最近一段時間正在減肥。』替白襪子婉拒了瓦倫汀娜的好意。

  接下來,尼奧也沒有碰民兵端上來的吃食和水,他帶著野豬皮的水囊,那裡邊的水是蜜莉恩親自灌的,還特意加了蜂蜜。

  尼奧表現出的謹慎並沒有讓瓦倫汀娜感到不快,相反,這讓她對尼奧很是欣賞,如果說進奎安是一種示誠和勇氣的表現,那麼婉拒吃食便是責任與自律的證明,而寵辱不驚的自若更是難能可貴的品質,這些特點加起來,反倒讓人忽略了這頭狼人那剛毅帥氣的容貌。

  白襪子守在中廳門外,尼奧則蹲坐在距離壁爐很近的一張粗苯厚重的木製矮凳上,向瓦倫汀娜講述一些近況。

  瓦倫汀娜聽完之後,在憂慮之餘、又有些嘖嘖稱奇,如果這個尼奧說的都是事實的話,那麼曼莫瑞斯勛爵那個14歲的兒子迪夫,可就太出色了。

  瓦倫汀娜還記得她的父親曾說過,去年的某此宴會上,澤維爾曾隱晦的表示,想為迪夫向她的妹妹多蘿西提親,結果賽弗裝笨拙把這事搪塞過去了,現在看來,這迪夫到不失為一個好的擇偶選擇。

  在弗瑞,貴族之間,雖然政治婚姻屢見不鮮,但也並非完全不通人情,14、5歲親事初定,兩人開始更為密切的交往、培養感情,這同樣是很常見的。

  相比於老賽弗,瓦倫汀娜更像一個典型的弗瑞貴族,明白、並重視金錢所能產生的力量。她覺得曼莫瑞斯家在商業運作方面的能力,是可以媲美斯羅德家在戰鬥方面的能力的,曼莫瑞斯+斯羅德,可以稱得上一種經典的互補式結合,而現在迪夫又表現的如此傑出,這讓瓦倫汀娜,很是動心。

  幾乎是在很段的時間裡,瓦倫汀娜便做出兩個決定:1,親自做一回偵騎。2,如果事實證明尼奧所言基本屬實,那麼,瑪修亞領的民眾同圖雷斯的民眾一道東遷。給迪夫一個機會,也給多蘿西一個選擇的機會……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05 PM

第三章 19節 科迪姆前哨

  瓦倫汀娜安排尼奧住在房子裡,但尼奧寧肯跟白襪子在一塊兒,背風的棚圈,一席乾草,一塊毛毯,已經足夠。

  負責將尼奧帶到棚圈的民兵回來報告,瓦倫汀娜點頭道:「要多留神,這個尼奧至少需要你們10人才有機會制服。」

  民兵一臉訝異,但還是點點頭,在瑪修亞,瓦倫汀娜的威信同賽弗一樣高,而在智慧和眼光上,則更受年輕一代的民兵們欽佩。

  這注定是個不會平靜的夜晚,瓦倫汀娜剛和衣躺下沒多久,有人來報,又發現一所屬不明的單騎,正在快馬而來。

  緊接著,又有人來報,是派出去的兩組譚騎中的1組組員歐文,連傷帶累,已經連打信號自示身份的能力都欠缺。

  歐文幾乎是被抬進土堡中廳的,身上有刀傷、斧傷以及兩處箭傷,倒刺荊條箭,蒙斯托克的野蠻異族最常用的箭矢。

  「科迪姆……前鋒已經在切布納!」歐文看到瓦倫汀娜,艱難的蠕動了幾下乾裂的嘴唇,便暈了過去。

  「去叫沃茨了嗎?」

  「已經去叫了,應該很快會到。」

  瓦倫汀娜點點頭,「抬到壁爐附近,幫歐文解除衣服,熱水、毛巾、烈酒,做好治傷準備。」

  「是!」幾個民兵迅速行動,沉穩而又利落,一點都不必軍營中的職業者們迅速。

  瓦倫汀娜偶然回首,看到了門口肅穆而立的尼奧。

  「有什麼事?」

  「伏擊,善後。」尼奧斟詞酌句的說。

  瓦倫汀娜立刻就明白了尼奧的意思,一邊從橡木大桌傷取劍,一邊下令道:「丹尼、狄克、蓋爾、戴維,帶上武器,跟我走,杜魯,你暫時接手這裡的事務。」

  尼奧在門口默默看著諸人的反應,分別記下了幾人的樣貌和名字,瓦倫汀娜所叫的4人,就是之前5騎會他時的那4人,這讓尼奧意識到,瑪修亞的真正堪用的戰職者,其實也並不多。

  瓦倫汀娜等人備馬出發時,尼奧很自然的一道跟上,年輕的女騎士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麼,戴上戰盔,翻身上馬,當先衝了出去。

  6騎順著歐文坐騎留下的腳印逆向而行,走出大約2公里,在一處非常平緩的土丘旁停住。

  「就在這裡設伏!」瓦倫汀娜頤指氣使的說。

  幾個年輕人紛紛下馬動手,只看那熟練的模樣,就知道平日有過類似的訓練。

  尼奧沒有動,連坐騎都沒有下,就見他拿出根極顯輕盈的絲絛,夾在食、中兩指間,臂伸斜前,同時抽著鼻子嗅,不時還擰動下腦袋。

  「我們的戰劍技冠軍被難住了。」丹尼一邊用小鏟子翻動著積雪,一邊低聲的對他的同伴說。

  「在這樣的緩坡處設伏,難度確實有些高。」戴維回應的說。

  「看起來似乎另有一套。」蓋爾不時瞅瞅尼奧的作為,他至少能分辨出,那絲絛可能極有可能是為了測風向。他們也懂得測風向,是瓦倫汀娜教授的,好多種,但都比尼奧用的這種簡單快捷,而且時間上用的少的多。

  「希望不要拖我們的後腿。聽說狼人體味很重,尤其是出汗以後。」狄克是最不看好尼奧的,不為別的,就為白襪子那毛皮爛疵疵的樣子,他以為白襪子跟隨尼奧已久。

  連瓦倫汀娜都在動手,並且負責的是設伏中最難的部分,遮掩蹄印。就見瓦倫汀娜雙手揮動之下,戰能釋放,緊貼著地面形成小小的風捲,風捲所過之處,六騎來時的蹄印紛紛消失。

  最為讓尼奧佩服的是,瓦倫汀娜對力量的操控非常精妙,風捲不停的誕生消逝,滿地遊走,卻始終沒有一個破壞到附近歐文坐騎所留下的那組蹄印。

  眼看著幾人的偽裝藏身處就要掘成,尼奧終於動了。就見他親密的跟白襪子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這匹毛色雜亂的座狼,就一縱一躍的離開了,然後,尼奧反穿了他的斗篷,在白襪子離開的地方滿地打滾。

  滿地打滾,這個詞用的一點都不誇張,就彷彿是小孩使潑撒賴一般,也不見有什麼章法,可滾著滾著,人就沒了,夜風吹過,尼奧滾過的那片地方很快變得跟其他地方難分軒輊。

  狄克4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神情中看出了不可思議。

  「哪一年的民兵集訓教過這樣的課程?」丹尼問。

  「我不理解的是他是怎麼把那三根投矛和武器一起滾沒了的!」戴維搔著腦袋說。

  「他選擇藏身的那個位置,應該是敵人來的方向吧?」蓋爾迷惑不解。

  「這傢伙是個牛人!」狄克只剩讚歎。

  瓦倫汀娜什麼都沒說,看到尼奧的作為後,眼中閃過一抹光彩,然後思忖片刻之後,更換了潛伏的位置。

  事實證明,尼奧確實是牛人,大約十幾分鐘後,野蠻異族的探騎到了。厄德里特領對於這些異族來說是一塊已經變得陌生的土地。用流傳在蒙斯托克的一句話說:打傷一頭野馬,往往可以找到一個野馬群的棲息地。歐文,就是異族們眼中的受傷野馬。

  科迪姆半人獸,下半身是豹,上半身是人。同半人馬一樣,這些傢伙屬於大型生物,成年的科迪姆往往超過1500磅的淨重。據說某些特殊的科迪姆氏族,淨重還要比這個數字多一倍!

  十一頭半人獸,並非是沿著歐文坐騎留下的蹄印而來,而是迂迴,從蹄印的側面奔來。看到這平緩土丘,當先的那頭半人獸目光一凝,警惕的四下掃視,然後猛的抽箭挽弓。

  積雪下突然飛起一道光刃,由於距離極近,角度刁鑽,那半人獸連躲閃的動作都未作出,便便光刃劈重,斜著半個身子都被斬開,當即身亡。

  緊隨這刃光,瓦倫汀娜竄空而起,雙手持的長劍橫掃,又一道光刃飈出,半人獸再死傷各一名。

  狄克4人是聽到戰鬥聲才從潛伏之地跳出來的,而不是看到敵人,因為敵人在他們的身後。

  有人做餌,有人當鉤,這場伏擊總體而言還是成功的,強力的瓦倫汀娜一出手便殺蒙了這些科迪姆,狄克4人的出現更是讓它們慌了陣腳。

  不過,這支科迪姆小隊也是有其亮點表現的,一看中伏,當下後隊便有三頭科迪姆散奔而去,它們所行的路線是完全不同的三個大方向,很顯然這樣可以極大程度的保證信息被傳遞迴去。

  尼奧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難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尼奧的設伏點可以掐算到距離目標不及3米,當他從雪中出現,科迪姆們最後的一點鬥志都被驚散了。

  三根投矛、三個方向,尼奧身子還沒有落地,兩隻投矛就已經出手,並且全部準確的命中目標,強勁的力道使得兩頭逃竄的科迪姆被投矛貫穿了胸膛,任是誰看到都會相信,它們已經沒有什麼機會去報信了。

  在落地的一剎那,尼奧的第三隻投矛也飛擲而出,與此同時,距離他最近的一名科迪姆情急之下扔出的石斧險險的從他的頭頂平旋而過,尼奧甚至清晰的感覺到了石斧側面的粗糙麻繩刮帶起他的頭髮。這一擊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第三隻投矛的投射水準,雖然命中了科迪姆,但位置有些靠下,而且未能造成貫穿傷。

  尼奧沒有再去管那受傷的科迪姆,而是抽出雙劍加入了戰鬥。

  科迪姆們是運動戰的好手,它們奔跑時的弓箭射擊,可以像人類專注射擊時那般精準,它們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它們的手持石斧石刀可以形成風一般飛掠、水一般流暢的攻擊聯動,甚至是衝撞、踐踏,也都是它們的拿手好戲。

  但是,在沒有速度的純近身格鬥戰中,科迪姆們龐大的軀體便成了一種負擔,尤其是……

  在這場戰鬥中,尼奧的敏銳與力度處於極致狀態,迅猛、剛勁,他的劈斬動作連瓦倫汀娜看了都為之側目,那種刃光筆直如裁、一刀必兩斷的氣勢,彷彿可以點燃觀看者的血液,讓人筋脈賁張,氣血鼓蕩。

  嗆!又一把石斧在與青鋼劍下一分為二,一起被切斷的還有這石斧的主人的半個腦袋,由於劍速太快,切口異常整齊平滑,甚至好半天都沒有血液噴湧,直到這科迪姆的屍身栽倒,那僅剩的獨眼還眨動了一下。

  科迪姆也嘗試了奔跑,以便進入它們擅長的運動戰,然而當瓦倫汀娜衝進了它們的隊列中後,這嘗試成了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儘管這些科迪姆是它們族群中的佼佼者,但它們的敵人同樣如此,而且更加的訓練有素、並且裝備精良。

  瓦倫汀娜憑藉戰能外放的光刃斬擊總攬全局,為狄克等人排除隱患、鋪開道路,狄克四人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做好一把鋒利的刀。

  「這不過時一次狩獵的升級版!」丹尼用他那純鋼的小圓盾搪開一頭科迪姆的攻擊,然後利刃切斷了對方的咽喉。

  「誰說不是呢?」蓋爾一使用的是一柄戰斧,他的力量甚至比尼奧都毫不遜色,以至於他的轟擊一但目標不能閃避開來,造成的傷亡效果往往最是血腥慘烈。

  狄克和戴維是對搭檔二人組,左手劍加右手劍,攻中有守,配合默契。

  數分鐘之後,最後一頭科迪姆倒在了瓦倫汀娜的劍下,而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健碩的蓋爾身上添了兩處皮肉傷。

  白襪子從黑暗中走來,嘴裡銜著那頭負傷逃走的科迪姆的頭顱,至此,科迪姆的追蹤小隊全滅。

  「哇,你在幹什麼!」強者受人敬仰,狄克本打算跟尼奧打個招呼,結果走近了才發現尼奧正在拿把匕首從一頭科迪姆的腰肋上剃下片兒生肉吃。

  尼奧咀嚼著鮮肉,迎上狄克有些惡嫌、有些驚異、還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神,緩緩道:「黑暗爪牙在鬱金香鎮殺死了近半鎮民,並帶走了8成以上的食物,克羅浦的存糧也被兵匪糟蹋了不少,我們所剩的食物挺不了多久。」

  「可這些科迪姆是智慧……」狄克其實是想說:科迪姆是智慧生命,你吃它們,豈不是跟吃人無異?但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質疑軟弱無力,挨餓的日子他是嘗試過的,當在這之前再加一個『持續不知多久』的標題,確實挺讓人絕望的。

  瓦倫汀娜走了過來,默默的看了看尼奧,沉聲道:「你回去同迪夫·曼莫瑞斯說,我們願意售讓一些糧食給圖雷斯的民眾。」

  尼奧點點頭,「我請求任意支配這些科迪姆的屍體。」

  狄克挑眉道:「你還打算吃它們的屍體?」

  尼奧沉聲道:「打仗需要力氣,穀物和菜,帶不來多少力氣!」

  「你們可以去狩獵啊!?」

  尼奧微微一笑,心說:「狩獵,說的輕巧,以為狩獵是隨便走個幾里路,就有的野豬野鹿可獵嗎?」

  「好吧,不過現場要處理乾淨點。」瓦倫汀娜雖然對尼奧的印象不錯,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尼奧吃科迪姆肉這事,心中不免有些『狼人就是狼人,終究脫離不了獸性』的想法,說話的口氣中不覺間帶出了些情緒。

  尼奧聽出來了,但沒有放在心上。在人類社會生存,還想保留一些狼人的野性,這讓他沒少受人白眼,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算不得什麼。

  「據說科迪姆們通過古老的巫術、可以找到它們族人的死亡之地,這裡必然會暴露。也許你們願意打一場更大規模的陷阱伏擊戰。」尼奧一邊說,一邊給一頭科迪姆剝皮放血,這種人獸雖然上身幾乎與人一模一樣,但從腰際往下,則完全等同於大型貓科野獸。也就是說,它們的毛皮相當不錯,尤其是褪換過冬的鬃毛之後。

  「你這樣做只會激起科迪姆的怒意。」瓦倫汀娜提醒尼奧。

  「謝謝您的提醒。」尼奧嘴上感謝,手中的活兒卻並沒有停。

  勝利者享有失敗者的一切,包括屍體。

  這條法則其實不光是在野獸的世界、蠻荒的世界適用,在人類的世界同樣適用,很簡單的,一頭豬,下水、血肉吃了,皮用了,鬃毛成了刷子,骨頭熬了湯、熬了膠、搾成粉成了飼料的一部分,連尿泡都成了小孩子的玩具,從頭到蹄、從裡到外利用的乾乾淨淨,結果還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在尼奧看來,這是人類文明的副作用之一,虛偽。

  也只有這樣的文明熏陶下的智慧生命,才認為智慧者是高貴的,其他生命是低賤的,高貴者該在陵寢中安歇,而低賤者則隨便怎麼處理。

  荒野中生存的種族不會如此,它們在戰鬥前,往往會肆無忌憚的對你說:「嘿,我會剝下你的皮當圍巾。」這樣說不是因為恨意,而是確實看中了你的皮囊。

  瓦倫汀娜見尼奧明顯不買她的賬,也沒有再多言什麼,打了聲招呼,帶著狄克等人先一步離開了。尼奧的建議她其實已經留心,現在趕回去,就是要調集人手,在這裡布設陷阱。

  尼奧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了初步的剝皮和肢解工作,這時候狄克帶著瑪修亞的百多號青壯勞力已經趕到。狄克給尼奧帶來兩匹駑馬,表明這是瓦倫汀娜代表她個人和瑪修亞領的民眾對尼奧所做作為的答謝。

  尼奧收下了這份禮物,知道現在算是兩清了。跟狄克要了些麻繩和幾塊板子,簡略的做了個軟滑犁,尼奧分三次將科迪姆的屍首運到一處矮丘間的雪窩子裡。這是他在前往奎安時發現的,離落葉谷更近一些,不到5公里。

  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等到尼奧忙完,都已經快6點了。因為有兩匹駑馬,尼奧不好露宿野外,連夜返回了克羅浦,沒有驚擾迪夫和蜜莉恩,而是將事情簡單的跟後夜當值的埃布特說了一下,隨便找了個避風的地兒,沉沉的睡了過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11 PM

第三章 20節 開拔不順

  天還未亮,整個克羅浦便甦醒了過來。今天是出發的日子,所有的人都顯得很忙碌。忙著行囊裝車,忙著做最後檢查,甚至忙著打飯吃飯。辦事員們已經給大家宣讀了東行的一些基本要求,很多日常瑣事都給出了限制時間,比如吃飯、休息、方便,等等。隊伍定時出發,是不會單獨等誰的,所以像平日那樣散漫可不行。

  黑暗中人頭攢動,說話的人很少,即使說也都低著嗓子,淡淡的傷感氣氛在營地中流動,今日一別,不知道下次回到圖雷斯又將是什麼時候。在這裡,幾乎每個人都傾注了心血和汗水,留下了眾多回憶,這一走,真的是有些魂斷神傷。

  在離6號打飯點不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了男人的呼喝喊罵聲和女子的哭泣聲。

  時間不大,迪夫、埃布特帶著幾個民兵到了,旁證者眾多,情況很快查明,原來是鎮裡痞性不改的伊萊為吃食施家暴。

  迪夫下令,伊萊刑3鞭,1天無飯。

  伊萊不服,喊叫著問憑什麼懲罰他?這是他的家務事。

  迪夫說的解答只有一句:現在圖雷斯就是個大家,每個人的事,都是這個家的事。

  其妻卻完全是一副懦弱不爭的脾氣,跪下替伊萊求情,讓迪夫等人看的又氣又憐。

  「伊萊的痞,很大程度就是你的不爭給慣的!」有鎮民很不客氣的當眾說。

  「再該收拾收拾這小子了!」伊萊人緣不太好,有人火上澆油。

  埃布特拎著鞭子站了出來,示意大家安靜,洪聲道:「迪夫少爺之前就說了,東行,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大家的事,這一路困難重重,希望大家克制配合,至於不能顧全大局者,我們不希望、但絕不排除動用武力來進行約束管教。」

  伊萊沒有躲過懲戒,當眾被扒掉褲子,光著屁股挨了3鞭,鞭鞭皮開肉綻,殺豬般的慘叫。

  這事雖小,卻讓民眾們進一步認識到了臨時領主嚴厲的一面,以及這次東行與平常的不同,也使得一些人心中凜然。

  當然,不同的眼睛裡會看到不同的事,在紮根看來,一個可拉攏的對象出現了。

  儘管迪夫已經一再吩咐不要驚擾到尼奧,尼奧還是被驚醒了,民眾們收拾準備的動靜對他而言實在是很大聲。

  相比於心中的裝著的隱憂和對諸多事務的記掛,睡眠不足所引起的眼皮酸澀、頭腦發沉、身體不適這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毛病。尼奧現在主要關心的是兩件事,奎安那邊最新情況如何?民眾過落葉谷有沒有問題?

  第二個問題很快得到了回覆,埃布特早早的派人前往了落葉谷,民眾們剛吃過早飯,一名探騎邊折返送回了信息,那裡一切無恙。

  飯後休息1刻,辦事員們最後一遍檢查行裝,他們各自都有一攤兒分管,內容從人員到牲畜到車駕,都有編號,藉此而形成了秩序規矩,管理上也輕鬆了很多。

  圖雷斯的東行遷徙隊開拔出發了。今天開道的先頭部隊是屠夫約克、皮匠埃迪森為首的2組,1組押運保護遷徙隊的糧草物資,埃布特和幾個民兵負責殿後。

  尼奧也在後隊,騎著白襪子,晃晃悠悠的似在打瞌睡,而實際上,他已經進入淺冥想的狀態,在實踐『生命攝取』的技能逆推。

  這已經是尼奧第四次實踐嘗試,目標對象是一小節樹枝,尼奧很想當然的認為,如果他成功了,這一小節樹枝上應該會頂芽出葉。

  隊伍的行進速度達到了人步行的正常速度4.5公里/小時,這個數據已經讓所有人都感到滿意,畢竟所行的路線是沒過小腿一半的積雪路,而不是硬化的大道。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主要是風,4-5級的樣子,在曠野上,它們跑的格外歡暢,以至於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夾帶著冰雪氣息的那種寒意,也給行進造成了相當的阻力。

  昏暗的黎明轉換成了遲來的晨曦,然後是太陽有氣無力的爬上了半空,將沒什麼熱度的光線灑向大地,圖雷斯的東行隊像條花皮的長蛇向前游弋,從俯瞰的角度看,顯得緩慢但堅持。

  視野再向下個幾百米,當構成這『花蛇』的成員變得清晰可辨,辦事員的鼓勵號子也就可聞了,此起彼落,無非是一些:「大家加把勁,過了落葉谷就會休息。」「路已經走了一多半,不遠了!」諸如此類。這些平淡的話的作用卻是明顯的,遷徙隊像條長蛇,後邊的人大多數時候只能看到前邊的人的背影,腦子裡對路途缺乏清晰概念,時間久些,很容易就生出前路遙遙無期的感覺。而辦事員們的話則像是報時的時鐘、像是目標地燃起的篝火,不時的給大家一個信號,人心因此而安定。

  迪夫騎在馬上,不時在隊伍的某段進行巡視。他幾乎不跟民眾交談,但會詢問辦事員一些情況,獵人萊特和另一名民兵守在迪夫身旁,人都是虛榮動物,別說是那個民兵,就連萊特心中都是榮耀自得的,高頭大馬、武裝充備,而且是在熟悉的民眾面前,兩人都是挺胸疊度,神色肅穆,到也確實有那麼幾分職業者的剛勁氣派。

  隊伍的最末尾,4匹駑馬由民兵牽著前行,這些駑馬都掛了簡易的樹枝爬犁,由這些爬犁拉過之後,積雪上的行跡會變得更加雜亂但相對而言淺顯均勻,像今日這樣的風,3幾個小時之後,痕跡就模糊不清了。

  眼看著落葉谷在望,尼奧突然睜開眼,拍拍狼頸,白襪子掉頭往回奔,奔行了一段路,驀地停下,在仔細聆聽並反覆朝著遷徙隊來路嗅聞之後,尼奧折返,告訴埃布特一個不好的消息,有黑暗爪牙追來了。

  「吹號角?」埃布特強作鎮定的問。

  尼奧搖搖頭,「不要驚動大夥,讓1隊的3個組在隊尾集合。」

  命令很快傳了下去,3組民兵在隊伍尾端與殿後的這些人集結在一起,連同尼奧、埃布特共計63人。

  此時埃布特已經在尼奧的提醒下有了較為清晰的概念,望著隱隱預感到有戰事將要發生而緊張不安的民兵們道:「弟兄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有活靶子讓我們練手了……」

  埃布特的動員講演、士氣鼓舞還顯得非常稚嫩,但至少要旨還是把握住了,經他動員之後,民兵們雖然沒有躍躍欲試,卻也大都鎮定了不少,在埃布特的指導下做戰前準備,並最後一邊聆聽戰鬥時的注意事項。

  紮根也主動參與到了這場攔截戰中,看到在一旁沉默準備的尼奧,紮根心中暗喜,第一目標就在這裡,而且與其配合的不過是一幫沒見過血的民兵,搞的好,說不定任務在這裡便能提前完成……

  皚皚的白雪原野盡頭出現了一群獸奔而來的敵人,粗略的數,沒有一百也差不多,豬突猛進,聲勢駭人。

  「兄弟們,這次我們不用擔心難以命中目標了!」埃布特雖然嘴上如此說,但心中卻升起絕望,他畢竟是受過系統的職業訓練的人,眼光比民兵們要強很多,他能看的出,來的這批黑暗爪牙,無論是數量還是單兵戰力,都要比己方強上太多,以敵人的這樣的戰力,別說是他們,就是整個遷徙隊,怕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兒!

  尼奧給埃布特打個眼色,然後步履的從容的從隊列前走過。噹噹!他用劍柄敲了敲一個民兵的木盾,「知道來的這幫黑暗爪牙之前都是什麼貨色麼?」

  「地痞、癟三?」持盾的民兵戰戰兢兢的說。

  「聰明。」尼奧目光掃視了下眾人,「你們也都聽到了,這幫貨之前就是他媽的一幫地痞、癟三!有誰今年跟我一道參加過集訓?」

  「我!」

  「我!」人群中有人答,參與過今年夏季民兵集訓的不在少數。

  「記得我們在索爾斯街上教訓那些不開眼的痞子的事嗎?」

  「記得!」

  「咱們打的那幫貨滿地找牙。他們也一票人,咱們當時怎麼做到的?」

  「陣列!」

  「團結!」

  「嗯,都對。」尼奧大聲道:「別以為自己是烏合之眾,真正的烏合之眾在咱們對面,這幫貨就像夏天教訓的那幫貨中的那兩個大塊頭一樣,干大沒瓤子,你們可別告訴我幹不翻那類貨色啊?」

  「要就那樣的,肯定是沒問題!」有民兵大聲回答。

  「拉夫你個貨,我記住了,等會兒就看你是不是吹牛皮!」尼奧指著那民兵說。

  「嘿嘿……」人們笑。

  「尼科賴你個貨,抖什麼腿,尿急就憋著,一會兒拿這幫黑暗崽子當尿罐子!老子也有泡尿,還有口氣,早就憋著想砍那幫賤貨了!等會兒,扔完投矛,說好了老子第一個衝啊,砍不死那幫B!草!」

  尼奧粗話連篇,但這個時候,大家都覺得挺對味兒,挺解氣,不少人都跟了一句,「草!」

  紮根在一旁暗自挑挑眉毛,心道:「草,也是個好演員……」

  嘎巴、嘎巴!尼奧活動著筋骨,他的甲冑看起來穿的有些鬆垮,手中拿著一根投矛,抖擻著做好了投擲準備,其他民兵也紛紛效仿。

  敵人已經很接近,戰鬥即將開始。

  再使個眼色,埃布特再一次明白了尼奧的用意,發號施令,這些還是由他來。「尼奧,我們顯然有個不錯的榜樣。好了,我現在命令,雙隊列,最遠距離投射準備,雙位三段投!準備,準備……放!」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16 PM

第三章 21節 抵抗之戰

  白雪曠野,視野開闊,歐比斯早早的就看到了對面聚集的那一撮民兵。

  「衝過去!殺光這幫鄉巴佬!」歐比斯的聲音中有種發自心底的狂熱。這位小商人出身的魔變者以前最憎恨的就是殺人越貨的劫匪,但現在他幹著類似的營生,卻覺得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讓他們慘嚎!讓他們痛苦!」歐比斯的呼喝句句發自肺腑,扭曲的思想,狂熱而純粹的意志,配以暗邪之力的影響,誕生的是有著接近狂戰士『嗜血瘋狂』+騎士『戰鬥鼓動』技能所產生的效果,不論是魔化者還是魔犬,都受影響而變得更加興奮狂野。

  「突破!撕碎!」歐比斯將他帶領的團隊當做來去如風的飆騎兵用,試圖以高速度衝鋒破陣,他覺得以他帶領的這支隊伍對上一小撮民兵,根本不需要什麼戰術,一個衝鋒,就能將對面的土雞瓦狗沖的七零八落,然後便是隨意宰割。法德答應他,允許他掠走20-30名女人痛快、痛快,只這一點就讓歐比斯幹勁十足,算起來,他和他的部屬已經過了快一個星期的苦行修士的生活了,早就憋的嗷嗷叫。

  埃布特喊出的口令是投矛連射,投矛的距離一般是80米左右,而以黑暗爪牙們的速度,民兵們是沒有機會將三根投矛全部投射出去的。在尼奧的提醒下,埃布特重新修正了命令,百多根投矛分為連續的四波落下,結果僅僅是讓20多頭魔犬受傷,直接死亡的只有兩個。

  「結陣!結陣!」埃布特大聲喊喝。

  民兵們已經顧不得去為投矛的低效果而喪氣,按照平日的演練,迅速結成四個錯落相鄰的『小刺蝟』陣,

  與此同時,尼奧直接狼化,並發動了『信仰戰吼』的技能。

  在這戰吼聲中,所有民兵都覺得氣血激盪,勇氣倍增,而尼奧則一邊完成著變身,一邊向敵人衝了上去,紮根表現的也相當英勇,緊隨其後衝了上去。

  漂亮話說一千句也不如幹一件漂亮事出來有說服力。尼奧知道民兵們需要振奮、需要鼓勵,光有『信仰戰吼』的影響不夠,他得為這一戰拼一個好的開局出來。

  所以尼奧毅然選擇了對面的敵人中那名衝在最前邊的傢伙,那正是歐比斯,作為首領,他的實力是黑暗爪牙中最強力的,見尼奧衝至,一對前爪連揮,連著兩記暗邪光斬刃。

  「若我戰死,將提前回歸您的懷抱。若我活著,將感悟您行的道,貫徹您行的法,矢志不渝!」

  面對歐比斯釋放的暗邪光刃,尼奧默誦信仰的誓言,鼓起勇氣迎上,並在最後的剎那成功閃避,死亡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掠過,不甘心的帶起一蓬甲冑上刮擦下的碎屑和火星、以及一撮瘋長的狼鬃。

  不曾擁戰能的人,對於戰能光刃幾乎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歐比斯沒有想到一個連戰能都無法釋放的傢伙、竟然敢用這樣勇悍的方法衝殺,這比空著手迎向刀劍更為瘋狂!

  「耍狠的年輕仔,看你在這樣的速度下,還如何避過我的撕裂之爪!」兩邊都在高速衝鋒,尼奧閃過暗邪光刃後,距離歐比斯已經很近,歐比斯直接將戰能灌入臂爪、攻擊尼奧。

  與此同時,尼奧雙目圓睜,死盯著歐比斯的攻擊動作,一雙手緊握著劍柄,連呼吸都已屏住。

  歐比斯的雙爪帶起如滾滾黑煙的戰能光芒攻尼奧,就在攻擊臨身的剎那,尼奧再一次以毫釐之差險險的躲過!直到此刻,歐比斯都沒有搞清楚尼奧是如何做到的,他只是本能的覺得,尼奧所使用的方法似乎跟之前躲閃暗邪光刃時所用相同。

  確實,尼奧兩次成功躲閃的方法是相同的,上身維持原狀,所有的變化都在於步伐的變化上。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職業者,這種閃避的方法並不算多麼罕見,然而像歐比斯這樣實力爆髮式提升上來的人物,技巧和戰鬥素養的缺失讓他根本無法看透這種細微的變化,而且,像他這樣的人,招式都使用的生硬而缺乏連貫,一下子用老,再想變化時間上已是不及。

  帶有暗邪戰能的犀利攻擊走空,歐比斯本能的意識到自己有些危險了,但他不知道危險來自何方,對防禦也沒有清晰的概念,就在這種情況下,尼奧突然從他面前消失,隨即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抹豔亮的劍刃光芒。

  在其他人的眼裡,尼奧劃出的並非一抹刃光,而是螺旋的兩次。躲開歐比斯的攻擊後,尼奧借助早有預謀的步伐變化,讓身體化作一個偏側旋轉的陀螺,一對青鋼劍也就在這種情況下出手,上路、中路,形成一前一後兩道劍刃光芒。而歐比斯,被第一道耀花了眼……

  戰能可以用於攻擊,也可以用於防禦,歐比斯對戰能的運用還屬於初級階段,儘管如此,他仍是成功的防禦了尼奧的第一道斬切攻擊,戰能的擁有與否對一個格鬥型職業者的意義實在重大,若非黑暗爪牙的特殊性,就算是變身之後,尼奧對上7級職業者,仍是半分勝算都沒有。

  第一擊,鋒利的青鋼劍僅僅是在歐比斯的的胸上留下一道分秒間就可癒合的皮肉傷。然而,對於緊接著螺旋斬切而來第二道攻擊,歐比斯卻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時兩人身體已經交錯,第二劍從歐比斯的腰側斜向切入,強悍的力道再加上對沖的速度,直接將歐比斯自腰部斬成了兩截。

  下身還在奔跑,上身已經傾倒,歐比斯難以置信的看著視野由正前向下滑落為目視積雪,然後兩截斷肢絞絆在了一起,暗紅色的鮮血噴湧著滾做一團。

  完成螺旋斬擊的尼奧一個彈身跨步,低吼一聲,右劍舞動、如輪劈斬,將一頭正面撲至的魔犬豎著劈開半個身子。

  前撲,尼奧的身子伏低平飛前竄,如同在水中游動般,從積雪之上、魔犬墜落的屍體之下衝過,一個連滾,猛的縱躍彈射而起,身在空中,青鋼劍再次輪圓力劈而下,被他選中為攻擊目標的那名魔化者試圖用堅韌的皮肉結合初初形成的戰能抵擋,但這力貫空斬千鈞之重,鋒利的劍刃切開空氣,發出嘶嘶的淒厲嚎叫聲落下,將魔化者斜著劈成了兩片。

  嗆!剛落地的尼奧用左手倒拿的青鋼劍擋下斜側而來的一記魔化者爪擊,身體趁勢向前擰轉,右手劍化斬為抹,在這魔化者的腰背側面劃出一條鮮血淋漓的傷口,再一轉,左手劍已經正握,輪圓了揮落,在這魔化者的爪擊命中之前、先一步將其胸腹劈開幾近兩斷的一道巨大傷口。

  魔化者那失去力道和準頭的爪擊在尼奧的甲冑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時,尼奧整個人已經倒躍飛起,背部狠狠的撞進一頭撲來的魔犬懷中。此刻的尼奧實力已經全面升至4級戰士水準,力量更是達到了5級,根本不懼與魔犬對撞。

  矯健的身軀如同大錘般將魔犬撞的倒飛倒地,魔犬雙爪擒抱撕扯尼奧的同時,尼奧的一對青鋼劍如同雪杖般向後向下猛拄,胸甲、臂甲上留下清晰的爪印,尼奧成功掙脫,雙劍完成了『兩肋插刀』抽拔之際,腥臭的血液噴湧而出。

  「嗷……」尼奧仰頭長嘯,渾身的鬃毛根根炸立,尖端的銀亮毫毛抖動之間,彷彿有雷霆在其體表一閃而沒。

  「草!」紮根看到這一幕,在目瞪口呆之餘,心中暗暗詛咒,他喝歐比斯是相互熟識的,原本打算借假打跟歐比斯說明,首要目標就在眼前,合力將尼奧拿下,其他則全部成了餘興節目,沒想到尼奧不但悍勇,而且如此強大,尤其是那種悍勇的氣勢,搞的他都頭皮發炸。

  紮根不知道那是身經百戰+狼人血脈中瘋狂嗜血的詛咒+異變自魔女丹絲特妮邪魂詛咒中黑暗潮汐,所形成的獨特氣勢,它進一步強化了尼奧的技能『挫志狂嚎』的威能,使得周圍敵人因心驚膽寒而攻擊下降15%。

  「紮根,救……」尚未氣絕的歐比斯向接近的紮根求援。

  紮根一劍從歐比斯的嘴中插入,後腦冒了尖兒,徹底將之釘死,同時心中咒罵:「草你媽的死不乾脆!害老子!」

  尼奧耳朵動了動,並未回頭,而是大喝一聲:「殺!」身子突然向斜前躥滑,撩斬,矮身迴旋,致命的後一劍斬的一名魔化者胸腹劍鮮血狂噴。

  當戰力相當,魔犬和魔化者沒有哪個是尼奧的對手,當他狼人化後,招式大開大合之下輔以一些細膩的技巧,非常講究變速,往往是看似露出空門,對方趁機下手時才發現那是個陷阱,尼奧的步伐中早已蓄積了扭轉加速的力道,腰擰身轉,往往後發先至,給對手以致命打擊。

  一頓一擊,迅猛剛勁,雖是敏銳,但尼奧的招式發動並不頻繁,反倒有些像力量型的戰士,每一擊都帶著股淒烈的味道,別說是魔犬,就連魔化者面對這樣的攻擊都沒有任何擋架的把握,而如果選擇躲閃,尼奧的左手劍就會成為奪命的死神,彷彿就是等這一刻,躲閃者尚未站穩,兇狠的刺擊便閃電而至,連著三個魔化者,都是這『蛇咬』一擊斃命,有一個甚至乾脆身子在空中便被尼奧釘穿了頭顱。

  與此同時,其他魔犬和魔化者也與民兵們戰在了一起。尼奧的英勇確實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面對衝來的敵人,民兵們大都是躍躍欲試,想著如何能夠在那個剎那將武器扎進敵人的胸膛。

  嘭!嘭!

  魔犬和魔化者的衝撞撲擊相當有力,民兵手中的木盾往往直接被拍碎,人都能倒飛出去,但是十多把槍矛狠命扎來,那魔犬往往即刻身上多了數個血窟窿,即便不至於立刻身死,這傷也絕不是它們所能輕易承受的。

  不過,這些衝在前邊的黑暗爪牙的死也是有價值的,它們的死為緊隨的其他黑暗爪牙提供了更好的進攻機會,民兵們沒有任何懸念的遭到了爪撕撲咬,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緊縮!緊縮!捅刺!」在這種時候,什麼戰術命令都是扯淡,埃布特反覆吼的就是這麼一句。

  民兵們也清楚只有緊縮才是惟一保命辦法,再加上抱團的中心始終有人負責補體,因此刺蝟陣一直未被沖散。同時,民兵們手中的矛都是瞅準機會狠狠的刺,拔出再刺,只知道瘋狂湧殺的魔犬很多都是被民兵們亂槍捅死,而它們的攻擊,大多數時候僅僅是給民兵們造成一些輕重不一的傷。

  第一輪的衝殺交鋒,民兵這邊明顯佔優,連同尼奧所殺,黑暗爪牙們損失了20多名成員,而民兵付出了4死15傷的代價,其中7名傷重無法再作戰。

  70:40,黑暗爪牙們仍佔據優勢,失去了歐比斯,他們還有另外一名魔變者以及30多名魔化者,這魔變者一聲令下,魔犬們打先鋒,他則連同魔化者組成強力攻擊波,試圖一個個摧毀民兵們的刺蝟陣。

  這種新打法確實有效,集中力量,前邊又有炮灰肉盾,黑暗爪牙新一輪的攻擊波強度遠遠超過了刺蝟陣的防禦負荷,陣型直接被破開,團隊配合的優勢大幅減弱,短短1分鐘時間裡,便有7名民兵慘叫著被扯碎殺死。

  尼奧雖然趕回來助陣,但他的殺戮速度相對於黑暗爪牙整個群體,仍是顯得相當有限,而且他也無法加入到民兵當中,狼人化的時間只有5分鐘,跟民兵混同只能是自縛手腳。

  紮根一看這種情況,自然是出功不出力,找上另一名魔變者,趁機出示暗號,結果迅速與那魔變者勾搭在一塊,打了不到1分鐘,那魔變者便明了了情況,但他沒有急著圍攻尼奧,而是繼續讓魔化者們以全力擊破民兵戰陣為第一目標。

  就在這個時候,落葉谷方向,傳來隆隆的馬蹄聲,40多名騎兵向著這邊衝殺而來,尼奧尋機一看,為首之人,正是瑪修亞的瓦倫汀娜。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21 PM

第三章 22節 慘勝

  瓦倫汀娜一馬當先,很快便將目標鎖定在了那名魔變者身上。首腦、最具威脅的敵人,這都是優先剷除的主要目標。

  跟在戰技方面淫浸多年的瓦倫汀娜相比,這魔變者不過是個空有一身蠻力的壯漢。而且是平日欺壓普通人成了習慣、以至於自視過高的貨色。看到幾十個騎兵衝殺而來,他呼喝著臨時糾集了幾個屬下,組織了一次小規模的對沖,試圖給這些整個馬就以為自己是騎兵的鄉巴佬們好好上一課。

  瓦倫汀娜本來是取道落葉谷、想跟圖雷斯的臨時領主會晤談談東遷的問題,一行人輕裝而來,只穿了皮甲棉衣,也難怪這魔變者會看走眼。

  就如同一夜暴富的人不自覺的喜歡炫耀財富般,這名魔變者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接連兩記暗邪光刃斬,劈向明顯是眾騎之首的瓦倫汀娜。

  作為一名優秀的騎士,瓦倫汀娜和她的愛馬黑靴子可不像尼奧和白襪子般還處於磨合期,達至『人馬一體』層次的瓦倫汀娜根本連韁繩都不需要,幾個簡短的口令就能夠讓愛馬如臂使指,魔變者的攻擊,輕易的就被黑靴子縱躍躲過,而瓦倫汀娜凌空劈下的一道風之刃,無論是時機還是角度,都數上乘,那奔跑中的魔變者腳剛著地,攻擊就到了,他勉強完成了躲閃,瓦倫汀娜卻已經乘馬沖踏而至,劍刃上包裹著青朦朦戰能的長劍舉重若輕的一抹一帶,便將這魔變者的頭顱切飛了出去。

  緊接著,騎兵與黑暗爪牙們的全面碰撞開始了。

  跟隨瓦倫汀娜而來的騎兵們,大都用的是黑鐵彎刀,重心在後,前端彎而銳,抹殺之力非常強悍,尤其是第一斬,在衝陣的瞬間,尼奧掃視了一眼,竟沒有發現一個失手的,或傷或死,這些騎兵個個都有斬獲。

  迎擊的黑暗爪牙們的攻擊方式相對較顯凌亂,它們有的選擇將騎兵從馬上撲落,有的選擇用巨大而鋒利的爪直接撕扯奔馬,儘管它們的表現比訓練有素的瑪修亞騎兵們遜色不止一籌,但憑藉著那股子凶悍殘暴的性子和強大的戰力,一個衝鋒交錯,連傷帶殺,也讓騎兵們付出了7損的代價。

  騎兵增援的抵達讓圖雷斯民兵們士氣大振,趁著這個時機,埃布特組織剩餘的兩個小組協助抵抗,將被破掉的兩個小組又重新團結在一起,從而穩住了岌岌可危的局勢。

  騎兵最忌失去速度,瓦倫汀娜帶著騎兵隊衝殺而過,受傷或落馬者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在這種情況下,像尼奧這樣的強力步戰者很容易的就成了傷患的救星。

  「嘿!」一名正要向跌的七葷八素的受傷騎兵下手的魔化者、耳畔突然傳來炸雷般的吼聲,心中一顫,本能的回頭,就看到一泓清亮的劍光飛抹而至,未等做出反應,頭顱已經飛起。

  一頭魔犬撲至,眼見巨爪臨身,極顯沉穩厚重氣勢的尼奧突然靈巧的一旋身,便躲過了著魔犬的撲擊,並轉到其身側,看也不看,右手青鋼劍向後斜削,將這魔犬的頭顱削去多半。

  緊接著,尼奧猛的一個前滑步衝出,身體帶起一抹幻影殘像,反持的左手劍從另一頭魔犬的肋側抹過,帶起大蓬的腥臭血液。驟然停滑,反身再轉,右手劍自這魔犬後背劈下,將脊柱都剖開一半。

  順勢旋轉擰身,並突然加速,以至於腳下的積雪在那刻都旋轉著甩盪開來,尼奧左手劍正握外推橫掃,與攻殺而來的一名魔化者鋒芒不讓的互攻一招。

  那魔化者的利爪在尼奧的甲冑上留下深刻的爪痕,其中一爪還在尼奧的鎖骨附近勾出一道血槽。而尼奧的青鋼劍則斬開對方的腰腹,鮮血和腸子齊湧。魔化者痛的大叫,剛張開嘴,尼奧的右手劍已經到了,透腦而過,然後大力甩擲,將之砸在一頭魔犬身上,這魔犬當時正自斜側面撲向一名被傾倒的戰馬壓住腿的騎兵。

  魔犬不備,被魔化者的屍體貫砸倒地,剛翻滾著站起,尼奧已經殺到,右手劍舞動如輪,大劈斬,將這魔犬從側面連肩帶頸切斬開來。

  矮身躲開一名救援來遲的魔化者的利爪橫掃,左手劍投擲,命中前方一頭正打算撕咬倒地民兵的魔犬的腰肋,尼奧右手手腕翻轉,青鋼劍挽個劍花,架下身側魔化者的第二擊,腳下用力,身子一擰,到了魔化者身側,魔化者第三擊緊跟著攻到,尼奧的身子再一擰,這次速度明顯快了餓很多,繞到魔化者背後,左爪橫掃,在這魔化者的頸部掏走一塊血肉,順便扯斷了其頸動脈。

  魔化者慘嚎著伸爪捂自己的脖頸的時候,尼奧的右手劍也已甩擲出,那腰肋中劍的魔犬剛艱難的爬起身,頭頸便再中一劍,這回徹底被釘死。

  兩頭魔犬從斜側面先後撲至,尼奧讓過第一頭,猛的塌腰前竄,半跪著躥至第二頭魔犬身下,一爪鎖拿咽喉,一爪鎖拿襠部,鋒利的狼爪破入,捏擰,順勢將魔犬摔擲了出去。這魔犬要害重傷,眼見是不活了,然而瞬間的掙扎,也給尼奧留下了傷勢,其中的一爪在偏5公分,就能切斷尼奧右頸的動脈。

  變身時間有限,尼奧向來是變身後,能力全開,狼族血脈的效果已經運轉至最大,像這種皮肉傷,他根本不會去打理,很快就會止血,只要血液損失不大,他的戰力就能保持在一個巔峰狀態。

  手中的血肉擲向另一名撲至的魔化者,趁污穢遮其眼,尼奧連環腳踢,砰砰砰砰!每一踢都勁道十足,不亞於鐵錘砸擊,而且狼人化後,尼奧的腳爪爪趾也鋒利異常,蹬踏之處,不是血孔,就是撕裂傷,魔化者被尼奧的連續踢擊打的頻頻後退,只剩招架之力,尼奧在這時卻猛然暴退,憋著一肚子火氣的魔化者怎甘心放過這個反擊的機會,緊隨追擊,哪知剛沖上,尼奧卻猛的折回,暴退不過是一個後閃身的假動作,正所謂手是兩扇門,全憑腳打人,以這魔化者的戰鬥素養,很難注意到尼奧步伐的不同尋常所代表的意義,他光留意尼奧晃動的上身和舞動的雙拳了!

  直破中門,猛虎膝頂,尼奧的這下斜前躥、單膝頂擊,極為兇猛,膝上的金屬錐自這魔化者下頜頂入,將之整個腦袋都幾乎扎爆。

  落地後,硬受另一名魔化者一擊,右手爪右斜上、左斜下,在其胸腹間留下四道巨大的創傷,身子一擰,猛的加速,左手手肘的錐刺旋轉超過200°錐入了其頭側,那魔化者彷彿被大錘轟擊般,翻著跟頭栽了出去。

  嘭嘭!身後連中兩腳,尼奧整個人向前飛了出去,落地後,連滾,撲起前躥,落地再滾,雙劍已經重新入手,陀螺般倒旋而起,雙劍彷彿綻放的花瓣,逼退了後邊緊追的敵人,以及側面撲至的兩頭魔犬,新一輪的戰鬥開始了……

  瓦倫汀娜早就看到了獨戰的尼奧,第一感官就是,這狼人真帥!模樣帥,動作也帥,連受傷都顯得那麼帥!殺戮由他演繹的彷彿一首節奏鮮明、曲調激昂的歌,讓人看了有種大聲喝彩、甚至登場效仿的衝動,戰士的那種勇悍熱血在他身上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劍刃閃光,鮮血飛濺,血腥酣暢……最值得一提的是,很多貴族都希望自已能夠擁有的那種優雅的殘酷,能夠在尼奧身上看到,只不過這種優雅是狼人風格的,狂野而威風凜凜!

  「這絕不是個普通的斥候!」匆忙一睹、無意中的眼神對視,瓦倫汀娜已然有了肯定的結論,那雷霆般燦亮的眼神,如同魔法烙印,深刻的留在了瓦倫汀娜的記憶中,以至於瓦倫汀娜相信,這樣的眼神是種惟一!

  先後失去兩個首領,使得黑暗爪牙們徹底陷入士氣低迷的混亂狀態。魔藥的等級劃分,使得魔化者們天生就能驅使魔犬,但他們現在戰鬥意志已經極大的被消減,眼看情勢不妙,一些夠機靈的魔化者選擇了慫恿魔犬玩命,自己則瞅空開溜。

  一個逃逸,兩個逃逸,從眾效應馬上產生,魔化者們再也無心戀戰,紛紛奪路而逃。

  「整列,追擊!」瓦倫汀娜卻是不願輕易放過這些黑暗爪牙,長劍高舉,統和騎兵追殺,直追出數公里地,最終僅有十餘名魔化者成功逃逸。

  魔犬們的死最是沒有懸念,它們本就是完全喪失人性的炮灰,戰死,是它們必然的宿命。

  尼奧不得不承認,這些炮灰,才是最令遷徙隊頭痛的敵人,它們戰力雖然不夠強橫,但對上民兵卻要強上很多,它們如同瘋狗般根本不怕死,除非是致命傷,否則它們在短時間裡會越傷越瘋狂,像這一戰,6成以上的傷亡都是這些傢伙造成的,而像攻堅、以自身性命打開局面,也是它們的功勞。

  「這些炮灰最大的弱點就是智商低下,那麼,在控制或敵我識別上做文章,有沒有可能破解這些魔犬的威脅呢?」尼奧留了心,他決定,有空時要好好研究下這個問題。

  瓦倫汀娜再回轉時,尼奧已經恢復人形態。這次變身,不但未用月能激活,而且持續時間也多了近一倍,達到了近10分鐘,這樣的進步,便是尼奧本人都感覺到匪夷所思,這情況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惑。

  「身體中很可能隱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實力的迅猛提升、生命脈絡、生命攝取的技能,甚至頭痛的毛病,恐怕都由此而來!」尼奧拎著劍巡視,給那些還喘氣兒的傢伙再補上一劍,心中則暗中計較:「說道頭疼,自從在藏兵谷昏迷時接受了神秘人的救助,頭疼病一直都沒有再犯……」

  「尼奧,好樣的!」一條胳膊不自然的耷拉著的埃布特,臉上掛著笑,向他豎起拇指。

  尼奧向埃布特點點頭,關心的詢問:「胳膊什麼情況?」

  「應該只是脫臼!」埃布特顯得很鎮定,鮮血卻在順著指尖滴答、滴答的落。

  「我幫你看看!」尼奧緊走幾步上前幫埃布特檢查,不僅僅是脫臼,還有上臂骨折和兩道頗深的爪傷。

  骨折的傷暫時無法處理,尼奧只能是解決脫臼問題,然後幫其裹紮傷口。那傷是魔化者的利爪造成的,有毒,尼奧只能是先草草幫其裹紮,等待回營再行處理。

  「我去向援兵道謝。」埃布特見瓦倫汀娜一行縱馬而回,知道這類事該他做。

  「瑪修亞騎兵,瓦倫汀娜‧斯羅德。」尼奧向埃布特簡單介紹。

  埃布特點點頭,去向瓦倫汀娜致謝,尼奧則加入到救援行動中。所到之處,不論是圖雷斯民兵、還是瑪修亞騎兵,都紛紛致意或投來敬服的目光。

  這一戰,尼奧一人斬殺的黑暗爪牙就高達27個,其中包括一合之內陣斬對方的兩名魔變者之一,那雙劍開合間必現血肉橫飛的兇狠威猛,連敵人都見之膽寒,真正是大凶人一個。

  但是,即便如此,也沒能改變民兵們損失慘重的命運,21名直接或重傷身死,7名重傷,還有6名短時間內無法再戰鬥,受輕傷的則有22名,未傷的連10個都不到。活著的人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心悸和沉重。

  咔!咔!機關聯動,本來鬆弛的甲冑部件在鈕條的控制下,紛紛縮起,重新變得緊俏貼身。由於有變身的需求,尼奧的甲冑量身定製,相對於普通的甲冑多了機關聯動,精巧,保養維護也相對費勁一些,不過今次的戰鬥證明,這一切都是有所值的。

  「動作起來,能救活一個兄弟是一個!」尼奧低沉的喝聲中,民兵們恍若從噩夢中驚醒,卻又有些不知所措,傷患太多,他們感覺到無從下手。

  「將傷處壓住、紮住,儘可能的制止流血。」太深奧的東西民兵們也聽不懂,尼奧只揀最簡單的方法說。

  「你們,將這些黑暗爪牙的頭都砍了。狄克,你帶幾個人去通知遷徙隊,讓他們組織救援組過來!」瓦倫汀娜簡單的跟埃布特打過招呼,便向騎兵們下令。

  相對顯得笨拙而茫然的民兵,這些騎兵明顯要訓練有素的多,命令迅速被執行。

  遷徙隊收到了勝利的消息,歡呼慶幸之餘,也為死難者悲慟,短短的半小時,便有幾十個家庭要承受永失親人的痛苦。

  死去的自是不必說了,7名傷勢嚴重的雖然已經是盡最大可能就地治療,但仍是接連死去兩人。剩下的5名雖然暫時脫離了危險,但前景同樣不夠樂觀,遷徙途中,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醫療條件,都太差了。

  尼奧疲倦的從臨時手術台上下來已經是1個半小時以後,作為知識豐富,手腳利落,膽大心細,對外傷救治有一定經驗的人,他不得充當兩名手術師之一,另一位竟然是瓦倫汀娜,這位英雌受過正統的急救訓練和簡單的手術操作訓練,比尼奧還要利落幾分。

  另一位發揮重要作用的就是遷徙隊中惟一的牧師諾林德,這位喜歡偷喝兩盅蜂蜜酒的胖傢伙雖然只有2級,但卻負擔著手術前、中、後的消毒防感染工作,一名重傷者能不能活,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功勞歸咎於他。另外三分分別是:手術者、生存意志、以及神主的垂青。

  迪夫的成長彷彿是每時每刻的,這次事件的善後工作,他便處理的非常好,將各項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為了不給黑暗爪牙褻瀆勇士的機會,他帶著阿西伯恩和另外一位鎮裡德高望重的老者,一家家說服,實施了火葬。在簡單的祭奠儀式上,他代表圖雷斯的所有人向犧牲者的家屬致謝,重恤戰死者的家屬,他向所有人許諾,這些勇士的名字和事蹟將會刻上石碑,和圖雷斯一起不朽長存,成為整個圖雷斯的榮耀。

  在煽情的演講的最後,迪夫這樣道:「逝者已去,他們為了保護我們能更好的活著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便是沖這一點,大夥也應該珍惜生命,振奮精神,勇敢堅強的活下去……」

  簡單的洗漱之後,瓦倫汀娜重新紮了扎馬尾辮,從偏帳中出來,恰好看到了正在卸除臂甲和脛甲的尼奧。終於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疲憊和身上的幾處傷開始作祟,以至於尼奧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瓦倫汀娜背著手,微笑著走過去,在尼奧身前站定,看他卸甲,等到尼奧抬頭注視她時,才道:「我來幫你看看傷。」

  尼奧微微一笑,「我是狼人。」

  「嗯,是嗎?之前我還以為你是鐵人。」瓦倫汀娜那有些低沉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別有韻味。

  「呵呵!」尼奧笑,「那,就煩勞您了。」他對這位年輕的女騎士印象不錯,正統、勇敢,平易近人,沒有任何貴族小姐的嬌氣,反倒有種平民騎士的質樸。

  「脫掉上衣。」瓦倫汀娜的眼光還是相當狠辣的,她剛才看見尼奧動作的不自然,猜測他的後背、大臂、腰肋上都有傷。

  尼奧也不忸怩,只是再次微微一笑,用左手解除了套頭的皮衣,又褪去細麻的內衣,露出精赤的上身。

  男人的身體瓦倫汀娜也沒少見到過,在騎士學院受訓時,總有些雄性動物想方設法展示他們健美的身材。即使如此,看到尼奧的身體,瓦倫汀娜仍是不免心中小小吃驚,首先就是好看而特別,狼人的肌肉比人類更發達,而且肌肉群的分佈和數量略有不同,瓦倫汀娜不知道尼奧平日是如何訓練的,竟能將所有的肌肉都鍛鍊的有型而勻稱,那種雄性的、骨肉勻稱的人體美感絕對讓人印象深刻。

  另外一點就是皮膚,瓦倫汀娜一直以為像尼奧這樣的人少不得一身縱橫交錯的傷疤,可情況截然相反,尼奧的身上找不到一初傷疤,而且沒有一點瑕疵,皮膚細膩光潔的連她都羨慕嫉妒,手感也特別好,溫潤、寬厚……

  瓦倫汀娜正塗抹上藥膏,為尼奧揉搓後背和肩胛處的淤青,帳簾掀開,蜜莉恩進了帳,關切的叫:「尼奧,我……」

  兩個女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蜜莉恩眼神微微一黯,不覺間輕咬起了下唇,瓦倫汀娜則一下子明白了,她知道為什麼有著那樣自由眼神的這個狼人會甘心為曼莫瑞斯家出生入死……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28 PM

本帖最後由 jafacc 於 2011-5-29 02:35 PM 編輯

第三章 23節 身體中的潛伏者

  之前在落葉谷遇到圖雷斯的遷徙隊時,瓦倫汀娜見過迪夫、也見到了蜜莉恩。有些人的善良就寫在臉上、化在眼中,蜜莉恩無疑就是這樣的人,再加上一副楚楚可憐的嬌美模樣,連瓦倫汀娜見了都生出憐惜之意。

  「蜜莉恩,介意幫把手嗎?」瓦倫汀娜沒有點破,而是很大方的邀請。

  蜜莉恩當然不介意,尼奧是她的,哪怕她知道瓦倫汀娜喜歡尼奧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時光倒流這種夢囈想法,她仍是不願瓦倫汀娜就那樣接觸尼奧。於是,很自然的,瓦倫汀娜很快淪為助手,並找了個不錯的藉口將空帳留給了這一對情侶。

  氣氛沉悶,蜜莉恩只是默默的、細心的為尼奧處理傷口,眼睛不覺間濕潤,淚水滴在了尼奧的身上。蜜莉恩哭泣不是因為自己委屈,而是想到了尼奧一次次出生入死的原因,他在用生命證明愛的堅貞不渝,而她所能給他的,除了負擔和拖累,剩下的就是這種遲到的慰藉,連一個外人,都能比她更先看出她的愛人也是需要治傷,需要關心的。

  尼奧的嘴不夠甜,儘管他腦子裡不乏『苦難是為了襯托我們的幸福。』這類語句,但他就是說不出口。他做的只是拉起蜜莉恩的手,為她拭去眼淚,然後說:「我們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這就是幸福。在災厄之後,尤顯珍貴。

  營帳裡顯得冷清清的,僅有的一個火盆裡也不曉得是哪個小子添的柴,半濕不干,明明已燒的噼噼啪啪,卻仍冒著青煙,不過這並不影響一對情侶享受短暫的安寧和淡淡的溫馨。

  尼奧說:「我累了,讓我靠一會兒!」

  蜜莉恩便站在那裡,攬著尼奧的肩頭,任坐著的尼奧靠在她的身上,帳外的喧囂和風聲,在這一刻似乎都已遠去,兩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們彼此擁有對方。在一起,人在一起,心也在……

  「尼奧!」掀簾進來的迪夫顯得有些風風火火,看到帳裡的情況,也僅僅是呲牙一笑,便算化解尷尬。「尼奧,斯羅德小姐答應平價轉讓一些糧草,這真實太棒了!」

  尼奧坐直身體,在蜜莉恩的幫助下穿衣,「那麼,領主大人,您準備用什麼來回報斯羅德小姐的雪中送炭?」

  「錢財?我們倒是還有一些金幣,可感覺有些俗氣。」迪夫撓著頭道:「總不能是田產,瑪修亞騎士領的佃戶來圖雷斯種屬於他們的地,這聽起來真不怎麼樣!」

  「戰馬吧!相信瑪修亞的騎兵們能夠更好的發揮它們的作用。」尼奧建議。

  「嗯嗯,是個好注意。」迪夫聽的眼睛一亮。

  迪夫是親眼看到那些瑪修亞騎兵以及瓦倫汀娜本人對戰馬的呵護情形的,簡單的一句評價:比對人還要好。

  培育一匹戰馬,不但要砸錢,還要時間,並且需要有良好的配套設施及長期的後期保障。瑪修亞並不像圖雷斯那般富裕,前幾年甚至鬧出過賽弗請不起高明的馬伕喂養他家心愛的戰馬、而導致愛馬大病一場的窮酸笑話。藉著這次事件,這馬倒真是能送的冠冕堂皇。

  「你的傷不礙事吧?」迪夫見尼奧穿衣明顯有些不利索,走進看,僅是看到了脖頸上纏著的一截繃帶。散發著藥香,也沒見什麼血跡滲出。

  「不礙事,至少我是那個站在手術台旁的。」

  迪夫撇撇嘴,「你的幽默感實在不怎麼樣!」說實話,他現在的心情不錯,只是剛犧牲了一票民兵,他也就在尼奧和蜜莉恩面前,才會放鬆戒備,表現些真實想法。

  尼奧在這個時候並不打算多說教什麼,「等到親自上陣戰鬥之後,有些問題自然會被重視起來……」

  「哦,你看我,把正事忘了。」迪夫道:「戰場打掃已經全面結束,按照規矩,你有權利最先挑選戰利品。大家都等著你去呢。」

  功勞最大者優先選取戰利品。這規矩本來是流行於傭兵之中的,後來弗瑞聯盟成立,漸漸成了這個國度不成文的規矩,不止是在戰場上。

  雪地上支著一張臨時搭起的大桌,一張縫接頗為細密的獸皮遮去了大桌的粗糙寒酸。桌上,連同錢袋,林林總總有那麼幾十樣,多是小玩意兒,有的精巧,有的質樸,原始出處不必考量,選什麼主要看眼光和心情。

  尼奧到來時,桌前已經有不少人,有圖雷斯的民兵,也有瑪修亞的騎兵,男子漢的情誼有時候就是幾杯酒,便能搭建,一同出生入死,這已經是很給力的一種交結方式了,尼奧看到不少人正在親熱的攀談,風雨洗勁草,況且這個時代本就不是太平盛世,這些經歷了戰鬥洗禮的男人們,明顯要比普通的民眾在生死問題上灑脫許多。

  見到尼奧到來,人們紛紛肅立,用各自的禮節向尼奧致意。雖然顯得亂七八糟,但氣氛還是有的。認可和尊敬,這是勇士、強者應當享受的榮寵,崇敬強者幾乎是這個世界的每個智慧生命的本能,是大環境營造出的一種質樸風俗。

  尼奧一邊在人們主動讓出的甬道間前行,一邊向大家頷首致意。他在競技場曾大張雙臂,接受數萬觀眾的歡呼敬意,這樣的場合,實在沒什麼好拘束的。

  埃布特也在,骨折的左上臂夾了板子,用布帶吊著個膀子,額頭還貼著塊膠膏,在桌旁微笑的看著尼奧走來。

  「又累又餓,想飽餐一頓鑽暖被窩!」尼奧笑著說。

  「所以大家都等著你呢!迅速分贓,迅速扯鍋!」埃布特誇張的縮著脖子,跺著腳,將雪踩的咯吱、咯吱的響。

  「有道理!」尼奧煞有介事的繃起臉點點頭,周圍的人呵呵笑。

  尼奧又道:「一會兒陪我去看看日傑夫,那傢伙估計現在已經在背後嘮叨我在吹牛了。」

  埃布特眼睛亮了起來,他知道尼奧說的是給日傑夫治傷的事,在他看來,這可比在這裡分贓要更讓人高興。

  十幾米外的一架雪舟旁,剛向一名圖雷斯民眾詢問了一些關於遷徙隊細節的瓦倫汀娜、饒有興趣的看著這邊,作為一名准7級騎士,她的聽力、視力都非常棒,這邊的情況、尼奧和埃布特之間的對話她都清晰的看在了眼裡、聽在了耳裡。

  「靈魂人物。有意思的傢伙……」以瓦倫汀娜的素養和洞察力,不需要太多的好奇心,就能察覺出一些『蛛絲馬跡』,尼奧想要在她名下扮豬,並不容易。

  尼奧並沒有察覺到,他已經榮幸的成為瓦倫汀娜眼中除迪夫之外、最值得關注的圖雷斯人。他此刻的注意力在桌上,原本他只是想挑個即不顯輕佻隨意、也沒有太大實用價值的小東西做戰役留念的,但當他的注意力投注到桌子上時,一個很離奇的情況發生了。

  飢渴感,卻又不同於食慾,而是一種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騷動,這種感覺讓尼奧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所需要的東西,可他對這東西根本沒有任何概念!

  好在尼奧並不算笨,他即刻意識到,這東西應該就在這桌上。

  在周圍人的眼裡,尼奧就彷彿是突然哮喘病或心臟病發作,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托扶著桌子,急促、甚至慌張的在桌上尋找某東西,很快的,就見他拿起一根成色普普通通的水晶條,一臉的如釋重負,接近著渾身一振,就地暈倒。

  「尼奧!尼奧!」埃布特探身扶尼奧,連扯動了臂傷也顧不得。

  瓦倫汀娜幾個縱躍便躥了過來,「都讓讓……」

  人們紛紛讓開,一名正規騎士,哪怕是在理療方面,跟他們比起來也絕對是專業人士,最起碼人體構造、氣血運行、傷患病理,騎士們都層系統的學習過。

  瓦倫汀娜檢查不出什麼異常,她有些不甘心,命人將尼奧抬進了帳篷,進一步細細查看,仍是一無所獲。就在瓦倫汀娜考慮是不是要使用戰息感知尼奧的體內情況時,偶然的一瞥,注意力被尼奧手中的水晶條吸引。

  水晶條被尼奧攥的很緊,瓦倫汀娜很是費了些氣力才抽出。

  「嘶……」瓦倫汀娜看著這水晶條,驚異的不禁吸氣出聲,原本成色極為普通的水晶條,此刻卻已變得極為剔透晶瑩,甚至可以說璀璨,瓦倫汀娜活這麼大,還沒見過哪種水晶竟然給人以鑽石的感覺,那種純淨讓人打心裡為之迷醉。當然,以瓦倫汀娜的洞察力,她看到的不光是這些表面的東西,她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力量,雖然是殘餘,但純度仍是讓她感到心悸,還有就是,這水晶條,似乎空了!

  望著呼吸均勻,一臉平靜的尼奧,瓦倫汀娜暗忖:「你的身體裡,倒地潛伏著什麼東西?」……

  尼奧再次醒覺,第一感覺是神清氣爽,宛如在藏兵谷那次被神秘人救助之後。

  「尼奧!」眼睛紅紅的蜜莉恩溫軟的身子撲進了尼奧懷中,喜極而泣。

  尼奧又是心疼、又是憐惜,最近對於蜜莉恩而言,驚嚇和憂傷太過頻繁了,情緒波動也大,尼奧很擔心蜜莉恩的身體,連哄帶勸,尼奧扶蜜莉恩睡下,幫她蓋好了被子,這才批起皮斗篷,出了營帳。

  就在尼奧昏迷的下午,遷徙隊在迪夫的勒令下,按照尼奧先前定下的路線,斜向東南,此時已經抵達緊鄰南香葉林的冬翠山谷。

  冬翠山谷歸瑪修亞騎士領所屬,但斯羅德家無力開發,僅僅是當做叢林訓練場使用,偶爾來狩獵、收穫也純屬碰運氣。

  一道南北向的山脊相隔,彷彿無形的分水嶺,將連綿的山脈分成兩個氣候帶,冬翠谷比圖雷斯的南香葉林要寒冷的多,這裡屬於寒溫帶針葉林、落葉林混交林地,云杉、冷杉、松、圓柏這樣的常綠樹木隨處可見,而且接近森林的地域,有種平原上沒有的濕寒,格外的沁人。

  很多鎮民都不理解為什麼他們的領主要將隊伍帶到這樣一個地方,瓦倫汀娜卻是第一時間為迪夫的抉擇而豎起了拇指。

  在瓦倫汀娜看來,這次遷徙的宗旨就應該是求穩不求近,在曠野上新進,不論是黑暗勢力還是野蠻異族,都能夠在很遠的距離上查知,更別說是大道那種典型的是非之路了,而選貼林東行,看起來似乎繞了大彎子,實際上摺算下來,卻是利大於弊許多,不提其他,單說這露營的種種方便,便是在空曠的平原上遠不能相比的。

  當然,選擇這樣的路線也是有一定的先決條件的,積雪、雪橇,正是兩個要點,極大程度的減輕了道路難行的問題。善於靈活利用環境條件和自身特長,這正是瓦倫汀娜高看迪夫一眼的地方。

  帳簾子一掀,冷風便瘋狂的往裡躥。尼奧用身體堵上,出來後,迅速將帳簾重新掩嚴實了。

  時值黃昏,尼奧發現天色亮的有些不正常,而且吹的人臉疼的風中、有淡淡的腥濕的氣味。『天色亮一亮,河水漲又漲。』尼奧看這天候,估計用不到午夜,就會有大雪降下。

  剛下營不久,大家正在忙碌,能看天候知晴雨的可不光是尼奧,辦事員們已經將夜裡有風雪的消息通知了大夥兒,而相應的應對措施,也已展開。

  行營倚林而建,幾十堆篝火上架著大桶在燒水,這水不但用作洗漱,還用來修葺冰牆。

  不同於北地冰原上的冰屋冰牆,在這裡修葺的冰牆並不純粹,它們是以樹木枝葉做筋骨,白雪做皮肉,用水來凝結,在樹與樹之間修築這些冰牆,可以有效的低檔風寒,營帳紮在內中,倚角而扎,還很省材料。同時,這也是最簡易的防護隔離。

  「現在明白領主大人的用意了吧!迪夫少爺雖然年少,但見識卻是不缺,而且從書本上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我們這要在平原上,容易被黑暗爪牙和野蠻異族發現不說,光是這場即將到來的風雪,都得把人凍成冰棒!」一個辦事員一邊大聲的說著話,一邊動手一起幹活,見到尼奧,還招了招手。

  尼奧點頭致意。這些辦事員做的不錯,他之前反覆跟迪夫強調了『政令解讀』的重要性,民眾從某種角度講,就是不懂事的孩子,解說、讓他們清楚的知道一些政令的意義,這是必須的,尤其是在這種急需要團體凝聚力的時候。

  在尋找埃布特的過程中,尼奧還看到了紮根。這位平易近人的人民英雄正跟幫男人一道伐木、運木,干的熱汗蒸騰,卻有說有笑。

  「在戰場上,自己是否聽差了?」看到紮根,尼奧很容易的就想到了上午的戰鬥中、那個被他腰斬的魔變者瀕死時同紮根對話的一幕。可那種情況下,他並不能保證自己聽到的沒有任何誤差。「解除警報嗎?」尼奧暗暗思忖,尋思了半晌,還是覺得這事不能太過草率。「還是再留意觀察一段時間吧!」

  「還得跟埃布特好好商討一下。」暗中留意紮根,這事主要是由埃布特辦的,他的職位比較方便接觸紮根,交給其他人尼奧也不放心。

  紮根其實也看到尼奧了,心中有鬼,表現出來的則是爽朗宏亮的笑聲、和不怕苦、不知累的幹勁、以及跟大夥的融洽和睦,這招他屢試不爽,這次也不例外,他能從尼奧的神色看的出,尼奧並沒有真疑心他什麼。

  「你媽的,你咋就不多死一會兒呢?」紮根心中暗暗詛咒,他本來是想玩個『雪夜擒敵』的戲碼的,現在看起來又要泡湯了,他估計尼奧十有**又會跟那狗屁的疾風小隊碰頭。「小崽子,劍齒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這麼堅挺,別給我抓住機會……」

  尼奧是在一處林間凹地找到埃布特的,埃布特正在指揮修建臨時的馬廄。大家都知道照料好這些馱力的重要性,可具體如何做,卻不甚了了,埃布特能算的上比較懂行之人,他也是剛安排完民兵那邊的事務,過這邊時間並不長。

  見到尼奧,埃布特上下打量,然後笑道:「看來斯羅德小姐對你的情況確實比較瞭解。」

  「嗯?」

  「斯羅德小姐說你僅僅是勞累過度,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尼奧微微蹙眉,這話怎麼聽都是爛俗的掩飾之詞,連他自己都沒搞清楚狀況,瓦倫汀娜卻能如此肯定。「莫非她發現了什麼?」尼奧思忖。

  「斯羅德小姐臨走時說,有空要和你談下,她說她對你挑選的戰利品很感興趣。」

  「果然……」聽埃布特這樣說,尼奧更確定瓦倫汀娜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並且幫他將這事隱瞞了下來,至於如此做的動機,他現在還想不到。

  「我們去看看日傑夫吧。」尼奧岔開了話題。「對了,勛爵大人情況怎麼樣?」

  埃布特聽了後半句,臉色一黯,搖搖頭,聲音沉重的道:「不太好,仍是昏迷。諾林德說,天候對人的影響也是很大的,今晚的風雪,很可能……」

  「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尼奧長長噓了口氣。「好吧,勛爵大人,一句親口承認的:還你自由。換一條命,這筆生意你應該不會覺得吃虧吧?」

  救與不救澤維爾,這個問題尼奧想了很久,最終他意識到,這不僅是為了蜜莉恩,同時也是他心中的一個願望,他希望靠自己的努力爭取到自由的權利,這權利將因澤維爾的親自歸還而變得意義不凡。他不是叛逆者,他不虧欠任何人,這種完完全全的理直氣壯對他來說彌足珍貴。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49 PM

第三章 24節 啟動

  尼奧見到日傑夫的時候,他正在用匕首刻著一個木偶,或者用『刮削』這個詞更為準確一些,沒有氣力,但精神狀態不錯,找些事做是為了控制自己的情緒,寄託了希冀的等待,總是顯得太過漫長。

  「等的很辛苦吧?」雖然尼奧的聲音是和冷風一起抵達的,但日傑夫這時已經完全忽視了後者。「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尤其聽說你們上午砍翻了近百個黑爪子。」

  「嗯,如果下次他們還敢來,你想不上陣都不行。」尼奧說著已經來到床邊。

  所謂的床,其實就是橡木大酒桶製成的雪舟,帳子裡的地上,還能看到清晰的雪跡。

  「那就要看你帶來了什麼靈丹妙藥了。」

  「不是藥,是力量。稍等……」尼奧說著拉過摺疊的矮凳坐下,雙目微闔,進入了淺冥想狀態。

  日傑夫不解尼奧的意思,目光投向埃布特。

  埃布特搖搖頭,於是兩人一齊望向尼奧,靜等答案的揭曉。

  尼奧可以將探索自身秘密的打算一再延後,但涉及到治病救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檢查下自身,哪怕他現在感覺狀態出奇的好。

  結果一檢查,當下瞠目結舌。如果說以前他的身體是所建構嚴謹的木屋,那麼現在就是用大石堆砌的廳堂,變化來自量和質雙方面,代表著身體活力的特殊能量流以前是奔騰歡暢的河流,現在雖然變成了潺潺的溪流,但卻是發光的溪流,細細品味就能感覺出,那靜謐流淌中所蘊含的活力要遠比從前更為強力!

  最大的變化是原本緊附於血脈週遭的『生命脈絡』不見了,但是血脈卻明顯變得更加粗韌,其表面似乎隱隱有新綠色的光網包裹。

  「我這還如何幫人治病?」雖然改變明顯是良性的,但『生命脈絡』的消失讓尼奧有些慌神,在平穩了下情緒後,他決定深查一下,以確認是否還有逆向使用『生命攝取』的可能。

  深冥想,只餘思想的特殊世界。如果是往日,尼奧應該會置身星海虛空中,這是星冥法的創想意境,層次越高,星便越眾多、越清晰、越璀璨、越繁複,以尼奧現在的水準,黑暗的虛空,只有寥寥幾顆星,而且還是有紗霧般的朦朧遮擋。

  可這次進入,尼奧卻發現他的創想意境居然改變了。這是一個霧氣朦朦的世界,腳下、以及前後左右週遭,全是看不清的虛無,只有頭頂,是深藍色的蒼穹,幾顆星寥落的掛在那裡,偶爾眨一下眼睛。

  「我在這裡等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霧氣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他的裝束非常特別,充滿了原始的風情,樹枝、木板、光滑晶瑩的小石頭,最多的就是色彩豔麗的羽翎,尼奧只能辨出很少的幾種,大多數都是連做夢都很難夢到的奇異品種。

  尼奧從沒有見過這樣著裝的人,但靈魂深處有種悸動,本能的讓他知道,眼前這個人跟他的信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當尼奧看清遮擋在羽冠鷹首盔下的面容,尼奧很是詫異的道:「卡隆珀?」

  「怎麼?覺得我糗在魂棺中等待重見天日才是常理?」卡隆珀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

  「我果然是魔法菜鳥,連你潛入我的身體都一無所覺。」尼奧自嘲的笑笑之後,反倒平靜下來,「接下來要做什麼?奪舍?」

  「選你?」卡隆珀聳聳眉毛,撇撇嘴,「如果想那麼幹,我寧肯去找狡猾的特勒斯拚命,至少打敗特勒斯後,所要面對的僅僅是神主的仲裁機制。」

  「神主的……仲裁機制?僅僅?」尼奧聽不太懂,但最起碼能明白大致意思,卡隆珀是在比喻他的身體非常的洪水猛獸,就是卡隆珀這樣的存在也不敢染指。

  「好了,不談那些掃興的話題。我的時間有限,還是讓我們直入主題吧。」卡隆珀說著右手在虛空中一揮,有億萬光斑自虛無中孕育而生,匯聚於手中,彷彿沙凝一般,漸漸形成一顆剔透的、內中有紫色的閃電光芒流動的水晶球。

  看了一眼被剛才的場景震撼的呆立的尼奧,卡隆珀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意識的小把戲。這裡是思想的世界。」

  「但你讓我看到了!」尼奧的潛台詞是:你成功的影響了我的思想。

  「如果你堅持這些都是虛妄呢?」卡隆珀反問。

  於是尼奧明白了,是他潛意識裡先相信了這種可能的出現,然後才會被卡隆珀利用。這道理一如索爾斯城被黑暗成功侵襲,首先是因為它自己內部隱患多多,局勢糜爛。

  卡隆珀將水晶球遞給尼奧,「這是給你的,你的信仰比我想像中的更虔誠一些,當然,考驗不過才剛剛開始。」

  「果然是這樣!」到這時,尼奧心中原本模糊的猜想已經變得非常清晰,一個古老的職業稱號呼之慾出,薩滿!

  在古通古斯語中,薩滿是知者的意思,它並非指特定的某種宗教或信仰,而是具薩滿經驗和薩滿行為者的通稱。薩滿沒有宗教組織和特定的創始人,沒有寺廟,也沒有統一、規範化的宗教儀式,但它有三大核心,自然信仰,萬物有靈,圖騰崇拜。

  薩滿相信,自然是生命之源,自然孕育萬物,自然有著母性的特徵及靈覺,只不過她表達自己意志的方法不是靠語言或者肢體交流,而是自然現象,從火山海嘯到瘟疫死光(輻射),從沃野莽林到戈壁荒漠,都是自然態度的體現。

  薩滿相信,世間萬物,皆有靈,雖然像草木石澗這樣的存在,其靈不易顯現,也不易溝通,但它們確實存在,並且有著自己的秉性、意志、甚至情感。

  薩滿相信,圖騰是靈之媒、力之媒,能之轉換,法之凝縮,心之具像。一個薩滿擁有圖騰的系列分類、數量多寡、圖案含義,決定了這個薩滿的力量偏屬、實力強弱、以及性情品行和所走的道路。

  薩滿曾是很多狼人氏族的精神領袖,但從千多年前開始,它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沒落了。用某個老薩滿的話說:不是傳承的問題,是人心,心中只剩荒漠,樹種便是播撒,也難以孕育出森林。說的再直白些,這是個信仰問題。

  尼奧伸雙手、顫抖著接過卡隆珀給他的水晶球,在那一刻,他落淚了。上一次落淚,是在他的父母喪命於敵手之時,他那時發誓,從今以後,只流血、不流淚,但在信仰面前,他破誓了。世間萬物,無一可高於信仰,就如某位神祇所言:若愛父母,愛妻兒高於愛我,這信仰不虔誠,縱貢獻之巨無與倫比,亦不可為聖靈。

  水晶球只是一個意識的抽象體,當他轉到尼奧手中,便成了一塊石板,黃金色的石板,厚重、古拙,充盈著歲月沉澱的氣息,在這石板上,是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尼奧並不識得這些字,卻可以毫無障礙的解讀,因為解讀它們的鑰匙就是信仰,符合薩滿根本核心的信仰——自然。

  「這難道就是黑暗勢力苦尋的兩章森苟拉斯之章的其中一章?」尼奧吃驚的問。他之前一直以為森苟拉斯之章是個笑話,但是卡隆珀竟然可以在他的識海深處等待這一次的會晤,那麼猜測這雕滿古文的石板、就是森苟拉斯之章,也不算太膽大妄為。

  卡隆珀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微微一笑道:「你要記住,有關信仰的秘密,是永恆的秘密。」

  「如果這秘密被識破呢?」

  「那是別人的能力,你要負責的是自己的心。」

  尼奧鄭重的點了點頭。「您現在就是我的師尊了。」

  卡隆珀搖搖頭,「沒有師尊。只有先行者,引路人。信仰決定命運,相逢、指引,皆因信仰。」

  卡隆珀說著緩緩轉身,向來路行去。「我走了,記得我說的話,有關信仰的秘密,是永恆的秘密。今次之事,勿再提起,不管是誰,不管是……誰……」

  尼奧站在那裡,望著卡隆珀的身影消逝於迷霧中,思緒則反覆咀嚼著卡隆珀的警告,「自己困在魂棺中,卻是提都不提,只說這個秘密勿再提起,不管是誰……莫非……」

  尼奧不是不知道世道險惡的人,而這些日子來一連串光怪陸離的事又讓他愈來愈相信『只有想不到,沒有不存在,世間無不可能之事。』這樣一個理論。受其影響,卡隆珀隱晦的提示讓他生出這樣一個假設:卡隆珀會不會是多重人格……

  當然,便是只沖知恩圖報這一點,尼奧也是必要將卡隆珀從索爾斯城的密地解放出來的。他心中的計劃時間是黑暗侵襲事件平息之後,就目前來看,最快,怕也要等到明年春暖花開……

  這個事情可以向後擱一擱,尼奧現在最迫不及待的是想要繼承薩滿的技藝,救人的方法,或許就在其中!

  當尼奧專注於這黃金色澤的石板上的文字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契合感從心底升起,石板上的內容,就彷彿是背誦解析了十數年的詩文,沒有任何疑問的被深刻理解。尼奧在訝異的同時,也只能歸咎於他對自然發自心底深處的虔誠信仰了。

  「父親、母親,感謝您二位在生命之路上的指引,願您兩位回歸世界之源後永享安寧。」尼奧誠摯祈禱。尼奧認為自己到現在仍能保持著正統狼人的原則底線,就是因為無數次的回想起幼小時父母的諄諄教誨。

  一千個薩滿,一千種不同,領悟不同,晉陞的方法不同,對靈及相關力量的理解不同,術力表現的形式也不同。一切都在於本心,在於認知。

  靜靜的佇立了一段時間,當尼奧再度睜開眼,他所在的世界風起云湧,迷霧消散不見,大地在腳下誕生,沃土、厚土、一望無際,視線的盡頭,有連綿群山的輪廓,天高而空闊,一如他夢想中的故土。

  只是這裡還很荒寂,沒有河流、沒有云朵、沒有太陽,也沒有生命,這是個有待完善的世界。

  轉念之間,尼奧便移動了幾十萬米遠的距離,在他的腳下,是一座四面陡峭的山峰,方圓千平的山巔上,虛浮著四團光芒。

  旋轉飛繞的銀色光團,循環流動的藍色光團,熊熊燃燒的豔紅光團,還有金色的沉凝的光團。

  其中,唯獨金色的光團,不僅僅是光,而且有了一座小山般的碑石,碑石上只有一個符號,代表『包容』,這是土元素屬性的正位意義之一。這符號明滅著神秘的光,這碑石湧動著磅礴的力,這力如漣漪般擴散,塑造了這奇高的山峰,以及這個世界的大地。

  土元素屬性解封,這是尼奧掌握的第一種特性的力量。

  「為什麼會是土元素?」尼奧皺眉自語,他的血脈,他的戰技路數,照例說應該是風系的,誰知竟然是與風對立的土。

  「您的疑惑,我可以解答。」尼奧的耳畔響起一把柔美的女聲,天籟一般,僅僅是聲音本身,就讓尼奧心緒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

  隨後,尼奧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人,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他能找到他母親給他的感覺,也能找到蜜莉恩給他的感覺,還有這兩人都不曾有的無暇之美,對他而言,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詞。

  「這樣子很美。謝謝。」女人如此說。

  於是尼奧明白了,這女人的相貌是他的潛意識創造的,根據那天籟般的聲音,本能的與之匹配,描繪出了一個對他來說樣貌上完美無暇的存在。

  「您是?」

  「還記得您在坑道中的特殊發現嗎?」

  尼奧豁然醒覺,「您跟那個特殊的古代遺蹟有關?」

  女人微微一笑,輕輕點頭。用嫩蔥般的手指指了指四團光,「它們代表著四大元素晶體,您在不久前,攝入了1000個標準單位的土元素能量。這就是土元素力量最先甦醒的原因。」

  「您是?」

  「無需擔心,因您的需要我才有了存在的意義。」

  「可我還是擔心,我對您一無所知!」

  「您會將鋒利的匕首拿給一個稚童當玩具嗎?」

  「不會。你是說我是……」

  「您需要忍耐。至於時間的長短,取決於你的際遇和努力程度。」

  「快快長大,嗯?」

  女人又是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算是默認。

  「那麼,至少該告訴我具體要如何做吧?」

  「飢渴的感覺會提醒您。」女人說著伸出手,一團充滿生命氣息的光在她掌心形成。「這是您現階段所能支配掌控的。」

  尼奧接過這光的瞬間,驚喜的發現,這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2:56 PM

第三章 25節 治癒之術

  元素靈,是最具能量之力的存在,而能同元素靈達成契約的薩滿,在術法的運用上,完全可媲美法師、術士這些專業的施法職業。他們被稱作元素薩滿。

  越是純粹單一的存在誕生的靈,越是難以交流溝通、達成契約,所以元素薩滿往往窮其一生,也只是擁有1到2個元素圖騰,風火、風水、土火、土水一般就是這樣的搭配,元素本身有著一定的相斥排他特性,水和火,風和土,很難兩邊討好。

  尼奧卻因元素晶體的存在而完美的跳過了這個界限,在遺蹟物品的居中協調下,四大元素並存,具備了搭建真‧意識世界的先決條件。

  這可以視作一種後天介入、卻等同於先天天賦的根基屬性的獲得,尼奧就算是對元素能量、施法天賦只勉強知道些皮毛,也完全可以想像的出這種獲得是怎樣的一種幸運。

  心花怒放?淚流滿面?只是這些還遠遠不能表達尼奧此刻的心情。

  尼奧一直有個大願望,獲得強大的力量和地位,打破世俗法令的束縛,用一次隆重的婚禮,來迎娶他的愛人。還有,拯救他的族人於忍饑挨餓、食不果腹的邊緣。

  然而,要實現這個願望,以固有的實力提升模式是遠遠不夠的,他現在已經19歲,21過4,23破5?這已經是正常情況下很努力、很天才的結果。可一個5級戰士的地位,是不足以風光的迎娶一位貴族小姐的,從異族奴隸到被廣泛認可的上位者,這樣一個鴻溝他要怎樣在時限內踰越?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指望靠幸運完成這樣的偉業,好在尼奧清楚實力不單純是個人武力,他想到了自己族長之子的身份。狼人的族長之位並非單純的世襲罔替,但尼奧還是有信心勝出,登上族長之位的,他的信心來源於這些年在人類世界的所學。

  計劃在反覆的琢磨中孕育而生,尼奧開始積極準備,就在這個時候,他陷入了一系列的災厄事件中……

  「命運對我何其榮寵,它讓我一次又一次面對巨大的危險,卻也給予了代表著豐厚回報的機會,從而讓我深刻的體會到了事情的兩面性,明白了『危機』的含義。」這樣一句話,成為日後尼奧每每敘述自己經歷時的開篇語或結束句。

  而這種認知,正是從如今的這一刻開始的。只不過,這個令無數施法者夢寐以求而不得的巨大收穫,此時的魅力遠不及『完美女子』交予他支配的那一些些力量來的強大。

  這是一種尼奧無法準確描述的力量,有些像是生命之力,卻又比之更主動積極;像聖光般排斥不容所有跟負能沾邊的力量,卻又不那麼激烈強勢。尼奧隱約能感到它與自己之前的生命脈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更多的是另外一種全新的、之前他沒有任何一丁點印象的力,尼奧很容易的就將其同那完美女子所代表的遺蹟物件掛上了勾。

  尼奧在意識的世界經歷爆髮式的奇遇,對埃布特和日傑夫而言,不過是全程不到5分鐘的等待。他倆先是看到尼奧坐下、通過調整呼吸、姿勢,整個人平靜放鬆了下來,沒過多久,這種平靜就變得更加內斂,那種深沉的寂然,就彷彿靈魂已經離軀殼而去。

  「是冥想嗎?」日傑夫壓低著嗓子問。

  「噓……」埃布特做了一個靜聲的動作,示意不要打擾到尼奧。術法對於普通人而言、是神奇甚至可畏的,儘管隨著科學的發展,可與魔法效果媲美的、諸如蒸汽機車之類的東東為世人打開一扇普及神奇、至少是頻繁的接觸神奇的門,但對於缺乏知識的來自圖雷斯的鄉巴佬們而言,傳統的觀念還是比較根深蒂固的。

  對話之後,在不經意間,兩人先後察覺到尼奧的身周、有無形的能量在緩緩流動,他倆先開始以為是火盆中的熱力,後來才意識到它們太集中了,並且從弱到強,直到形成一個繞身的能量風旋。

  驀地,金色的光芒自尼奧身上迸溢而出,將整個帳篷內都染成了金色,那光充滿了凝重寬和的氣息,讓人想到以厚載物的大地。

  而在金光斂去後不久,新綠的光芒洋溢勃發,清新、生機盎然、卻又讓人感到寧靜平和,就彷彿是面對沙沙的三月春雨中、草木發芽的景象。這光芒雖不及之前的金光濃烈,但給人的感覺更具威能,甚至有些光輝教會神術的特性——稀薄的威壓,讓人不由的肅然、莊重。

  又過了數秒,尼奧睜開眼,眸中有金芒和新綠的光芒先後閃爍。在光芒閃爍的那個剎那,尼奧的神情讓埃布特和日傑夫都有種面對的不是凡物,而是某種神秘卻又凌駕於普通生命至上存在的感覺。

  還好,當光芒消逝,他們熟悉的那個尼奧又回來了,有著成熟男人眼神的年輕帥小夥,嘴角總是掛著謙和的笑容……

  「尼奧,你竟然有了施法天賦?」埃布特大睜著眼睛問。

  施法者對於任何一個貴族都是極具意義的,澤維爾曾經不止一次花錢請專人來圖雷斯測試是否有施法天賦者,包括尼奧在內,都做過測試。

  尼奧因鬥技而出名,頗受關注,是公認的、足夠聰明的狼人,以其種族特性,如果多少有那麼點施法天賦,就有培養成為魔劍士的潛力,哪怕是其中最低檔次的『術劍』,也絕對是身價倍漲,連帶著整個圖雷斯都會名氣大升。

  結果兩次檢測都表明,尼奧元素親和力極低,除非有什麼極為特殊的際遇,否則這輩子可以不用考慮元素施法這條道路了。當時,埃布特等人還為此有些遺憾。現在尼奧突然間可以施法了,埃布特自然驚奇。

  「不是廣義的那種施法,而是一種來自種族傳統和信仰的力量。」尼奧雖不願多談,但做出的解釋還是言之有物的。

  「信仰……」埃布特沒什麼,日傑夫卻是引起了共鳴,他這幾天被病魔纏身,經常見到諾林德,諾林德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一個人應當有信仰,一個民族,同樣應當有信仰,信仰往往與長期目的相伴,是生命過程中的航標,讓人擺脫渾噩和迷茫……」

  現在,尼奧說他的力量來自信仰,日傑夫能夠感覺的出來,那不是敷衍,他就想:「如果信仰可以讓人清晰自己所走的道路,如果信仰可以讓人擁有力量,那為什麼不給自己找一個信仰呢?」

  尼奧打斷了日傑夫的思緒,他說他要施展這力量了,要日傑夫配合。

  「怎麼配合?」

  「放鬆,平和情緒,感受力的引導。」

  「好的。」日傑夫忐忑而又滿懷希冀的望著尼奧右手中迅速浮現的、洋溢著生命氣息的光團。

  這光團最終以一個小小波潮的形式撲向日傑夫,擴散至全身後,如雨水遇到乾裂的泥土般迅速滲入。不久,日傑夫就覺得身體中多了股清新而活躍的力,先是匯聚,而後是由內到外發散升騰,每個毛孔都為之迫開,身體中原本的的抑鬱感覺、盡數排洩而去。

  在埃布特的視角看,則是新綠的波潮光芒沒入日傑夫身體後,他的身體週遭開始升騰細小的梭形靈光,在這靈光中,有如煙的黑色物質散逸,先濃而後淡,直至徹底無蹤。埃布特本能的意識到,一直潛伏在日傑夫身體中的暗邪力量,這次應該是全部被驅散了。

  「我好了!我恢復了!」日傑夫興奮的就想起身下地,結果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尼奧上前一把扶住。「躺了這麼多天,怎麼也得適應一下,最好能充分進食,再美美睡一覺。」

  「哈哈!是我太著急了!嗯,大吃一頓,飽睡一覺!尼奧,謝謝,太感謝了。你竟然已經可以運用這麼神奇的能力,我覺得怎麼也有3級或4級牧師的能力了吧!?」

  「這你都比出來?」埃布特驚訝。

  「一點點臆想啦,嘿嘿!」日傑夫倒是毫不臉紅。

  「切!」埃布特小小的鄙視了一下日傑夫。他其實是在替日傑夫高興,兩人平日裡說笑慣了,往往沒個正行。

  「不太一樣。」尼奧解釋道:「這種力量,主要是體現在喚醒受術者潛能、增進受術者生命活力這個方面。強弱很大程度要看受術者自身的情況。」他所說的都是他不久前才分析獲知的,另外這也是他很常用的打壓手法,他可不希望這術技到了最後被訛傳成:『誕生之初就威力不俗,可與4級牧師施展的XX治癒神術相提並論,甚至效果更好。』他現在還不是展露力量於世人面前,從而獲得肯定、擁戴、及追隨者的時候。

  「怪不得你要我要充滿信心,和病痛做鬥爭,原來就是為了這刻激發生命潛能……」日傑夫張冠李戴了,不過尼奧必須承認這個解釋很不錯,幫他一起圓了這個解釋。

  「這下好了,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偷幾天懶了!」埃布特還是信心不足,尤其是經歷了今天的戰鬥之後,他感覺到肩頭責任沉重的讓他喘不過氣。而日傑夫從小四處顛沛流離套生活,從僱傭兵打雜幹起,論軍事理論,或許不及他,但實戰實用的經驗,卻足以彌補不足,更重要的是日傑夫有顆戰士的堅韌的心,於是他就有了退位讓賢的心思。

  尼奧可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他笑道:「我看吶,你還得堅持堅持,一切等勛爵大人醒轉後再說。」抬了抬右手,尼奧又道:「怎麼樣,給你也來一下?雖然不能像牧師的局部治癒那樣有針對性,但對傷勢恢復還是有一定好處的。」

  「運用這種力量,怕是和施法一樣,很耗費精神力和體力吧……」

  尼奧擺擺手,打斷道:「我自然是有分寸的,你只需乖乖的當我的第二號試驗品。」

  埃布莞爾,「好吧!」

  日傑夫也笑,「教廷的牧師神官們如果都發揚尼奧的風格,相信信徒至少能增一倍!」

  尼奧接過話道:「那教廷就破產了,而且信仰顯得太廉價了!」

  便是這樣的閒聊間,一抹新綠的光芒就已經在尼奧併攏的右手中指和食指尖端孕育,之後在埃布特的傷患部位一點,清爽舒適的感覺立即在埃布特的臂上蔓延,連帶著因疲倦和失血造成的精力萎靡不振也極大的減輕。

  埃布特呼了一口氣,讚歎道:「好傢伙,這可比時下流行的藥劑療效強悍多了。簡直是立竿見影。這是什麼技法?生命之觸?」

  「這個名字取的蠻好,就叫『生命之觸』了!」尼奧也不矯情,很直爽的說。

  「聽起來術技味道十足,不過尼奧不需要唸咒,也沒有結印,還不耽誤跟我們聊天,確實有別於法術,這種力量運用之法可真神奇!」日傑夫又當了次歪嘴修士,尼奧則又一次樂見其成。

  「尼奧,你這術技真沒有名字?」日傑夫又問。

  「確實沒有。」

  「哇!埃布特,真是狗屎運,竟然能為術技冠名,說不定以後這名會傳遍艾美拉大陸呢!尼奧,剛才的技能有沒有取名?要不讓我也榮耀一把?」

  「好啊!」尼奧道:「不過太渣我可不接受。」

  「嗯嗯,生命潮汐?潮汐、洪流、波潮,你覺得哪個更氣派拉風?」日傑夫仿照著他聽說過的法術名起名字,倒也有模有樣。

  「生命之波吧,實事求是,洪流和潮汐都太誇張了。」尼奧說。

  撇嘴搖頭,「你這人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太質樸!現在人哪個不是有三分敢吹十分,生命洪流!生命潮汐!多威猛!波,容易讓人想到這個!」心情大好的日傑夫說著兩隻手在胸前端了端。

  尼奧打岔道:「看來你的小弟弟是恢復最快的。」

  「這名字多好!波一撞,就傷癒了,你他娘的不得幸福的一晚上睡不著覺?」埃布特在一旁笑罵。

  「那是,你這次是比不了了,你那之觸,只相當於拉了下妹子的小手,幸福程度不足啊!」日傑夫反唇相譏,往日的活力算是完全回來了。

  「一對淫人!」尼奧笑著指了指兩人,道:「我去傷病號那裡看看,一幫兄弟等著拉妹子的小手呢!」

  「你也淫人一個!」日傑夫和埃布特異口同聲,說完三人哈哈大笑。

  「記得保密!儘管經歷了一次洗禮,但遷徙隊恐怕仍不那麼純潔。」尼奧臨出門時說。

  日傑夫和埃布特都收住了笑容,慎重的點點頭,生命的隱秘保障,這個秘密絕對值得保守。

  傷患營離著日傑夫所在的營帳並不遠,6位重傷員在一個大帳裡,他們已經受到了遷徙隊所能做到的最好的照顧,帳中溫度適宜,使用的是松木燒出的木炭,專門有兩個風道保持帳內的空氣流通,牧師諾林德還使用了聖水為這裡消毒。

  看護重傷員的是莉茲和芝尼婭,莉茲的父親是一位醫師,雖然後來嫁給馬爾福當了旅店老闆娘,但涉及醫療,莉茲仍是圖雷斯一流的專業人員。至於芝尼婭,這個臉上有些小雀斑的的女孩兒以前就受僱於馬爾福旅店,在黑暗爪牙入侵時,同莉茲一道慘遭**,連唯一的親人都死於這場災禍,現在跟莉茲很有點相依為命的意思。

  莉茲今天穿著一襲漿洗的有些褪色的黑色棉衣,清湯掛面,未施油粉,但麗質天生,金色的柔順長發簡單的盤起,用一根白色的布帶紮著,膩白的肌膚在黑色的衣飾映襯下越發顯的潔淨,明眸流轉間透著一股淡淡的哀愁,那種新喪夫小寡婦的風情,絕對是一道楚楚動人的風景。

  見尼奧進來,莉茲的眸中隱隱一亮,緊走幾步上前道:「之前聽說你突然暈倒了,大家都很擔心。能看到你平安無恙,真是太好了!」

  尼奧能清晰的感覺到莉茲話語間流露出的濃濃關心,和聲道:「不要緊的,只是累乏倦怠。」

  「那就多休息一會兒,這麼大一攤子事,又怎麼是你一個人能忙的過來的?」莉茲的小埋怨、像是一個姐姐在數落不省心的弟弟。

  「大家都這麼努力,我哪能賴在床上。你看,我現在不是精神飽滿?連傷都好了,我可是狼人耶!」尼奧微笑著辯解。往昔尼奧與馬爾福夫婦走的比較近,一些草藥和治傷的知識還是莉茲傳授給他的。只是因為馬爾福多少有那麼點醋男情節,像現在這樣輕鬆說話的時候並不多。

  「怎麼反過來哄起我了?狼人怎麼了?快速恢復那都是耗的消耗的都是自己的精血,預支生命。你愛惜自己也得有個度……」莉茲一邊碎碎念,一邊上前給尼奧細心的整理衣服。

  尼奧沒能挪後腳步,在莉茲身上,有種母性,以及成熟女人的風情,都很吸引他,一個短暫的猶豫,便促成了別具風情的親暱味道在兩人之間流淌。

  莉茲貼的很近,柔膩的小手還不時碰觸到尼奧的肌膚。但一切都顯得很自然,並沒有那種乾柴烈火的曖昧,反倒是家的溫馨味十足。

  不得不說,由情而起的慾望更具誘惑力,而且持久不消,在加上莉茲現在孤苦無依的現狀,格外的能打動那些雄性意志滿滿的傢伙,比如尼奧。

  聽著莉茲珠圓玉潤的聲音,近距離看著莉茲雪白的頸子,嗅著那帶有淡淡月桂味的體香,尼奧不免有些心襟搖曳,在心底深處,他甚至有那麼點希望自己是頭茹爾氏族的狼人(風俗:性之所至,縱情而為)。不是單純的**,而是那種糅合了情感在內的綺念。

  「嫂子……」

  「以後叫我姐吧。」莉茲打斷道。

  「嗯,莉茲姐,那個…嗯…你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找我……」有些笨拙,但尼奧終究還是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內心想法,典型的雄性保護欲。

  以莉茲的閱歷和女性的直覺,當然能感覺的出這保護欲背後那絲若有若無的佔有慾。

  一個健壯、俊俏、博學、有著強大實力、謙和、又透著那麼股野性氣息的男人。連高傲的、見識廣博而不乏學識的貴族小姐都能看中,對普通的女人來說,自然是魅力十足的,稱之為『夢中情人』也不怎麼過,莉茲的心裡,又何嘗沒有某種壓抑的悸動?更何況……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05 PM

第三章 26節 核心能力

  「莉茲姐,繃帶已經準備……」芝尼婭撩簾進來,尼奧的背部遮擋了很大一部分視線,以至於從她的角度看,貼的很近的兩人很像是正在親暱。

  「哦。」莉茲平靜的應了聲,最後幫尼奧整整衣領,嫣然一笑,「傷員們該換藥了。」

  尼奧伸伸胳膊,「我能幫些小忙。」

  兩人對答之間,很自然的分開了,尼奧行向病床,莉茲則跟芝尼婭一同前往鄰帳準備藥品。

  尼奧的耳力好,兩個女人剛掀簾出去,就聽芝尼婭迫不及待的道:「莉茲姐,連尼奧也是你的追求者啊!你們都……」

  「死丫頭,別亂說!」莉茲打斷的聲音帶著幾分羞惱,但很明顯,並不是真的惱……

  尼奧挑挑眉毛,但很快便收起了心中的旖旎。就像女人喜歡別人稱讚她的美貌一樣,就內心深處而言,沒有哪個男人會介意這類美麗的錯誤,畢竟雌性的擁有量與品質,往往被認為是一頭雄性生物強力與否的標誌。只不過理智讓尼奧學會了像品酒一樣對待這類的撩人瞬間——淺嚐即止。

  尼奧簡單的估算了一下,以他現在的精神力,依照治療日傑夫和埃布特時的術法能含量為標準,生命之波,他每日差不多能施展4-5次,生命之觸,則是13次左右,兩個術的消耗比例接近1:3。

  不得不說,這個計算是相當理想化的,而且僅僅是從精神力消耗的角度出發。

  以重傷創口為目標,尼奧給6名昏沉未醒的重傷員施展的是生命之觸。治療之後,重傷員的神情明顯舒展開來,呼吸也有力沉穩了許多。尼奧決定不時來觀察一下他們的愈合情況,看看這生命之觸是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樣,擁有一定的持續療效。

  尼奧的施法雖不是瞬發,但遠快於唸咒結印,等到莉茲和芝尼婭再進帳時,施法已經結束有一小會兒。

  「莉茲姐,有你和芝尼婭的護理真是大夥兒的運氣,看起來他們都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莉茲以為尼奧只是禮貌性的讚揚,等到換傷藥的時候才發現6名傷員一個個都氣色大有好轉,傷口也癒合的不錯,關鍵是那種內發的勃勃生機,讓人看了很欣慰,作為一名有相當醫務經驗的人,莉茲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端著木托盤的芝尼婭神情困惑的道:「我記得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好像一下子就大好了!」

  莉茲從托盤上取過一卷繃帶,為一名換了新傷藥的傷員裹傷,「嗯,是不一樣了。」

  芝尼婭看了一眼正幫忙扶著傷員的尼奧道:「尼奧,該不會是你剛才施展了治療的法術,幫大夥兒度過難關的吧?」

  尼奧一本正經的道:「沒想到除了4級戰士,我還是名5級以上的牧師,群體治癒法術,我好厲害!」

  芝尼婭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莉茲則輕輕的笑,風情十足的白了眼尼奧,「總跟日傑夫、埃布特他們在一起,也學的油嘴滑舌!」

  尼奧略顯調皮的呲牙一笑。

  莉茲的眼中閃過一絲寵溺的神色,「對了,你已經是4級戰士了?」

  「嗯,黑暗侵襲以來,戰事頻發,幾次出生入死,僥倖活了下來,實力快速提升,從各項指數上看,差不多探到4級了,想要穩定下來,還需要在細節上多花些功夫,另外就是個別項目上還得努努力。」尼奧完全是實話實說。

  「哇!尼奧你好厲害!越挫越勇!」芝尼婭眼中閃爍著小星星。

  「大家都很棒,災厄讓我們變得堅強。」……

  尼奧幫助莉茲給傷員們換完藥,又閒聊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莉茲和芝尼婭默默收拾,藥香味、還有剛換下來的紗布上散發出的淡淡血腥味、混合在溫暖的松木香味中,緩緩的流轉著。

  大約5分鐘後。

  「要不要繼續給他們注射昏睡藥?」芝尼婭的聲音明顯有些冷冽,神情則更木然一些。

  「你現在懂得問我了嗎?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自作聰明有多危險?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表現的那麼沒心沒肺,你不是在扮演一個流鶯,而是一個剛在不久前飽經蹂躪的女孩子,在這之前你沒有跟任何男性發生過身體關係!」莉茲也不再是那個溫柔淑嫻的小寡婦,此刻她嚴肅的樣子倒是跟戰鬥時的瓦倫汀娜氣質上有很多相似之處。

  尼奧產生了懷疑,芝尼婭其實也多少能感覺的到,尤其是當尼奧說:災厄讓我們變得堅強時。

  很明顯,因為往昔的關係打底,尼奧將心中的懷疑『自我理解化』了。但被莉茲如此數落,還是讓芝尼婭心中頗覺忿忿,嘴裡叨咕:「你就能跟他勾勾搭搭……」

  砰!

  「嗚……呵!呵……」芝尼婭突兀的摔倒在地上,巨大的痛苦讓她的身體像煮熟的蝦般弓著,臉上血色全無,嘴裡發出壓抑的低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攻擊結束,一團人型的光芒迅速在虛空中變形,化作煙霧光束,重新消隱於莉茲的身體中。

  「好好想想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屬下,再有下次,就算你受『銀』的寵溺,我也照殺不誤。」……

  尼奧沒能看到莉茲冷若冰霜、大發雌威的模樣,他對莉茲還停留在『散發著母性氣息、貌美而堅強的少婦』的印象中,哪怕時至今日、他對一心多用的能力已經習慣應用到連他自己都不時小小自得的地步,他同時進行的幾項思緒中仍沒有一項是關於莉茲的。

  一心多用,尼奧現在已經將它歸類為類似『狼族血脈』般的恆定型術法類技能,它的運用死消耗精神力的。

  回想這技能獲得的經過及時間,尼奧覺得應當歸屬索爾斯城冒險的收益,但直到跟達太為首的一干黑暗爪牙在南香葉林作戰後,潛能激發,又受神秘人的高等治癒,這才完成,並成為他目前使用最頻繁、持續使用時間最長的技能。

  從前,他利用冥想結合長時間專注於學習、戰鬥、工作的方法,來減輕甚至避免頭痛病的發作。久而久之,冥想和用腦成為了一種像呼吸般的本能習慣。在獲得一心多用的技能後,經過嘗試,他將淺冥想和多項思維並進相結合,不但避免了頭痛病的發作,也大大增進了他的學習、戰鬥、工作效率。

  正常情況下,尼奧會維持五個思維在同時運作。

  第1思維,永恆處於淺冥想狀態。

  深度冥想需要精神純凝如一,但進入淺冥想狀態則沒有這樣苛責的限制。淺冥想可以說是一種精神的放鬆和寧靜,這這種狀態下,尼奧可以對意識及身體進行緩慢而循環不息的梳理。在這種狀態下,尼奧是一個記錄者,也是一個理智的看客,對意識及身體在各思緒、各狀態下發生的情況進行記錄,並永遠以冷靜、平和的心態去看待發生的所有的事,內在的,外在的。尼奧稱這個思維為,觀察記錄者。

  第2思維,永恆記憶循環。

  知識傳承至今,已經廣博到窮盡人的一生,都不可能完全掌握其1/100,而這還僅僅是目前最璀璨的人類文明所包含的知識。尼奧的自信,主要來源正是這些知識的掌握,而不是戰鬥職業的等級。

  曼莫瑞斯勛爵家很注重對子孫文化方面的教育,書房藏書非常豐富,尤其是歷史、軍事、地理、社會以及各類工具書,而對於從小有志於攀登權利高峰的尼奧而言,簡直就是投其所好。

  喜愛和壓力的雙重逼迫下,智商在人類世界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尼奧,竟然在四五年的時間裡,在自己腦袋裡裝下了半個書房的書。而在遷徙之前,他珍而重之的將能搜刮到的所有藏書都卷包帶走、藏放儲存,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不滿足於現在的所得,希望有一天能夠繼續研讀。

  在過去,每當空閒,尼奧會從記憶中翻出當初靠死記硬背記下的某本書籍進行仔細研習。這學習過程有那麼點牛反咀草料的意思,雖然蠻自給自足的,但也比較缺乏效率。因為在沒有真正掌握前,尼奧必須花掉大量的時間、來確保他囫圇吞棗進腦子裡的那些書文沒有模糊或遺忘,然後才能談到對某一著作和學科進行自學。

  自從有了一心多用這個技能後,在確保自己的所作所為處於自省監督狀態之後,尼奧第一個考慮到的就是知識的獲取,而獲取的過程,就是從背書開始的。

  神主留下很多的智慧之語,其中有這樣一句:泛觀博取,不若熟讀而精思。尼奧以前是泛觀,現在終於可以熟讀了,一遍一遍,往往很多問題節點就在這個過程中被化解。尼奧稱這個思維為,學習準備者。

  第3思維便是負責真正的學習,學習這些來自書本的知識,這個思維是負擔最重的,精神力的消耗也最多。尼奧稱之為知識獲取者。

  第4思維同樣是研習,這個思維的學習類別是實踐類,比如回想分析事件得失,總結教訓、經驗積累,這個思維現在工作量也已經日顯繁重,因為除了戰技,現在又加入了薩滿技能。有足夠的課題等待解決。尼奧稱之為術技研習者。

  最後一個思維是自由態的,日常事務都由此思維處理,若空閒,會幫助第3、4思維完成一些內容,若繁忙,則會直接影響到3、4思維的效率,若是戰鬥需要,會從1、2、3、4中抽取打開第6思維,幫助處理戰鬥信息,供第5思維使用。尼奧稱之為雜務處理者。第6思維則稱之為緊急輔助者。

  觀察記錄者、學習準備者,知識獲取者,術技研習者,雜務處理者和緊急輔助者,六大存在,尼奧有意將之規則化、體系化、條理化、完善化,除了不具備人格,它們就像6個人在同時經行各自的專業工作,尼奧自己都能感覺到那種恍若『一日千里』的進境提升。

  行走在前往澤維爾所在營帳的路途中,尼奧的主要思緒還在生命之波和生命之觸這兩個術技上縈繞。他所想的問題是,刨去精神力的部分,這種力量要如何獲得。

  薩滿的運作之路,既不像神術體系,也不同於法術體系, 神術,其力量獲得本質就是交換,施術者奉獻以信仰力為主的內容,來換取神力。而法術,其力量獲得本質在於支配,施術者以自身精神力為媒介,驅使法力。

  薩滿的運作,則極為自由,自由的地方在於它是同各種靈,協商而獲得力量的。神不會是無賴,信仰換神力,一分錢一分貨,法師們則靠解析各種法則,來獲得有效的支配的方法,這方法經過千錘百煉,正常情況下,施法成功率是百分百的。跟靈協商就不同了,靈是有自我意志的,是自由的,說不給面子就不給面子,因此,神術體系者和法術體系者對薩滿、德魯伊這類『自由黨』非常的嗤之以鼻,認為是一種落後而蠻昧的原始施法。

  尼奧將『自由』當做了目標、願望,相應的也要為此付出代價,比如解決術技施展的能量問題。

  經過尼奧解析,他發現生命之波和生命之觸,因為遺蹟餽贈的從中調和,使其功效構成分成了3個特性部分,治癒源力、生命喚醒、淨化驅散。而這種術技的力量源則分為兩個部分,神秘力量,生命能量。

  神秘力量,尼奧現在根本無法解決,他倒是記住了完美女人說的那句話:飢渴感會為你指引方向。然後很自然的想到了今天晌午挑選戰利品時的情況,一枚水晶,導致他暈厥的源頭,據埃布特說在瓦倫汀娜那裡,並且瓦倫汀娜在離開時留下話,要和他談談。尼奧猜測,神秘能量,恐怕就來自那裡。

  實質上這個想法多少有些錯謬,所謂的神秘能量、是由生長點晶體同智晶結合後的產生的人工智慧存在、操控多功能能量艙產生的複合型治癒能量。而完美女子所說的由飢渴感指引的物品,是AI自我完善所需要的能源。

  不能自我製造,讓尼奧有種坐吃山空的感覺。神秘能量是他所根根不瞭解的,想搞暫時也沒辦法,那麼生命能量呢?

  生命能量這個概念,讓尼奧第時間聯想到的就是『生命攝取』這個技能。而想及『生命攝取』,尼奧的心思又變得活泛了起來。

  之前對這個技法的畏懼,在於他無法有效的處理吸納到的力量。使用『生命攝取』這個技法時,固然抽到了生命能量,卻也有其他駁雜的力量一併被吸入,而無法有效處理,則使這些駁雜的力量在他身體中形成堆積,影響到整個身體的正常運作。

  但現在他掌握了生命系列的初級治療術法,這術法的淨化驅散,是否具備排除駁雜之力的功效呢?尼奧覺得這個路子,值得一試。如果成功,那麼他至少多了一個快速獲取治療源力的方法。想像一下,在戰場上,緊要關頭,殺死一個敵人,反手治療了一個友軍,多麼意義非凡!

  當然,更穩妥靠譜的方法還是從正路子上來。通過學習森苟拉斯薩滿章,尼奧倒是知曉了兩種獲取生命能量的方法。

  第一種叫萬靈借力,就是從自然界的億萬生靈身上抽取生命之力。高級術技,根本不是他現在所能企及的,而且是要背負業力的。簡答的理解就是要為這種抽取行為所造成的後果負責。

  另外一種叫等源交換,大概的意思就是從具體的某種靈那裡獲取生命之力,同時提供對方的需要,這是對等型的契約交易,薩滿大多數的術技力量來源,都是以這種方式獲得的,至於是先放定金、現金交易、還是允許賒欠,那就看薩滿的本事了。

  「看來我現在的第一目標是草木圖騰。它們的生命力是最勃發量大,且利於攝取……」尼奧思忖著,這東遷一路上怕是少不了廝殺,生命之波、之觸這兩項重要的術技,說什麼也是要優先保證隨時可施展的。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10 PM

第三章 27節 自由之心

  尼奧進到澤維爾所在的帳篷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為了阻隔寒氣,帳是雙進的,玄關一般的外帳掛著一盞馬蹄燈,獵人萊特坐著個木凳守在這裡,身旁擱個小火盆,用鋒利的工具刀削著一根箭桿,另一邊的地上已經有百十多根合格品。

  見尼奧進來,萊特咧嘴一笑,繼續手中的活計。

  尼奧也僅是對萊特點點頭,萊特的優秀從來都不是體現在語言上的,這一點已經經過多次確認。

  內帳要比傷病營還潔淨、舒適,為了隔絕來自地面的寒氣,專門鋪了木板,並在上面蓋了絨線毯子,但這些對澤維爾的傷勢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澤維爾病情沉重,跟記憶中的往昔模樣比起來,尼奧覺得眼前這個人至少老了10歲,而且奄奄一息。

  迪夫和牧師諾林德都在,一個神情沉重,一個面容肅穆,迪夫的眼圈還有些紅,看樣子怕是已經確信他的父親難以度過這個即將到來的雪夜了。

  「見過迪夫少爺,諾林德牧師。」尼奧微躬上身施禮。

  迪夫和諾林德頷首回禮,尼奧不是神主的信徒,這樣的問候順序沒有什麼不對。

  見到尼奧氣色不錯,迪夫暗暗長噓了一口氣,之前聽聞尼奧昏厥,他專程去看了一趟,儘管當時瓦倫汀娜和諾林德都表示尼奧並無大礙,迪夫還是覺得六神無主、心亂如麻,他也清楚尼奧肩上擔了太多的工作,但是現在核心人物稀缺,實在是找不到更多的幫手來分擔。

  與尼奧對視了一眼後,迪夫轉頭對諾林德道:「諾林德牧師,請先迴避一下。」

  點點頭「我去傷病營那邊看看能幫到什麼。」諾林德以為迪夫要跟尼奧交代一些澤維爾的身後事。臨出去時還拍而來拍尼奧的肩膀,圖雷斯所有的人都以為,澤維爾和尼奧這對主僕之間的情誼,是完全可被傳為佳話美談的。

  其實迪夫也不清楚尼奧此行的真正目的,僅是這些日子來培養出的默契讓他意識到,尼奧應該是有事要和他私聊。

  待到諾林德遠去,目光在尼奧的身上好一番巡視的迪夫才壓低聲音道:「你的身體不要緊吧?」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尼奧搖了搖頭,「沒大礙,力量獲取太過猛烈而產生的症狀。」

  「力量?」迪夫隱隱把握住了一些尼奧此行目的的脈絡。

  尼奧沉聲道:「在狼人氏族裡,流轉著一種古老的關於力量的使用方法,與信仰有關,與自然有關。」

  迪夫豁的站起,急聲道:「巫毒?」話出口了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嗓門實在有些大了,壓低聲,但壓不住內心的欣喜,「你可以使用巫術?」

  巫術,是人類對所有非神術和法術的術技、術種的統稱,隱含有貶義。從數個世代前,人類便已經是艾美拉大陸的生靈霸主,迪夫像大多數人類一樣,對人類之外的智慧種族印象都或多或少的帶有矇昧野蠻的認知,並且從沒有、也不準備去深入瞭解這些種族的文明狀況,但他至少清楚,巫術也是一種力量運用的技巧,雖然它時靈時不靈,但現在他非常願意替澤維爾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尼奧心中暗哂,「在它是什麼和它能幹什麼之間,人們明顯選擇後者……好吧,既然根本不需要解釋,那讓我們粗獷一點,直率一些。」

  「可以這麼說。」尼奧正面回答了迪夫的問題。

  「你願意救我的父親,對嗎?」迪夫確實不在意其他,他現在只關心這個問題,他的眼中充滿期盼,當然,在興奮之餘,他也非常清楚尼奧做出救治的決定並不容易。

  尼奧沒有即刻回答,而是呼吸變得深緩,他已經做出決定,此刻並非在猶豫,而是要不要先對迪夫簡約的說明下情況,這有點像是做手術之前向受術者家屬解釋手術風險。

  迪夫並不知道尼奧是在想這個問題,他以為尼奧的內心還在治與不治之間掙扎。這讓尼奧也品嚐到了煎熬的痛苦,他很想向尼奧許諾,哪怕傾盡他的所有,但他理智的沒有去那麼做,他知道,自己和父親之前對尼奧最大的傷害、是情感,而現在他的父親能否獲救,同樣只能是因為情感。如果尼奧在乎的是物質,局勢絕對不會發展的現在這一步。

  「迪夫,你到外帳等候,任何人都不准打擾,包括你的姐姐。」尼奧思忖了半天,最終還是省去詳細解釋的步驟,他對自己掌握的新術技充滿信心,另外,他決定直接同澤維爾對話,而不是通過迪夫傳話。澤維爾就是他心中那兩條牽扯住自由翅膀的鎖鏈之一,今天,他要堂堂正正的掙脫。

  「好的,拜託了!」迪夫發自內心的感激。從欣賞到某些能力方面的佩服,再到對其品行的敬佩,尼奧用實際行動讓迪夫一次次想到了騎士的美德,正統貴族的美德,讓他漸漸相信,這是一個擁有高貴靈魂的生命。現在,尼奧的形象在他心中再一次高大化。

  迪夫走到帳門口,又回頭望了一眼,說了句:「拜託了!」這才出了外帳,想了想,他讓萊特去尋蜜莉恩過來。如果澤維爾能醒,他不想姐姐錯過第一時間見到父親的機會,如果不行,也差不多該告別了……

  澤維爾的主要傷勢看起來像是胸腹間的利爪撕裂,實際上是內臟遭受暗邪之力的重創。諾林德的治療小傷、提升抗力,再加上恩賜術(獲得一些暫時生命),也僅是能延遲澤維爾的死亡時間。畢竟治療是雙方面的,澤維爾無法甦醒,他的求生意志就很難充分發揮作用,身體機能持續衰竭,給養供給運作艱難,情況自然是每況愈下。

  尼奧在確認了澤維爾的傷勢後,決定先以生命之觸激發疏導,然後再輔以生命之波,以免後者直接施展的力量太過猛烈,澤維爾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畢竟他的這個術技,有別於神術治療很多。

  依然是並食中二指,在指尖聚集力量。這僅僅是習慣問題,薩滿施法並不需要借助咒語和法印,所以其過程往往表現的千奇百怪,跟術士施法很有些雷同之處,至少從表象上看是這樣的。

  生命之觸的新綠光芒在澤維爾灰敗無血色的傷患處輕輕滑掠而過,效果出奇的好,未幾,以傷患處為中心,血肉的質感和光澤開始恢復,綠光漸漸散開、沒入,澤維爾身上那股死氣緩慢的被逼退……

  而從尼奧的角度觀察,憑藉對自施術技能量的優先感應,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生命之觸的力量遇到了抗力,被劇烈消耗,其核心點正是以創傷為中心的臟腑,最終,臟器機能的激發和疏導完成,剩餘的力量繼續擴散,並出現了明顯的次第效果衰減。

  治療進行到現在,可以說非常順利。尼奧第5思維和第1思維一起發力,情緒迅速恢復了平和鎮定,他坐到了床旁的木凳上,平穩呼吸,閉目養神。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尼奧聽到了外帳傳來的腳步聲響,是蜜莉恩的。

  之前蜜莉恩在尼奧的勸慰下和衣休息,可她心中不踏實,尤其是憂慮澤維爾的病情,睡了不到1個小時,便從噩夢中驚醒了。醒來沒有見到尼奧,她知道尼奧怕是又去忙碌了,心中雖然理解,卻也不免嘆息。

  蜜莉恩覺得,從某種角度講,尼奧才是性情跟她的父親最相似的人。愛家人,但卻無法放下事業,並且有著一些固執的堅持和追求。這樣的男人,值得信賴和託付,卻也需要忍受孤寂和淡淡的憂慮,而且沒法指望從他們那裡得到浪漫,對於一個有著王子夢想的女孩子,這是份不小的遺憾……

  蜜莉恩有時候也會暗自責怪自己,上蒼已經賜予她很多,為什麼還不知足的想要得到更多?但慾望真的是一種不可抑的東西,尤其是陷入像現在這樣的逆境和紊亂生活中時,那種對平和、安逸、溫馨生活的嚮往,便如雨後的常春藤蔓,滋生漫延,包裹著心房,讓人不由自主去比較、嚮往、期盼。

  「這艱辛的旅程,會在阿西亞結束嗎?又或者該去尋求一下奧蘿拉的幫助,畢竟她是天位騎士馬克西‧A‧羅德里克斯的女兒……」懷著繁亂的心思,蜜莉恩往澤維爾的營帳走,正好遇到了找來的萊特,於是兩人一齊返回。

  見到迪夫在外帳,蜜莉恩不解道:「怎麼在這裡?誰陪在父親身側?諾林德牧師?」

  迪夫先對萊特道:「通知一下埃布特,半小時後來這裡,帶著營地搭建進度報告。」

  萊特點點頭,前去傳話。

  遣走了萊特,迪夫才對蜜莉恩道:「尼奧在裡邊。」

  「只有尼奧?」蜜莉恩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麼一句。

  迪夫望向蜜莉恩的眼神剎那間充滿了詫異。他一直以為,蜜莉恩要遠比自己更信賴尼奧,他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男人是從理性和全局看事和人的,女人則往往著重於情感。騎士美德,貴族風範對蜜莉恩而言、遠不似在他心目中那般神聖,反倒是『父親和尼奧都是看似謙和,懂得適度克制、實則執拗倔強,寸步不讓。』這樣的想法更為根深蒂固。

  蜜莉恩也即時感覺出了自己的語病,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向迪夫解釋。

  迪夫也不想在這問題上糾纏,道:「尼奧在集中精力為父親治傷,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

  「他……」

  「放心,尼奧從沒有讓人失望過。」迪夫幾乎是打斷了蜜莉恩的話,他走上前拉起蜜莉恩出了帳,行出一段路,才皺著眉低聲詢問:「你跟尼奧鬧彆扭了?」

  蜜莉恩搖搖頭。

  「你應該知道尼奧的聽力有多好。姐姐,尼奧經過痛苦的抉擇,最終選擇了儘可能的拯救父親,你的質疑會讓他很傷心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是擔心他和父親,你知道的,他們倆都非常倔強!」蜜莉恩哭喪著臉。

  「訓誡第四條第一款,愛他,就相信他。我剛才不是說了,尼奧可曾讓我們失望過?」

  「嗯,我知道了。」蜜莉恩點頭應和之後才有些驚訝的意識到,這次說教的既不是她的父親,也不是尼奧,而是她的弟弟!「迪夫,你長大了!」蜜莉恩帶著幾分欣慰、幾分感慨的說。

  「但你卻沒有!」迪夫心中回了這樣一句。他知道他的這個姐姐,性情上實在有些優柔。迪夫有些擔心,當太多的困苦讓愛的甜美消褪,蜜莉恩要如何守護她的堅持,尤其是他們強勢的父親就要醒轉了……

  尼奧此時倒是頗為斬釘截鐵,他的性情中確實種近乎偏執的執著,事前百轉千思,認定便絕不後悔,更不會磨嘰。看看時間差不多,尼奧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後,開始新一輪的施法。

  新綠色的光芒在他雙手間漾動,第4思維的研習能力已經顯現了出來,這才是第2次施法,他的術技施展過程已經頗顯熟練,充滿蓬勃生機的光團自他的推送而出,如柔風送浪,和緩的飛向澤維爾,碰觸蕩漾開來,然後,就像被什麼怪物吞噬了般、一閃而逝。

  就在尼奧都為之疑惑的時候,術法之力如同井噴般從澤維爾的身體中勃發而出,升騰的梭形靈光形成的力場將澤維爾整個身體都托離了床榻,嘶嘶的聲響持續不停,像是狂風掠過山口的聲響。

  已經重新回到外帳的蜜莉恩和迪夫、不但聽到了這聲音,還隔著相對較薄的布帳簾、感覺到了內帳那明顯大盛的光芒、和漏溢而出的生命氣息。

  蜜莉恩就想衝進去一看究竟,卻被迪夫一把拉住了。面對蜜莉恩望過來目光中的不解,迪夫低著嗓子道:「訓誡第三條第四款,學會尊重他人的決定!尼奧說過,不准打攪。」

  「可是……」

  「你覺得我們這時進去能幫到什麼?」

  蜜莉恩沉默了。小嘴癟了起來,泫然欲泣。擔憂有之,幫不到任何忙的自慚也有,還有什麼?小小的委屈,裡邊可是他的父親!

  迪夫不覺委屈,而是小小鬱悶,心忖:「這都怎麼了就要哭?為什麼尼奧那樣有大志向、智慧果斷的人,竟然為了這樣的老姐神魂顛倒,難道真像那句話說的: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而愛會使人盲目?如果真是這樣,這東西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內帳,尼奧正以他那點貧乏而淺薄的知識,努力的嘗試控制這奔放而出的治療力量。

  生命之觸與生命之波的疊加竟然出現了引燃式的爆發效果,這絕對是在尼奧預料之外的,他能感覺的到,這一次性的蓬勃爆發,全部的術力都為之一次性耗盡,他很擔心奄奄一息的澤維爾是否能夠承受住這樣的猛效。

  結果事實表明,形容人類如蟑螂一般生命力強悍是正確的,這一記猛藥誤打正著,療效前所未有的好,澤維爾彷彿被揭去一層腐朽的外殼,整個人雖然依舊枯瘦,但膚色明顯恢復了正常人的潤澤,身體的各種生命跡象、脈搏、呼吸等等,明顯恢復正常水平,反倒是尼奧那拙劣的控制嘗試,沒有任何顯著效果。

  咻!如風吹哨的聲響中,靈光散去,澤維爾重新落回到萱騰騰的棉墊狐皮毯中,半晌,仍沒有醒轉的跡象。

  尼奧想了想,從腰間拔取出匕首,凝力屈指一彈。

  叮……

  格外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就像法師們會玩些魔法煙火之類的零級把戲一般,戰士們也會一些屬於自己的職業的把戲,震音,便是其中一種。有人以弓弦,有人以盾牌,有人以甲冑,有人彈硬幣,尼奧則是武器。這種震音被有些人訛傳為『醒魂之音』,不過它能夠將深層睡眠狀態的人輕易喚醒這倒是真的。

  鳴響聲中,澤維爾的眼皮抖動了幾下,然後緩緩的睜開,露出了他那對深邃的綠色眸子。

  景象從模糊到聚焦,澤維爾終於看清了他對面所站之人的面目,撇撇嘴,澤維爾虛弱的道:「這裡、顯然不是天堂。」

  「勛爵大人,您像往昔一樣睿智,我們都沒有資格去那個地方。」尼奧曾1000遍的想,當再次與澤維爾的眼眸相對時,心中將會升騰怎樣的波瀾,而真到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出奇的平靜,原本打算啟動的第六思維輔助鎮定情緒,現在看來可以免掉了。

  「勛爵大人……呵呵」尼奧從來都是稱呼他為主人的,勛爵大人的稱呼,在澤維爾聽起來很刺耳,但他沒多說什麼,而是繼續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澤維爾有時候有種錯覺,眼前這個才是他的兒子,就性格上講,可以說像極了年輕時的他,努力、堅韌、克制卻又野心勃勃,總是有自己的一套計劃在實施,並且自以為做到了某種程度的貢獻,就應該得到獎賞,小到一個彈子,大到權力、地位……

  對於澤維爾的注視,尼奧這次選擇了毫不退讓的正面對視,這在往昔是從未發生過的,而現在,在這對視中,尼奧覺得心中正有一個自我緩緩站起,挺直脊樑,昂起頭顱……

  自由,真正能決定的不是誰的一句話,而只能是他自己,只會是他自己,他站起來了,不再是奴隸,不再是僕人,不再屈居於任何人之下,不用去躲閃誰的目光,不用再違心的表現出恭順和謙卑……

  澤維爾從尼奧的目光中看到了那種自信、自由火焰熊熊燃燒的情緒,這眼神並不陌生,20多年前,當他決定踏上追尋夢想的道路的前夜,他站在臥室那面在當時還格外昂貴的玻璃鏡子前,久久的注視,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眼神、以及有這樣眼神的一個人。他還記得他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像一隻決定從懸崖上躍下的雛鷹,為了飛翔,我願意用年輕的生命去冒險……

  「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很多次的想到過這樣的一刻,你要自由,你要飛翔,你想去拼一份事業出來,證明自己優秀到即使面對教宗和國王都不必施全跪禮。」或許見到尼奧進一步刺激了澤維爾的生命活力,他的狀態進一步好轉著,雖然虛弱,卻已經能夠說出完整的句子。

  「我那時就在想,你是會偷偷跑掉,然後在被緝拿之後,與我這樣面對面;還是在某個夜晚,闖進我的書房,大聲的說:我這幾年的付出已經值回恩情,你該還我自由了。」淡淡的笑掛在澤維爾的臉上。

  說起來,他當年這兩條路都試過,兩次都給曼莫瑞斯家帶來巨大的傷害,曼莫瑞斯家後來的成員如此單薄,他是要負極大責任的。所以他越是覺得尼奧像自己,就越覺得這個人不可饒恕。當然,僅僅是這些還足以讓他狠辣下手,尼奧在曼莫瑞斯家的地位是不能跟當初的他相比的。

  尼奧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靜靜聆聽。他知道澤維爾就要說到仇怨的根源了。

  果然……

  「可你竟要連蜜莉恩的心一齊帶走!」澤維爾神情突然變得亢奮,他努力想要撐身而起,但沒能成功,只能是帶著幾分嘶喊意味的道:「你在愛的濃郁時刻塑造一個無法超越的永恆,你要蜜莉恩餘生如何去追尋她的幸福?」

  之後,是長達1分鐘的沉寂,澤維爾在喘息,而尼奧則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太過刺激他。

  等到澤維爾重新平靜下來,尼奧才道:「勛爵大人,我不能說您有錯,我只能說這是不同文化、不同觀念的碰撞。」

  尼奧解釋道:「在人類的觀念裡,愛對一個男人而言是竭盡所能為所愛的人提供舒適的環境、良好的條件、儘可能多的呵護。但就我們狼人而言,愛是在一起,不管是享受、還是受苦。所以,不瞞您說,我當初的打算是,只要蜜莉恩願意,我將她走,哪怕浪跡天涯!」

  面對尼奧的這番侃侃而談,澤維爾氣的想要扔鞋子,不過很快,他便消氣了。呵呵一笑道:「可是一切都被突兀的終止了,所以即使到了這裡,你仍想著向我討個說法?」

  尼奧聞言微微一怔,隨後明白了澤維爾的意思,他搖頭道:「勛爵大人,拋開受苦、煎熬和大堆的問題,我要說,很幸運,我們都還活著,在艾美拉大陸、瑪修亞騎士領南部的冬翠谷。」

  在澤維爾的愕然中,尼奧提高聲音道:「迪夫,蜜莉恩,進來吧。」

  外帳的迪夫和蜜莉恩早等這一刻了,衝進了內帳,然後衝到了床畔,抱住了澤維爾。

  「父親!」

  「父親!」

  兩人都是喜極而泣。

  震驚、詫異、疑惑、恍惚、欣喜……尼奧第一次看到向來沉穩的澤維爾臉上出現如此複雜的表情,這一刻,澤維爾不在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領主大人,而只是一個飽經災厄之後、有幸同親人重聚的普通人。

  接下來是勛爵一家的時刻了。

  「勛爵大人,我會以人類的方式,來完成迎娶蜜莉恩的禮節。還有,我自由了。」尼奧頷首施禮,然後步履堅定的行了出去。

  是的,他自由了,澤維爾的承認已經不再重要,如果自由想要飛翔需要一個脫離束縛的儀式,那麼就在剛才,他已經完成了掙斷鎖鏈的最後一個環節,用他自己的力量,心障已經完全去除,從今以後,他是自由的,就算他沒有回到故土那莽林原野,至起碼,他的心已經展翅飛翔,這一刻,他的眼睛經不住有些濕潤……

  望著尼奧離去時那脊背挺直的身影,澤維爾緩緩的闔上眼,心中嘆息:「是的,你自由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19 PM

第四章 真假英雄 1節 襪子、靴子

  晚飯因為依山傍林而多了一份鮮香,松針、地根菜、雪菇,配上熬了整個下午的肉糜骨湯,美味可口,讓人食量大增。辛勞一天,換一頓美食,對大多數人來說,就算是平日的生活,也不過如此。

  「尼奧,你怎麼不去吃飯?」

  正拿著把大木梳子給白襪子梳理皮毛的尼奧轉頭,見到了披著灰色斗篷的莉茲。斗篷是絨布的,在風中翻捲著襟角,連累的莉茲的身形都顯得有些單薄。

  「我需要趕去跟疾風小隊匯合,飯在那裡吃。你呢,吃飯沒有?」

  「嗯,吃過了。」莉茲走上前,雙手推遞給尼奧一個木製的食盒。「給你的!」

  「是什麼?」尼奧接過、揭開蓋一看,「嚯!醃製的地根菜,還扮了蔥油,嗯……噴香!」

  「謝謝莉茲姐。」尼奧開心的笑。莉茲的廚藝確實很棒,尤其是醃製的爽口小菜,曾是馬爾福旅店的招牌特色之一,以前尼奧和護衛們在旅店餐館小飲進食,經常吃到,有時候還有打包帶走一些。今日再見到,不光是美味小吃的香味引人饞涎,還夾雜了一些對昔日時光的緬懷情愫在裡邊,像是久離之後再次嘗到了母親做的家常菜,感覺格外的親切。

  「你的頭髮怎麼亂糟糟的?」

  「嘿嘿!」尼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狼人化頭髮會變長,往次尼奧都是事後找面鏡子,用匕首將之削短,這回傍晚醒來後就一直忙這忙那,還沒來的及修理。他想用自己的手隨便掇扯幾下了事,卻被莉茲用手打開。「手上儘是絨毛,我來。」

  說著,莉茲湊上來、踮起腳尖伸雙手用手指當梳子替尼奧梳攏頭髮,除母親之外,莉茲是第一個做出這種行為的女人,尼奧能清晰的感覺到由莉茲指尖傳來的涼意,以及頭髮被手指輕重緩急適度的梳理時的舒爽,感覺好極了,尼奧不自覺間曲腿躬身、以方便莉茲施為。

  淺亞麻色的頭髮梳攏好之後,莉茲很自然的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紫色的發帶,幫尼奧套在髮辮上,後仰身看了看,「嗯,精神多了。」說著用手指拂過尼奧的頰側、頜下,「硬鬍子茬不刮,學滄桑嗎?」

  尼奧赫然,「也是狼人化的後遺症。」

  莉茲似乎很喜歡看到尼奧帶那麼點手足無措時的樣子,無聲的抿嘴笑,笑的眼睛都半眯了起來。「好了,不捉弄你了。」一邊給尼奧捏掃著身上的狼毛,一邊又道:「不管去哪兒,注意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尼奧用力的點點頭。「莉茲姐你等下。」說著折身快走幾步,在不遠處的雪扒犁上的背囊中翻找出兩件物品,回轉,將其中一件獸皮圍肩披裹在了莉茲的肩背上。這圍肩是用這幾日來獵取的獸皮製成的,雖不似給蜜莉恩的那件香獐子皮的品質好,但保暖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一看大小尺寸,莉茲就知道這圍肩是尼奧自己用的,「這怎麼可以,你在外邊餐風露宿,不注意保暖怎麼成?」

  尼奧為莉茲緊裹了裹圍肩,誠摯的道:「收下吧,你這斗篷太單薄了。餐風露宿,我們不都在餐風露宿嗎?」

  「那你……」

  「照顧好自己,我能做到,我保證。」尼奧笑著又將另一個物件塞給了莉茲,是個精巧的暖手爐,同樣是尼奧自己用的,主要是天冷冰寒、卻又需要做一些靈巧活計時用的。「以前沒注意到,莉茲姐,你總是手腳冰涼,尤其冬天、腳丫兒格外冰寒?」

  「嗯……」莉茲點頭,她確實有也有這毛病,不過不是先天的,而是跟她的豢養的戰靈有關。

  尼奧只以為莉茲也跟蜜莉恩一樣,氣虛、血虛,再加上壓力過大導致的,他蹲下身,用手指量莉茲的腳,簡單而快捷。「嗯,好了,有空幫你做雙特別的靴子。我可是跟埃迪森大哥學過幾手的喲。」

  「謝謝。」莉茲吸了吸鼻子,望向尼奧的目光中閃動著暖意。

  送走莉茲,尼奧繼續給白襪子梳理鬃毛,白襪子哼哼道:「我不喜歡這個女人身上的氣味。」

  就職薩滿後,尼奧同靈的溝通能力突飛猛進,捎帶的跟白襪子進行心靈對話也成為了可能,雖然目前只能聊些淺顯的話題,但已經讓尼奧非常欣喜。

  尼奧以為白襪子小姐的醋勁又上來了,訝然失笑道:「什麼氣味?月桂的味道?」

  「不是,這種氣味更深入……」

  尼奧也就能聽懂到這種程度,再深層的描述和表達他現在還搞不懂。

  「更深入?雜味?」

  正常的味道對於狼、狗、熊之類嗅覺靈敏的存在都只是很膚淺的氣味種類,它們還可以嗅到一些更深層次的,黑暗氣息就是一種,甚至一些身體中的、非常微弱的氣味都能嗅到。有一句戲劇性的台詞:我聞到了你骯髒靈魂散發的臭味。多少能描繪出那種微妙。

  而尼奧想到的,則是莉茲畢竟是人婦而非少女,身體中留有馬爾福的氣味是難免的,另外也可能是長時間食用茶等帶香辛氣味的食品飲品導致,這都稱之為雜味,雜而不純。

  在這溫馨的小小插曲之後不久,尼奧便同白襪子離開了營地向東而去。

  正在和一干休息的民兵們閒談的紮根看到了尼奧,在友好的跟尼奧打了招呼之後,轉回頭帶著幾分惋惜的道:「要是今天上午疾風小隊的兄弟們在就好了,據說他們個個像尼奧那樣能打……」

  尼奧並非直接向東,而是出了營地一段時間後,折向西北,前去取科迪姆的屍首。

  早在上午同黑暗爪牙的戰鬥取得勝利後不久,尼奧就和迪夫和埃布特商討了這些人獸肉的用途。按照計劃,這些人獸肉的大部分,會被冒充做同瑪修亞交易的食物的一部分、而被運抵營地,積壓於糧草中作為底糧,非到萬不得已不動用。天氣寒冷,一時半會兒到也不怕這些凍肉放壞,何況還可以依情況進行醃製,隊伍中鹽和食用香料反倒不怎麼缺乏。

  尼奧此次去啟出的主要是獸皮,同時他將對屍首進行一定的切割處理,例如將科迪姆人形態的上半身破開、鍘斷,形狀難辨,埃布特帶人啟運時被識破的風險便減少了。

  剁排骨鍘肉可是個苦力活兒,好在肉都已上凍,容易處理些,而且尼奧特意帶了一柄厚背劈斧。

  「白襪子,你說我是不是很有屠夫的潛質?」尼奧一邊幹活一邊跟白襪子聊天。

  「哼,你的行為難以理解,你的動作又笨又蠢,快一點啦,本小姐答應吃凍肉,可沒答應餓這麼久。」白襪子繞著工作場地來回轉,這嗅嗅、那嗅嗅,科迪姆人獸的肉質相當棒,更重要的是尼奧的雪藏法比它會的更要好一些,有那麼點鮮凍肉的意思,它對吃這樣的肉食並不反感,跟尼奧那麼說、不過是一位小姐的矜持。

  前後大約花費了2個小時,尼奧終於完活。

  雪在1個小時前已經開始落,此時則被風裹夾著,像是夏日的雷雨風暴,一股一股的掃蕩。

  「嚯!收工!」尼奧全身肌肉繃緊,沖白襪子做了個健美的動作。**的身上汗水蒸騰,一塊塊虯結的肌肉稜角分明,無一絲贅肉,確實很有力量的美感。

  白襪子行過來擠而來尼奧一下,呲牙道:「臭美什麼?等本小姐的疥癬都好了,那才叫美。」

  「呵呵。」尼奧笑著行至雪扒犁旁,從囊袋中拿出布巾擦拭汗水。4級戰士,運動開之後,這樣的寒冷已經不是很畏懼。反倒是一旦汗水浸濕了衣服,冷風一打,會很不舒服。

  穿上乾燥的內衣,再套上相對較寬鬆的皮衣褲,尼奧長長噓了一口氣。他今次沒有帶甲冑,上午的戰鬥甲冑損耗較大,已經送到隨隊的鐵匠組那裡修復了。這鐵匠組自然是由麥肯和伍德羅在主持。

  一邊穿戴,尼奧一邊思考著雜事。

  在遷徙隊裡,一個次第的組織構架已經形成。最核心的是他,迪夫、埃布特,蜜莉恩。下一個梯次,有剛傷復的日傑夫、充當兩個民兵隊隊長隊副的約克和埃迪森,麥肯和伍德羅,還有就是克羅浦村長阿西伯恩、2級牧師諾林德、獵手萊特、以及辦事員中表現出色的尼克萊。

  第二梯次中,幾乎都身兼數職,任務繁重,像屠夫約克,他還是曼莫瑞斯一家的臨時護衛。和埃迪森、麥肯和伍德羅,都有跟各自手藝相關的工作要做。尼奧倒是沒打算使這些人職責單一化,他想到的是需要迅速提拔一批表現優秀的人充當副手或者骨幹,來分擔工作這樣一來,既能牢牢把握住主要的幾個職能部門,又可以讓這幾人得到鍛鍊,穩固的團隊由此便漸漸凝型了。

  另外還有幾個比較重要的職能環節人手缺乏,不得不大膽的啟用新人,像醫護環節,宣傳環節,飲食環節,後勤保障中的被服方面,乘具方面、牲畜飼養方面,這些都是需要專人來打理的。

  莉茲、紮根、布店的溫德爾、辦事員裡克,民兵法蘭克等等,這都是正在考察的對象。其實他們大都已經各自分擔了不少工作,只要不出什麼差錯,或者能將現在的狀態和表現持續下去,正事任命或提升成為第二梯次的成員便沒有任何問題了。

  除了待提拔的優秀分子,再向下就是普通的辦事員和民兵了。這個階層是主要團結教化的對象,他們像是樹根的根須、牢牢的抓住代表著土壤的民眾,或者說影響更準確一些。從目前來看,區別對待的效果還是比較顯著的,從更多的人積極踴躍的試圖加入這個階層就能顯現的出……

  帶著十多張毛皮和一些鮮凍肉,尼奧同白襪子向東北方向走,第5思維則繼續想著團隊的事。權利、地位的獲取是他必要選擇的道路,所以對這方面的知識印證、經驗積累、非常上心。

  這次東遷,對尼奧來說未嘗不能看做是一次不錯的實踐機會。迪夫是代表,最核心的4人在共同商討管理這個團隊,但最後一錘定音的往往是他,從團隊的形成到日常問題的發現解決,再到運作磨合,以及一些書本上沒有提及的問題的出現和解決,這些都讓尼奧感覺受益匪淺,他還為此做了一份筆記,做了摘錄記要,以方便日後查詢研究,尼奧相信,如果再有一次類似的機會,他能夠比這次做的至少好50%。

  將山村奎安的燈火闌珊拋在身後,尼奧繼續北行,最終憑藉分析、蹤跡、氣味,在距離第一戰場北5公里左右的一條凍結小河溝附近找到了第二戰場。

  這裡就是上午瑪修亞騎兵們很驕傲的提及的殲滅戰戰場,嚴格的說,它同樣是一場伏擊戰,在幹掉了科迪姆的斥候隊後,雖然是尼奧首先提出了第二次伏擊,但瓦倫汀娜當時其實已經拿定了主意,只不過尼奧與之不謀而合。

  在瓦倫汀娜隨後的精心佈置下,瑪修亞的民兵們於凌晨成功伏擊了前來尋找搜探組的科迪姆人獸大隊,斬殺了超過100頭人獸,瓦倫汀娜一人就殺了超過40頭。

  挾帶正旺的士氣,瓦倫汀娜本來想以一個強勢的姿態去會會出色的圖雷斯臨時領主,那時瓦倫汀娜就已經萌生了帶領民眾、同圖雷斯人一道東遷的打算。與人合作,當然要展示下自己的長項,結果士氣昂揚的騎兵隊在落葉谷遇到了已經踏上遷徙之旅的圖雷斯人,於是有了後來的事。

  有趣的是,尼奧在這個時間,這個戰場,竟發現了堂堂的瑪修亞代領主大人,正在幹著第一次同科迪姆人**鋒後他所幹的營生——剝皮、肢解。

  見是尼奧,瓦倫汀娜收劍入鞘,並沒有那種小孩子偷吃糖被發現後的忸怩,颯爽的一笑,「怎麼,連這裡也不放過?瑪修亞的居民可不似圖雷斯的領民那般富裕,尤其是這些毛皮,對我們的東遷來說意義重大。」

  「10張整皮,我再幫您做工,可不可以再換15頭人獸屍體呢?」尼奧直接跳過了敏感話題,這一刻,他更像名弗瑞商人。

  「看來圖雷斯遷徙隊比我想像的還要缺糧。好吧,我可以允諾20頭。」尼奧的善解人意,讓瓦倫汀娜一瞬間就找回了上位者的感覺。

  協議達成,兩人開工,一起做屠夫的活計,瓦倫汀娜能夠運用戰能鋒利武器,尼奧也不差,他在力量的控制和運用上,連瓦倫汀娜看了也只有讚歎的份兒。

  白襪子則在一邊同瓦倫汀娜的愛馬黑靴子用眼神較勁,黑靴子看不上渾身疤痢疥癬的白襪子,白襪子則對黑靴子的傲態頗為不爽。

  「牛什麼?小心本小姐抓花你的臉!」白襪子抖動鬃毛,亮了亮鋒利的爪。

  「有本事試試!」黑靴子打著響鼻,黑鬃颯爽的蹄腿有力的踏著地面,雪花飛濺。

  「你最好去管管你的坐騎,被我的黑靴子傷到我可不管。」瓦倫汀娜帶著幾分並不令人厭惡的小小驕傲說。

  「沒有關係,白襪子知道什麼是玩耍,什麼是搏命。」尼奧不卑不亢,軟中有硬。

  「你的座狼叫襪子?」

  「好像您的坐騎名字同樣不太正常。」

  「靴子吃定襪子。」

  「靴子在外,感覺像是服務者。」

  「沒有靴子很容易破腳。」

  「沒有襪子汗腳、甚至硌腳。」……

  兩人一邊幹活,一邊打嘴仗,時間悄悄流逝。

  就算兩人力量、體能遠非常人可比,處理完100多頭大型生物,也都累的精疲力竭了,如果不是有尼奧幫忙合作,瓦倫汀娜恐怕得獨自忙碌一整夜。

  等到隨著駑馬拉的雪橇車抵達奎安,尼奧才知道瓦倫汀娜只是不想讓領民們知道她雪藏人獸肉、以備不時之需,而獸皮的事並無隱瞞。

  瑪修亞的領民們在連夜為遷徙做準備,鐵匠、皮匠、布匠,手藝人們幾乎都在工作。瓦倫汀娜回來,很快就有人接過皮毛的後續處理事務,尼奧看到在一個燈火通明的空場中,幾十個人齊動手,迅速將人獸皮毛沖內套在樹樁做的木楦子上,刮油去苦肉,而在一旁,連洗毛被的木屑都準備好了……

  「看來,瑪修亞的領民們主要缺乏的是禦寒的材料和乘具。」尼奧默默的想著,盤算著。

  這次前來,尼奧受到的歡迎程度明顯大大增加,一路上好些騎兵跟他打招呼,還非常難得的洗了個熱水澡,尼奧當時感慨:「我都快把這種感覺忘了!」

  等到尼奧真正坐到斯羅德家的土堡中廳壁爐旁時,已經是凌晨3點,他剛從外邊跟瓦倫汀娜一道回來。

  瑪修亞缺的可不光是禦寒材料和乘具。其實除了武裝力量,他們的整個經濟生活體系都不能跟圖雷斯相比,像匠人、手工藝者,即使圖雷斯飽受創傷,仍要比瑪修亞強大,瑪修亞最高明的鐵匠,也不過是克羅浦的伍德羅那樣的水準,沒法跟麥肯比,更別說尼奧和已逝的老麥肯這一級了。而且,由於知識的匱乏,像設計乘具這種活計更不是瑪修亞人所能完成的。

  無意中,尼奧見到了瑪修亞的鐵匠們在打造雪橇用的幾種鐵部件,那都是瓦倫汀娜強背硬記從圖雷斯那裡看來的,形似而細節上有出入,一旦投入使用,效果會大打折扣。

  作為設計者,尼奧無私的給予了技術支持及親身示範,還對幾種不同用途的雪橇車製作的注意事項進行了指點,這一舉動,進一步贏得了瑪修亞領民的好感。很多人都知道了這個來自圖雷斯的帥小夥,不但長相俊俏,待人和氣,而且實力強大,還有精湛的手藝在身,這類木製鐵件結合,堅固而輕巧的雪橇車,就是他根據北地冰原住民的乘具而發明的。

  「有沒有留意我們熱情大膽的瑪修亞姑娘,她們已經在向你拋媚眼了。」瓦倫汀娜說這話時的語態神情,氣場十足,配上她的容貌英姿,風韻很是別緻。

  「我是真的餓了!但願在吃完飯之前,沒有哪個小夥子因為這個緣由來找我決鬥。瑪修亞的小夥子們個個都很棒!」尼奧用匕首將羊肉削成薄片,放在鐵網上,從一旁的調料罐裡捏些調製好的椒鹽料均勻塗灑,然後將鐵網伸進壁爐內,此時木炭的火燃的正是恰到好處,簡單炙烤,肉片翻個身,再灑些調料,便已經香氣四溢了。

  瑪修亞遠不比圖雷斯富裕,但瓦倫汀娜還是拿出了羊肉、鹹魚、奶酪、白面包、山梨、無花果和莓果酒招待尼奧。就算是瓦倫汀娜自家普通正餐,也未必有這麼豐富。

  「聽說你才19歲,說起話來卻像39歲。」瓦倫汀娜在離壁爐不遠的一張鋪有熊皮的寬大木椅中很舒適的疊腿坐著,手裡端著一杯果酒,神情有些慵懶。

  「或許是因為年輕人總是不自覺的希望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的原因吧。」 尼奧背靠著爐壁,席地坐在一個棉墊上,一腿伸、一腿曲,姿勢同樣舒適。「您知道我在享受熱水澡的時候惟一不快的事是什麼嗎?刮掉鬍子。」用匕首挑起一片羊肉放進嘴裡。「嗯,非常美味,謝謝您的款待。」

  「不客氣,這是對你的慷慨的應有感謝。」瓦倫汀娜抿了一口酸甜可口的果酒,微笑著看著這個在她面前沒有一點拘束的年輕狼人。

  斯羅德家有項祖傳的技藝,是關於氣勢的,這是一種可控的被動技,很多見過大場面的同齡貴族都會在瓦倫汀娜面前拘束失措,而這個曼莫瑞斯家的僕人,卻一點都不會。

  而且瓦倫汀娜能夠明顯的感覺的出,這次再見,尼奧身上那獨特的特質更凸顯了。跟這個人在一起,就像身在微風吹拂的原野,讓人舒服且覺得恣意放鬆,像之前一起幹活時的鬥嘴,現在想想都挺好笑,還有,兩人坐騎的名字竟起的如此合拍……

  「這東西是你的。」瓦倫汀娜從兜囊中摸出那根剔透的水晶、輕輕一拋。

  水晶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映射到壁爐中的火光時,發出格外璀璨的一抹光芒。

  尼奧探手接住,順勢在指間翻轉。老實說他對這東西印象不深,僅是知道它原來可不是這般純淨剔透的,還有,它大概是個特殊的能量容器。

  「你身上藏著很多秘密。」瓦倫汀娜緩緩的說,看似慵懶的目光其實很仔細的注視著尼奧,看他的反應,聽他如何回答。

  自從埃布特提醒瓦倫汀娜留言要同他談談,尼奧就預見了這樣的時刻,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的選擇是用有限的真實,遮掩真正的秘密,而不是拒不承認類的堅決抵抗。

  「對人類來說,異族的一些傳統傳承總會顯得神秘。當然,這是秉持正面觀念時的說法。」尼奧說著收起水晶,並中食兩指,在指尖聚集了拇指肚大小的一點新綠色能量,向著瓦倫汀娜遙遙一指,這團光如同一個小水團,漾動著、晃晃悠悠飄向瓦倫汀娜。

  瓦倫汀娜雖然有一定的心裡準備,但看到這一幕仍是驚訝的坐正了身體,杯中的酒液都險些灑出。

  瓦倫汀娜是有戰能的,這讓她的感應力非常敏銳、並且類觸體感應拓展到身周1米範圍,當這光團飛近,她便察覺到了其光團屬性。

  「竟然是治癒類的力量!」瓦倫汀娜任這光沒入她的身體,然後細細體會。

  滲透性非常好、溶性也非常好、她甚至感覺不到自身的戰能防禦體系對這種力量的抗拒。不抵抗意味著她體內的力量認為這新進入的力量是完全有益的,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隨著這力量的擴散蔓延,瓦倫汀娜感覺到渾身的肌肉酸脹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舒適和活力,連帶精神都得到了進一步的放鬆。

  「這是……生命力量?」

  尼奧點點頭,端起莓果酒大飲了一口。之前洗澡時他給自己也來了類似的一下,直到現在仍能感覺到力量效果的持續,這讓他意識到,這種力量恐怕還有著持續調節優化體質的效用,淺顯點說,它很適合給自己使用,這種力量如果能在身體中持續存在,應該對實力的提升有著不小的助益。

  「非常神奇的力量!」瓦倫汀娜望向尼奧的目光變得灼熱,「我之前就猜測到了一些你對圖雷斯的重要性,卻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正切白面包的尼奧停了手,笑道:「過譽了,斯羅德小姐,圖雷斯還有受人尊敬的諾林德牧師。」

  「瑪修亞卻沒有,只有一名醫師沃茨、以及他的兒子兼學徒。但現在瑪修亞的傷員並不比圖雷斯的少。」瓦倫汀娜輕輕的嘆氣。

  尼奧暗中哂笑,「貴族的面皮。英明神武的女騎士的求援表達,怕是也就含蓄到這種程度了。」

  想了想,尼奧言道:「斯羅德小姐,您可能有興趣聽一個小故事。」

  瓦倫汀娜一怔之後,耐著性子道:「請說。」

  故事很短,講述的就是『疾風小隊』誕生的經過。瓦倫汀娜自然不是笨蛋,聽尼奧這樣說,便知道了尼奧想要什麼。「我已經決定和迪夫探討合團東遷的問題,我們確實需要一支精銳的探路小隊。」

  「斯羅德小姐,我很願意為瑪修亞的勇士們盡一份綿薄之力。」尼奧很誠懇的、投桃報李的說。

  點點頭,瓦倫汀娜身子重新後仰,再抿一口果酒,看著從容自若繼續進食的尼奧,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每一步都落入了對方的算計,可偏偏沒有任何明顯的證據證明這一點,從第二戰場的相逢,到詢問尼奧的秘密,看起來就是偶然的遭遇外加自己的主動試探。

  「氣焰很囂張啊……」尼奧越是平和泰然,瓦倫汀娜心中的好勝心越是折騰的她不自在。

  上上下下的看尼奧,結果只是發現尼奧那看似粗獷隨意的進食動作中其實有著一種讓人看了很舒適的優雅,瓦倫汀娜能感覺到,這是一種骨子裡滲透而出的習慣。

  這無意的發現讓瓦倫汀娜意識到,眼前年輕的狼人恐怕並非出生自普通的狼人家庭。不過,這信息對她現在搬回一局可沒什麼幫助,直到目光停頓在了尼奧使用的匕首上……

  「尼奧,我也有個小故事。」

  尼奧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輕輕的吸允完指尖的油脂,一邊用手帕擦手,一邊道:「您請說。」

  這個故事是關於徽記的,很多傭兵團隊和正規軍都習慣用一種較為隱諱的方法將標誌烙印在甲冑、武器上,尤其是精良武器,防偽且便於追查辨認。瓦倫汀娜最後道:「西風狂戰團的紀念版匕首一共發放了不足百把,曾發生過不少例搶奪、或因之惹上麻煩的事情。」

  尼奧知道自己是該給他已用習慣的這把匕首換個握柄了。「您的這個小故事,讓我的見識又增長了。」尼奧很誠懇的說。

  瓦倫汀娜開心的笑了,平時她可不是這般的淺薄兼孩子氣,但令眼前這個年輕人低頭,讓她覺得發自內心的愉悅……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28 PM

第四章 2節 疾風小隊

  對許多人來講,這個風雪交加的後夜是忙碌的。尼奧在安靜的角落冥想,為天亮後的治療做準備,白襪子守候在他的身旁,它是第一匹走進斯羅德土堡內的坐騎,也算是一種殊榮了。

  重新變得精力充沛的瓦倫汀娜放棄了睡眠,去和領民們一起為東遷做準備,她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生活專長,但組織能力還是有的,另外她也可以客串一下力士級的搬運工。

  而在冬翠谷,甦醒後精神不錯的澤維爾在吃了些擱了蜂蜜的糊狀奶稀粥後,繼續和埃布特和迪夫談事情,直到過了午夜,仍不肯歇息。埃布特、迪夫、蜜莉恩,沒人能拗過他,只能是陪著。

  從聆聽這幾日發生的各種事,到提問思考,再到下達一些新的命令,澤維爾雖沒有急著收回領主權力,但已經開始有力的影響這個團隊的結構、以及執行的策略。

  澤維爾的政令從來都是不容置疑的,讓迪夫和埃布特暗鬆一口氣的是,他並非一個草率的人,雖然他內心並不贊成『迪夫政權』的砸錢行為,但還是選擇了暫時不動作、多觀察,然後一步步扭轉,這樣相對比較和緩的方法。

  除了這些勞心勞力者,也有人大半夜不睡覺,在風雪中探索。嬌小的身影,被一個大兩圈的人形光影包裹著,以幾近貼地飛行的方式,先後光顧了尼奧所去過的第一戰場、第二戰場,最後追蹤到了奎安,從山巔的方向、遙遙的觀察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沒有安寢的還有喜歡晝伏夜出的一幫人,他們剛經歷了一次很徹底的失敗,此刻沒有誰心情是好的。

  這是一處陰冷的洞穴,從洞外捲入的夾帶著雪花的寒風、不時的挑釁著火盆裡冒著黑煙的綠色火焰,讓洞穴內光影搖曳,更顯慘淡森然。

  法德穿著一件寬大的、華麗但毫無品味可言的絲綢睡衣,一手端著顏料盤,一手持畫筆,在專心致志的畫一幅畫,畫板就是一個**的年輕女子的身體。

  抖動的睫毛和輕微幅度的呼吸、以及那不自覺顫抖的身體、都能證明這女子還活著,她在竭盡所能讓自己合乎法德之前提出的要求,什麼憤怒、羞恥,甚至挨冷受凍的痛苦、此刻都成為一種極顯遙遠的東西。

  台坡之下,或者說洞穴中央的大片凹地之中,一干黑暗爪牙們同樣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發出。

  就在不久前,最後一個參與白日戰鬥的魔化者死了。從下午到現在,十幾個小時,這位魔化者死的頗不容易,估計到後來連他自己都恨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為什麼不像其他逃回來的魔化者那樣,早早的經受不住折磨而斃命。

  14名魔化者,14幅掛畫,就在這洞壁上,醒目且極具裝飾效果,什麼剝皮的、開膛的、挖眼拔舌掏心扯腸子的,都有。血腥的味道混合著糞便的氣味即使到現在仍顯濃郁,飄散在這洞穴中、很是提神。

  法德描繪完最後一筆,後仰身體、歪著腦袋看了看,然後非常滿意的咧咧嘴。站直身,他用他那發黑的、枯朽的、指尖尖銳如箭簇的手拍了拍女子的臉蛋兒,笑道:「很好,我喜歡能讓我滿意的存在,不管是人還是隨便其他什麼東西。去吃東西吧,記住,不許弄污我的畫!」

  「謝謝大人恩典!」在死亡的脅迫下,且有範例在先,只要不是白癡,都能很快的學會如何生存,這女子也一樣,大約2小時前,她親眼見識了一名不夠『禮貌』的魔化者被折虐而死的全過程,所以她現在很有禮貌。

  法德呵呵一笑,扭頭對下面的黑暗爪牙們道:「看,只要用心,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女人也可以做的很好。不要告訴我你們連她都不如。記住了,下次去執行任務,多用用腦子!」

  「是,大人!」

  嚴厲的懲罰不是因為失敗,而是因為蠢笨。黑暗爪牙們知道,這一課到現在、總算是上完了。

  風雪幾乎下了一整個夜,第二天則是個典型的冬霾之日,太陽雖然升起,但顯得遙遠且有氣無力,朦朦的灰籠罩在天空中,淡化了蔚藍的顏色,強調了冰寒的威嚴。

  瑪修亞騎士領,山村奎安。

  一處空地上,幾個孩子在嬉戲追逐著,雪人已經堆起,模樣歪瓜裂棗了些、但充滿童趣,幾個孩子的臉蛋都凍的紅撲撲的,但玩的很開心,那純真的歡笑聲引來不少路經領民溫和的目光。

  「比圖雷斯的孩子們更有活力。」神情有些疲憊,但尼奧的思緒依然活躍,孩子間的兩相比較,他考慮的是一個更深層的平衡問題:如何在提高領民們生活水平的同時,儘可能的保持質樸的風習。

  「這正是瑪修亞人值得自傲的地方之一。」瓦倫汀娜的目光也駐留在孩子們的身上,她也在思考,想的是很切實的生計問題。

  致富,這個概念一直困擾著她和她的父親,瑪修亞的領民們能吃苦、也夠勤勞,但從上到下日子過的始終清苦,經濟實力的軟弱導致承受力差,在面對天災人禍時變得尤為凸顯,可以說如果瑪修亞領遭受的是圖雷斯那樣的創傷,現在除了分崩離析、別無它途。

  聽瓦倫汀娜言談間又不自覺的維護瑪修亞的面皮,尼奧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放下身段去做一個逐利之輩,這被一些恪守傳統的騎士認為是種屈辱,但他們又必須為自己的生活和領民的生計去蠅營狗苟,尤其是還有其他領地的人民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情況做對比,而他們本身又比較缺乏理財和致富的思路……可以想像,那種在尊嚴與現實間徘徊,且憂慮當了婊子也未必能賺到錢的心情是多麼的痛苦。

  沉默的行路,回到土堡,尼奧表示自己需要休息,瓦倫汀娜再次對尼奧表示感謝。尼奧使用了6次生命之觸,以及8次更微弱的生命之珠,瑪修亞的傷員病情明顯好轉,因為尼奧要求保密,也只能是瓦倫汀娜代眾人致謝了。

  「這場風雪,是異族們死亡狩獵的動力。」兩人分開時,尼奧提醒了一句。

  人類選擇儘可能在房屋住所中躲避冬日的嚴寒,但是被飢餓和死亡驅趕的異族往往則因為嚴寒而沒有了退路。身強力壯的雄性,會趁著自己戰鬥力衰竭前去狩獵,它們將不多的食物留給雌性和幼崽,只帶一點點食物出門,如果不能有所斬獲,後果不言而喻,這就是死亡狩獵,獵物和獵人,只有一個可以活著。

  作為一個軍事方面的強者,瓦倫汀娜對地區周邊的敵人有著一定的瞭解,尼奧說的死亡狩獵,她是知道的。由此,瓦倫汀娜很容易的就推出一個重要信息:情勢在不停變換,先後兩次殲滅科迪姆人獸,確實是種很具效力的武力展示,但對現今而言,已經不能起到威嚇作用。相反,它只會讓異族意識到這裡有根份量十足的大骨頭,為了生存,它們極有可能忽視這骨頭有多難啃!

  「我們沒有橡木桶可以利用,沒有足夠的工匠,沒有足夠的禦寒的物資!」瓦倫汀娜說出這番話時,覺得臉頰發燙。軟弱!她還是表現出了她的軟弱,雖然她並沒有因身份而看扁眼前這個年輕的狼人,但畢竟類似的情況,以前只在面對她的父親時才發生過……

  「斯羅德小姐,瑪修亞可以嘗試和圖雷斯團結的更緊密一些。我個人覺得,現在這片邊境土地上只有兩個陣營,敵人,厄德里特子民。」

  瓦倫汀娜能夠明白尼奧的意思,「是的,我們都是厄德里特領的子民……」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梳洗之後,尼奧獲知了三個好消息。

  首先是來自白襪子的,這傢伙是個很不錯的獵人,白天出去玩,不但幫忙帶回了足夠多的火絨草,還在平原是狩獵到2只雪兔,以及一頭迷路的大狍豬。尼奧不吝讚美之詞,白襪子小姐相當得意,尤其是路過黑靴子的馬廄時,高昂著頭顱鄙視了一眼神駿的墨蹄白馬,「哼!看看某些無事時被關在籠子裡、只會吃白食的廢柴……」

  第二個好消息來自埃布特。他和50多個民兵可以說是今天最忙碌的圖雷斯人,先是又回了趟克羅浦,為瑪修亞籌集了一批以衣服為主的物資,然後連同一批工匠,一起來到奎安,又前往第一戰場和第二戰場,將凍肉全部啟出,如今以裝車待發,他們將同第一批瑪修亞遷徙者以及糧草隊一道,同東行的圖雷斯遷徙隊匯合。

  據埃布特說,上午,瓦倫汀娜去見了澤維爾,雙方締結了互助協議,不過圖雷斯這邊的代表仍是迪夫,澤維爾並沒有將他甦醒的訊息散佈出去。

  第三個好消息則是瓦倫汀娜帶來的,她告訴尼奧,經過她、澤維爾、迪夫商討並一致同意,他已經是疾風小隊的隊長了,麾下有15名瑪修亞民兵,另外還有9名兵匪,3人都覺得以尼奧的能力,是能夠管束的了這些傢伙的。

  雖然只聽對手下這些人的介紹,就知道這24人問題多多,但尼奧還是感到很高興,這是個不錯的鍛鍊機會,對於這支隊伍,上面只有期望但沒有任何硬性規定,他完全可以將學來的各種理論知識運用到實踐中檢驗,總結利弊得失,搞砸了都不怕,沒有負擔。

  差不多是傍晚時分,尼奧和他的隊員們碰面了,位置在冬翠谷的臨時營地。

  圖雷斯遷徙隊已經在東面約20公里的地方紮營,這臨時營地被拆的七零八落,連帶著這20多人感覺也如同被拋棄了一般,東倒西歪的呆在一小堆物資旁,還有6匹駑馬在一旁傻了吧唧的戳著,這就是疾風小隊的全部。

  「又見面了,狄克。」尼奧目光在亂糟糟的一干人身上掃視了一遍,也不搭理這些傢伙,而是跟比較熟絡的狄克打招呼。

  最早見到狄克還是在第一次夜探奎安的時候,後來一起伏殺科迪姆追蹤小隊,又一起跟黑暗爪牙拚殺,也算是兩次患難的戰友了。

  「隊長好。」狄克挺直了身子行個戰士禮,狄克今年22歲,曾有過數年流浪的經歷,比較自立,但沒有一技之長,平時靠打長短工、買力氣過活。對於強者,尤其是像尼奧這樣出身草根的強者,他有種本能的親近和佩服。

  尼奧笑了笑,「識別不識字?」

  「不識。」狄克回答的很大聲。

  「切!」一旁有幾人嗤笑,在弗瑞,不識字還能喊的這麼理直氣壯的年輕人已經不多。

  狄克多少有些臉紅,向那幾個發笑的人看了一眼,沒說什麼。瓦倫汀娜這次安排的15個人,幾乎個個都是問題人物,狄克早已打定心思,除了謹守抱定尼奧粗腿這一條,其他一概不搭理。

  「好吧,那我來念,你來幫忙清點物資。」尼奧說。

  「噓!」一名痞氣十足的年輕人吹了聲口哨,「原來我們這裡有名識文斷字的奴隸!」

  尼奧轉向這名年輕道:「做好準備了嗎?」

  「什麼?」

  嘭!尼奧已經電射而至,一腳兜在這年輕人胸上,力量之大,直是將斜坐著的這名年輕人整個人都踢離了地面,這年輕人身子還沒有落地,尼奧的另一隻腳已經到了,年輕人倒也不完全白給,試圖防禦尼奧的第二擊,但失敗了,尼奧的這一記連環踢力道比他想像中要大的多,年輕人像只皮球般翻滾著側飛了出去,撲到在數米外的雪地中。

  結果這貨頗為耐打,摔倒後還試圖爬起來對抗,尼奧已經追步靠近,將他的右手臂一擒,擰向後背,然後腳向其頭頸位置一踏,將之臉面直接踩進了積雪中。這下,任是年輕人怎麼掙扎,也不可能爬起來了。

  年輕人還挺硬氣,仍試圖掙扎,結果右臂被卡的咯咯作響,腦袋又被死死的踩住,根本用不上力,尼奧腳下再一使勁,終於忍不住嘶嚎出聲。

  一幫人絕大多數表現的很平靜,有人跳出來鬧,正好立威,殺雞儆猴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很正常。有幾個的表情裡甚至隱約寫著:不過如此!

  尼奧從容的掃視了一眼,將眾人的表情都在心中做了簡單記錄,開聲道:「小隊的第一條規矩,不許當面非議上官。」

  一些人眉毛挑了挑,覺得這規矩可是夠霸道的,他們大都以為尼奧會走剛柔相濟的路子,先把刺兒頭整治一番,然後跟眾人稱兄道弟,打成一片,軍營中的下層軍官多是這麼幹的,都是一個鍋裡攪食、鑣起膀子殺敵的,很講究袍澤之情,被孤立了那可就慘了,但現在看情況,竟然有高高在上,劃清界限的嫌疑。「這是個什麼路數?準備鐵腕管理?」

  尼奧鬆開了手,留下那個被修理了的年輕人在那裡吭哧、吭哧喘粗氣。「你,叫什麼名字?」他指著一名身形明顯偏瘦弱的年輕人問。

  「托……托尼!」這年輕人對尼奧明顯有些畏懼,尼奧剛才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的作風把他嚇到了。

  「嗯,識字嗎?」

  「不太多。」托尼回答的很謹慎。

  「你過來。」尼奧招手。

  托尼身子明顯一哆嗦。這時,被尼奧教訓的那個年輕人跪爬而起,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怕個俅!」

  尼奧再次轉向這年輕人,「在競技場有這樣一句話:想要活著,首先得學會認輸。」

  「憑你還不配。」年輕人紅著眼珠子吼。

  尼奧點點頭,「做好準備了嗎?」

  這次年輕人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了,未等尼奧動手,他先撲了上來。然而尼奧的動作遠比他要快,後發先至,幾乎是身子一晃就已經接近到了年輕人身前。

  這時候,人群中一直木訥沉默的黑膚壯漢狂喝一聲衝了上來,這人看著體沉身笨,動作卻一點都不慢,而且出拳非常威猛,能聽到掛起的呼嘯風聲。

  砰!嘭!

  第一聲是尼奧以右手中指的指關節頂在了年輕人的右肋側,第二聲是尼奧以左拳與黑膚壯漢硬對了一拳。

  尼奧一個倒空翻,穩穩落地,黑膚壯漢則一連踉蹌後退了七八步,險些摔倒,跟尼奧對拳的右手一個勁的舒展緊握,顯然這一拳對的讓他極不舒服。

  嗷……

  啊……

  被尼奧擊中右肋的年輕人這次無法再向之前那樣硬氣了,劇烈的疼痛讓他在地上翻滾輾轉,身上臉上沾滿了雪花也已顧不得。尼奧對人體的器官、要害、痛點非常瞭解,在少年角鬥士營時,教官曾用類似的方法懲戒過桀驁的他,當時他的表現絕不比現在這個年輕人好多少。

  沒有理會助拳的那名黑膚壯漢,尼奧再次向托尼招手。

  地上翻滾著的年輕人的慘叫讓托尼對尼奧更加畏懼,但這次他沒怎麼猶豫,尼奧一叫,他便湊上前來。

  「看看這單據,哪裡看不懂,就問我。」尼奧從懷中掏出一張疊放整齊的厚皮紙,遞給托尼,然後點了另外一名成員的名,「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隊長,我叫哈根,索爾斯城居民,曾隸屬索爾斯城衛隊第三大隊2小隊。」哈根看起來像是個安分的小市民,從其回答可以看出,這人有一定的軍事素養。

  尼奧又指了一個略顯消瘦、面色有些蠟黃、鬍子拉碴的老青年,問道:「你的名字。」

  「瑪赫!」老青年的聲線像他的表情一樣冰冷。

  尼奧點點頭,轉頭問托尼,「怎麼樣?有疑難嗎?」

  托尼搖搖頭,縮著肩道:「沒有。」

  「好,托尼,狄克、哈根、瑪赫,你們4個負責將我們的物資盤點核實一邊,完事之後向我報告。」

  「哦!」

  「是!」

  「好的」

  4個人三種回答,還有一個乾脆不吭氣。

  尼奧也不在意,這4個人,要麼就是願意接受指揮的,要麼就是沒膽子抗命的,還有一個是善於隱忍,不會輕易翻臉的,這都是他在第一次整治那個不服軟的傢伙時、通過觀察而獲得的信息,這就是他需要的第一撥隊員。

  物資一共也沒多少,4個人清點,一會兒便完事兒了。沒有短缺,跟單據上相符。

  24人6頂營帳,食物若干,草料若干,毯子皮褥則是一人一套,還有就是餐具這類的小件零碎。尼奧命狄克取出一頂帳篷,4套皮褥毯子及小件,然後將草料全部收走,食物分出1餐的標準份20份放在那裡,也不理會剩下這些人,只招呼狄克4人選了一處較小的冰圍牆駐紮。

  搭帳篷,建臨時馬廄,生營火,燒飯……尼奧指揮並親自參與,狄克和哈根都是比較有野外行營經驗的,瑪赫更是老手,唯獨托尼笨拙點,但像拾柴、生火、輔助搭帳這類簡單活計還是沒問題的。

  「草,這是什麼意思?不管我們了?」剩下的一干人中有人抱怨。

  「去你媽的,老子還就不看這小子的臉色了。回大隊去!」

  「省省吧!你忘了出來時斯羅德小姐是怎麼說的?」一個瑪修亞民兵嗤之以鼻,他們雖然痞,雖然桀驁,但對瓦倫汀娜的種種條令及嚴苛還是印象深刻的。

  「天都黑了,趕上20公里地回去啥時候了?要走也是明天一早。」

  「嗯,是這道理。」另一個瑪修亞民兵道:「沒有老屠夫,就只能吃帶毛豬?娘的紮營、生活、做飯很難嗎?我們也會,而且我們能做的很好,連守上夜的都能安排好,屌個俅呢?」

  「對!對!」其他瑪修亞民兵也附和,尼奧這麼裝清高,搞得這些民兵到同仇敵愾了,將被尼奧打的哀嚎了好一陣子的那個年輕人扶到一邊,這些民兵七手八腳的也忙乎開,至於兵匪那一撥,他們不熟,也不去搭理。

  「我們怎麼辦?」一個兵匪問同伴。

  「怎麼辦,當然是生火做飯!」壯漢維茨大聲說。

  「一邊去,你以為你是誰呀?咋呼什麼?」兵匪鄙夷的白了維茨一眼。

  黑牙盜匪團出身的兵匪頭子扎克利,手下有3個心腹,與尼奧對射而死的洛,在克羅浦村廳獨自睡床、最後同扎克利一起被迪夫當眾斬殺的高根斯,還有一個就是維茨,憑藉彪悍健壯的身體、大條的神經成為扎克利的副手,或者說工具。

  在兵匪事件中,維茨被尼奧兩箭射中左右小腿,到現在還躺著不能下地。其他兵匪都是索爾斯城的自由民,可以說是被扎克利裹挾著做事的,扎克利平日看誰不順眼,就讓維茨玩暴力,他們對維茨自然沒什麼好感,也就老好人哈根照顧維茨,現在哈根一去,那還有人給維茨好臉色。

  維茨沉默了,他只是性情比較粗獷,做過就忘不記事,但並不是真傻,何況受傷以來,曾經的部下對他冷嘲熱諷,他也鬧過,結果連路都走不成,自然是自取其辱,幾次三番,就算是再粗獷,也多少長點記性了。維茨也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的,也是吃過苦、受過罪的人,落到這步田地,該忍也得忍。

  結果維茨忍了,其他兵匪忍不了了,無他,來的這些瑪修亞民兵可不是什麼好鳥,他們多拿了兩套毛毯皮褥、以及4份分好的伙食。

  兵匪們這下不干了,去找瑪修亞民兵理論,結果瑪修亞民兵就扯皮,一來二去就吼了起來,繼續升級,雙方大打出手,15個民兵被尼奧調走3個,還剩12個,9個兵匪,膽小怕事的哈根被叫走當了順民,還剩8個,再刨去維茨,以及被尼奧修理的那個,還有跟尼奧對了一拳的黑漢也沒動手,10:7,懸殊不大,這回可有的打了,越大火氣越大,結果不知道是誰先,總之兩邊都拔了劍。

  這個時候,尼奧站出來了,就拿他那根以魂冢冶煉剩下的物質做成的灰撲撲的槍,當棍使,一通揍,本就精疲力竭的民兵和兵匪被打的東倒西歪。

  「把他們的武器都給我收了!」尼奧一聲令下,狄克和瑪赫動手,將雙方的武器都收走了,在尼奧的命令下,連匕首都沒放過。

  「你們繼續!」尼奧丟下這樣一句話,帶著狄克和瑪赫繼續過小小個體的生活去了。

  都被胖揍了一頓,身子又倦又痛,還繼續個屁呀!兩幫人看對方窩火,看尼奧更不順眼,打不起來,又沒本事向尼奧撒氣,倒霉結果就是沒參與械鬥的黑漢和維茨,至於被尼奧最先收拾的,反倒是他們眼中的硬漢子,沒參戰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造成的。

  黑漢遭受了同僚的嘲諷和排擠,維茨更慘,連晚飯都沒有,用兵匪們的話說:「你什麼力都沒出,憑什麼要我們伺候你?」

  尼奧5個人這邊,很快便搞定了一個小冰圍子,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營火上的小鐵鍋裡已經散發出食物煮熟的香氣。當他們5個用炙烤的噴香的麵餅、蘸著濃香的菜羹進食時,其他兩撥人才煙熏火燎的埋鍋造飯,搭營建帳。

  天已經黑了下來,能見度變差,幹活效率自然低下了不少,夜風已起,氣溫驟降,一幫人肚子裡沒貨、身上有傷,活幹的這叫一個辛苦費勁,尤其是還能不時聞到尼奧那邊傳來的飯香味、隱約看到那火力正盛的營火,心裡就別提多膩歪了。

  「媽的,那幾匹駑馬都比咱們活的滋潤!」有人眼紅的抱怨。

  「那你去搖尾乞憐好了!」有人翻白眼。

  「切,有什麼呀?嗯?有什麼呀?不就一頓飯麼?哥幾個加把勁,等會兒咱們這邊肯定比他們那邊熱鬧!哎喲你到是輕點,我他媽這胳膊剛挨了棍子!」……

  沒有代步工具的疾風小隊,兵匪加兵渣,外帶一頭年輕的狼人頭領,磨合,才剛剛開始……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38 PM

第四章 3節 小隊事務

  吃過晚飯,尼奧和4名屬下閒談,從而瞭解到,哈根在生活中是名飯館的助工,曾計劃開個小吃攤,前提是他的老媽當老闆兼應付前台。

  尼奧笑稱:「看來你那些城衛軍的兄弟們晚飯吃的會比較糟糕一些。」

  托尼的特長是格外能跑能走,耐力持久,綽號『瘦驢子』,經常往來於奎安和切布納、以及周邊的村落,傳話送信、購買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像鹽巴、實用香料等等。聽托尼說,種地之餘幹他這類活兒的,在奎安和切布納至少有5個。尼奧這才知道,瑪修亞的騎兵真的是強撐起來的,瓦倫汀娜之前送他兩頭駑馬,對於並不富裕的瑪修亞騎士領,已經是一次大手筆。

  瑪赫即使對瑪修亞來說也是名外來者,不願過多交談,尼奧問及他特長時,他只說之前在瑪修亞時是個馬伕。

  先前一起幹活的時候,尼奧發現瑪赫右手和左腿都不太靈便,再加上他左手用劍、走起路來多少有些顛,臉色也不太正常,尼奧推斷,這人身上有暗傷,而且應該是個有些故事的人。不過尼奧暫時沒打算觸動瑪赫的敏感點,遂他的願,日常打理小隊的4匹駑馬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至於狄克,沒有專長,但什麼又都會一點,尼奧說:「多面手,當我的助手好了。」

  「隊長,什麼時候教我們幾手?」狄克問這話時眼中閃爍著小興奮。

  站起身,尼奧展了展腰,道:「明天吧,今天你們只管好好休息就行。不過在睡覺之前,有個小小任務,那就是大聲念兩百遍『尼奧是我們的老大。』我會親自監督,不認真的會受罰。」

  包括瑪赫在內的4人全部有點目瞪口呆,心說這貨是自戀還是怎麼地?這是什麼狗屁任務?

  尼奧不理會他們4個的表情,溜溜躂達前去另外兩個營地巡查。

  民兵們選擇了一個較小的五方冰圍子,三個角搭帳篷,空出兩個角輻射的區域做場地。以尼奧的眼光看,位置、地形選的都還不錯,而且營帳也扎的中規中矩,他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完活兒,尼奧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記下了一個有著濃密棕色頭髮的年輕人,這人不但隱隱有臨時頭目的意思,而且如果尼奧沒猜錯,行營也是這年輕人居中指點設立的。

  大約隔著40-50米,是兵匪的營地,他們選擇了曾經作為圖雷斯遷徙隊臨時馬廄的那片凹地。

  加上地形本身和冰圍子,這凹地三面有著超過5米的壁牆,但這裡太過空大,而且凹地裡沒有形狀鮮明、便於倚靠借勢的角落,其中第四面還是個大豁口,曾經的大木柵也在遷徙隊拔營時被取走另作他用,綜上因素,這裡抵擋寒風的效果其實很差。

  兵匪們營帳的搭建情況也可以用悽慘來形容,一個尚未搭起,另一個搭起但歪歪扭扭,橛鬆繩懶,一看就難經考驗。飯也正在做,不過已經有了明顯的糊味,火太猛,翻鏟的不夠勤快,糊了底、再添水,很難指望這樣一鍋飯菜能好吃。

  尼奧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角落裡的維茨身上,緩緩的走了過去。之前他已經看到了幾十米外的擔架和地上明顯的爬痕。

  維茨看到尼奧,將頭別到了一旁。雖然當初在克羅浦戰鬥時,他並沒有看清尼奧的容貌,但後來還是搞清楚了哪一個是用箭射穿他雙腿的人,對於尼奧,他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

  尼奧也沒有見過當初的維茨是個什麼樣子,但想來應該不會像現在這般憔悴。不難想像,克羅浦的村民都不需要刻意對他不好,只需要像對待其他兵匪那樣,就足以讓這個漢子飽嘗痛苦滋味,以囚犯的標準對待傷員,這本就是種折磨。

  維茨不理他,尼奧自顧自的蹲下,查看維茨小腿上的傷。維茨不配合,結果尼奧直接就是兩拳,維茨老實了,但瞪著牛眼喘粗氣。

  維茨的傷勢癒合的不好,牧師諾林德每日的神術有限,不可能用在他身上,維茨的腿僅是啟出箭矢,上了些傷藥等待自然癒合,天寒地凍,照顧也不到位,維茨自己還缺乏打理常識,如今創傷已經受凍,且有些輕微感染,也就是這天氣,換做其他季節,恐怕已經開始潰爛了。

  幫維茨將傷處重新裹好,尼奧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背著他那套精製的鋪蓋卷,還拎著一個挎囊。

  尼奧第二次打開維茨的腿傷,在維茨驚訝的目光中,使用了術技生命之珠,兩處創傷各一次。

  用生命之珠治癒維茨這樣的點貫穿傷最是恰當不過,治癒力貫穿整個傷患,療效顯著,而且幾乎沒有多餘的力量外洩。

  尼奧先簡單的遮蓋住傷口,坐在維茨旁邊,看著不遠處仍在忙碌,並不時向這邊望一眼的民兵們,緩緩道:「我在青少年角鬥士營長大,在那裡,除了打架,我只學會兩件事,第一,該認輸的時候認輸。第二,儘可能照顧好自己。」

  維茨仍別著頭,不吱聲。其實匪盜出身的他又何嘗不明白,像尼奧射傷他這樣的仇一般來說是報不了的,甚至都不應該去刻意的記,否則只能是自找不痛快。不提外部環境,不提實力差距,不提素養能力,只說一樣,堅持。如果真是那種睚眥必報,被打壓了就一定要找回場子的性格,有那份動心忍性、持之以恆的本事,他現在又怎可能混到這般境地?活了快30年了,自己的德性斤兩,維茨還是清楚的。

  不過明白歸明白,感情上還是有些擰彎,讓他像托尼那樣畏縮,像瑪赫那樣隱忍,像狄克那樣上趕著套近乎,維茨做不到。而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想不通之前,彆扭就是彆扭,不需要太多解釋。

  尼奧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又離開了,不久之後,又回來,這次是拖著一根小碗粗細的樹走回來的。

  抽出青鋼劍,匹練般的劍光捲過,削蘿蔔般將這樹斬成了三截,去枝椏,然後豎劈,鉋成6片半木,選了個地方,拳頭當錘子,半木當釘子,砰砰砰!三幾下一根,在硬邦邦的土壁上並排插列出一面短牆。再將樹枝密密的插在短牆迎風那一面的雪地裡,用腳將泥土積雪夯瓷,簡單的防風牆就算完成了。

  尼奧不緊不慢的找來維茨的擔架,雙手持其一端當槍矛使,吐氣開聲,雙手用力,硬是將另一頭紮進了防風牆後的土壁凍土裡,然後手持的這端斜著往地上一擱,跟地面大約15°角。

  尼奧又將自己的鋪蓋卷鋪在擔架上,將睡囊的側扣和皮繩打開,有鋪有蓋的一張軟床便算完成了。

  折回頭再處理維茨的腿傷,這時凍傷和輕微感染已明顯消褪,尼奧為其重新上藥包紮。隨後雙手從維茨的後背腋下掏出,將他拖拉到防風牆後,往軟床上一扔,睡囊的上簾從側面扯回來一蓋,又從挎囊裡拿出一塊小飯缽大小的醬肉塞進了維茨懷裡。

  收拾起維茨的那套鋪蓋,尼奧一聲不吭的向自己所在的營地走去。

  「別以為這麼做就能收買我!」防風牆後傳來了維茨的喊聲。

  「有本事就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尼奧回了一句,漸漸遠去。

  或許是因為維茨對尼奧的不妥協讓兵匪們對他高看了一眼,晚飯倒也沒完全讓他喝風,一塊半生半糊的麵餅子,一餐盒比水稍微濃稠了些的有糊味的熱湯還是有的。端飯過來的兵匪將飯往維茨旁的地下一墩,「大爺,吃飯吧!就是這了,要怨就怨瑪修亞的那幫崽子,他們搶走了我們至少3人份的食物。」

  兵匪是看維茨能跟尼奧搭的上話,像借他的口告狀。可惜維茨沒這個機靈勁兒,那兵匪見維茨一臉木然,自然是大失所望,話都懶得再說,掉頭走了。

  重新回到營地的尼奧,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狄克幾個閒聊著,手裡則開始做一些小活計,先是用劈斧的斧頭和匕首削了一個皮楦子,然後蒙上雪兔的皮和狍豬的皮去油脂,用雪融的熱水加入兩種去油污和韌化用的樹汁燙洗皮毛,最後做個簡單的木架子,將抖盡水的皮子繃撐在木架上……

  這一系列活計都是皮毛的初期製作工序,是個需要投入時間和耐心的活兒。而如果是無毛的皮子,想要製成待用皮材,最快也得鞣製4、5天的時間。尼奧倒是不急,慢吞吞的做,睡覺之前,也就剛剛把兩張雪兔皮和一張狍豬皮搞定。

  「尼奧是我們的老大!」

  「尼奧是我們的老大!」……

  狄克4個在臨睡前完成尼奧佈置的任務,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喊多了也就不覺得怎樣了,況且有尼奧在一邊監督著,考慮到尼奧之前的懲戒手段,4人覺得還是完成任務比較劃算。

  4人的和聲被夜風送到了其他兩個營地,正在相互揉傷、為今天的遭遇耿耿於懷的兩撥人自然是頗有微詞。有病!變態!自戀!傻屌……說什麼的都有。

  夜漸深,風進一步肆虐,穿過林地邊緣時,發出的嘶吼聲幾乎是接連不斷的,從林隙間向平原的方向望,平原上就如同狂濤的海面,那翻捲的白色波浪,都是由被捲起的積雪形成的。

  這樣的天氣,連一向喜歡夜裡獨自出去逛逛的白襪子也懶得出門,它趴在駑馬口糧的草料袋上,還沒什麼睡意,不時扭回頭看看身旁的尼奧。

  尼奧躺靠在白襪子的懷裡冥想。星冥法對姿勢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是利於放鬆的舒適姿態就行。

  深度冥想本就是尼奧的必修課,因為兼職薩滿的關係,這項課程如今已經變得更為重要了。

  森苟拉斯薩滿章像其他技法的傳承一樣,包括總綱和精要兩個部分。一個是為了糾正偏頗,一個是為了強調重點,至於具體該如何做,卻是沒有過多的闡述,而只是像占卜者的語言般,模稜兩可,似乎怎麼理解都可以,充滿了文字本身的趣味性和一種讓人小小抓狂的惡趣味。

  尼奧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不少關於薩滿的故事,那時他知道,薩滿分為治癒系、格鬥系、能量系、這樣的分類方法與德魯伊十分相似,但在閱讀過森苟拉斯薩滿章之後,尼奧才知道鼎盛時期的薩滿道路更為駁雜詳細,才知道那些流傳於狼人氏族中的故事並非只是傳說。

  山靈、水靈、植物、動物,那時候的薩滿幾乎每一個都擁有自己的主圖騰,他們可以將靈的力量與自己結合,獲得遠超常人極限的力量,甚至還有複式圖騰結合的存在。例如掌握了熊圖騰和土元素圖騰,組合成大地之熊,這樣的薩滿就已經是傳奇級的存在,據說一掌拍下去,就可以讓一個地域產生大地震。

  尼奧現在就面對著土元素的豐碑,惟一解封的元素力量,只有一個代表寬容的符號,然而他現在還沒有任何運用這種力量的術技。

  尼奧也清楚他現在只是粗淺的能夠運用土元素之力,離真正掌握還差的遠。他的重要課程就是花時間和精力對著這豐碑,感受土元素的力量,提升自己的專屬契合度,另外,薩滿的靈覺修煉也是重要課程,當兩項達到一定程度後,他就可以呼喚土元素之靈,溝通達成契約,之後術技產生就順理成章了。

  但是,沒道理已經可以運用這種力量,卻一個術技都用不出來這麼噁心,尼奧考慮著,類似法師的石膚術之類的術技應該有一半個供他使用吧?

  想來想去,最後尼奧憶起了獲得治癒力量的過程,於是他探手試圖從豐碑周圍浩蕩的土元素力量中撈一把,然而這金光如同水一般,撈到手裡並不滲透,而是流散。

  「看來,即使是最粗淺的運用,也需要一個力量交割的儀式!」尼奧想起了完美女子將治癒之力交給他的情形。繼續琢磨,尼奧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那明滅的符文上,「莫非是它?」

  尼奧想到了森苟拉斯薩滿章中的一句『意與印合』。

  「意,我現在這個存在就是意念,精神,印,眼前這個符,應該能算是印吧?」

  定了定神,尼奧將手印向豐碑上的那個符號。他自己也明白,自己這手,其實就是抽象的意識的具象化,代表連接。

  在手與符連接的瞬間,一股磅礴的大力自豐碑沿著尼奧的手臂流遍他全身,並在額頭形成一個金光燦燦的、與豐碑上的符號完全相同的印。緊接著,尼奧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這磅礴的力量中融化,然後以這印為核心,又重新凝聚成形,之後,一切歸於沉寂。

  跳出意識世界,尼奧查視自己的身體,發現身體中緊縛著神經網絡的,除了治癒之力,又添了微弱的土元素之力,只不過,不同於治癒之力的老巢跟血脈羈絆而行,土元素駐紮在了臍下5釐米所對應的腹腔中,如一團浮動的塵,沒個固定形狀。

  從深度冥想中醒轉,尼奧意識所至,右手輕輕一捻,一團淡淡的土黃色光芒在手指間出現,並在意識的操控下繼續凝聚。

  心中一陣喜悅。「成了,下一步就是具體的運用了。」

  尼奧正準備重新回到深度冥想狀態,去感悟土元素力量帶,以便為術技的產生尋找方向,就聽得兵匪營地那邊稀里嘩啦一通響。

  原來一陣狂風捲過,不但吹到了一頂營帳,還將他們設下的篝火燃柴吹的四下亂飛,場面極其混亂。

  兵匪們相當無奈,只能是從被窩裡爬起來重新搭帳篷,結果發現帳子已經被柴薪燙出兩個破洞,搭起來也一個勁的灌風,還得專門用東西堵。另一個營帳的人也被搞醒,擔心類似的事,又冒著嚴寒加固了一番帳篷,同樣遭了點小罪。

  反而是沒人搭理、最終就靠著簡易防風牆睡了的維茨,雖然那防風牆搞的就跟篩子,有薄薄一層細雪穿透並鋪滿了睡囊的表情,看起來如被雪埋,可實際上這睡囊透氣保暖,上邊還有頭袋,除了呼吸,維茨幾乎感覺不到外面的風寒,這一夜過的最是愜意。

  第二天,尼奧這邊早早的就都起來了,喂養馬匹,收拾行囊。今天的任務目的地是克羅浦。

  這次早餐沒有分成多少份,而是按照人頭,由狄克分別帶去到兩個營地。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少?」一個瑪修亞民兵問狄克。

  狄克按照尼奧之前的吩咐,直接將問題推在他的身上。「隊長說,弗瑞沒有不干活兒還能領全額薪水的長工。」

  「這什麼屁話,我們怎麼就不干活了?紮營難道不是干活啊?」

  「娘的我們又不是在搞生產,力量用光了,敵人來了怎麼辦?」

  「誰說我們不干活?他屁都不放一個,我們怎麼知道幹什麼活兒?」……

  狄克直接又把尼奧交代的第二句話扔出:「你們跟我抱怨也沒用,我只是傳聲筒。隊長說,不服的,隨時歡迎找他對戰,誰勝誰說了算!」

  「草!會打架了不起啊!老子不干了!」

  「走,走!找大隊去,不受這窩囊氣!」

  群情激奮,最後還是那個之前被尼奧留意的、有著濃密棕色頭髮年輕人站出來調和,「先填飽肚皮,不是不用做工嗎?我們去狩獵好了,莫非還真能餓肚皮?」

  這年輕人還是有些威信的,很多人表示同意他的做法,大家有手有腳,個個年輕力壯,就讓尼奧看看,以為握著糧食就能制約的了大家,讓大家主動低頭認錯,做夢!

  但也不是沒有唱反調的,民兵裡有兩個表示了異議,其中一個是曾跟尼奧對過一拳的黑漢,他搖頭道:「贏不了的。」

  在這種時候潑涼水,自然是遭到了眾人的鄙視,就連那個死硬派都站出來譴責,諷刺黑漢是不是跟尼奧對了一拳就被打慫了。

  這時候,第二個表示異議的人出現了,跟尼奧一樣有著淺亞麻色的頭髮,只不過不是尼奧那樣颯爽的,而是捲曲出許多小碎花,這青年皮膚像女孩子一般白皙細嫩,尖下巴,瘦,但臉部輪廓並不算清晰分明,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過於細長的眼睛,以至於這雙眼看起來永遠感覺是半眯著的。

  「唉,開始變得無趣了,不玩了,我投降!」這年輕人懶洋洋的說。

  這個年輕人的投降對民兵們的打擊很大,因為平時裡他是最能鬧,鬼點子最多的一個。

  「不是吧,博特萊姆,你怎麼這個時候退縮了?」有民兵帶著埋怨的口吻質問。

  「天更冷了,沒心情鬧騰。」博特萊姆聳肩撇嘴,然後對狄克道:「我跟你走,我聽從隊長的指派。」他其實已經說出重點,天更冷了,積雪又這麼厚,打獵,談何容易!其實黑漢說的贏不了也是針對這個,可惜民兵們再沒誰想到這些,他們把狩獵看的太簡單,另外,怒氣上來,思維中理性的東西便沒多少了。

  於是當狄克前往兵匪營地時,除了行走如同散步的博特萊姆,還有表情悻悻的黑膚漢子巴裡特。

  兵匪們雖然是曾經的城衛軍,不過這些自由民論軍事素養和野外生存的能力,還不及瑪修亞民兵,一個個能力有限、想法不少,往常都是屈服於扎克利的淫威下,現在束縛和管教突然都失去了,誰也不服誰,吵成了一鍋粥。

  「嗯……那個,我願意接受指揮。」也有看的開的,有個兵匪舉手發言,正是那個兵匪事件中在村廳小鐘樓值夜勤被尼奧打暈綁了的哨兵愛德華。

  「還有我!」角落裡的維茨也喊了一嗓子,他腦子裡的彎彎繞不多,一個問題有一夜基本也想明白了。

  就這樣,尼奧手下有了7個兵,1個傷員。

  尼奧沒多說什麼,僅是命令愛德華和托尼幫助哈根做早飯,巴裡特、博特萊姆和狄克幾人一道收拾行囊。他自己則在早飯前去了趟民兵營地,拿走了一頂帳篷。

  「我們有10個人。」當時有民兵怨氣十足的說。

  「那邊6個。」尼奧指了指兵匪的營地。

  民兵們沒誰願意和兵匪們擠一個帳篷,於是他們又跟兵匪們幹了一仗,這次尼奧沒插手。

  沒有懸念的,人多、且實力更強、更團結的民兵大獲全勝,除了拿走一頂帳篷,還順手牽了近一半早餐食物,說這是兵匪們抵抗的代價。民兵們走了之後,6個兵匪更是互相埋怨,爭吵不休,連飯都沒人做了。

  尼奧這一邊,一切都在他的命令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吃過早飯,歇息片刻,套起駑馬、小隊出發。

  臨走之前,尼奧帶著狄克和巴裡特將兵器都發還給了兵匪和民兵。扔下一句話:「我們去克羅浦了,我不在,你們出現傷亡自己承擔責任。」

  事實上兵匪們已經沒膽子再跟民兵們較量了,而民兵們也缺乏再去欺負兵匪的動力,他們那裡已經摳不出什麼油水。

  尼奧的小隊西北方向直行,於晌午時分抵達了落葉谷。在落葉谷歇息了1個小時,吃了些干糧,一行人來到之前同黑暗爪牙交戰的戰場。

  黑暗爪牙們的頭顱已經被割去並瓜分,這些都是功勛值,是抗擊黑暗勢力的有力證據,無論是圖雷斯還是瑪修亞都需要。黑暗爪牙們的屍身則棄之荒野,無人問津。

  「找魔化者,將屍體都從雪下啟出來,衣服無論完整與否,全部收聚。」

  狄克等人雖然不明白尼奧的用意,但還是執行了。尼奧選擇了一具魔化者無頭屍,看看無人注意,使用了『生命攝取』。

  雖然隨著死亡,生命力量已經基本散盡,但黑暗爪牙們是靠魔藥特殊激發的,生命活力遠高於普通人,尼奧就是想看看,寒冰有沒有封住一些能量在這些屍身裡,畢竟以前被他的『生命攝取』攻擊的對象,最終結果全部是灰渣,這些凍屍,屍身飽滿,說不定能還能搾出些能量。

  事實證明,勤儉節約、拒絕浪費的好習慣是能夠得到回報的,生命能量雖然少的可憐,但其他能量卻還算豐盛。

  有意思的是這次使用『生命攝取』,身體中的情況與尼奧之前想的有所差池,他原以為需要逆施『生命攝取』將駁雜的能量卸掉,甚至動用生命系列術技,利用其中的淨化效果去除那些無法使用的垃圾能量。結果是,這些力量在一個新出現的內部循環過程中被全部消化了。然後,尼奧感覺到,他用以施展生命系列術法的另一種力量源——神秘力量的總量增加了。

  幹完屬於自己的活兒,尼奧估算了一下,這次的總生命能量攝入,夠他施展2次生命之波,或6次生命之觸,或18次生命之珠。考慮到是這幾乎是變廢為寶,這樣的收穫,已經相當可觀了。

  收集了一袋子魔化者的屍灰,簡單的將現場處理了下,尼奧追上了先行的狄克等人,小隊繼續向克羅浦前進。

  抵達克羅浦後,尼奧指揮7個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村子裡那個已經擴大化了的鐵匠鋪再度啟動。

  鐵匠鋪有個大鐵砧子、因太過笨重而沒有被帶走,風箱也只是需要裝上鼓風皮囊,再簡單的修一下拉桿就能使用,焦炭柴薪藏在什麼地方尼奧知道,足夠使用了,至於鐵料,靠著霸王式的強拆,從村子裡也還是能夠再搾一些出來的,這次比較徹底,尼奧連村子裡的那口鐘也沒放過,扔進冶煉爐給化了。

  繼鐵匠鋪啟動之後,尼奧的下一個指令是恢復扎克利曾藏身的那個大屋的基本功用。

  這個大屋比較獨立,週遭視野開闊,而且大屋結構堅固,從地基到底層牆體,基本是石料構成,因此遷徙隊臨走時,對其毀壞程度最低。

  狄克等人要做的就是繼續拆村子裡的其他房屋,用木板封堵窗戶,裝上門板,從閣樓天窗給大屋澆水、結冰,防火防攀爬,加固與大屋連體的馬廄,一個臨時營房就算基本搞定了。

  尼奧對克羅浦也算是瞭如指掌了,在營房建設完畢之後,他帶領並指點狄克7人在村邊緣、及重點地段佈置了大約30個陷阱。等完成這項工作,已經是夕陽殘照。

  但今天的工作到現在並沒有全部完成。哈根、托尼做晚飯,瑪赫去加固馬廄打理馬匹,維茨和巴裡特和尼奧則前往鐵匠鋪打製胚件,剩下的人負責拆解、涼洗中午收集來的黑暗爪牙們的衣服。

  維茨行動不便,但可以坐在那裡拉風箱,尼奧是師傅,拿著小錘子指點著力點,巴裡特是苦力,負責掄大錘。

  這次回克羅浦冶煉鍛造,主要分兩個部分,第一是工具件,疾風小隊可以說一窮二白,無論從用具到裝備都極差,而尼奧的木工、制皮、裁縫雖然僅是掌握皮毛,但趕製批不夠美觀,還算實用的器具還是能夠做到的。

  第二是裝備件,甲冑是不指望了,護臂、護膝、甲片,這些部件還是有生產可能的,疾風小隊成員們那破爛的皮甲,嗯,嚴格的說、厚皮衣,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在尼奧看來,這玩意兒他寧肯不穿,還能減輕些負重。

  疾風小隊雖然沒有賦予硬性要求,但尼奧自己心裡卻是上勁了發條。時間短,要成效,搞什麼狗屁訓練都不趕趟。在他的計劃裡,疾風小隊當務之急就是兩件事:1,所有成員能夠不打折扣的聽他的命令行事。2,通過提升裝備配置、提升強化小隊整體實力。至於磨合的問題,勞作的過程中同樣可以。

  直到晚上11點,尼奧這邊才算暫時告一段落,鍛造並不是所有物件能即刻成形,尤其似乎製作甲具、武器,鋼料是需要溫養的,還有一些特殊些的部件也是如此。今晚,冶煉爐的火不會熄滅,不少器具,要明日打造完成。

  忙一整天,大家都累的夠嗆,不過尼奧安排的足夠周全,下午他就命人依著地勢在大屋內的角落挖了坑,木板、石頭、打碎的水缸片……這些材料砌成了粗製濫造的水池,熱水倒入,便是臨時澡桶,大家都能舒服洗個熱水澡,不但解決個人衛生,還解乏,另外這水也能留著防火。

  「我們的老大是尼奧!」……

  臨睡前再完成這任務,好幾個人的臉上都有了笑意。這是一種認可,在他們看來,這狼人雖然年輕,卻絕不缺乏經驗,隊長這職務,還是勝任的。

  只是這並非是個眾人需要的安寧的夜,午夜剛過,便有不速之客造訪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49 PM

第四章 4節 秣馬厲兵

  來的是科迪姆人獸的探騎。

  昨夜白日降雪的時候,它們來過這裡一趟的。克羅浦人去樓空,它們尋不到有價值的線索,便離開了。今夜,它們不過是想借這裡的房屋擋風避寒、休息幾小時。

  科迪姆人獸使用的文字,有很大一部分源於古人類文字,意思也相近,但它們的語言則完全有別於人類目前使用的任何一種語言。除了語言學家和專門的魔法,再沒有其他溝通方式了,雙方的文化、習俗、認知,差異都很大,即便是用肢體語言加上繪畫,也很難領會。

  一般情況下,冒險者們遇到科迪姆,就和遇到一群飢腸轆轆的獅子差不多,科迪姆們想吃肉,冒險者們想要皮,另外,雄性科迪姆的生殖器很受那些在房事方面不怎麼男人的有錢人歡迎。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就像有的時候獅子也可以跟人類和平共處一樣。不過,這種和平維繫的很艱難,一般也比較短暫,因為雙方都有一些反角破壞和諧,兇殘的科迪姆,貪婪的偷獵者……

  夜色對於科迪姆們影響不大,在踩翻了一個陷阱後,它們索性開始了明目張膽的試探。

  尼奧設下的預警裝置是很靈光的,當科迪姆人獸試探的向村裡推進時,尼奧和眾人已經全部整裝完畢。

  「記住,如果是科迪姆,房間是我們的優勢地區。」尼奧先交代重點,然後點名道:「巴裡特、狄克、博特萊姆,你們三個隨我出戰,確保我的後方,注意自保、注意箭矢。博格萊姆,你帶投槍。」

  「是。」

  尼奧的要求基本已經說明了三人在戰鬥小組中的職責,巴裡特和狄克將立在一旁的盾拿起兩面,博格萊姆則帶了6根金屬頭的投矛。

  與此同時,尼奧對臉色發黃的老青年道:「瑪赫,剩下的人由你來指揮。屋內留守。」

  瑪赫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他的面部變化向來少,倒不是在給尼奧臉色看。

  尼奧將主教特勒斯的遺物——魔能火銃扔給了愛德華。「聽說你使用過類似武器。」

  愛德華有點受寵若驚,他是有使用火銃的經驗,但那是老式的燧發槍,遠不能跟這個比。

  接著,尼奧又將自己的一柄青鋼劍遞給了巴裡特,他跟巴裡特對過一拳,知道巴裡特現在用的那柄劍對他來說太輕了。

  「狄克你們三個,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出聲。好了,出發」尼奧將劍囊的皮扣帶扣好,拿起灰矛。當先出了大屋,走的是側門,正門是陷阱。

  今夜雖然不似昨夜那般風大,但寒冷程度卻尤有過之,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嗖嗖的刮,吹在臉上如同小刀子割。

  沒有火把之類的照明物,科迪姆人獸們還好,狄克三個卻只能看出3、4米遠。好在尼奧只是命令三人跟緊他腳步,注意他手勢。風聲夠響,行進時踩雪的響動反倒不用怎麼擔心。

  在一處房側,尼奧一伸手,示意停步。將槍矛交予身後的博格萊姆,並順手自博格萊姆那裡拿過一根投矛,他的紫杉木的硬弓已經給了萊特使用,否則在這種情況下,弓箭會是他的首選。

  人形態,尼奧的黑暗視覺只有15、6米遠,但他早已能夠靈活的運用自己的嗅覺和聽覺,因此他的鎖敵範圍實際上至少要大一倍以上。

  猛然躥出,尼奧用力的擲出投矛。這一擲依靠經驗的成分更多一些。

  剛從那架有頂棚的木橋上行出的兩名科迪姆人獸,只見前邊原本空闊的街道上似乎有影子一閃,尚未來得及反應,投矛已經射至,噗!當先的科迪姆前胸被洞穿,前腿一屈,跪倒於地,發出痛苦的慘叫。

  另一個科迪姆高聲吆喝喊叫,向其他同類示意已經接戰、敵人不多,同時沿著道路向這邊猛衝過來。行出大約20米,一隻前蹄突然踏空。這科迪姆有一定的防備,手中槍矛斜著向地面一杵,以之作支點,強行撐住了傾倒的身形。然而未等它再做動作,街道側面的房屋上,尼奧已經撲擊而下,劍光一閃,抹過了科迪姆的咽喉,鮮血噴湧,科迪姆持矛的手上力盡,前衝的勢頭依然在,那條蹄子重新卡入陷坑,沉重身子的慣性作用直接將這腿折斷,隨後身子崴翻在一邊,很快死去。

  甩掉劍刃上的血,尼奧從容的往回走,同時收劍入鞘。

  與狄克三人匯合,尼奧又拿過一根投矛,然後帶著三人跨過街道進入一間民宅。上2樓,直接從洞開的天窗鑽出去,鎖定方向,再度擲矛,這次沒有那麼好運,僅是命中一頭科迪姆的前肢根部,那科迪姆吃痛,腳下一滑,從積雪的房頂斜坡上溜了下去,嗵!的一聲大震,狠狠的摔了一下,半天爬不起來。

  嗖嗖!兩支勁急的箭矢從不同的方向飛來,其中一支來自街道對面的房頂,是一頭剛躥攀上屋頂的科迪姆射的,但這時尼奧已經重新縮回了房間裡。

  「注意房頂!」尼奧說著從博格萊姆手裡接過灰矛。

  幾乎是話音剛落,嘭!屋屋頂傳來一聲響動,是科迪姆縱躍落踏的聲音。這些下身座豹、上邊人身的人獸比半人馬更善於攀爬躥躍,也更靈活迅猛一些,但持久力一般,而且體重衝鋒時是優勢,但現在顯然是劣勢。

  砰!尼奧的雙手持灰矛,在科迪姆落踏後不到一秒便全力向上捅出,灰矛直接捅破屋頂,扎入了這頭科迪姆的下腹。猛力擰攪然後向下一拉,尼奧撤回長矛,險險的躲過一支從天窗射入的箭矢,道:「狄克,巴裡特,下去封門。」

  隨後再拿一支投矛,直接從天窗投了出去,這回乾脆連目標都未鎖定,擊在了對面房子的房頂斜坡上,瓦片粉碎,稀里嘩啦的響。

  對面則繼續回以箭矢,其實從外面看屋子裡,即使是科迪姆,也是看不太真切的,那名後來攀上屋頂的科迪姆射手也不過是因為尼奧的投矛而做出的即時反應。

  與此同時,尼奧已經帶著博格萊姆下了樓,走向一扇大窗。

  嘭!嘭!正門那邊,一頭科迪姆兩三斧便劈碎了單薄的木門,巴裡特和狄克守在門裡跟這頭健碩的人獸僵持,相互對了幾下,一時半會兒都也奈何不了對方。

  尼奧對博格萊姆道:「你就在這裡,一會兒使用投矛,看我武器指引的位置。」

  博格萊姆點頭,房間裡雖然昏暗,但這屋子的不少牆板木料被拆走了,到處漏風漏光,倒也能勉強視物。博格萊姆就見尼奧先是行到窗畔、很快又行到一面短缺了兩塊木板的牆旁,然後用劍斜指了指單薄的牆。

  轟!一頭科迪姆撞破那單薄的牆體衝了進來,迎接它的是博格萊姆的左右手投矛,博格萊姆也是雙巧手,左右手的力量一樣大。

  這人獸是頂著一面盾牌衝進來的,面對激射來的投矛、它擺動了下盾牌就悉數抵擋。與此同時,它還成功的用刀磕飛了從側面飛來的灰矛,可惜這灰矛同樣是引誘它出招的陷阱,真正致命的是已經趁亂伏地衝上的尼奧本人,由下而上、斜著撩起的一抹劍光,從腰際到斜對面的肩頭,幾乎將人獸斜劈成了兩半。

  隨後尼奧一腳蹬在這人獸的身側,將之龐大的身軀蹬的向側面撞碎了數塊牆板,順勢彈射向一側,拾回了被磕飛的灰矛。右手挽個劍花抖落刃上血珠、重新入鞘,又竄到人獸的屍體旁撿起那面大盾,從被人獸破開的牆洞鑽了出去。「注意樓上方向。」尼奧臨出去時提醒博格萊姆。

  剛從屋子裡出來不久,尼奧就被對面房頂的那頭科迪姆發現了,嗖!嘭!對方有弓箭,尼奧有盾牌,射的勁急,擋的從容。

  雙巧手,無所謂哪手矛、哪手盾,尼奧就這樣闊步向前,一轉彎繞到了正門這邊。

  那個科迪姆又射了兩弓,見根本沒效果,收了弓之間從房上撲躍向尼奧,幾乎是同一時刻,原本與巴裡特和狄克對峙的那頭壯碩科迪姆也發現了尼奧,扭身向尼奧衝了過來。

  尼奧似乎早知道房上的科迪姆將會躍下,那邊一躍,這邊嘭!直接將灰矛的槍尾椎插入了積雪地面,然後猛然抽身,隨著尼奧的閃退,從房上躍撲而下的科迪姆看到了斜立於地面的灰矛,那正是它的落點,如果它不去處理,落下時會被這矛捅穿身體。

  關鍵時刻,科迪姆飛出手斧,成功擊倒了灰矛,從而平安落地。然而還沒站穩,之前退開的尼奧已經從側面衝回,盾牌立於身前,狠狠的從這科迪姆的前身身側撞了上去,巨大的力量讓科迪姆趔趄著側摔了出去,青鋼劍就在這種時候再放光芒,探步、劍出鞘、伸臂、刃飛捲,這一招叫『盾刃』,利用盾破壞對手的戰鬥姿態,製造空當,然後以武器完成空中追擊,這技看著普通,要像精通,對力量、反應、出劍速度和技巧都要求很高。

  尼奧的『盾刃』使用技巧是用一大袋蜂蜜酒跟一個人類防戰交換來的,是持盾情況下他最得意技,如今力量獲得了大幅度提升,這一擊絕對是水準以上,一劍斬在了科迪姆的右前腿根部,切除近米長的巨大創口,鮮血噴湧,這科迪姆的一對前腿幾乎報廢了一條半。

  這時,那個之前跟巴裡特和狄克僵持的健碩科迪姆已經撲至,它是雙手持石斧,勁大力沉,然而尼奧憑藉盾牌硬扛它兩斧以及衝撞,竟然是平分秋色,健碩科迪姆這才知道,眼前的這人不但速度奇快,力量也非常大,爆發力更是比它還要強,畢竟它有體重優勢在那裡。

  尼奧在對沖之後,主動暴退,然後又兇狠沖上,這科迪姆也是發了狠,嚎叫著高舉石斧迎上。

  轟!只一斧,盾牌竟然被劈飛了,緊接著健碩科迪姆只覺腹下一陣劇痛,向下望,已被開膛破肚、內臟與鮮血迸流,原來是中了尼奧烏龜脫殼的把戲。

  自健碩科迪姆尾後平躺著滑出的尼奧,翻身站起,收劍並撿起灰矛,招呼房裡的狄克三人,「將受傷的全部砍殺,儘量注意皮毛完整。」說著他一聲口哨,換來白襪子,翻身上坐騎,絕塵而去。

  大約半個小時後,尼奧回來了,他去追擊這支科迪姆探騎中兩頭放風者了。其中一個被尼奧成功伏擊,負了傷,然後送了命,另一個玩命跑,但沒能跑過白襪子,最終也被追上殺死,尼奧回來晚了一些,就是因為拖拉最後這頭科迪姆的屍體導致。

  等尼奧回來時,村子裡之前受傷的幾個科迪姆也都已經被搞定,一共是9頭。

  「放血!剝皮!」屍體熱的時候做這兩件事比較方便,這個其實就跟屠宰大牲口差不多,雖然除了尼奧都不是什麼熟練工,工具也不夠專業,但7、8個人一起動手,不到1個小時便完活了。

  「哦了,我們睡覺!」

  剛經歷一場戰鬥、又怎麼容易睡的著?除了尼奧、維茨和博格萊姆,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輾轉反側,像托尼和哈根,在床上擰扭了近1個小時才先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清早,尼奧仍是6點30左右起床,不過叫醒狄克他們,已經是90分鐘之後,其中兩個人是自己生物鐘強悍醒的早,博格萊姆,以及瑪赫。

  這天的早餐是尼奧做的,燉肉,格外濃香可口,博格萊姆和瑪赫卻吃的神情很凝重,托尼幾個問他倆怎麼了,兩人都推說胃口不好,狄克問尼奧用了什麼秘法,以至於這燉肉如此之香,尼奧說這個秘密會到中午才公佈……

  這是個非常勞累的上午,無論是打鐵,還是鞣製晾曬皮子、又或收集成形的板材,簡單再加工成備用材料,都不是輕鬆活兒。到了中午,大家又累又餓的時候,尼奧告訴眾人,早晨吃的是科迪姆的肉。

  其他人還好,托尼和哈根反嘔的厲害,然而食物已經消化,根本吐不出來什麼東西。結果中午午飯很省,只耗用了不到往常一半的食糧,這回的進食標兵是維茨,像早晨一樣能吃。尼奧為此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多說什麼。不管是神經大條,又或記住了他說過的話,有一點是事實:維茨正在努力的恢復著。

  飯後休息片刻,鐵匠那邊的活計繼續,剩下的人則是按照尼奧的吩咐處理科迪姆們的內臟,其他還好說,最麻煩的是腸子,按照尼奧的要求,腸子都要洗淨、去油,製成大腸衣、小腸衣,大腸衣是不錯的弓弦材料之一,小腸衣則能夠製成腸衣線,用於手術縫合,另外腸衣還有個最基本的作用,灌製香腸。

  到了下午兩點,辛勞的成果出來了,首先是兩架兩馬拉的、輕巧而又堅固的雪橇車完活。這種有尼奧親手參與並督造的雪橇車,只是一架,就完全可以將小隊的物資全部載走。這意味著如果只是他們9人,就完全可以做到牲畜動力機動。

  另外一個喜人的消息,巴裡特、博格萊姆、狄克、維茨、他們4個都有了自己趁手的武器。

  尼奧還根據他們個人的要求,進行了簡單的個性化處理。像巴裡特,他用的是柄六稜面的厚脊單手重劍,他個人比較習慣盾戰這個角色,而且就其體魄身材來看,有培養為防戰的潛質,尼奧還為他特別打製了一面厚木鋼沿塔盾。

  博格萊姆的劍則像根帶著弧度的鐵條,最為纖細,也最為鋒利,另外他的劍鍔部分比較特殊,是個帶尾巴的弧線罩子,手需要掏握。尼奧根據其用劍特點,為其設計打造了不對稱銅臂甲,左臂臂甲異常堅固,小臂部分還豎拉了三根鋼脊,可以承受戰斧的劈砍,右臂的則知道肘部,而且沒有手甲,因為他這武器已經完全護住了手,右臂的臂甲重點在於手腕的靈活性,這花了尼奧一些心思和功夫,而且並非一日而成。

  狄克比較喜歡尼奧青鋼劍的款式,但如今不可能有那個工藝處理時間,所以他的劍看起來形似,但實際上即使是外觀也差的不少。不過即使如此,這劍也是4把武器中看起來最規矩且結構式樣美觀的,剛性和韌性也都不錯。

  維茨選擇了厚背的斬鐵刀,他這武器的特點就線條簡潔稜角分明,如果不是那刀面上有反覆鍛打的云般的紋理,這武器乍一看,簡直就是個大鐵片,而且這武器的護鍔最小,就是一個黃橙橙的銅質厚箍。

  「老大,這傢伙簡直就是我夢裡才能想到的兵刃,太對胃口了。」說磊落也好,臉皮厚也好,匪性足也好,言而總之,維茨是所有人裡最不忸怩的,『老大』這個稱呼叫的最為爽落自然。

  而尼奧,主要也是看上了維茨的性情,說難聽點,這人就是一把槍,掌握對方法,誰都能使;往好了說,維茨是真正的戰爭人,簡單、神經粗韌,這樣的人沒有多少道德的自我束縛、自我譴責,也不會動不動就感懷了、傷情了,狀態穩定,實力提升了也都是實打實的,惟一的本事就是戰鬥,可以說相對純粹。

  隨著時間的推移,鐵匠鋪又誕生了一批武器裝備,箭簇、槍頭、用鐵條勒封的加固盾牌,還有就是刀、鏨子之類的工具。

  差不多下午16時左右,6個兵匪狼狽萬端的趕來了克羅浦。

  「隊長,我們錯了!」

  「隊長,我們認輸!」

  「餓,太餓了!」

  「隊長,我們什麼都聽你的,給口吃的吧!」……

  見了尼奧,6個人亂鬨哄的嚷嚷,這也是尼奧安排了愛德華在村子的制高點放哨,否則這幾個貨估計得有因踩踏陷阱而受傷的。

  「嗯,我給你們個機會,自己燒水洗漱,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洗乾淨了,我會檢查,最差的那個只能看別人吃。」尼奧說著轉頭對哈根說:「把最好的肉,燉一大鍋!」

  哈根應了一聲,心中惡寒,因為中午的時候尼奧已經跟他特別交代過,但凡尼奧說最好的肉,就是特指科迪姆人獸的肉!

  飢餓也是無窮的動力,嗅著大屋中燉肉的撩人香氣,6個兵匪恨不得把自己洗刷成水嫩白淨的小姑娘。洗澡、剃鬚、洗衣烤乾、連他們那身破爛的皮甲都硬是洗刷出了原本的皮色,當尼奧來檢查時,論軍容軍貌,這6個比第一次見到時至少要好2倍。

  「我很想讓你們其中一個看別人吃……」尼奧一邊說,一邊檢查,指甲縫、耳朵後、脖子上,這些平時土壤肥沃的地方如今都清理的異常幹淨,皮膚都因擦的厲害而發紅要破皮了。「可是我找不到任何懲罰的理由。你們都合格了,去吃飯吧。」尼奧最後說。

  兵匪們連歡呼都顧不上,狼一般衝向已經盛放出來的燉肉,大快朵頤。

  之前,尼奧特意集合了所有人在這裡,狄克等人看著這幫獸吞食物的兵匪,感覺胃裡一陣陣的泛酸水。

  尼奧對兵匪們大聲說:「你們知道麼?這是科迪姆人獸的肉。」

  兵匪們聞言只是怔了一下,然後繼續狂吃,其中一個道:「好啊,喝它們的血、吃它們的肉!」

  另一個道:「別說是人獸的肉,人肉我都能咽的下。不相信你們兩天光幹活、卻只吃一頓飯試試!」說著一臉悲憤的狠嚼。

  尼奧對這小夥子很是另眼相看,夠機靈,這種時候能意識到他要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隊長,我叫契布曼,家裡世代都是做小生意的。」

  「嗯,你喜歡錢嗎?」

  「喜歡!」

  「賺還是花?」

  「我恨不得每天都睡在金幣上!」

  「很好,以後小隊的財務後勤就歸你管了。」尼奧說著轉過身對狄克等人道:「大家都看到了,如果不想餓兩天再吃飯,就自己想辦法克服吃香肉難以下嚥的臭毛病。好了,幹活!」

  「我感覺我們的隊長更像是一名典型的弗瑞剝削者,即使曼莫瑞斯勛爵也未必有這般嚴苛,你說這是跟誰學來的?尤其還是名狼人。」

  「但你必須承認他真的是很厲害,他幾乎一個人輕鬆的殺掉了9頭科迪姆偵察兵,而且毫髮無傷,我們全加起來也未必有他一半的效率和戰鬥力。」

  「少說話,多干活,我們的隊長整治人像他殺人一樣出色,謹記這一點。」……

  鐵匠鋪那邊的活兒在繼續,處理完人獸內臟的人則回過頭再處理皮毛,割毛去絨刮皮,這也是個慢工活兒。

  晚飯後,新到的6名士兵也加入到了工作的序列中,很有意思的是,這次的活比較精巧——縫衣服。

  「時間正在走向深冬,天氣只會一天比一天冷。別以為你們體質好、正當壯年就能扛的住嚴寒!就算往年行、今年也不成,寒霜之年,每300年一次,寒冷程度自己發揮想像力!「

  這是工作動員,尼奧目光一一掃視眾人,繼續道:「而且我們的目標也不僅僅是扛住嚴寒。我們是要戰鬥的,一身凍傷,連手都伸不出,武器都拿不穩,還怎麼戰鬥?所以不要覺得這活兒無關緊要,我們穿暖和點,就是我們砍凍肉,反過來,就是被敵人砍凍肉,怎麼選,不用我多說了吧?針已經有了,線已經撮出來了,連衣服的樣子都已經量了、裁剪了,現在開始縫製,今晚幹不完就沒覺睡,做的不好明天早晨沒飯吃,好了,開始!」

  一幫大男人這個鬱悶啊,平時這營生多是女人們做的,大多數根本沒有動手經驗,不過尼奧之前說了,只要實用,不看美觀,於是眾人拿著粗大的針開始縫製,按尼奧的說法,棉甲。

  布、棉主要來自死去的黑暗爪牙的遺物,可以說是一種再加工,重新縫製的意義一個是合身,再一個就是更實用,這棉甲裡不僅有棉花,還新加了科迪姆的絨、毛,按照尼奧的工藝要求,衣面上要縫出細密的菱形格,以防止棉絨躥動堆積,另外,褲腳、袖口都要縫帶皮繩的皮片,以方便繫緊……

  尼奧也在當縫製,他不是給自己做棉衣,而是給馬做。他給眾人上綱上線時並非危言聳聽,天氣確實越來越冷了,照顧好大牲口是完全有必要的。

  「遷徙隊那邊應該有人想到、並開始重視這些問題吧?」尼奧有些掛念蜜莉恩、以及整個遷徙隊的情況。瓦倫汀娜和瑪修亞騎兵的加入讓他對護衛方面有了一定的信心,但遷徙隊面對的敵人不光是黑暗爪牙和野蠻異族,還有氣候、地形,這類天敵,這次遷徙,絕不輕鬆。p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3:57 PM

第四章 5節 賊船

  又一天的清晨,尼奧依然是最先醒來的,而且生物鐘很準確。

  按照遷徙隊每日20公里的行進速度估算,疾風小隊已經落後80公里的路程,再考慮到之前殺掉了一小隊科迪姆探騎不會沒有任何後果,尼奧認為,最晚中午,必須離開克羅浦。

  今天是個晴日子,無風無雪,但氣溫粗略估計,比起前兩天要低5-7度,這已經不是寒流,而是整體的、持續的降溫,用俗話說:冬天來了!當然,很生猛那種。

  疾風小隊的隊員們在起床後,換上了自己親手縫製的新衣,互看之下,都是一陣噱笑,基本上,個個都有乞丐的嫌疑,看起來呆傻極了,不過比原來的所謂皮甲要輕便不少,而且暖和,愛德華在穿上運動了一會兒後,道:「我明白隊長讓我們在這衣服上留氣眼兒的用意了,若是不透風,用不了多久,裡邊就濕了!你說隊長咋懂這麼多?」

  「那是,要不人家是隊長呢。」正在系皮帶的契布曼回了一句。

  眾人縫製的棉甲,第一美觀的是博格萊姆的,這倒是能夠理解,第二是維茨的,這就真的有些意外了,就面相而言,維茨怎麼看也不想那種會手好針線活兒的主。

  「盜匪跟傭兵一俅樣,很多時候都得自己來,總不能光屁股。」維茨這樣說。

  眾人沉默。

  不會?人被逼到那份兒上,什麼都得會。世間的道理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多了6個人幹活,效率自然更快,除了鐵匠鋪那邊,這個上午最主要的活計還是跟皮子飈勁。人獸的皮,還有原本眾人身上穿的皮甲,尼奧的要求是,能拆的拆,能裁的裁,最後剩下的也要絞碎、搗爛,這下,很多人又搞不懂了,但搞不懂沒關係,把活兒做好就行。

  鐵匠鋪今天給4匹駑馬換了蹄鐵。釘馬掌本就是鐵匠的活計,尼奧身為狼人、自然散發的氣息對野獸有一定的威壓,駑馬又膽慫,因此蹄鐵換的順利到不值一提。

  在尼奧的授意下,上午的工作提前結束,午飯也提前吃。三餐制對很多隊員來說還在習慣中,這是尼奧的堅持,主要是跟眾人的勞動強度掛鉤,同樣的原因,肉食的補充也很凸顯,且燒烤少、多煮燉,往往都是燉的爛熟,尼奧說這樣更容易消化,還利於吸收。養分攝取、消化吸收,這些對於不少文盲級的隊員,同樣不是很容易理解,但也沒關係,有嘴會吃就好。

  飯後歇息半小時,尼奧命令收拾行囊,東行。

  這次離開克羅浦,疾風小隊的物資明顯有所增加,除了人獸肉、皮,還有鐵件,尼奧甚至發狠,最後將那個大鐵砧子扔進了冶煉爐,化成鐵水重新在模具裡倒出一個小號的鐵砧以及一捆胚鐵。如此一來,為了保證速度,白襪子也不得不套上一個雪扒犁,負擔了相當一部分載重,尼奧跟所有人一道,全部步行。

  這又是個典型的冬霾之日,太陽掛在遙遠的地方、且彷彿隔著幾層紗,平原上積雪如塵、被呼嚕嚕叫著招搖過境的風不斷捲起,形成凌亂的浪般的白霧,俗稱白毛風。

  保暖沒問題,又有去掉金屬頭的投矛當手杖,還有尼奧這樣的老鳥和托尼這樣熟悉周邊地形的嚮導,一行15人行的並不算辛苦,他們今天的目標是奎安。

  行路是相對枯燥的一項運動,尼奧到不覺得悶,他有5個思維一起運作,除了那幾項固定內容,尼奧的第5思維主要是思考對比先後遭遇的這三波科迪姆人獸。

  科迪姆是個概稱,它們也像狼人一樣,有群落之分。只不過狼人是氏族比較講究血統,而科迪姆則是湊在一起過家家,幾個群伙、再收聚些零散的貨色,便是一個部落。

  科迪姆們也是有著圖騰崇拜情結的,它們的圖騰更抽象,抽象到它們自己也未必清楚那究竟代表什麼東東。反正族群裡一般都有祈師,它們明白就好。

  大多數科迪姆們認為猙獰是種賜福,能給它們帶來好運,因此它們大都喜歡來自自然的樹汁、岩石粉汁之類的顏料來塗抹自己,並佩戴一些諸如獸獸盔之類的玩意兒,越醜越好,所以它們不論雌雄,看起來都妖孽味十足,狂野味十足。

  為了以示區別,另外多少也有習性、風格、環境等因素的影響,各科迪姆部落的塗抹紋身也極富個性,一般是以一個主色調來彰顯特色。比如尼奧之前同瓦倫汀娜等人伏殺的那些,主色調是血紅色,而夜裡殺的這波,則是藍灰色。除了顏色,還有一個比較主要的鑑別辦法是通過飾品。關於科迪姆,尼奧目前所知也就這麼多。

  尼奧回憶,在奎安附近遭遇的那兩批,飾品都是骨製品,而克羅浦宰掉的這一隊則是石製品,如此明顯的差異,應該是來自完全不同的兩個科迪姆部落。

  確實,尼奧在克羅浦殺掉的那9個科迪姆都是來自『灘石』部落的,此刻,大約兩百頭灘石科迪姆已經抵達克羅浦。

  戰鬥痕跡、不多的血跡,殘餘的人類的氣味和一些足印,除了這些,灘石科迪姆們能找到的只剩陷阱。風雪不但吹冷了冶煉爐,也掩去了太多痕跡。

  一頭格外健碩的、披掛了粗獷的黑鐵甲冑和熊皮圍肩的科迪姆問它旁邊年老的科迪姆:「祈師,能不能占卜出那些人類的所在方向?」

  有著雪白鬍鬚和眉毛的老科迪姆耷拉著眼,從腰間的皮囊中捏出一撮灰撲撲的粉末,嘴裡唸唸有詞,然後一揚,粉末燃燒,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消散在風中,老科迪姆仔細的注視著拿光散的模樣,良久,一根眉毛挑了挑,道:「東邊,他們正經過一道山谷。我必須提醒你,他們中有一個是特殊的,曾被非常強的黑暗力量詛咒過而無礙。」

  披掛黑鐵甲的科迪姆蹙蹙眉毛,問道:「他是什麼?」

  科迪姆人獸們比較用一些比較形象的詞彙來描述他人,比如豹子,熊,大山,毒蛇……

  「黑暗漩渦,湍急的漩渦,扭曲一切的漩渦。」老科迪姆如此回答。

  這種說法顯然非常少見,不過披掛黑鐵甲的科迪姆自信十足,撇撇嘴、他傲氣的道:「水旋的下邊往往有塊石,砸碎石,水自然就平穩了。」

  老科迪姆咧嘴無聲一笑,露出幾顆黑黃的牙。

  一塊新石,自然要經歷湍急的流水才能打磨去稜角,成為一塊圓滑但堅硬的卵石,至於石裂的可能,這種問題灘石科迪姆們經常面對,已經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了。

  披掛黑鐵甲的科迪姆一揚手中的戰斧,其他的科迪姆們注意力很快集中了過來,這首領高聲道:「我們的目標,東邊的一條山谷,在找到它之前,我們不會紮營!」

  在灘石科迪姆部落中,沒有所謂的合理,有的是逼迫和淘汰,普通成員活下去的原因只會是夠強壯、夠堅韌、夠運氣。

  花費了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行走了將近23公里,尼奧一行的速度至少要比遷徙隊快1倍,尼奧自解寬心的打趣:「終於比較符合『疾風』這個稱號了。」

  抵達奎安時,離天黑還有差不多1個半小時,奎安第二批,也是最後一批居民已經在昨日離去,剩下一派狼藉,在風雪映襯下倍顯淒冷。

  「今晚,我們都是瑪修亞領主的嘉賓!」尼奧指了指斯羅德家的土堡,對隊員們這樣說。

  「我還沒有在城堡裡住過。」

  「我也是。」

  「除了堅固,那地方沒什麼可稱道的,陰冷潮濕,光線昏暗,你根本不能指望它能開一溜大落地窗、讓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

  「可以燒柴燒碳,驅除潮濕寒冷啊!」

  「你以為貴族們錢多到城堡的所有房間都能長時間燃燒炭火?況且就算想燒,也得考慮是否有壁爐,通風好不好的問題。房屋是否暖和,結構很重要,不是靠炭火燒出來的,這點你們應該都清楚吧?」大談房屋構架的是范倫丁,這貨是索爾斯城的石匠,跟他父親和叔叔修葺過索爾城的東段城牆和黑鐵廣場。

  長臉史蒂夫道:「嗯,說的倒也是,我去過厄德里特子爵家的花房,坐北朝南、地勢高、窗戶大,還裝了白玻璃,每到白天,房間裡光線充足,冬天都不需要怎麼生火。不過今年恐怕不行了,這天冷的都能把玻璃凍碎!」

  「你居然去過子爵家的花房?去做什麼?」

  「能做什麼?當然是花匠,總不成是真的被邀請。」……

  尼奧的一句話引發了隊員們的新一輪熱聊,倒不是今晚的露宿地多麼的吸引人,主要是目的地到達了,枯燥旅程的告一段落讓人們的心又都活泛了起來。

  雖然比較起來,瑪修亞領從上到下有的不過是些窮家當,可往往越是這樣,越是捨不得丟棄。瓦倫汀娜沒辦法,最後學克羅浦,統計貼簽兒,窖藏封存,以減輕遷徙隊的負重。

  然而奎安可沒有克羅浦那樣的大酒窖可利用,只能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開了一個大洞穴,又利用了兩個大的菜窖,這才把窮家當都穩妥解決,這也是瑪修亞領民分成前後兩個遷徙隊行動的原因之一。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斯羅德家的土堡內能供尼奧一行使用的東西當然是少之又少。

  尼奧吩咐了一些駐留的事項,並讓細心的博格萊姆負責指揮,隨後帶領巴裡特和狄克出了門,走時還拉走了雪扒犁、拿了鐵鏨子、鎯頭等工具。

  大約1小時後,尼奧3人回來了,雪扒犁裡裝的竟然是一堆切割好的石頭。還沒有進屋,3人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感受到了從門縫裡流瀉出的暖意。。

  斯羅德家的土堡並不大,上下三層,一共也就10多個房間,疾風小隊只使用了其中2層,在尼奧之前的授意下,小隊攜帶的營帳成了門簾,除了專門留下的通風口,其他全部用這些門簾封嚴,另外,在主要活動的區域,支其晾皮的架子,不但皮子得到了繼續晾曬,也有效的阻隔了熱度的流散,尤其是底樓的中廳,暖和的很,隊員們都只穿著內衣。

  尼奧簡單察視一遍,暗中點頭,博格萊姆指揮內務工作,條理清晰,效率也不錯。

  這個時代的三餐真正做到了早飽、午好、晚少,人們覺得反正要睡覺了,吃的多吃的好也是浪費糧食,所以都不怎麼重視晚飯。但尼奧為隊員們安排了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所以晚飯供應,還是比較足量的。今晚是雜碎羹,哈根的手藝很棒,羹做的很是美味。而據他自己說,什麼烤鼠肉、炒蚱蜢之類的,才是他最拿手的。尼奧還為此誇了他一句:「不走尋常路,很好!」

  飯後歇息的時候,尼奧跟隊員們說:「走了一下午路怪累的,晚上我們就不勞累腿了,大家可以坐著幹活兒!」

  隊員們很快就知道了坐著幹什麼活兒了——磨刀。尼奧之前出門找回來的石頭,就是磨石。

  對於兵器而言,鋒利、耐用與否,其重要影響有三點,材質、淬火,再一個就是打磨。磨刀是個粗中有細的活兒,尤其是後來的精磨,一些細節往往決定最終成效,尼奧是鐵匠,是武器師,掌握精巧製造,這方面自然是行家,在他的指點下,隊員們很快便上了手,學到了有用的小技巧,干的也有聲有色。

  當然,同樣是一個活兒,有人做的好,有人做的差,像維茨,他算是刀頭喋血的老手,這手藝自然不差,稍加指點,更見了精妙,但這只是因為為此本就是熟練工,基礎好,論天分,博格萊姆不錯,夠精細,但做這類活計最有天分的是巴裡特,細緻,而且穩、耐心十足。

  手藝最棒的是瑪赫,有一些技巧就連尼奧都是第一次見,看過後、想一想,覺得受益匪淺。看瑪赫那意思,幹這活兒容易讓他沉醉於往事中,可能是勾起了什麼心事,也可能是出於習慣,不自覺就露了底。

  老手藝人們能通過徒弟們幹活而摸清其脾性、甚至品行。尼奧也走的是這路數,在幹活的過程中,眾人的性情,都會有一定體現,尼奧細心觀察所得的收穫,遠要比詢問、來的準確的多、實誠的多。

  尼奧承襲了手藝的同時,也承襲了一些傳統,比如,他很講究自己的武器自己磨、自己保養。不自覺的,這習慣便向下傳承了,巴裡特他們人格今晚的主要工作,就是把新到手的武器『打扮的漂漂亮亮』。

  剩下需要打磨的器件,都是些工具,剪子、刻刀、鏨子、錐子、諸如此類,這遠用不到一大幫人搞一整夜,所以在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尼奧叫了幾個沒天分的隊員去做另外的事,啟動冶煉爐。

  按理說有野蠻異族虎視眈眈,選擇野外宿營要比選擇村落駐紮更安全,尼奧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主要就是因為看重了村子裡的設施,可以說冒險味十足。

  奎安的鐵匠鋪中,鐵砧子被拆走了,焦炭、柴薪也被帶走了,但框架還在,爐灶還在,尼奧帶著人很快就恢復了冶煉爐的使用,熔鐵養胚,一夜溫養,明天上午又能出一批器物。

  在睡覺前,尼奧和隊員們集體享用了斯羅德家的洗浴房,雖然其實質也不過是一個用了有些年頭的鐵底子(下放柴薪,保持水溫)大木桶,但一想到美麗而英姿颯爽的瓦倫汀娜小姐平日也經常用到這個木桶,眾人就很感覺有那麼點小興奮,因此這次洗浴相當積極踴躍。

  洗浴之後,尼奧要求兩兩捉對,互相按摩,主要是腿和臂。

  「放鬆,借助睡眠,讓肌肉得到良好的休息和恢復,這是保證我們身體始終處於較佳狀態的重要一環。這個習慣,以後只要有條件,就要天天保持,做不好的……」尼奧拿出根密密纏了皮帶的纖細鋼條,晃了晃。「相信我,以我對人體結構和痛點的瞭解,這個小東西帶來的滋味,會比牛皮鞭更讓人難忘!」

  這個時候,大多隊員對這鋼條的懼意還是很膚淺的,但考慮到尼奧的一貫作風,隊員們都明智的選擇了做乖乖仔。

  除了肌肉放鬆,尼奧在這一天還強調了一個項目,就是善待自己的腳。

  只要有條件,就一定要在睡覺前燙腳,不穿松大單薄的布襪子,而是使用更貼切、更吸汗的裹腳布。鞋子,要經常放在火旁烤,儘可能保持內中乾燥,哪怕那氣味熏人,也必須要做。

  「不要問我為什麼,自己去尋找答案。我只管監督你們做的是否合格。」尼奧這樣跟隊員們說。

  到了這個時候,很多隊員已經有了上賊船的感覺。他們這個隊長,不是沒規矩,而是很多規矩,只不過這些規矩都是一點點來施加的,今天一條,明天一款,看到進度不暢或有點反彈就歇那麼幾天,然後再加,結果就是隊員們經常處於一種選擇之間,對抗嘛,為了一點點小事,似乎不劃算,不對抗,回頭一看,自己都嚇一跳,『我什麼時候已經習慣了在這麼多條條框框下生存了?』後來隊員們一直認為,這個體系就跟那懲罰利器小鐵條的感覺是一樣的:痛並癢著,搔了疼,不搔癢,沒治!

  衛生狀況的改善和良好的作息習慣讓隊員們的睡眠格外的香甜,只有瑪赫、博格萊姆、維茨、狄克幾個有心人知道,為了保證這些,尼奧付出的是最多的,除了跟大家一起工作,充當著方方面面的靈魂人物,夜深人靜時,他還要做筆記,做小結,做計劃,起夜巡哨……天天如此,從不間斷,這樣的堅持和勤勉,就算是在王牌軍中也很難見到,而這種優秀,像強大一樣令人敬佩,甚至更甚。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4:05 PM

第四章 6節 向東

  新的一天,這已經是尼奧等人脫離遷徙隊的第四個白晝,簡單估測,疾風小隊仍落後遷徙隊80公里的路程。

  一大早,尼奧找上了餵馬的瑪赫。

  「草料還剩下多少了?」

  「不算今天,3天。」正拿著刷子給馬梳毛的瑪赫說。

  「嗯。」尼奧上前拍了拍一匹馬的後臀,又留意了下馬的糞便,最終目光落在馬腿上。「留意下天候,如果下午還是像現在這般冰寒,給馬把護腿綁上。」

  「好。」

  「瑪赫你不是弗瑞人吧?」

  手停頓了一下,瑪赫繼續給馬梳毛。「不是。」

  尼奧笑道:「放心,我沒打算深究你的過去。我只關心現在,還有將來。」尼奧注視著瑪赫,神情變得肅正了起來,「我過來是想跟你做筆生意。我先付貨,至於拿什麼做回報,你自己可以慢慢考慮。」

  說著,尼奧的右手指尖亮起了新綠色的光芒。

  「自然之力!?」瑪赫顯然還是有些眼界的,一語便道破了尼奧術技的根源,這點,就是瓦倫汀娜都做不到。

  「我能觀察出來的暗傷,有3處,如果不正確,你就指出來。」尼奧說著先點向瑪赫的右臂,然後是左腿,最後是背脊。全部是生命之觸,三個術加起來的能量消耗,要比一個生命之波還要多那麼一點,精神力的消耗則幾乎是翻番。

  前後也就2分鐘不到,治療便結束了,尼奧也沒再墨唧,轉身向鐵匠鋪方向走。

  「你的作為可不像是在帶一個游擊小隊。」瑪赫望著尼奧遠去的背影,突然開口。

  尼奧停下腳步,回頭道:「我的理想也不光是當個小隊長。」

  「貴族?」

  「那是狗群,我想的是狼群。」這次尼奧沒再回頭,徑直遠去了。

  「狼群……」瑪赫喃喃自語,這個詞彙說法比較多,能讓人聯想到自由,也能讓人聯想到嘯聚的悍匪野盜。

  今天上午的鐵匠活依然是繁重的,20把短劍等待著打造。原料不夠,尼奧昨晚已經融掉了隊員們的武器。

  這事究其源頭,還要說到瓦倫汀娜。窮嘛,總是體現在方方面面的,做鞋的沒鞋穿,這不是什麼稀罕事,身在黑鐵之鄉沒好武器,丟人的也不光是瑪修亞騎士領一家。瓦倫汀娜看尼奧為圖雷斯民兵設計的短劍槍矛理念不錯,就動用了些職權,將劣質刀劍丟給了疾風小隊,換走了十幾把短劍。而在尼奧的眼裡,這些武器簡直就是開了刃的鐵片子,連修補的價值都沒有,回爐熔煉、添加材料、重新鍛打是惟一的選擇。

  疾風小隊的這批短劍與圖雷斯民兵們用的,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柄。圖雷斯民兵們用的是套柄,尾端木桿向內一捅,就是長槍;疾風小隊這批則是條片兒,其實就是未經包裹劍柄時的原始樣貌,不過一上一下刌了兩個眼兒,這眼兒是用來插銷子的,當劍用時是鉚銷,當槍使時就是長銷,條片兒往卡槽裡一穩,銷子一掛,這就卡死了。而且劍鍔是鐵箍形狀、在打造時就熔死了的。

  如此一來,雖然後期得花時間削制劍柄,還得在槍柄的一端做鐵製卡槽,但是前期打造省力了很多,說難聽些,現在造的就是一根根開刃後能當短劍的合格鐵條。

  除了活躍的鐵匠一系,剩餘人的工作基本與皮、肉有關。鞣製皮革今天已經進入工序的後半階段,這個沒有什麼特別,按照尼奧指點的工序,投入些人力和時間就可以。

  另外一種皮是從死掉的科迪姆人形狀的上半身所剝下來的、有著眾多紋身圖案的那種皮,這層皮厚過人皮,但要比其下身的豹皮薄,先前主要是因為器具的不到位,沒有處理,如今工具齊備,自然沒有再耽擱的道理。

  今天上午的工作之一就是這些皮的去油,晾制,幹這活兒讓哈根、托尼等幾個性情跟粗獷無緣的隊員再一次心頭惡寒,畢竟這皮已經跟人皮相差無幾,一想到尼奧將來會將這些皮子利用起來,幾個人就覺得怪怪的,彷彿自己也蠻化了,食人族化了一般。

  第三種皮是爛皮,就是之前尼奧讓隊員們將他們原本穿著的破爛皮甲拆解後所得的、無法利用的較碎的皮子,尼奧要求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石臼、石碾子等等,將這些皮子進一步軋碎,然後跟一種搗碎搗爛的樹枝、以及另外一種粘稠如麥芽糖的樹汁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粉塵結合在一起熬煮。

  麥芽糖般的樹汁和粉塵都是當初小隊伊始就有的物資之一,樹枝則是尼奧在冬翠谷那夜搞回來的,當時隊員們不知道其用途、也根本沒人去關心,這時才意識到,一切都在尼奧計劃之內,他們現在干的活兒,尼奧早在小隊成形之初就已經列入了計劃。

  熬製的這種混合物到了後來味道很不好,如同爛泥塘中的臭味、還帶著那麼股子酸,異常的刺鼻。看著也噁心,墨綠的顏色,突突突的冒著泡泡,就彷彿傳說中老巫婆鍋子裡熬煮來害人的毒物。

  熬製了數個小時之後,尼奧前來示範了這種東西的用法——在木案上攤開,儘量攤的均勻,稍冷一冷後,用木滾子碾壓。器具、場地,奎安都有現成的,做起來並不難,等到完全涼冷後,一種叫做『膠皮』的東西便誕生了,夠結實、耐拉扯、不變形,但不似皮子那般柔韌,像是硬甲皮般硬挺,不過光澤什麼的是不能指望了,有隊員說這東西如同楊樹的樹皮粗糙而斑駁。

  「我們以後該不會是要穿這東西製造的皮甲吧?太難看了點!」

  「會比你現在穿的棉甲還難看嗎?」

  「那到是……」

  這種材料確實是用來做甲具的,鐵料缺乏,鐵製甲冑的製造工藝也較為漫長繁複,有這種材料替代硬甲皮,皮甲的製作省略了很多步驟,而且這材料是可以反覆利用的。尼奧考慮,以他這些屬下的體能和力量,能把這種材料的甲具穿戴齊戰鬥,已經是極限了。當然,維茨、巴裡特、瑪赫除外。

  為了不至於形成勞力堆積,尼奧還開闢了一個項目,剔骨。還是圍繞著人獸,尼奧要求,把骨頭剔出來。這營生聽起來簡單,其實既要力氣、還不能缺乏技巧,否則工作者累的賊死還不出活兒,瑪赫主動站出來要帶人搞,尼奧愉快的同意了。尼奧知道,他和瑪赫的私下交易,開始生效了。

  尼奧原本是打算像昨天一樣,上午幹活兒,下午趕路的。但是10名瑪修亞民兵的抵達,稍稍延遲了一會兒他的計劃。

  那時尼奧和他的14名屬下已經吃過午飯,不緊不慢的打包裝車,接近尾聲。然後就見到了這10位在大前天早晨信誓旦旦的說要以捕獵為生、活出個模樣給尼奧看的民兵。

  這些人到沒有像之前的6名兵匪那樣落魄不堪,他們雖然看起來已經飽受摧殘,可以稱的上盔歪甲斜、面有菜色,但最基本的體面還是保住了,沒有見到尼奧就眼放狼光、納頭便拜,其中那個被尼奧留意過的年輕人還有心情說點冷笑話,他四下看了看:「咦?我們迷路來到克羅浦了!」

  「不,你們在奎安。」尼奧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民兵,在他們的兩架雪扒犁上停留了片刻,那裡有4、5張獸皮,尼奧不是很費力就分辨出了這幾天民兵們有著怎樣的收穫,而這些收穫又大概夠他們食用多久。

  尼奧的目光最後回落到那明顯已晉陞為臨時頭目的年輕人身上。他和博格萊姆和巴裡特閒聊時談起過這人,知道他叫比其爾。

  尼奧對比其爾道:「如果你們需要的僅僅是抵擋風寒的牆,奎安確實有。另外一些恐怕就用不到了,比如那些大而沉重的設施和場地。不過我要重點指出的是,我們前夜幹掉了一支科迪姆探騎小隊,隸屬另一個部落,我隱約感覺到它們的風格要更偏向於頑固、持久。它們會追來,這裡已經離安全越來越遠。」

  這時,維茨邁著大步行了過來,「老大,收拾妥當了。」

  民兵們望向維茨的眼光都有些驚奇,這個原本糟糕的如同剛被風吹雨打過的傷員竟然活蹦亂跳了,怎麼做到的?未幾,他們又看到了一掃頹態的瑪赫,還有就是個個紅光滿面,明顯小日子過的不錯的狄克幾個,就連那幾個在狩獵時被他們狠狠鄙視了一把的兵匪似乎也人模狗樣了。

  「這是咋回事?難道他們去的不是克羅浦,而是一個叫回春谷(傳說中的秘境)的地方?」

  雖然名義上說大家都是同僚,但一陣陣的酸意仍是忍不住在心中翻湧。頹喪的情緒在民兵們中間蔓延,還有忿忿,不甘。

  「我們有信心照顧好自己。」比其爾雖然也看的眼熱,但也知道輸人不輸陣,否則氣勢一垮,就真的一敗塗地了。

  這句硬氣話確實挽回了瑪修亞民兵們一些顏面,他們一個個重新昂起了頭,表示自己真的行。

  尼奧點點頭,看來瑪修亞的民兵們在愛護面皮方面,倒是跟瓦倫汀娜學了個十足十。

  「尊嚴、傲骨,既然願意,就繼續撐著好了。」尼奧原本還有些意動要不要招攬一下,一看這個架勢,便明白是自己感情用事了,現在最沒有『始亂終棄』資格的就是他,否則,要這些服軟投靠而來的情何以堪?

  然而,分寸也是要把握的,內部整合,搞到把要整合的人都整死,顯然是過了。於是尼奧在思忖了那麼幾秒後,對為首的瑪修亞民兵道:「有空去鑑賞下斯羅德家土堡的廚房廚架,會收穫驚喜。」說完,帶著維茨一路去了。

  博格萊姆、巴裡特幾個在一旁也都聽到了,均是大有深意的看了這些民兵一眼,然後大步隨隊離開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兩架滿載的大雪橇車,需要尼奧來把持,才能很爽的滑行下山,而這句話也同樣被這些民兵們深刻感受到了,不過那已經是數個小時以後。

  看著揚長而去的尼奧一行,要說瑪修亞民兵們沒有一點懊悔的意思,那純屬扯淡。過的好不好,自己最清楚,他們這幾天,為了捕到足夠的獵物,可是在冬翠谷的叢林裡玩了命的,但收穫遠不似他們想像中那樣豐厚,而且這日子也不是有幾塊獸肉就能愉快的維持下去。

  實際上,他們的狀況一天比一天糟糕,倦怠、疲勞,渾身痠疼,捕獵過程中衣服掛開的口子也沒法妥善處理,好些人的手、腳、甚至臉上都起了凍瘡。

  除了個人問題,還有外部問題。由於他們的捕獵過程有些不得法,以至於中、小型獸都很少踏足這個區域,捕獵時間愈來愈長,收穫卻越來越少。

  還有一回做飯,人為疏忽,沒有遵守一些注意事項,結果引來了一頭大棕熊,將一幫人追趕的雞飛狗跳,熊沒殺死,浪費了大半箭矢,還被熊將他們獵獲的食物連吃帶拿清了個光,一幫人攀在樹上,當真是欲哭無淚。

  當然,正想尼奧估測的那樣,烏鴉死了都有一張硬嘴,瑪修亞民兵的傲骨也是不輸烏鴉嘴的。

  前腳尼奧下山,後腳就有人自己給自己解圍,學著尼奧剛才的說話腔調口吻,道:「我們之前幹掉了一支科迪姆探騎小隊……顯擺什麼?不就殺了幾個科迪姆麼?斯羅德小姐帶著我們殺了百多個科迪姆,返回頭又從黑暗爪牙手裡解救了他們圖雷斯人,也沒有像他這樣,見面就開吹!還『我隱約感覺到它們的風格偏屬頑固、持久。它們會追來,這裡已經離安全越來越遠。』怎麼感覺出來的?神感?哦!他們住宿就沒問題,我們一來,危險就逼近了?切!」

  他的同伴道:「哼!最討厭的還不是這個,我最見不得的是他那個樣子,假裝平和淡然,好像很超然,心中還不定多得意呢!」

  還有一個附和幫襯:「穿的不知道是亂七八糟的什麼玩意兒!一個個好難看,兵器也都不帶,真虧他們還好意思趾高氣昂!博格萊姆,見我們連話都懶的說了!」

  「穿的是什麼?死人衣!」另一個民兵拉長音道:「你忘了參加黑暗爪牙殲滅戰的那些兄弟們回來描述的情形了?再想想他們身上的衣料。」

  「不光是死人衣,還有拉屍車呢。你沒看到兩輛車上那些肉塊兒?他們去克羅浦,哪裡來的那麼多肉?還不是科迪姆?那些傢伙可都是成年馬大小的傢伙,那四匹駑馬遭罪嘍,那有那頭爛毛皮的座狼,什麼狼人的戰友,該拉車時也沒倖免!」

  「哦……」一幫人恍然大悟,「娘的,吃屍族!咦!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我們吃獸,讓他們啃屍去吧!」

  比其爾則沒那麼樂觀,他的面色顯得有些沉鬱、沒有吱聲,一直在思忖著尼奧最後的那句話。

  「廚架,會有什麼驚喜呢?莫非是……」

  像清晨尼奧跟瑪赫提及的那樣,氣溫又降低了,原野上的積雪甚至在最表面凍了一層發硬的殼,像冰晶一般反射著陽光,遠遠望去,顯出一片片光潔,眾人看的直咧嘴,有個隊員吐著濃重的哈氣道:「你娘!這是什麼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擔心我娘,她本來就有關節炎,還有些哮喘!」

  他的同伴只能是無言的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這樣的天候,對厄德里特領的所有生命都是殘酷的。

  沒有風,干凍,冷的純粹、寒的刺骨,馬匹都包了護腿,因為照顧得當,都蠻精神的。隊員們也不怎麼覺得冷,之前按照尼奧的要求,這些棉甲做的都相對寬鬆些,而且有氣眼兒,按理說容易往裡竄冷風,但事實卻是很暖和,每每走動,都有暖意在身體週遭流動,有些人不明白保暖的原理,暗暗納罕,維茨便是其中一例,這人心裡藏不住事,就問尼奧:「老大,為啥這面衣上打了眼兒,還比皮衣暖和哩?」

  「在奧德的北部冰雪苔原上,住著北卡利德人,它們有個說法兒,叫三層皮的帳子強過城堡的牆。意思是說再厚的牆、寒氣也能凍穿,但如果中間隔了空間出來,寒氣便很難滲透。還有,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穿著衣服睡覺,有時候會被涼醒,但衣服如果是搭在身上睡,情況就要好很多。」

  維茨嘿嘿的笑,「嗯,有的!有的!但大家都不知道為啥會這樣。」

  有了第一個,就出現了第二個,狄克問尼奧:「老大,你是怎麼知道跟我們幹了一仗的那些科迪姆是頑固的一幫?我見比其爾那幫人一臉怪相,怕是都沒聽進去呢!」

  「還記得那些科迪姆們的飾品麼?」

  「記得,花花綠綠的石頭,又不是什麼寶石,腕子上有,脖子上有,腰上也繫著,居然也不嫌沉!」

  尼奧點點頭,向狄克解釋,也是說給眾人聽的,畢竟這一路上上不得跟這幫異族打交道,多知道一點關於它們的情況沒壞處。

  「飾物是科迪姆文化的一部分。它們不似人類文明那樣博大、多元,內容豐富,它們的很多東西都具有非常直觀的表現意義。」

  尼奧的聲音很正、很穩、而且不乏磁音,再加上談吐富於條理,大家還是很愛聽這個文化人兒掰扯分析些事兒的。

  就個尼奧繼續道:「石頭,就代表著這支科迪姆的風格,大家有沒有注意,那些石頭是卵石?」

  「嗯,是呢!我還留了兩顆!」一名隊員說著從懷裡摸出兩顆圓潤油滑、有著彩條紋理的石子,在手中揚了揚。

  「得瑟,我也有!」他旁邊的隊員打趣。

  眾人笑。

  尼奧笑著說:「你們知道卵石的含義和象徵麼?其實很直白,一句話:飽經歲月沖刷而更光潔美麗。所以說頑固、持久,就是這支科迪姆獸人的風格。這樣的敵人,就像烏龜一樣,咬住了不懂得鬆口。」

  眾人又是笑。

  「別光傻笑,都記著點兒。」尼奧點了一句,接著說:「再說斯羅德小姐帶人伏殺的那些科迪姆,它們的飾品是骨頭。這是個什麼概念呢?也好理解。視血腥、悍勇為榮耀,留敵之骨彰顯武勇。就是這麼個意思。」

  尼奧說著轉頭向狄克,「所以我估計,你們跟隨斯羅德小姐伏擊的科迪姆大隊,成員非常彪悍,明明中了伏擊不退反進,見了血更是殺紅眼,除了送信的,沒人逃走。」

  狄克猛點頭,「確實是這樣,那一仗我們雖然是伏擊,但沒佔到多少優勢,幸虧對方沒有等多5級以上職業者的強者,而且那個首領一開始就被斯羅德小姐幹掉了。小姐不讓我們說那一仗的慘烈情況,隊長你居然都猜中了!」

  尼奧笑笑,他到是多少能理解瓦倫汀娜的用意,瓦倫汀娜其實在見到他的那晚就已經對東遷意動,之後的很多決定都是圍繞一個主題——彰顯自己的優勢。這也是瑪修亞跟圖雷斯談合作的重要依仗之一。瓦倫汀娜還是有些樸素的對等交易頭腦的。

  經狄克這麼一說,隊員們對尼奧的分析算是真的信服了。

  「隊長,你咋懂得這麼多?」

  「有些是書上看來的,有些是在酒館裡聽老鳥們提及的。」

  「我以為酒館裡的都是醉話或吹牛皮呢!」

  「也不全是,主要還在於自己分辨擇取。」尼奧簡單的帶過這個話題,有道:「大家以後注意,科迪姆們圖的花裡胡哨,但其實也是有主色調的,玩石頭的這幫是藍灰,玩骨頭的那幫是血紅,對方是善於玩命,還是長於鏖戰,都心裡有譜了吧?」

  「有了!」人們紛紛答。

  博格萊姆高聲喊:「見到紅鬼游鬥,見到藍鬼玩命!」

  尼奧讚賞道:「是這麼個道理。」

  ……

  沒有風,從人到馱馬的狀態都不錯,這個下午小隊的行動相當迅捷,途中也就是傷剛愈的維茨搭了幾次車,其餘人都是一鼓作氣行路,等到夕陽西斜時,已經走出30公里。

  「隊長,再向那邊差不多5里地就是拉特諾。」托尼用手指了指東南面,提醒尼奧。他經常在奎安周邊跑動,對這裡的地理較熟悉。

  拉特諾是像克羅浦般的葡萄種植地,規模也相仿,但他直屬厄德里特子爵,位於短火銃形狀的子爵直屬領地的槍頭位置,只不過這裡只管種植,釀酒體系幾十年前就已被上代厄德里特子爵遷走,所以在這村子,是喝不到聞名遐邇的拉特諾香檳酒的。

  「全隊所有,在前邊那小丘後休整,注意警戒。巴裡特暫代我的職務,如果拉特諾安全,我會派白襪子獨自回來報信。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隊員們開始休整的時候,尼奧穿齊了他的甲冑,這甲冑麥肯和伍德羅他們幫修了個大面,細節還是尼奧親自修整的,如今已經重新煥發了最佳狀態時的光彩,狄克等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尼奧全套穿齊。

  「隊長這套甲冑可真靚,都能做傳家寶了。」有隊員讚歎。

  狄克點點頭,中肯的道:「嗯,斯羅德小姐的那套都沒法比,這套甲冑確實拉風,就是胸甲似乎與臂、腿、頭這些不是一個體系,不過也挺酷!」

  「不懂了吧!那是石蜥蜴鱗甲護胸,上一屆鬥技場獲勝者獎勵之一,相較而言,這護甲是最金貴的。」博格萊姆在旁邊接過話題。

  狄克嘴硬,哼哼道:「我看不過如此,最起碼看上去不如精銅的四件套。」

  瑪赫也難得的開口評點。「論工藝,精銅四件套確實更棒,而且有精巧機關,聽說這甲冑是隊長自己打造的,如此說來隊長已經是『精巧製造』。」

  「嘩!我說呢!這麼年輕的『精巧製造』!若是專研這行,估計30歲就有望衝擊『創師之手』吧?隊長乾脆轉行算了!」契布曼跳出來接話,這貨每日思考最多的就是創造利潤、利潤最大化這類的內容,被封為財迷。

  這時尼奧已經將雙劍在甲冑後背的卡槽裡卡好,咔噠!他放下了風狼盔的狼首面甲。他的容貌俊俏,這在戰場上可不是什麼好事情,缺乏威懾力,所以尼奧設計打造了狼首盔,不算猙獰,但野性十足。

  雖然有從科迪姆那裡繳獲的三張不錯的戰弓,但尼奧還是選擇了飛刀,跨上坐騎,接過灰矛,直向拉特諾而去。

  「我看隊長不是去探查,而是去屠村。」哈根說。

  托尼也很認同哈根的說法。「根據那夜的情況判斷,如果敵人不多,估計隊長一個人就都殲滅了。」

  巴裡特抱著肩膀望著尼奧遠去的背影,道:「現在隊長挑大樑,但可沒打算一直當保姆,看看那些新造的短劍、皮甲料,武裝起來,可不是為了好看,諸位可要心裡有點譜。」

  博格萊姆也贊同巴裡特的說法。「隊長已經很厚道了,在想方設法、竭盡所能提高硬件檔次,就沖這一點,我們也得有點心,否則太不男人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7:08 PM

第四章 7節 拾荒致富

  5里地對白襪子而言,也就是剛夠完成熱身跑。這兩天尼奧每日都會給它用一次生命之珠,白襪子的狀態已經達至巔峰,且在超越巔峰,跑起來迅猛有力,一躥一躥的,那種矯健連尼奧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出來。

  用石料和大木修砌而成的未完工的圍牆所圈出的土地輪廓、讓拉特諾看起來有那麼點野心勃勃,它正在被規劃成一個鎮,而且不僅僅是牆的問題,村子裡的房舍相較克羅浦也明顯規整的多,道路自然也就筆直清晰,已經在擺脫自然村的面貌,不過這個過程如今戛然而止了,尼奧看到的,已經只剩蕭索和破敗。

  白襪子放緩腳步,警戒的載著尼奧向村中心行進。

  風雪僅僅是掩蓋了部分痕跡,牆上、門窗上、很多地方都有著武器留下的痕跡,斷折的羽箭,被寒冷凍結了的血液……

  尼奧粗略的估測,攻擊方應該是某支人獸部落,而且數量眾多,時間大約是1天前,當時戰鬥很激烈。

  「在這裡竟然有這種可以稱之為慘烈的戰鬥發生,真是令人驚訝。」

  尼奧琢磨著,像拉特諾這樣的小村,成年青壯連百都上不了,靠什麼跟一幫以殺戮為業的大型異族戰鬥呢?而且這街旁房屋的情形顯示,戰鬥發生的密集激烈,幾乎是每間屋都有過搏殺。

  「感覺就像科迪姆們闖進的不是葡萄種植村,而是某處兵營!」

  嗷……

  一聲狂野的獸嘯自村中心的村廳內傳出。

  「我們被發現了,見機行事。」尼奧說著縱身從白襪子身上躍下,順手一把扯開了鞍韂的連鎖皮扣帶。白襪子戰鬥時,還不習慣這種『束腰』。

  嘭!村廳那扇本就已經傷痕纍纍的門終於在一記重擊下壽終正寢,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碎屑。一頭狼人便在這碎屑激飛之中嚎叫著衝殺向了尼奧。

  「誰會在戰鬥的時候,還不忘跟一扇門賭氣呢?」尼奧自語的同時,這狼人已經衝了過來,揮舞著一雙對普通狼人而言都顯太過巨大的利爪,一個勁搶攻。

  只是幾下,尼奧便辨出,這狼人確實神智不清了,一系列的動作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發洩,刨除狂猛這個特點,惟一的看點就是漏洞百出,短短20秒,給尼奧留出了至少9次致其死地的機會。

  搖著尾巴遠遠躲開的白襪子咕噥:「怎麼狼人裡也出現了精神病?真是晦氣!」

  「說明這貨平日裡思想足夠活躍,而且不久前受了足夠大的刺激!」尼奧一邊躲閃招架,一邊說。精於格鬥技巧的武師對付一名瘋子,難度不會很大。

  尼奧原本是打算將這傢伙累個半死、然後定奪怎麼處理,不過看這貨表現出越是力竭、越是深度瘋狂,一心想把自己折騰成永久瘋人的徵兆後,他改注意了,瞅個機會,尼奧一指點在了這狼人的額頭正中,生命之珠直沒而入。這是尼奧能想到的惟一應變之法了,現在一盆冷水對這傢伙肯定不管用。

  自然治癒力量中的清寧舒緩特性發揮了效力,當病態的亢奮精神被抑制,透支命力產生的強大立刻變成了一現的曇花,這狼人就如同抽掉動力源的傀儡,酥軟無力,狼人化狀態解除,正在揮落的右爪過於猛力,將自己一個趔趄帶倒,成了一名倒在雪地上、體態撩人的漂亮妞。

  「小姐,你在流口水,還有,你走光了!」尼奧如此說,明顯帶有幾分報復心理。

  這女性狼人擦掉自己臉上氾濫的口水,一手捂著胸,一手護著下體,想要站起身,站了一半,覺得太尷尬,又蹲下身,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就很無趣了!」暗叱一句,尼奧拎著灰矛,邁步越過女性狼人,向村廳行去。

  沒有一襲披風搭來,也沒有隻言片語安慰,或許是尼奧的不紳士讓女狼人很無奈,又或者覺得一直哭也沒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女狼人不哭了,抹著眼淚抬起頭四下看,最後落在了蹲在不遠處看她表演的白襪子身上。白襪子小姐很霸道的衝她呲牙,「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真是個傻妞!」

  與此同時,尼奧已經進到了村廳裡面。

  拉特諾的村廳結構跟克羅浦的大同小異,進入小廳,左拐經過橫廊,走到盡頭在右轉向內,便是內廳。

  支離破碎的傢俬,刀劈斧砍的痕跡,尼奧還看到了一名健壯狼人的屍體。

  走上前,尼奧抽抽鼻子,低聲道:「血緣……」

  再看這狼人所穿甲冑左胸的標誌,徽記被摳掉了,去除的很匆忙,印記還在。「西風……」

  有這兩個線索,情況基本就清晰了,尼奧轉身出來,那女狼人正從地上揀破碎的衣服遮掩自己的身體,見到尼奧,瑟縮著身子,眼神略帶驚懼的望過來。

  「不會露出獠牙,起碼也應該學會掌控憤怒!」尼奧口吻中帶著些許輕蔑。

  人類說:夥計,勇敢些!狼人則會說:嘿,露出你的獠牙。

  在叢林裡,顯現出軟弱只會令原本猶豫的對手立即撲上;在人類會社中,女人的這種模樣,往往也會激起男人的獸性,尤其是這荒郊野嶺、王法遙遙。

  從反應來看,女狼人明白了尼奧的意思,但不是全部。

  尼奧懶得再跟這個胸大無腦的娘們兒計較什麼,直接問道:「為什麼會放過你們兩個?」

  女性狼人搖搖頭,「不知道,打到後來,它們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突然就退了。」

  「它們,是什麼?」

  「人獸。」

  尼奧厲聲道:「你撒謊!以人獸的體型,人類居住的房間裡它們根本施展不開,是沒辦法留下這麼多戰鬥痕跡的。」

  「我、我沒有!」女狼人雖然顯得畏懼,但還是爭辯道:「它們能夠變身,變成人形!」

  尼奧沒吱聲,只是用冷冽的目光注視著女狼人。

  女狼人愈發畏懼了,看她那極力揪扯衣服遮掩身體的樣子,顯然是以為尼奧不懷好意,可布片就那麼點兒,遮的住胸、露出了腿,加上這妞身材確實傲人,她的動作反倒更容易引發雄性的**。

  而實際上尼奧只是在考慮女狼人所言的可信度。尼奧選擇了相信,因為這女狼人的解釋聽起來很不可信。

  噓!

  尼奧吹了聲口哨,喚來白襪子,要它去通知隊員,他則進一步查探。

  那個死去的狼人雖然沒有佩戴戰徽和軍銜,但看那身甲冑的精良程度、就知道地位不低。為什麼一支西風狂戰的隊伍要在這種時候來這裡?尼奧不必從女性狼人那裡逼問,而只需要記住死去的那名狼人軍官的氣味就可以了。

  走一走,停下仔細嗅嗅,包括扒開些積雪……這樣的行為只屬於缺乏邏輯思維的傢伙,尼奧做的則是在村子的各個房間裡轉一轉,他想知道,那名死去的狼人軍官拉到拉特諾後,所待時間最長、最多頻繁的地方是哪裡。

  拉特諾不是什麼大地方,符合要求的所在很快找到了,村裡最醒目的別墅大房。

  大目標確認,接下來是細節,在房屋內,氣味的保留遠比風雪肆虐的外邊更完整,當然,狼人發達的汗腺和濃重的體味也是搜索能夠如此高效的重要因素。

  私人的小酒窖、就像圖雷斯鐵匠老麥肯家的菜窖那樣,疊套!地室中的地下室。

  摁動機括,推開一扇用貼牆的酒架做遮掩的暗門,尼奧心中暗忖:「蹤跡、線索!這就是為什麼要注意個人衛生、以及儘量少使用特別辛香的食物的原因……」

  一間十多平的密室,陳舊的木架上擺放著一些有些年頭的文獻、書畫、珊瑚,地上則堆放著笨重的鑲金的、純銀的製品、還有看起來值幾個小錢的甲冑。這些玩意兒只能唬住那些沒什麼見識、為了三五個銀幣也會去摸別人口袋的小賊。

  「問題在於,如果只是這麼點兒雞零狗碎,根本對不起入口佈置的、還算精妙的機關!」尼奧相信這密室中仍有玄虛。

  結果他猜中了。

  一間更加窄小的密室,入目的僅是一個小小木架,以及兩個看起來頗堅固的實木鐵箍箱子。

  架子上放著的全是精緻的小盒子,方的、扁的、長條的、筒狀的,它們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封木、封蠟,顧名思義,能被用作封木和封蠟的材料最大的特點就是密封性能極佳,而能用到它們承載的物品,一般都是含能物品,也就是什麼俗稱的魔法物品,儘管這個稱呼從學術角度講並不完全準確。

  相較於架子上這些物品的神秘,兩隻箱子裡盛放的東西,要直觀的多,也更俗氣些。

  內襯紅絲絨,盛放著金幣、寶石,還有一些純金的器物,酒盞、餐刀、甚至有權杖和王冠……金幣不是一個王朝的,器皿的風格也有著明顯差別,這是一筆不願公開的財富,甚至很有可能是筆非正常渠道而來的財富。

  尼奧搬動箱子,非常沉重,他盡全力都搬的很勉強。箱子搬開後,印痕看清了,是新的,這兩個箱子,就是西風狂戰來這裡的原因,不是拿走,而是運來。

  尼奧重新關閉了密室,在這之前,隨手從腰帶上繫著的一個小皮囊裡捻出些浮塵樣的細粉末,彈灑了一番。

  從別墅裡出來,尼奧又回到村廳,翻找戶籍資料,最終在一本染血的冊子上找到了他想要的資料,那幢別墅的主人,叫馬爾薩‧奧利維爾。

  合上冊子,隨手扔到了一邊,「奧利維爾,厄德里特子爵,便是奧利維爾家族的重要成員。」

  那女狼人又守在了死去狼人的屍體邊,尼奧沒有去理會,逕自離開了。其實尼奧有考慮過要不要殺人滅口,這女人一死,財寶的黑鍋就能夠順理成章的扣在野蠻異族頭上。但他發現他無法冷酷的那種程度,因此他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理由:這女人未必知道財寶的事,而就算知道,她也未必就是惟一的疏漏,所謂的殺掉她便能神不知、鬼不覺,那只是他自己的想當然。

  巴裡特帶著隊員來了,大家對拉特諾村的慘況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震驚,博格萊姆還略帶諷刺的說:「某些勇士們肯定是錯把拉特諾當索爾斯來守衛了!」顯然,他也第一時間看出了如此多的戰鬥痕跡絕不會是村民們和異族對抗所能留下的。

  巴裡特神情凝重,顯然他意識到的是這片土地上又多了幫不好惹的強敵,這對新成立的疾風小隊而言,危機程度已經大大超限了。

  瑪赫則是極為留意那些斷掉的羽箭,以及武器的留下的痕跡,神情有些古怪,尼奧看在眼裡,覺得他可能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信息,思忖著有空的時候找他聊聊。

  撩起面甲,尼奧用灰矛敲了敲雪橇車的邊框,吸引了隊員們的注意力後,大聲道:「昨天我們住城堡,今天我們住別墅。」說著用灰矛指了指奧利維爾家的別墅,「看到沒有,就是它。」

  積極而正面的話題,讓隊員們的情緒開朗了不少。尼奧說的沒錯,城堡,別墅,這些平時在附近多待一會兒,都會遭來家犬惡嫌的眼光的所在,如今卻可以堂而皇之的住進去,隨便怎麼折騰都行,那種無法無天的感覺,蠻新鮮。

  「哈根,你帶愛德華和托尼燒飯;博格萊姆,你帶4個人按照昨晚的標準把別墅收拾出來;巴裡特,你帶兩個人負責挨家挨戶收集物件,衣服、食材、鐵器、甚至斷裂的車輪,用到用不到,先都收集起來,就堆放在村廳門前的空場就行,記住要分類放;瑪赫你還是負責照顧好我們的4匹馬。所有人都留意空本子和筆,我們的管家契布曼還沒有賬本。狄克、維茨跟我走,我們有幹不完的鐵匠活兒。好了,都動起來!」

  任務佈置,隊員們分頭行動,尼奧則吩咐白襪子在村週遭巡邏,有這伙伴在,尼奧對警戒工作很放心。

  拉特諾的鐵匠鋪比克羅浦的要明顯的高規格,而且異族們在離開時並沒有搜掠鐵器,尼奧在開心之餘,心中對侵略過拉特諾的這支人獸團隊也愈發在意了。

  憂慮也可以化作積極的動力,沒用多久,拉特諾的小型冶鐵爐和場地器具便被利用了起來。今次的打造內容,是以盾為主的防具,另外就是包括車輛所需的備件,不僅是為了換損更壞,還可以在需要的時候迅速誕生第三輛、第四輛大雪橇車,尼奧估摸著,巴裡特按他的指令搜刮一遍拉特諾,物資一定會超限。

  「隊長,我們還找到了一些值錢的小東西。」搜刮之後的報告中,巴裡特指著一小堆物品給尼奧看。

  散落的錢幣、金銀的首飾、有些年頭的所謂傳家寶,只看這些東西,就能知道拉特諾村民們沒有什麼應對異族的準備,尼奧只能粗淺的判斷為,低估了異族的戰力,同時高估了西風狂戰士們的強悍。

  「這是兩個好東西!」出來湊熱鬧的哈根指著兩個大鐵皮桶說。

  尼奧點點頭,這種鐵皮桶的板材是通過蒸汽機帶動的輥壓機、捲筒機誕生的,平整均勻,大大的一張製成桶身,看起來美觀,也夠結實,關鍵是比較盛貨,像疾風小隊這樣20多人的餐飯,一桶菜羹,大半桶米或面,正好。而熬製諸如『膠皮』原料,有這樣的桶也方便許多。尼奧在參加民兵集訓時,見過軍方使用類似的桶,所以粗略估計,這東西應該是被殲滅的西風狂戰團隊伍的家當。

  「如果從這兩隻桶的情況判斷的話,這支狼人隊伍應該也沒有多少人。還有第三方?」帶著這樣的疑問,尼奧開始留意其他被收集的物品。

  結果狼人隊伍使用的大車(被毀)找到了,還見到了明顯就是配給軍隊的幾袋子黃豆和燕麥,那是軍馬的糧秣,顯然有那麼幾匹軍馬運氣不太好,先是被用來當馱馬,然後又被掠去當肉馬。想像中的第三方存在過的證據,尼奧卻始終沒有見到。

  連同大量的被單、毯子,還有刀叉小鐵盆兒之類的物件,遷徙隊的人更需要,另外就是鐵,集中煉化成胚料,這樣就等於完成了冶煉爐的環節,無論是尼奧這邊,還是遷徙隊的麥肯和伍德羅他們,都可以在宿營之餘,打造所需要的器物。

  「隊長,我們的雪橇車恐怕已經載不下這許多物品。」按尼奧的要求細分物品的尼奧說。

  「所以我準備再添兩架雪橇大車。」

  負責清點登記的契布曼道:「好啊,好啊,拉到遷徙隊換我們需要的東西,出售也可以!」

  「……」狄克沒什麼好說的了,在他的腦袋裡,已經想到了由隊員們牽拉的、艱難前行的雪橇車。

  彷彿讀懂了狄克的心思,尼奧笑笑:「沒你想的那麼恐怖。」

  狄克搔搔腦袋,道:「該人上,也得上。」

  尼奧點點頭,「話是沒錯,可咱們身後還有幫執著的跟屁蟲呢,如果我的辦法無效,寧肯捨棄一部分東西,也一定要保證速度。」

  「隊長,我們真的被藍鬼盯上了?」契布曼有些緊張的問。

  「如果比其爾他們夠運氣,會在差不多後夜抵達這裡的。他們會帶來消息……」尼奧說著看了看西方,夜風如今已經嘶嘶作響,今夜是個大風天,就算比其爾他們能逃過藍鬼的圍堵,東行來這裡也絕對是個艱巨的考驗,30公里,破皮爛衫、個人狀態又都很糟糕,尼奧很是為他們憂慮。

  哈根那邊的又一聲歡呼打斷了尼奧的思緒,抬眼看去,原來哈根在物品堆裡找到了不少鹽和實用香料,小隊的鹽已經不多,實用香料更少,這下算是解決了燃眉之急了。

  尼奧心中卻是越發的對這支攻陷了拉特諾的人獸團隊在意了。不要鐵、不要鹽、不要棉布皮毛、不要燕麥豆子,只要肉,這是一支怎樣的人獸團隊?

  按照一般理解,需求的越少,代表自身越完善,尼奧已經決定不光要跟瑪赫談談,還要跟那女狼人談談。

  想誰誰到,女狼人可能是終於想明白守著個死人不是辦法,她出了村廳,瑟縮的湊過來,「嗯……那個……請教……」

  此時尼奧已經卸去了甲冑,絨毛沖內穿著一件人獸皮的帶兜帽大衣,因為皮子根本就沒有上色,灰撲撲看起來很單調,看起來的確沒什麼頭領范兒。

  這大衣的皮子是瑪修亞的民眾按照狐皮、貂皮的規格幫忙鞣製的。當初尼奧夥同瓦倫汀娜伏擊那支11名成員的紅鬼探騎隊,10張皮被他換了20具屍,這是額外的那張,連帶白襪子先前捕獲的那頭狍豬皮,一起交給了瑪修亞民兵們處理,疾風小隊集合那會兒,一起給尼奧打包送來了,如今轉變成了實用物件,保暖方面還是很不錯的。

  但看到女狼人凍的已經嚴重泛青的膚色,尼奧不得不考慮將這大衣給她用一下,哪怕是暫時。

  一邊解腰帶,一邊道:「我叫尼奧,這幫人的頭兒,怎麼稱呼?」

  尼奧的動作被女狼人誤會了,她一邊後退,一邊驚慌的道:「你、你要幹什麼?」

  「怕你凍死!」尼奧說著脫下大衣扔給女狼人,「記住,不許弄髒,更不許弄壞!」

  「……」雖然尼奧所言很無力,但女狼人還是厚著臉皮穿上了還帶著尼奧體溫的大衣,一陣陣暖意從四面八方直入身體,女狼人舒服的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不遠處的狄克挑挑眉,對契布曼低聲道:「小母貓……」

  「唔?」正在尋思如何將今天收集的這些物品利益最大化的契布曼不解風情的給了狄克一個疑惑的表情,讓狄克倒盡了胃口,「唉沒事了,繼續盤點,繼續……」

  「我叫葛萊蒂絲‧克林根塔爾,我希望得到您的幫助。」有了衣服,似乎體面和矜貴也都隨之復位了,女狼人報名字時,帶出一種發自本能的傲然。

  「噓……」尼奧抱著肩膀吹了聲口哨。心道:「也許之前殺了這娘們兒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7:17 PM

第四章 8節 角色

  在厄德里特領,只要關注一些時事和政治的人,就不會不知道克林根塔爾這個姓。由上代恩斯巴斯大公賜予,有著『武勇而高貴』含義,它是荒野(維德尼斯)狼人族長的人類姓氏。

  在尼奧看來,這個姓氏其實是人類的又一枚勝利徽章,連同上代恩斯巴斯大公那段被廣為流傳的激情講演文一道,成為狼人氏族低下頭顱、俯首稱臣、套上枷鎖的有力證明。所謂的人類和狼人友好相處、共建輝煌未來BALABALA,不過是人類在種族壯大的歷史進程中、拋出過很多次的遮羞布。

  以人類如今在艾美拉大陸的強勢,荒野狼人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臣服的異族,並且具體的情況,也遠要比表現出來的更為複雜。

  據尼奧所知,在桑維斯特城,有座克林根塔爾統帥府,修建奢華闊氣,是恩斯巴斯大公賜予荒野狼人族長的官邸,『統帥』,很闊氣的一個榮譽頭銜。但實際上荒野狼人的族長一天都沒在那裡住過,住著的是現任族長的3個兒子,2個女兒。

  這樣一個情況,在熟悉歷史,並對政治有一定興趣的尼奧眼裡,很容易的聯想到一個詞,人質。

  好吃、好喝、好招待,最好能養成一幫不堪用的大廢柴,然後扶持起來回去謀奪族長之位,再然後實權盡握,將傀儡族長趕下台,如此一來,一個異種大族算是真正被人類把玩兒在手裡了。這種策略同樣也是在人類文明的發展道路上閃爍了N千年的光芒了,久經考驗,熠熠生輝。

  將眼前的情況代入這個大概念,尼奧很容易就得出四個要素:身為人質的荒野狼人族長的一對兒女,見不得光的財寶,西風狂戰團,奧利維爾家族。

  尼奧眼裡,這四個要素攪合在一起,就是個要多麻煩、就有多麻煩的泥潭漩渦,這漩渦就是澤維爾‧曼莫瑞斯和賽弗‧斯羅德進來,也絕對是說吞噬、那就連點渣都不會剩的那種。

  雖然本就在拿命拼出身的他,反倒是最不應該畏懼這漩渦的那種人,但這葛萊蒂絲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出現,仍是顯得相當的燙手。

  「耶?是克林根塔爾家的小姐,英雄之家啊!」狄克在不遠處小興奮的感嘆。

  「嗯,維德尼斯狼人,我們公國的四大守護之一呢!」契布曼也是一臉看名人的表情向這邊瞅。

  狄克和契布曼的話聽在了葛萊蒂絲耳朵裡,她便立即對尼奧等人的來頭有了一定的判斷。攏了幾下自己的頭髮,葛萊蒂絲神態越發端莊,傳說中貴族名媛的氣場正在全面復甦。「尼奧先生你好,我希望能得到您和您勇敢的小隊的幫助,事後定有重謝,以維德尼斯和桑維斯特的名義。」

  「部族、公國,糊弄誰呢?你以為你一個被嬌養的人質有那麼大面子?」尼奧也只能是心中發些牢騷,除非他準備立即撕破臉,否則得罪這女人沒有任何好處。

  「立即幹掉這個女人,然后冠以冒充的罪名?」尼奧心中一陣掙扎。

  殺人滅口的最佳時間已經錯過,現在動手,會在他好不容易聚攏的隊員們心中留下不可估量的陰影,產生不可預估的麻煩。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因為一系列還沒有發生的事就為某人定罪,並殘忍的將之殺害,他不能縱容自己在還在攀登權力山峰的起步階段、就先學會成為一名暴君和獨裁者。那不是狼王的作風,那是狗王的特色。

  有時候,人生的重大決定,就在閃念之間有了分曉,比如現在。

  「這裡有的只是厄德里特領子民組成的一支游擊小隊。」尼奧向葛萊蒂絲行個戰士禮,道:「克林根塔爾小姐,我們願意盡最大可能幫助您,但您需要先證明自己的身份。」他選擇了另一條路:當一名合格的逃難時期的英雄,至少從大面上看,是這樣的。

  既然如此,所有的有關種族的看法認知,以及感情上的歸屬和偏向,就要都仍到一邊了。就事論事,現在他就是圖雷斯、瑪修亞遷徙隊下屬疾風小隊的隊長。

  「證明,當然!」葛萊蒂絲抹了抹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戒面,有淡淡的魔法光芒射出,在積雪上投影出一幅生動鮮活的畫面,內容是葛萊蒂絲成人禮儀式的情形,受王權之祝福,以法術記錄生命中的重要一刻。

  「神奇的魔法力量。克林根塔爾小姐,再次向您見禮,遇到您非常榮幸,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尼奧拿出了足夠的尊重,完全符合弗瑞陣營等級金字塔中一名不卑不亢的低級成員的形象。

  「儘管克林根塔爾是個偉大的家族,但在這種非常時候,我寧願聽到萊絲小姐這個稱呼,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你覺得呢?」葛萊蒂絲開始重新找回上位者的感覺了。雖然話說的很客氣,但神態語氣上,已經是把自己端了起來。這就是體制賜予的無形權柄。

  「如您所願,萊絲小姐。」

  「嗯,請幫我準備一些擦洗的相應器物,以及一具棺木。我的兄長布拉茨克在對抗野蠻異族的戰鬥中英勇戰死,我要親自為他潔身,他會暫時安身此地,並在不久的將來送回故土厚葬。」

  尼奧點點頭,儘管萊絲說的根本就是人類的風俗,但又有什麼關係呢?隨她好了。沒有動用本就緊張的馱車拉棺槨,這便沒有觸及他的底線,就沖與異族勇戰而亡這一點,討要一付棺材便不算過分,勇士,在哪裡,都應該有與之匹配的哀榮。

  尼奧親自端著水盆和抹布送到村廳內廳。輕輕的放下,尼奧頷首行禮道:「萊絲小姐,甲冑沉重,有些扣件還需要用到工具,我或許能幫些忙。」

  「不!」幾乎是立刻,萊絲很堅決的予以了拒絕。下一刻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言辭太生硬了,萊絲柔聲補充道:「請原諒一個剛失去至親的女人的失禮,我的兄長為了保護我付出了生命,而我能為他做的,也僅剩這最後一次潔身整裝。」

  「理解您的哀思,請節哀順變。有人在門口候著,有什麼需要喚一聲就可。」

  「好的,謝謝。」

  尼奧轉身退出去了,等到確認尼奧已經遠去,萊絲臉上的沉痛表情立刻被冷酷和惱怒取代。「該死的布拉茨克,你究竟將將奧利維爾給你的地圖藏在了哪裡!」萊絲粗暴的在已死的狼人身上翻找著……

  時間退回到尼奧進入拉特諾之前半小時,萊絲在一團紫色的人形光芒包裹中、貼著地面飛行、飄然來到小村,村裡的情況讓她震驚,急不可耐的四下尋找,最終在村廳找到了布拉茨克。

  絕大多數狼人氏族的領袖一脈,都有項家傳的特殊技法,荒野狼人一系是『緩命之術』,瀕死時能夠拖延一定的時間,等待救援,萊絲到時,布拉茨克還沒有死,可惜他等到的不是救援,而是審訊。萊絲從封睡狀態將布拉茨克喚醒,先是迂迴、後是直接,目的只有一個,寶藏下落。

  布拉茨克清醒之後,就對萊絲獨自出現在這裡感到很驚訝,更驚訝的是沒有妥善的治療方案,萊絲就將他從封睡狀態喚醒,這簡直就是完全不顧他的死活!在布拉茨克的印象中,萊絲是眾兄弟姐妹中最超脫的一個,從不涉足權利、金錢的漩渦,眼前的萊絲卻是如此的陌生,彷彿是另外一個人鑽入了萊絲的身體,操縱了她的意志!

  布拉茨剋死了,萊絲最終也沒能獲得她想要的信息,哪怕她對布拉茨克施用了人獸們都沒有用的殘酷手段。

  就在萊絲想要進一步仔細搜查布拉茨克的屍身時,她特殊的感應能力察覺到尼奧的到來。

  「一頭狼人……」萊絲當時以為這狼人是布拉茨克一系的心腹或是跟寶藏有關聯的某個,而在布拉茨克身上的失敗經驗讓她意識到、女人應該利用自己最大的本**到目的,於是她迅速撕扯自己的衣服,並喚醒了自己的血脈力量,比裝瘋更進一步,真瘋!到目前這招還沒有失敗過,事實證明,有些小聰明的尼奧同樣沒能堪破!

  當可悲的、獲得了特殊能力卻不善於使用種族天賦的萊絲、緊守布拉茨克這最後的線索、以防他人染指的時候,尼奧卻已經通過氣味的殘留,確認了布拉茨克在拉特諾村的主要幾個活動場所,並找到了寶藏。

  時間又回到現在,然後向前遠轉大約90分鐘。

  從民房才拆來的木板外加鐵釘,尼奧及他的屬下里,沒有誰是優秀的木匠,但當個釘子匠卻並不困難,所以一具看起來醜陋、但實用性並不差的棺槨已經停在了村廳的門外。另外,晚飯早已做好,只等磨蹭的萊絲小姐完成她的追思哀悼。

  萊絲非常失望,她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哪怕她不惜剖開布拉茨克的胃。萊絲將她的失望轉化成了悲憤,再次成功的讓尼奧等人誤解了她的本意。

  在下葬布拉茨克的時候,萊絲做了件尼奧眼中的聰明事:她沒有讓她的兄長穿著那套牛氣哄哄的精良甲冑入土,而是將它卸了下來,連同一柄鋒利、但明顯不經常被它的前主人經常使用的騎士劍一起,送給了尼奧。「相比安息者,戰士們更需要它,希望有人可以繼承我的兄長的英勇和強大。」

  遠一些的地方,狄克對身旁的契布曼低聲道:「聽聽人家這話,嘖嘖!果然不愧是克林根塔爾家的人!」

  博格萊姆道:「我倒懷疑是這位小姐害怕我們會為寶毀屍。」他所說的寶是布拉茨克的這套甲冑,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套甲冑倒也稱的上價值不菲。

  「同時這也是僱傭我們的定金,紅口白牙,好說不好聽。」瑪赫接過話說。自從跟尼奧有了那筆交易,瑪赫明顯變得活躍了,他在有計劃的改變著隊員們對他的印象看法,展露一些才能,提高著影響力。

  「哇哦,原來還有這麼多說法,隊長會收麼?」對於並不是很上心的事,狄克總顯得有些大咧咧不記事,這或許正是他幼年經歷坎坷、卻始終有顆還算快樂的心的原因。

  巴裡特一如既往的沉穩,道:「我覺得會,經過修葺改造,隊長會把這套甲冑獎勵給表現優秀的人。」

  瑪赫加了句:「分開。這套甲冑對於我們任何一人來說都太沉重了,那份榮耀也同樣如此。」

  博格萊姆望了一眼瑪赫,道:「有道理。」

  巴裡特也點頭認可瑪赫的說法。

  確實如隊員們議論的,尼奧收下了這套武器甲冑,並且準備用改造分化的辦法消化掉它,當然,不會是現在。

  同所有小隊成員一起,尼奧為布拉茨克舉行了一個簡單而莊重的葬禮。拋開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一個勇士的落幕式還是讓大家都有些收穫的。大到主義、道義,小到信仰、信念,布拉茨克留下的寶貴財富之一,精神!被這葬禮的參與者繼承,繼承多少,那就因人而異了。

  晚飯,萊絲和眾人一樣,都吃了人獸肉的湯羹,不過她並不知曉隊員們口中的香肉就是人獸肉,而以為是某種像鹿或熊之類的獸肉。

  當這邊在還算舒適熱絡的氣氛中享受美味的餐食時,比其爾和其他9名瑪修亞民兵正處於水深火熱的煎熬之中。

  藍鬼們、也就是灘石人獸,在黃昏時分發現了奎安。當時休整了半日的比其爾等人正準備做晚飯,結果僅僅是一隊探騎,就將他們逼迫的靠土堡的厚牆堅門才穩住局勢。

  之後不久,當民兵們從土堡的哨樓看到云集而來的藍鬼大隊時,都幾近絕望了。這時,比其爾在廚房找到了密道,一干人借助狹窄的地道得以暫時擺脫藍鬼。

  藍鬼們在土堡裡翻箱倒櫃,它們玩不轉機關,明明知道人類借鼠道逃竄,卻找不到入口。而找不到入口,也就意味著無法使用煙熏、灌水這些辦法,眼看天黑,說不準就讓這幾個眼看到嘴的鴨子給飛了!

  藍鬼的老祈師說:「狡猾的兔子的巢穴有多個出口,卻無法大過那片草甸子,更不能一直窩著不出來……」

  於是藍鬼的首領明白了,下令大隊在奎安駐紮,奎安所在的矮山並沒有多大,多安排巡騎也就是了。比耐心,灘石從沒輸給過誰。

  密道通連的一個石室中,比其爾跟一眾民兵欲哭無淚,人是都在,可包括營帳在內的器物全丟了個乾淨,有兩個甚至連武器都沒了。接下來要怎麼辦?成了擺在他們面前最嚴峻的一個課題。

  「弟兄們,我們現在只有一條活路了,那就是去找隊長他們!」比其爾終於服軟了。

  「恐怕他們已經走出很遠!」一個民兵哭喪著臉說。

  「沒錯!」比其爾這時候也不搞畫餅的那一套了,他道:「隊長他們的狀態都不錯,而且他們是要去追大隊的,所以一個下午恐怕走了25公里,甚至更多。但這是我們惟一的機會了,今天晚上如果我們不能找到他們,清晨我們將凍斃在風雪中。」

  「我們現在就走嗎?」

  「不可能,現在人獸們很活躍,它們知道我們的存在,一旦被發現,我們根本跑不過4條腿。」

  「你是說我們後夜再離開?」

  「對!」比其爾點點頭。

  「可如果到時它們仍有巡邏呢?」另一個民兵問。

  比其爾嘆口氣,「那我們只能是拚命!」

  民兵們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最終默認了比其爾的方案。他們一路穿行,抵達了密道的另一頭——奎安所在矮山的後山某處,找了個相對避風的地方,10個人很有基情的滾抱在一起,強迫自己入睡,儘量養些氣力精神,後半夜好亡命東逃。

  這個前夜,對於尼奧這邊的隊員們來說是連日來最輕鬆的,除了並不費力的晾皮子,眾人惟一的工作就是齊心協力將雪橇大車3號和4號造出來。拉特諾村週遭沒有林木,但又足夠的屋子可以拆,都不需要特別加工,木板全是現成的,相關的鐵件兒一到位,前後也就1個小時多些,兩輛新的雪橇大車就誕生了。

  之後,尼奧下令倒騰物資,其宗旨是,當隊伍開拔,四輛雪橇大車的載重要儘可能的保持均勻。

  隊員們大都不理解這樣做的原因,博格萊姆幾個倒是隱約能猜出是跟馱力缺乏有關,卻也想不出個中原理。馱力沒有增加,車輛物資的增加卻是實實在在的,勻一勻怎麼就能解決問題呢?

  尼奧對此也不解釋,如果需要,他習慣上更生動的現場課,那樣記憶會更深刻。

  隊員們在屋外忙碌的時候,萊絲則在屋裡洗浴。

  馬爾薩家的別墅設施還是比較齊備的,有著一個足夠同時容納三人舒坦躺著洗浴的石砌澡池,現在是拆了房子取暖,柴木足夠讓洗澡水始終保持在一個舒適的熱度,並且讓整個別墅內都溫暖如春。這讓包括萊絲在內的每個人都感覺到很愜意,尤其還有屋外寒風呼嘯襯托比較。

  萊絲一隻手慢慢撫摸著自己的肌膚,另一隻手則玩弄著池水,她在想尼奧,「美色無動於衷,體現出高度的自律自制,而且竟然可以運用很特別的力量。這樣的一頭狼人,真的是很特別……」

  無獨有偶,尼奧此刻也在想著萊絲。「殘餘的氣味顯示,她更像是個搜索者……但她是身份是真的,先前的瘋暴也是真的,這可真有意思……」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7:25 PM

第四章 9節 斷線的餌

  「今天提早休息,明日提前動身。」大約是晚21時許,尼奧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辛勞一天的隊員分成2撥洗浴,完成烤鞋之類的衛生條例,高聲喊:「尼奧是我們的老大」200遍,然後睡覺。

  在這個之前半小時,尼奧分別給瑪赫、巴裡特、狄克和伯格萊特佈置了任務。

  「瑪赫,從今晚開始,你的任務不再是照顧馬匹,而是萊絲小姐。無微不至一些的那種,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是的。」

  尼奧又道:「另外考慮下,選那防具的哪個部位,還有,用什麼兵器。我是精通『精巧製造』的鐵匠,讓屬下拿著修腳刀拚命,是我的恥辱。」

  「好的,謝謝。」

  「嗯。」

  接下來是巴裡特。尼奧看著這個沉穩健碩的大個子,道:「我只管你的頭和腳,第一流的脛甲和頭盔,其他部位要靠那面盾和手中的劍。知道你的戰鬥定位了嗎?」

  「知道了。」巴裡特大聲說。

  「明日凌晨,你代替我的職務,組織大家東行,路線和具體細節你和托尼去商量。我只提兩個要點,第一,行動要迅速,必須先向南至少15公里。第二,假如比其爾等人抵達,隊伍必須盡快出發,另外,要有救治準備,以凍傷、飢寒為主。好了,就這些,盡快拿個計劃出來。」

  「是。」巴裡特也下去了。

  狄克和博格萊姆的任務是,架柴火堆。

  套起一匹駑馬,用雪扒犁拉了一堆木材,前往下午小隊曾簡單休整的那處土包,在上面架第一堆相對較小的柴堆,然後在正北約5公里外,架第二堆較大的柴堆。

  「隊長沒有放棄比其爾他們,寧肯冒著暴露的危險,也要為他們指點方向。」架柴堆時狄克如此說。

  「嗯,最危險的任務總是留給自己,點燃篝火,引開敵人。後夜隊長會很忙。」博格萊姆望瞭望隱約可見繁星的夜空。「這是個有趣的夜晚,風捲積雪形成白霧,會阻礙視線,這篝火就算點燃,也不會像無風之夜那樣,幾十公里外可見。」

  「你說比其爾他們現在會不會已經在路上?」狄克說著看向奎安的方向。沒有月、只有風,夜色和風雪組合在一起,讓人打內心深處感到淒寒森然,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路,想想都打冷顫。

  「可能性不大。以比其爾的思路和習慣,他會選擇後夜。而就算他們已經出發,要趕20多公里地,也是4-5小時以後的事。相信在這之前,隊長已經做好接應的準備。」……

  午夜過後不久,比其爾一行收拾利落,開始了亡命東逃之旅。天氣寒冷的讓人絕望,民兵們感覺身上的皮衣像紙一樣單薄,而且四處漏風。太冷了!尤其是行進了3個小時之後,肢體麻木,心臟一陣陣抽搐緊縮,鬍鬚上、眉毛上、髮梢上,全都結了呵氣的霜,每個人都能感覺到死神在一步步逼近。

  而實際上,逼近的可不光是死神,還有藍鬼的探騎。

  聽從祈師的指引,灘石人獸的首領,加派10隊巡哨,外鬆內緊,全夜執勤。比其爾等人離開不久,巡邏的藍鬼們便根據腳印察覺了他們的行蹤。

  藍鬼們完全有時間、有能力將比其爾等人抓捕,但藍鬼們的首領可不甘心就收穫這麼幾個人。從之前的初接觸報告中,這支藍鬼隊伍的首領獲知,這些人類並不具備完殺一支探騎小隊的戰鬥力。也就是說,除了這些人,還應該有一撥人類,而這些人之所以急著半夜趕路,就是要去找他們的那些同類,那是他們最後的活路。

  藍鬼的首領為此又去找祈師確認。祈師對它說,相遇、擦肩而過,在於你的選擇。

  藍鬼首領笑了,惡狠狠的說:「我將挖出這塊製造漩渦的石頭給你看!」

  仍然是探騎追蹤,不過藍鬼首領通過克羅浦事件認識到了對手的強悍,它下令,探騎有重要發現,就立即回來報信,不准輕易接戰……

  夜色濃重,茫無頭緒,不知道尼奧等人的具體位置,是未抵達,還是已經走過了。比寒冷更可怕的是沒有希望。行了5小時之後,連比其爾都認為自己一行要凍斃在這風雪之夜裡了。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火光。

  「火光!是火光!」比其爾無比激動的喊。

  其他人也看到了,這是真正的在絕境中看到了出路,很多民兵忍不住留下了眼淚,在臉上化作了一道道冰痕。

  「目的地,那裡就是目的地,弟兄們加把勁!」

  「沒錯!一定是尼奧他們怕我們迷失方向點燃的篝火!」

  「我們沒有被拋棄!」……

  幾分鐘前頹喪到幾近崩潰,如今心中的期望被重新點燃,現在支撐民兵們的已經不再單純是體能,而是意志,爆發的求生意志!

  又經過了約1個小時的跋涉,比其爾一行終於抵達了火光所在的位置,他們看到了盤坐在篝火旁的尼奧,以及不遠處的白襪子。

  「隊長!」這個詞曾經對民兵們來說羞於啟齒,但在這一刻已是發自內心,不為別的,只為尼奧、這個時候、在這裡!

  有這句認可便夠了,尼奧也沒指望一幫大老爺們兒向小孩子般低聲下氣的挨個兒求饒。「向西南!」他為比其爾等人指明方向道:「拉特諾村,隊伍在那裡等你們。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即刻上路!記得走時滅掉篝火。」

  「是!」

  兩把湯勺,輪流使用,肉糜湯裡加了辣椒,火熱的滋味直入胃腸、然後向全身擴散,好多人都忍不住打個哆嗦,這種哆嗦他們此時寧願多打幾下。

  尼奧乘坐雪扒犁沿著比其爾一行的腳印向西而去。

  「隊長、這是去、去幹什麼?」一名搓著手烤火的民兵凍的牙打著磕巴問。

  「我想,我們被人獸盯上了。」比其爾望著尼奧遠去的身影說。

  「被盯上了?那為什麼不對我們下手?」一個民兵驚詫的問。

  另一個端著湯勺吹著內中熱湯的民兵道:「蠢,釣大魚唄,這都想不明白?」

  比其爾看了看眾人,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藍鬼們在隊長他們手上吃了一次虧,這回一定學乖了,不會硬戰,說不定它們看到篝火時,已經就派人回去送信了,如果是那樣,藍鬼大隊很可能已經在路上!」

  「草,那豈不是說到就到?走走!趕快走!」

  一幫民兵依照尼奧的囑咐弄熄篝火,然後淌雪向拉特諾村而去,個個都很拚命,速度比來時要快上很多。

  尼奧也有著類似比其爾的擔憂,如果人獸們看到火光就折返送信,連夜追趕,那整個小隊都將陷入險境。但這也是虎口奪食的必要代價。尼奧一早就估算過,沒有火光的指引,以比其爾他們的體能狀態,想要找到並抵達拉布諾村,簡直就是賭運氣。

  尼奧和白襪子大約西行出了7公里左右,與5頭藍鬼遭遇,這幾名探騎看到尼奧僅是一人,忽略了首領的交代,試圖捕殺尼奧。

  嘣!嘣嘣!

  雙方都使用的是強勁的獸骨弓,當先的那名藍鬼射了一箭,尼奧還回兩箭。結果是這名藍鬼被射中要害,撲倒於地。

  「這傢伙像我們看的一樣遠!」一頭藍鬼發出驚呼,結果它成為第二個目標,被尼奧聽音辨位射出的另外兩支箭矢中的一支射中了腿,發出砰!的沉悶聲響,整隻腿都險被射穿。

  一碰面便一死一傷,然而僅有1名藍鬼意識到它們幾個遠不是敵人的對手、而選擇了逃逸,其餘則是收起弓箭,持武器衝向尼奧。

  藍鬼們的戰力主要體現在力量和續戰能力上,即使一個最普通的成年藍鬼,力量也絲毫不遜色3級戰士,而像這些探騎,力量已經無限向4級戰士靠攏,而在蒙斯托克荒野,時不時會聽到某些包括人類冒險者在內的倒霉鬼,被藍鬼們生生耗死或追到脫力而亡的消息。

  但遇到尼奧,藍鬼們算是碰上了剋星。尼奧訓練有素,精於殺戮,他可以將戰鬥化作一場極富觀賞價值的表演,也能夠像刺客那樣毫無花俏、一擊斃敵。藍鬼們戰鬥素養低下的弱點跟他對戰時被成倍的放大了,從而成為了致命傷。而且甲具武器的劣勢同樣是個大問題,尼奧硬碰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藍鬼們卻是傷不起,血性只能讓它們悍不畏死,而不是堅如鐵石。

  更何況……

  淡黃色的光芒在尼奧的右手上亮起,藉著拔劍這個動作,土元素的力量已經作用於青鋼劍。石化武器,作為薩滿的一個初級術技,它並非是讓目標變得堅硬如石,而是將土元素的力量、以類似岩片般銳利的形態展現出來,從而強化武器的鋒利度。

  在今次使用前,這術技尼奧已做過一些簡單的嘗試,像人類那些有著嚴謹科學態度的法師和其他行業的研究者們一樣,尼奧習慣以數據化來統計包括戰力強度在內的一系列值,石化武器,目前的功效為鋒利值+3,這個概念約等於讓木棒變成厚背薄刃的菜刀。

  真正意義上的跟白襪子配合,雖然是第一次,卻有模有樣,奔跑中的白襪子猛的一個急停轉向,將後邊牽引的雪扒犁斜甩了出去。

  兇狠而凌厲的錯身斬,尼奧只一劍,便將衝在最前的藍鬼連帶其試圖搪架的武器一齊斬斷。緊跟著,尼奧以右手劍挽起的劍花虛招誘得另一頭藍鬼的注意力,藉機弓腿蓄力,猛然彈射而起,左劍猝然出鞘,抹開了那藍鬼的喉嚨。

  只餘一名腿部有傷的藍鬼,知道自己逃跑無望,任一條腿上血流如注,發了狠的揮舞石斧,全力搶攻。像大多數蠻族一樣,由於長年累月就是翻來覆去的豎劈橫砍,讓這藍鬼展開武力,那簡單的幾招又准又狠又急,還是很有威力的,而且它玩命發瘋,也不管尼奧怎麼著,很自我的一通胡劈亂砍,結果反有些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味道,但這樣的進攻不可能持續,而且漏洞太多,被尼奧抓住一次機會,之間斬斷一條臂,還不服氣,又被斬斷一條前腿,這下,只能是任憑宰割了。

  「哦、呵呵……」這藍鬼發出極度痛苦卻又無力的呻吟,雙眼翻白,面部扭曲,身體在高頻率的顫抖中變形。而一種無形的、卻又能夠微微作用於週遭空氣扭曲的力量,正在不斷從藍鬼的身上,沿著尼奧緊扣其頭顱的手臂,迅疾的流入尼奧的身體。在這一刻,尼奧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森然的閃電光芒……

  這是看起來相當邪惡的一幕,像成年馬般碩大的藍鬼,迅速乾朽,讓人在驚恐之餘不禁想問:「體液哪裡去了?血液哪裡去了?腸胃裡的食物糞便呢?也都化了?」

  『生命攝取』的霸道就在於它的恐怖掠奪,一頭藍鬼在被徹底吸乾後,體積不足原來的1/10,如果尼奧在術法方面的見識廣博一些,就會發現,只有魔鬼們的術法才有堪與媲美的效果,而這種術法的高級程度,就連瑟雷這樣的高級惡魔,也是沒有能力使用的。

  從最初使用『生命攝取』時的戰戰兢兢,到現在的駕輕就熟,這技法對尼奧而言,似乎極為投緣對路,掌握的非常快捷。而這次,因為有6個思維在同時運轉,尼奧發現,吸取活著的生命,與吸取死者是大不相同的,不是量多寡的問題,而是質地不同,具體是什麼尼奧現在還搞不清楚,反正會令他非常興奮,從肉體到精神,有種潮汐澎湃般的特別快感。

  接下來,尼奧又找了個死去的藍鬼使用『生命攝取』,沒有這種感覺,就是普通的收穫,而且因為是死體,生命能量理所當然的不及前者多。

  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個最先被弓箭射中的藍鬼身上,這傢伙還沒有完全死去,見到尼奧,滿臉驚恐,嘴裡一個勁的喊:「烏努裡!烏努裡!」

  在科迪姆人獸語中,烏努裡指黑日,傳說中為了吞噬世間的靈魂而出現的恐怖存在。

  「鬼叫喚什麼?!」尼奧『嘭!』的一把摁住這藍鬼,開始『生命攝取』……

  小小戰場最終只剩下凌亂的印痕和血跡,尼奧帶走了包括屍骸在內的絕大多數物品,而他真正在意的,僅是兩把獸骨弓,人獸使用的獸骨弓製造時間相當漫長,往往一把弓要經過兩三代人的使用和不斷強化才算大成,有人堅信這種弓上寄託凝聚了某種特殊的力量,遠非人類工房批量製造的所謂精良弓弩可比。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確實特殊,尼奧用起這種弓確實感覺熟悉而順手,並且越是古老的,給他的感覺越好。

  尼奧折返時,走的並不是來路,而是向東北方向略微偏斜,奔第二個火堆去的,這裡距離那裡至少有7公里,所以前進方向上僅是很微不足道的更改,就已經可以改變目的結果。

  除了細微的改變,這裡有一個很重要的細節,尼奧在來的時候,是嚴格的順比其爾一行的腳印行的,而且後邊掛了一個雪耙子,而在離開時,雪耙子是收起的……

  灘石人獸的大隊來的很快,正像尼奧和比其爾擔心的那樣,灘石探騎在看到火光後並簡單的確認之後,便分出了幾個成員回去報信,當奎安的人獸首領獲知消息時,比其爾剛剛見到尼奧。

  事先就有充足準備的灘石人獸大隊只花了15分鐘,就集結完畢,開始東行。這個時候,尼奧還沒有跟5名藍鬼探騎遭遇。

  人獸們在曠野上長時間疾奔的至高速度是每小時55公里,可以連續奔行90公里。只比第一流的馬略遜一籌(60、100),但這裡不比曠野,經過這些日子來的堆積,平原上的積雪已經厚到沒膝。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獸們的體重會使得行進蹄爪踏落時陷的很深,從而影響了速度。即便如此,在首領的強令下,它們也是可以做到1小時30公里左右的速度,這幾乎是比其爾一行人的6倍,也難怪人獸首領不擔心獵物跑掉。

  在連夜東行的途中,藍鬼大隊碰到了那名逃亡的探騎,聽完報告後,披掛甲冑的藍鬼首領更是確信大魚已經離的不遠,催促隊伍加快速度,然後它們抵達了小戰場,並看到了遠處的火光。

  「確實是那些傢伙的風格!」小戰場的情況,讓藍鬼首領很容易的想到了克羅浦,迅速被殲滅,屍體物品全帶走……

  「你確定敵人只有一個?」藍鬼首領問那名死裡逃生的探騎。

  「是的。」

  「那他是如何帶走我們4個兄弟的屍體的?」

  「呃……」

  「多吉比,發現了狼蹄印痕和輕車痕。」一名藍鬼跑過來報告,比,是頭銜,相當於人類的統帥。

  多吉也懶得計較小事,一聲呼喝,人獸們再度上路,沿著白襪子和雪扒犁留下的痕跡,向著火光所在的方向繼續東進。只花費了十多分鐘,便抵達了火堆所在地,然而到了這裡,行蹤完全斷絕了。

  「展開搜索!」

  藍鬼們派出若干小隊分散搜索,大隊則原地小憩。

  功夫不大,探騎回報,半徑2公里內,沒有任何收穫。

  「南,東南!給我找,找到為止!」多吉意識到可能中了人類的小把戲,但它不相信那些人類能逃掉。「那些傢伙已經在風雪中行進了6個多小時,晚上沒有吃東西,精疲力竭,就算跟同夥匯合,也會成為負擔,比速度,更是天和地的差距!怎麼跑的了?」

  比其爾等人確實拖累了疾風小隊,但是疾風小隊的速度並沒有因此而降低。

  按照尼奧事先的吩咐,比其爾抵達後,巴裡特就立即組織人手開始裝車東行,同時分出幾個人幫助比其爾一行處理凍傷,以防止接下來的行程中進一步惡化。

  凍傷最忌用火烤,根據不同的凍傷程度,處理方法也各有重點,但治療思路是通用的。用雪揉也好,用水浸也好,要讓傷處恢復知覺,用酒、辣椒汁擦,使氣血暢通,至於凍疤,則用人獸油調和蜂蜜製成油膏塗抹,好在比其爾等人沒有誰的凍傷發展到潰爛的地步,凍傷面積也相對有限,歸類為輕傷,對行動能力影響不大。

  比其爾一行濕寒的衣物和鞋子全都脫掉,換上乾燥的衣服,沒有鞋子就用布包繩子扎,再喝些多放了姜和辣椒的熱羹發發汗,這口氣算是緩過來了。

  考慮到這10人的腳力問題,特別做了5架小雪橇車,結構非常簡單,前後坐兩人,再由兩個人拖拽滑行,並不如何艱難。

  所有步行的隊員們,在開拔時都領到了新玩意——雪鞋子。這東西就是用現成的筐子做的,兩個輕薄的枝條片子,很簡陋,隊員們一開始都不曉得它的意義在哪裡,穿上走了一會兒路,才意識到,有了它,行走間腿就不會往積雪中陷,不但保暖、省力,留下的痕跡也淺,後邊的雪耙子輕輕一犁,就蹤跡皆無了。

  「這一定是隊長想出的法子吧?」

  「那是!」

  「為啥早先不這麼幹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關鍵時刻跑路救命的招兒,那些人獸平時都有的腳印可追,突然什麼線索都沒有了,會如何?自己好好想想!」

  「嗯,是那麼個意思!」……

  除了雪鞋子,還有就是雪橇車,原來是兩馬拉一輛,現在是四馬並進拉四連車,不但速度沒減,反而真的快了不少。

  「這又是個啥道理?」

  「說不太明白,但分擔重量,每輛車的不似原來那般吃重,在雪地上更容易滑行,這倒是真的。你忘了掛連那會兒,這大雪橇車不怎麼費力就推走了?」

  「沒忘、沒忘!原來雪地上行路有著這許多說法!」

  「隊長牛,換成我們,誰知道這些道道?這都是生活在北地的那個什麼卡利德人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本事,我們這裡往年哪用的上這個?」

  「說的是,這書果然是不白讀!」……

  灘石人獸們的堅持不懈得到了回報,散佈的搜查小隊在搜尋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找到了那座小丘,也就是第一篝火燃燒點。而等到大隊趕到,又花去了十幾分鐘。這時,巴裡特帶領的隊伍已經離開拉特諾超過1個半小時,而尼奧正在拉特諾村鏟下最後一鍬土。

  尼奧在不久前,將別墅密室中的兩箱黃金寶石以及魔法物品都搬了出來。他沒有條件、也沒有時間帶這些沉重的東西遠走,於是決定讓死去的布拉茨克‧克林根塔爾幫他一個忙,替他看管這些財物。

  具體做法是啟出布拉茨克的棺槨,再向下深挖4米,然後埋寶,然後回填,然後放棺,然後重新平整。為了避免被掘墳,布拉茨克的埋棺之地既不是墳場,也不是宅旁,而是靠著某段圍牆外側的不顯眼之地,也沒有立碑,全憑圍牆上的暗記標示,本就足夠隱蔽,如果這樣都能被發現寶藏,那尼奧也沒什麼好怨的了。

  最後心願瞭解,尼奧離開。約10分鐘後,藍鬼的探騎發現了拉特諾村,又15分鐘,藍鬼大隊抵達。到了這個時候,藍鬼們已經發覺了雪耙子的一些把戲:經過這幾日的沉澱冰結,積雪的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殼,也就是白日裡反射陽光的那層,沒人走動的雪面上能夠感覺到它存在,而被雪耙子拉過的地方,這殼自然就沒有了,只有被風掃平的浮面,眼看不出來,但是踩雪的時候細心去品味,能感覺的出來。

  「東!扇形向前,我就不信抓不到這幫狡猾的人類!」多吉獰笑著說。

  而實際上尼奧比它想像的還要狡猾,雪耙子的破綻尼奧不是不知道,但就像雪鞋子的使用一樣,最關鍵的時刻,補完漏洞,一局達到欺騙的目的。為瞭解決冰殼的問題,尼奧特意交代巴裡特,讓幾個人隊員留下來掃尾,要做的事情也不算難,用嘴含著水向雪耙子掃過的地方噴水。這種人造的假『殼』在風的幫助下很快便能夠亂真,而如果藍鬼們肯向南300米再檢查雪面,那裡的雪耙子掃過的寬度,要比向東的寬上不少……

  白襪子拉著雪扒犁向東飛奔,尼奧則倒著坐在雪扒犁上,擺弄著身後那個大號的雪耙子。在雪地裡,不是騎乘,還是車拉,白襪子要更省力,速度也更快一些,而且白襪子不比藍鬼們那麼勞累,這場賽跑,未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果,尼奧所做,不過是儘量將藍鬼們帶遠一點,為巴裡特他們多爭取些時間。

  黎明,夜與晝的交替,星辰被噴薄的陽光掩去光芒,又是新一天的晨曦,灘石人獸自討已經很堅持,從拉特諾開始,它們已經連續向東奔跑了2個小時,但敵人仍然在它們的前面。

  在白晝,平原上,看出數公里遠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多吉看不到敵人哪怕一丁點影蹤,它知道它再一次中計了,人類真正的隊伍,不可能跑這麼快,就算人人都騎馬也不行。

  「休息!」多吉終於下達了這個讓灘石人獸們暗鬆一口氣的命令。

  口糧所剩無幾,捕獵隊缺乏士氣,多吉急需一場勝利來穩定眾多屬下開始變得懷疑和浮躁的心。它望瞭望東方,喃喃道:「不會就這樣結束的,絕對不會!誰能堅持到最後,誰才是勝利者!」……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09 PM

第四章 10節 靈之召喚

  勃蘭登男爵領,厄德里特地區出了名的窮鄉僻壤,夏季從高空俯瞰,這裡就像大地上的一塊傷疤,顯眼醒目。

  在厄德里特領有句廣為人知的事:想要在勃蘭登生存,等做好跟苦荊戰鬥的準備。苦荊是學名,當地人稱之為『絆倒牛』。

  「我去!絆倒牛怎麼都長成這樣了?嚴重懷疑它們就是傳說中的魔性植物!」巴裡特帶領小隊進入勃蘭登男爵領後,所有的隊員都對瘋長的絆倒牛大感訝異。

  墨綠色的苦荊以前僅是多年生小灌木,一根根生有銳刺的荊條如蛇盤結,葉子是黃褐色帶著抹綠意,一年到頭也就那樣,看起來半死不活,可要豎個標尺就會發現,這植物的生長蔓延還是很有些速度的。

  然而自從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降雪過後,苦荊就反常的開始瘋長,那些至多拇指粗細的荊條如今最粗的已經超過碗口,哪還是灌木,分明就是樹木!

  叢生、簇生、糾纏交結,遮天蔽日,還掛著一串串的黑紅顏色的果粒……

  「啊,這裡讓人想起秋天的野生葡萄地……」維茨搔著腦袋說。

  「你說什麼?維茨,你的神經也未免太彪悍了,你覺得這裡像葡萄園?是地獄葡萄園吧?」狄克大睜著眼睛說。

  「嘿嘿!挺好的嘛!小樹林兒!」

  「……」狄克看了一眼白日裡望一眼都覺得森幽陰寒的苦荊林深處,對維茨的審美感已經徹底無語了。

  「你們說隊長咋還不來?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托尼嚼著塊板筋肉,坐在大雪橇車的邊沿神情蔫蔫的晃著腿。

  「我猜隊長一定是一直向東,領著那幫藍鬼跑過頭了,然後南下又被這苦荊林給擋住,這刻正繞路呢!」端著個小木碗的哈根走到維茨身邊,「要不要也來根?剛煮好的狍豬板筋,越嚼越香……」

  維茨剛抓起一根塞進嘴裡,就聽身後傳來『啪啪』的拍巴掌聲,回頭看,是巴裡特。

  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巴裡特道:「歇息的差不多了。工作的時間到了,按照自給自足自強的小隊章程,比其爾,你們今天的工作是給自己做棉甲,博格萊姆,這裡就數你精細活兒最拿手,你來指點他們吧。」

  「哦,好。」

  「材料呢?拿什麼做?」一名民兵問。

  「材料有的是,黑崽子們的好棉衣料還沒用完呢,人獸絨毛也有,保證你們的棉甲做出來跟我們的一樣難看,不,更難看!」

  眾人哄笑,有人嚷嚷,「切,肯定趕超你那手藝!」

  「好了!」巴裡特示意安靜,又道:「狄克你帶幫人拆皮子、搗皮子,就比其爾他們身上脫下來的那些。隊長的意思,大家以後都穿膠皮甲,統一、整齊、輕巧、防護性還好,據說壞了重新熬煮,攤開又是新的。」

  「我勒個擦,這麼牛?這又是隊長發明?」

  「嗯,沒錯,正找你呢!泰勒,你在索爾斯城是鞋匠吧?」

  「糾正一下,未出師,嚴格的說還是鞋匠學徒,謝謝。」

  「隊長昨天吩咐了,大家都要有透氣好而且保暖的靴子穿,就用人獸的皮。我這裡草樣都有,一會兒你拿去研究研究,搞個可行的方案出來,就帶2個人開工,得先從鞋楦子坐起,對吧?」

  「嗯,刀具、錐子這些我倒是看到了,可我還得說,做靴子很費力的!」

  「隊長說了,不要好看,看不見針腳的費力,針腳一圈兒紮在外邊的也費力?」

  「那簡單的多!」

  「嗯,宗旨宗旨就一個,實用。就跟我們的棉甲概念一樣。」

  「明白了!」

  「巴裡特,我們做什麼?」維茨嚼著板筋肉、口沫橫飛的問。

  「磨刀!昨晚隊長不是加工出兩個手搖砂輪架嗎?十幾把武器等磨呢。」

  「好咧!」……

  就在巴裡特按計劃有條不紊的佈置工作的時候,尼奧跟白襪子正在勃蘭登男爵領的某處苦荊叢林裡跋涉。

  「尼奧,我有很不好的預感!」白襪子難得一本正經。

  「嗯,我也有些心神不寧。但是,第一次遇到靈的主動呼喚就拒絕,總覺得不甘心吶!」

  「你就說你貪心了……」白襪子白了尼奧一眼。

  尼奧聳肩,算是默認了。世間的靈大多比較『警惕、害羞』,它們很少主動跟陌生的、或剛入道的薩滿聯繫,像這次的,便是傻子也能意識到,苦荊的異常以及苦荊之靈的召喚,代表著一次難得的機會,當然,有危險的那種。

  正像哈根猜想的那樣,尼奧領著藍鬼那幫傻鳥向東狂奔,沒什麼懸念的走過頭了。追捕結束後,對照托尼繪製的簡易地圖,尼奧以勃蘭登男爵領最北的羅斯勞鎮為坐標,一路南下,結果行了數公里後,就見到了這詭異的苦荊叢林。

  苦荊的異常引起了尼奧的關注,體內躁動的土元素讓他意識到,這裡不光是植物出了問題,連這一域的土地也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尼奧雖然最近才獲得薩滿之職,但從小就信念深種,有著一顆樸素的薩滿之心,這種時候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他第一次使用靈體感應,試圖與這裡的靈溝通,查詢事情的真像,結果聽到了苦荊之靈發出的召喚,這種召喚是針對每一個能夠聆聽到自然之音的存在(一般是薩滿和德魯伊較容易感應到)發出的。

  苦荊的叢林裡看不到雪,泥土的顏色就是典型的厄德里特領黑土,但給人的感覺不是肥沃,而是極度的貧瘠,像是戈壁上的土壤,大片大片的堅硬、散佈著一些沙礫般的凝結。

  荊條以各種扭曲的弧搭架勾結在一起,形成一團團天然的障礙、藩籬、拱門、廊道、到後來幾乎像囚籠,交錯密盤、層層疊疊,外面還算晴朗的晝光在這裡只餘斑駁而細碎的光影,明明是上午,這內裡卻昏暗如傍晚時分。

  「這地面走著不舒服,雪都哪兒去了?」白襪子不滿的呲牙。

  尼奧指了指粗大的荊條,「我猜在這裡邊。」

  「胃口真好!咦?前邊似乎沒路了!」

  「嗯!」尼奧拔出了雙劍,一邊向前走,一邊揮動臂膀、翻轉手腕,加持了『石化武器』之力的兩把青鋼劍將擋路的荊條紛紛斬斷,一條路漸漸被開闢了出來。

  「看這些荊汁,真噁心!」白襪子躲閃著,避免暗紅色的荊汁落在自己身上,在尼奧的幫助下,它那身上的疤瘌好不容易漸漸褪去,正在換上雪白的鬃毛,可不想在這裡搞的髒兮兮的。

  尼奧其實也留意到了從荊條切口流淌出的、明顯過於豐富的這些汁液。黏稠,有些像是油脂,散發著膩而腥甜的氣味,確實感覺膩歪。

  這些荊條硬中有韌,尼奧也是全憑劍鋒銳利和兩臂的巧勁,才能砍瓜切菜一般劍過荊斷,但荊條搖曳揮甩。甲冑上難免被濺到,未幾便搞的斑駁處處。

  一條通道長達千米,一路砍伐過來,便是尼奧也感覺有些吃不消。然而這又是無可奈何的事。

  苦荊之戰,他雖未親見,卻也是早有耳聞的,苦荊如荒草,不斷搶佔耕地,勃蘭登男爵領的民眾為了對付這種植物,燒、拔、甚至請過法師和煉金師,都無法徹底根除。

  後來無意之中發現野紅柳跟苦荊很有點死敵的意思,於是就有了紅柳籬的風俗,結婚,扎籬!生子,扎籬!年節慶典,扎籬!就連人死入土都要扎籬!野紅柳也是種生命力強悍的植物,插柳便能活,十幾代人的傳承,誕生了勃蘭登『柳牆屏障』的景緻。

  但如今苦荊的瘋狂成長已經完全破壞了野紅柳的屏障,雖然還不至於徹底將勃蘭登男爵領變成苦荊的叢林海,通道卻早已淹沒,而成了一個個的巨大的苦荊密佈的圍圈,沒有捷徑可走,只能是開闢道路或者空降。

  凝目看了看西南方向,如果沒搞錯的話,瓦爾德村應該在那個方向。發出呼喚的靈所在的位置也是那裡。

  「夥計,幫忙去查探一下,注意安全。」尼奧說著上前為白襪子卸下雪扒犁的掛件,又特意插了頸旗,然後指了指方向。

  頸旗為一面綠色的三角旗,插在項圈上的,是三大陣營通用的標識,代表這動物不是野生,而是馴化生物,以免誤狩獵。

  白襪子是個不錯的偵查兵,而且也比較喜歡這類可以跑逛的任務,『嗚嗚』了兩聲,向西南的方向奔竄而去。

  尼奧給自己使用了一次生命之珠,然後從雪扒犁上拿出布帕擦拭劍刃上沾染的荊汁。這荊汁粘性極強,青鋼劍平時沾血輕輕一甩便會點跡不沾,碰到這東西卻是不行,非得擦拭才能盡去。

  收起劍,尼奧一屁股坐在雪地裡,一邊用雪擦拭甲冑上的荊汁,一邊小憩。

  未過多久,白襪子回來了。

  「更怪異的植物,還有,那些人類都出問題了!」

  尼奧蹙了蹙眉,「連人都被異化,這顯然已經不是簡單的植物變異。」看看天色,尼奧拍拍手站起身,對白襪子道:「我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夥計,你在通道放風,確保我們的退路,如果有什麼異常,立即來通知我。」

  「嗯,這種植物的生長速度很恐怖,你要儘量注意時間。」原來白襪子也注意到植物生長的問題了。如果遇到什麼強悍到不可抗拒的敵人,惟一通道又被重新淤塞,那就完蛋了。

  一對搭檔分頭行動,尼奧想了想,多帶了一袋箭矢,然後提著最趁手的一把獸骨弓上了路。

  這是個晴朗無云的日子,能見度非常好,以至於尼奧遠遠的就看到了比南部安紐爾山脈南麓的云杉、冷杉還要高聳的森林般的苦荊巨林。

  「這已經不是苦荊了,這簡直就是傳說中巨型海怪的觸鬚!」尼奧越是接近,便越是看的心中凜然。

  白襪子說的更怪異的植物,不單是指這些根部足有水桶般粗細、如同一枚枚鋼針,呈整體向上的方式,凌亂的生長在大地上的苦荊,還有另一種根蔓的植物。這種怪異的植物沒有枝葉,像血管、像籐條、像群蛇,密密糾纏,密密佈列,形成苔蘚毯子般的一層,覆蓋了大地。連同生滿粗大錐刺的巨苦荊,構成了一個讓人感覺詭異而殘酷的區域。

  隨著距離的拉近,尼奧看到了瓦爾德村。這小村的南面和西面各有一個小山丘,全部是陡峭的一面朝著村子,而在村東,則是一個四面皆緩的矮丘,十二米高的大型石砌瞭望塔聳立在這矮丘的頂端,成為了當地最顯眼的地標,但它現在被爆了菊花,一根粗大的苦荊從下面筆直而上,完全佔據了它的內部。

  倒霉的當然不光是這有著悠久歷史的瞭望塔,還有半個瓦爾德村,巨苦荊將之插的支離破碎,就算是那半個倖免於難的,也完全被暗紅色的根須植物包裹。

  「這些像根須、又如野藤蔓般的植物究竟是什麼?」看著那些完全被根須覆蓋,連門窗都被封死的房子,尼奧不得不為這種變異植物的生長力讚歎,這才幾天?這植物竟然完成了正常植物幾十年才能完成的工作,簡直是太瘋狂了!

  唧!唧!

  「嗯……好噁心!」腳踏在這根蔓植物上,感覺萱萱的、下層、內裡似乎又有豐富的液體,就像踩在剛死去的動物屍體上,那種特別的響聲,極易讓人聯想到腸道中的流質在被擠壓。

  尼奧能感覺的到,他已經接近問題的核心,靈的召喚波動明顯強烈的了許多,而且越向這怪異叢林的深處行,感覺越強烈。

  嗖!

  一條黑影在斜前方掠過,動作矯健敏捷,而那種運動方式絕不屬於人類。

  「出了問題的人類……」尼奧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繼續向前。

  嘣!

  獸骨弓弓弦發出的震響,更強勁有力,聽在耳裡,如同是戰鼓的敲擊,令人振奮、激昂。

  嗷……尖銳的獸嘯聲中,一頭人形生物從尼奧頭頂的苦荊樹上墜落,重重的摔在地上,掙紮著想要起來,可惜尼奧沒有給它這個機會,劍光一閃而沒,將其頭顱切斷,手腳一陣栗抖,這生物寂然不動了。

  「真是令人驚異的變化!」尼奧感嘆。

  這生物曾是一個人類,皮囊和衣服都能說明問題。然而它現在不是了,它的筋肉不再新鮮光澤,它流出的血是墨綠中帶著細小的暗色血凝塊,它的皮膚乾癟,它的肌肉緊縮,但是整體來看,身體是濕潤的,就彷彿是干屍放在水裡泡發了幾日。另外,這怪物的骨骼變形情況也很嚴重,不過不是動物化,而是植物化,很多地方都破皮而出,枝杈著,看起來很彆扭。而皮膚感覺像是肥土,上面長滿了細密的根蔓植物。

  「又是根蔓……」尼奧隱隱感覺把握住了什麼。就在這時,更多的異化人自廢墟錯落的各處湧出,看那意思,應該是被尼奧幹掉的這頭怪物死前的嚎叫達到了捅馬蜂窩的效果。

  嘣!嘣!弓箭第一時間開設。

  對戰士而言,戰鬥就是工作,尼奧是熟而生巧的老鳥,針對情況迅疾的做出應對,幾乎已經成為本能的一種。

  人獸們使用的箭矢要比人類的粗上三圈,很有些小型蠍弩弩箭的味道,短距離直射,勁急異常,身輕一些的怪物甚至被箭矢強大的慣性帶著倒摔出去。

  然而,對普通人來說至少是重傷的貫穿傷,對這些怪物卻是收效甚微,尼奧親眼看到一個額頭都被洞穿的傢伙倒地後,又爬起來、一臉猙獰的嚎叫著向他衝來。

  見弓箭效果不佳,尼奧摘下箭袋,連同獸骨弓隨手一扔,掛在了一株荊棘樹的錐刺上。放下面甲,闊步迎上已經衝近的怪物。

  猛吸一口氣,然後洪聲長嘯。

  嗷……

  信仰戰吼!戰意徹底點燃,尼奧眼中閃爍著刀鋒般銳利的光芒,雙手緊緊攥著仍在鞘中的青鋼劍,眼看一頭怪物的枯爪已經離他不足30公分,雙劍猛然化作兩道匹練在身前一絞,直接將那怪物腰斬。

  這些怪物是敏銳系的,尼奧的應對戰術選擇了偏向力戰風格,攻擊頻率不高,但迅猛大力,招式沒有花俏,大開大合,氣勢磅礴,千鈞斷斬。

  不懼怪物數量眾多,尼奧利用苦荊樹做障礙,在巨苦荊間穿梭往來,在這過程中,所有在他前方扇形半徑內的怪物、都是主要打擊對象。

  這是一頭雄獅對一群鬣狗的戰鬥,刺耳的嚎叫聲和劈斬聲不絕於耳,血肉和殘肢四下橫飛,沒有哪個怪物能承受的住尼奧的正面打擊,那一道道劍光如同雷霆霹靂,捲起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刃光,淒厲威猛,鋒芒無匹。

  然而,尼奧很快發現一個問題,那些被他斬殺的怪物,斷肢處竟然生出根蔓,重新糾結,形成種種扭曲奇怪的怪物,再次加入戰團。

  「根蔓……」尼奧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喝!」一聲低吼,尼奧施展了戰技二段衝鋒,四頭怪物在他連續的衝鋒錯身斬下被絞殺。

  尼奧帶著怪物們向沒有根蔓蔓延的外圍走,然而這些怪物最多就跟尼奧在根蔓覆蓋的邊緣地帶周旋,卻是不肯過界。

  「不過去,我就送你過去!」尼奧發了狠,每每斬殺後,都是大腳開踢,將怪物的肢體踢進冰天雪地。

  沒有苦荊樹的遮擋,尼奧四面受敵,戰鬥條件艱苦了很多,所幸他有甲冑保護,加上有生命系列的治療術法打底,因此戰的異常勇猛,有時候被怪物擒抱,就一個雙劍繞身絞,將纏在身上的怪物直接切的斷肢落地,而一些不太具威脅的攻擊他也基本忽視,有甲冑防禦,即使受傷,也是一些皮肉傷,如此犧牲,換來的是強悍的攻殺力,半個多小時後,百多怪物都被斬殺一空。

  「呼呼……啊啊啊!」大口呼吸著冰冷空氣的尼奧猛然張臂仰頭狂嘯。戰士,浴血成長,每一場艱辛的搏殺之後,都能感覺到一份收穫,一份沉澱,一份成長,膽魄也得到歷練,那種英勇無畏的氣勢也會變得更加混凝,所以說,一個強大的戰士,就是在鮮血和白骨中登上巔峰的,不帶任何水分。

  唰唰唰!嗆!雙劍挽劍花甩掉墨綠的血汁,迅疾的歸鞘,尼奧凝聚生命之觸,點在自己心臟的位置,治癒的力量隨著強有力的脈搏傳遞到全身,在尼奧淺冥想狀態的控制運作下,整個人如同剛從蒸房出來一般,白氣洶湧,身體中的廢棄物和怪物的爪毒全部逼出體外,一些皮肉傷以看的見的速度癒合。

  卸掉甲冑,尼奧乾脆將內中完全被汗水濡濕的皮衣和內衣褪掉,抓起雪,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在身上抹擦。

  「哈!」身子一震、抖掉雪水,尼奧活動活動肢體,就那樣僅穿褲頭和靴子,拉著雪扒犁往回走。眼光落在遍地的斷肢殘體上,就見那些肢體表面相對纖細的根蔓已經掛了霜色,微微一笑,「有本事繼續長!」

  有經驗的老手往往最能夠在擅長領域體現『從容』這個特點,尼奧雖然年輕,卻早已不是戰場上的愣頭青,他非常懂得節奏、適度、階段性……這類詞的意義,除非是被迫,否則就會出現像這樣的情況,一場戰鬥之後,不是立刻進擊,而是休憩回力,不光是體能,還有平息過於躁動的情緒,再度使自己處於較佳狀態。因為尼奧始終相信,在大多數情況下,一場戰鬥的勝利與否取決於初接觸時的一系列判斷和決定,真正打起來,那就是應變和本能反應。

  與白襪子重新匯合的路上,尼奧對苦荊的生長能力有了一個較為直觀的概念,就這麼一段時間,那些斷茬的地方,已經差不多長出10多公分,更讓尼奧動容的是,那些暗紅色的枝葉作用於地面,竟然有這類似強力溶劑的功效,被他砍斷而胡亂棄置的苦荊條,居然靠著這個功效將斷出埋身土中,開始了新一輪的生長,尼奧隨意拔起幾根,根莖已然長達30多公分。

  「感覺野紅柳的深根莖特色也被掠奪了!」尼奧橫過雪扒犁邊走邊刮鏟,細心的清理出了道路。

  「解決問題了?」白襪子見尼奧幾乎是赤條條跑了出來,迎上前問。

  「清理了一批異變的人類,休息下再說。有沒有興趣抓兩隻雪兔什麼的?否則就只能跟我一起啃乾糧了。」

  相比於在這裡傻等著尼奧生火造飯,白襪子更願意去四下轉轉,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

  雪扒犁上還有一些柴板,原先是用來鋪墊擱放藍鬼的屍骸的,現在正好用來點堆營火。

  將雪扒犁立起來,這就是烤架,鬆開弦的獸骨弓一端**雪地裡,衣服一搭,還是烤架,擋風也是它。

  生起營火,取出獸油熬製的油膏,在體表揉搓塗抹一番,又在火旁炙烤了一會兒,尼奧穿其皮大衣,以盔甲為座,開始烤乾糧。

  白襪子不負期望,搞回兩隻雪兔,可口的午餐這就算有了。

  跟白襪子吃過東西,尼奧在白襪子懷裡眯了一覺,差不多下午兩點,再次披掛整裝,同白襪子進了苦荊林。

  這次尼奧讓白襪子在根蔓之地外圍等候,然後再次深入苦荊巨林。

  順手取回掛在樹刺上的弓箭,尼奧感應著靈呼喚的強弱,向源頭走。再度路過破爛的瓦爾德村,又遇到了大約十幾頭由人異化的怪物,從房舍來看,這差不多已經是最後一部分村人了。一整個村子的人無一倖免的被異化,尼奧也想不出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這一撥怪物尼奧沒有引出根蔓區殲滅,而是將它們全變成了掛畫,這辦法同樣好使,那些屍體上生長的根蔓對堅硬光滑如鐵的巨苦荊表面無從下手,一段時間不能與地面的根蔓接連,也就失去了活力僵死了。

  越向內,苦荊越是密集,只不過那種巨粗的已經不見,都是勻稱的手腕粗細,便如竹子般,一叢叢的生長著,而且有枝葉,似柳非柳,似荊非荊,尼奧見了越發相信,這種植物,已經不是單純的苦荊,而是一種混合了苦荊和野紅柳某些特性的異變植物,至於根源在哪裡,促成的原因又是什麼,尼奧相信,召喚尋求自然盟友幫助的靈應該能告訴他答案。

  「應該就是這裡了!」一番跋涉之後,尼奧最終抵達一個巨坑的邊緣,這坑看起來是由內向外爆發而形成的,坑低距離邊緣垂直深度超過10米,坡倒是不怎麼陡,上下並不算困難。

  從爆炸的殘骸來看,這裡曾是個地室,惇厚的岩石鑄就,非常堅固,岩石的表面可以輕易找到繁複的雕文,也不曉得是魔法符文還是某種裝飾,尼奧無法推斷其年代,只知道時間應該不會太短,近幾百年內的建築風格他多少還是懂一些的,沒一樣跟眼前的這些沾邊。

  在這巨大的炸坑中,最顯眼的莫過於底層核心處的一株植物,或者說,根蔓之源,扭結產物。

  這植物不能說醜陋,只能說長的怪異。尼奧對外表沒興趣,他注意到的是在這樹靠近根部的位置,看那輪廓,似乎包裹著一個聖盃形狀的岩石台,而在其內,隱約有綠色的光芒漏出。

  「這恐怕就是問題的根源了!」尼奧清楚,但凡能讓他產生危險的預感,絕不會是那些被他屠了的異化怪物。他繼續向前,既是揭曉答案,也是接近致命的危險……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18 PM

第四章 11節 有歇有晌

  尼奧下到巨坑之中,這裡的根蔓格外的柔韌濡濕,泛著水潤的光澤,愈發讓人聯想到蚯蚓、腸道這類血肉之物,而且厚度也明顯增加,走在上邊,如同踩著充了氣的羊皮囊,已經很難感覺出大地的存在。

  警惕的接近炸坑中心的怪樹,尼奧定了定心神,細細打量。

  確如之前在坑沿所看到的那樣,這植物是由根蔓扭結而成,它就像是一大捆上下皆擰著螺旋的硬繩索,密密的排列交疊,將一座聖盃式樣的石台圍在自己的『腹』內,而這石台的頂端中心,也確實有某樣物品,漂浮著,散發著豔綠色的光,亮的非常璀璨,但尼奧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

  再進一步,尼奧已經看不出什麼名堂,他現在雖然也算是半個施法者,可對能量的瞭解,還是太淺薄了。

  「苦荊之靈,響應你的召喚前來,我名尼奧‧達克尼斯。苦荊之靈,響應……」

  隨著尼奧的召喚,蜂鳴聲響起,熒綠色的光斑自這怪樹上浮出,盈盈裊裊,向一處匯聚,最後形成了一團水波般蕩漾的光,在這光中,隱隱有極為靈動傳神的眼和不太清晰的鼻和嘴,圓潤而缺乏鮮明的稜角。

  象形,這是靈的基本特徵,這團光就是靈之光。而能在白日達到這樣的顯形強度,至少也是千年級的,這裡的千年,只是一種薩滿們慣用的衡量標準,到未必真就是千年。

  「你好,天行者達克尼斯。」靈開始跟尼奧對話。天行者,行天之道,即自然之道,是對薩滿的一種的統稱,很古老。

  「你好,苦荊之靈。我感受到了大地的痛苦,而帶來這痛苦的似乎正是你的無節制。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異變,這裡發生了難以言述的異變。」靈的表情憂傷、焦慮、急迫。「天行者,你只有讓我成為你的守護靈,才能完全瞭解真相。」

  「哦,是麼?我需要怎麼做?」

  「敞開你的心扉,讓我的力量和你的身體,我的意志和你的思想,融合。」

  「我們因此將成為聯繫緊密的夥伴對嗎?」尼奧問。

  「是的。」

  「同時我們彼此也都是自由的,對麼?」尼奧又問。

  「當然。」

  「那還是讓我們以另外一種古老的方式來表達摯誠吧。圖騰契約。」

  「那需要一個非常繁複的儀式,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而我也已經非常衰弱。」靈的神情越發顯得急切、焦慮。

  「可從你現在的樣子看,情況是恰恰相反的。異常膨脹的力量,穩定的光之形態,你的呼喚半徑超過10公里……」

  「天行者,你比我想像的更聰明一點。」靈打斷尼奧的話,帶著幾分嘲笑的口吻道:「不過,也僅僅是一點點。」

  說話之間,地面上,一堆黏膩的根蔓蜂擁而起,糾纏編織,化作一個閃爍著微綠光芒的人形怪物。

  尼奧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凝目一瞬不瞬的看著這個如同身上有無數蛆蟲在蠕動的傢伙。

  「嗨!再次打個招呼,我叫尼奧‧達克尼斯。可來你就是造成這一區域異常的罪魁禍首了。」尼奧抱著膀子沖人形怪物說。

  「我現在感覺有些討厭你!」靈的表情上帶出了幾分恨意。

  尼奧則微笑著中斷了和它的聯繫,專心致志的面對眼前這個人形怪物。

  豔綠的光芒如同水波般在根蔓怪物的身上閃過,這怪物終於有了一張清晰而生動的臉,筋肉是根蔓,皮膚則由微光組成,是張年輕女人的臉。

  「你完蛋了!」怪物怒沖沖的攻了過來,身上的根蔓拉伸縮漲,竟然也可以達到類似肌肉的效力,擊出的一爪迅猛而有力,在爪的尖端,還閃爍著毒刺般的銳光。

  吱……

  刺耳的銳響掩蓋了一切聲音,是怪物的爪子刮擦尼奧的甲冑所發出的,四道凹痕在尼奧的左臂臂甲上顯現,在凹痕的盡頭,甚至能夠看到捲起的鐵銷,但也僅此而已了,尼奧強勁的回擊讓這怪物的攻擊戛然而止——斬下、並刺穿頭顱。

  頭顱的最後表情是猙獰的,但當尼奧的劍刺穿這頭顱的瞬間,他感應到了極其微弱的精神波動的傳遞,喜悅和感謝。

  失去頭顱的身體徹底停止了動作,包括肢體上的那些根蔓,也不再似先前般蠕動不停,而那頭顱,則化作了一堆斷節根蔓落於地面,彷彿是一堆僵死了的長蟲。

  那靈在一旁怒斥著什麼,但尼奧拒絕與它精神對話,所以它就像聲道被掐般,只能做神情表演。

  怪物的身上光芒一閃,那些根蔓又開始重新蠕動,一個新的頭顱生長出來。

  尼奧仍是不動手,拎著劍在一旁看。

  豔綠色的光芒泛起,另外一張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臉顯現,也就是剛完成的那個瞬間,尼奧的攻擊便到了,仍是斬首,刺穿!

  怪物悲劇的只動了那麼一下,便再次寂然不動了。

  尼奧轉頭,沖那靈呲牙一笑,露出兩排亮白的牙齒。

  靈更憤怒了,在不知咒罵了一堆什麼話無果後,它吸取了教訓,沒再重新復活那只剩軀幹的怪物,而是在較遠一些的地方同時產生了4個怪物。

  這4個怪物同樣是人形,但跟之前那個的正常形態比起來魁梧的多,那比例就彷彿是皮包骨和健美大漢的差距,尼奧衝過去趁機讓其中一頭歇菜,另外3個卻趁機度過了不設防階段,撲向尼奧。

  這3個傢伙明顯要比先前的那個難對付的多,速度依然迅捷,但力量卻大了很多,每一擊都帶有凌厲的破空聲,這樣的攻擊尼奧可不敢靠甲冑應接,就算能承受的住那巨大手爪的銳利,也承受不住力的穿透,畢竟這樣的攻擊其實就是戰鎬的變形,既不乏銳利,也不缺鈍勁。

  尼奧帶著這3頭怪物向坑外跑,怪物們追到坑邊緣,不追了。

  嘣!尼奧突然射出一箭,距離不足10米,怪物來不及躲閃,箭矢已經到了,正中額頭。那怪物仰天摔倒,順著話緩坡向下滑了幾米,身體一陣抽搐,寂然不動了。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剩下的兩頭怪物同時向著尼奧咆哮,聽那語氣口吻,跟先前的那頭怪物非常雷同。

  「很恨我嗎?那就出界來追我呀!」尼奧笑著說。

  「你以為我不敢?」兩個怪物再次同時咆哮,邁著大步追了過來。

  尼奧也不跑,就在那裡注視著它們的接近。

  「想激我?沒那麼容易,我才不上當呢!」眼看跑到了巨坑的邊緣,兩個怪物驟然停下了腳步。

  然而,這句話的話音還沒落,其中一頭怪物暴然縱躍飛跨襲來,以萬鈞之力凌空轟殺尼奧。

  嘭!沉悶的響聲,以攻擊點為中心,地面的根蔓都隨力的波動而蕩起一圈漣漪。

  這彪悍的一拳卻是落空了,不僅如此,尼奧的劍已經緊隨而至,一劍釘穿了這怪物的腦袋。

  語言的陷阱,針鋒相對的智慧較量,尼奧已經為此減緩了1-4思維的運轉,而誕生了第6思維,配闔第5思維的運作。不受言語迷惑,只看對方動作,怪物縱躍的時候,尼奧已經第一時間開始計算其落點,如此才有精準的閃避與犀利的一擊斃敵。

  嗆!尼奧拔出劍,對剩餘的那個怪物道:「看!你不行。」

  「啊!」剩餘的那個一聲嚎叫,衝了出來,猛然加速,一個肩撞衝鋒,眼看碰到尼奧,結果早有準備的尼奧跨步側身,這貨便帶著慣性撞到了一株巨苦荊上,砰!將巨苦荊撞處一大塊凹陷裂紋。

  「顯然,你只是頭野豬,而非一名合格的戰士!」

  尼奧的後半句話怪物已經聽不到了,就在它的撞擊剛剛結束的剎那,尼奧的劍緊隨而致,又是一擊,刺穿了這怪物的頭顱。那張人臉頓時扭曲消散,成為了一片模糊,而全身蠕動的根蔓也即刻僵死。

  等尼奧重新回到坑邊,先前那個被斬首的怪物已經第三次長出頭顱,仍是個女人。

  「嘿,我想到你的名字,是不是叫不男不女?」尼奧昂著頭,斜下睥睨著坑中的怪物說。

  「牙尖嘴利!」怪物哼了一聲,「可又有什麼用呢?我可以無數次重生。你能耐我何?」

  「哇哦!好厲害,我猜問題在那棵怪樹上吧?」

  「是麼?你確定麼?需要我告訴你真相嗎?過來,過來我就告訴你。」怪物笑著向尼奧勾著手指。

  「好啊!」尼奧說著向怪物走去。

  怪物看到尼奧手中並無弓箭,臉上笑意更勝。

  嗖!砰!

  笑容凝固了,一枚飛刀紮在怪物的額頭,直沒刀柄。

  「很傻,很天真!」尼奧對著一臉震驚和憤怒的怪物說。

  唰唰唰!尼奧的作為終於把對手惹急了,一時之間,大坑中誕生了超過40個根蔓怪物,除了已經出現過的這兩種,還有更壯碩的,已經更瘦小的。

  尼奧抓住機會幹掉其中兩隻,然後頭也不回的一路跑出巨坑,並繼續向外邊跑。

  後面,一幫怪物異口同聲的咆哮著、詛咒著,緊追不放。

  尼奧承認不是這幫傢伙的對手,它們可不比先前那些由村民變化的怪物,受身體的限制它們受限的是靈魂,只要靈魂強大,就可以獲得相匹配的『肉體』,別說是那種最大的大塊頭,就是次一等的,其攻擊他也消受不起。

  最小的怪物是最敏捷的,它們跑的比尼奧要快,而且像猴子一樣可以在巨苦荊上躥躍擺盪,不時攔路或者撲下,而且只要頭顱無礙,它們就可以迅速再生長,這給尼奧造成了相當程度的麻煩。

  但怪物們的大隊依舊追不到尼奧,叢林,或者類叢林地形,都是尼奧最為擅長的地形,因地制宜,他有無數種方法和創意將對手耍的團團轉。

  一口氣,怪物們追出了巨苦荊的叢林,期間尼奧數次冒險反衝殺,連帶路上清剿的,總共幹掉了12只,剩下的,主要是些大塊頭。

  「你就是跑到天邊也也沒有用!」一再的羞辱,怪物的火氣算是徹底被激發了,而且不僅有火氣,還有怨氣,被封印了許多許多年的怨氣。

  「是嗎?我卻是不信!」尼奧縱身跨上雪扒犁。「夥計,不用太快,玩死這幫笨豬!」

  白襪子撇撇嘴,「看我的!」然後拉著雪扒犁跑。

  這些怪物其實都是由一個意志控制,而且距離那巨坑越遠,控制力就越薄弱,尼奧明白這一點,便唆使白襪子,就在根蔓所覆蓋的地域邊緣兜圈子。苦荊林囊括的區域足夠大,白襪子倒也無需擔心被逼近死角。

  於是一場追逐劇目上演:後邊的怪物跑的快,它就跑的快,後邊的怪物跑的慢,它也慢悠悠,怪物們停下步子,白襪子也停步歇息,怪物們佯裝回頭,尼奧卻把握住了這怪物的心理,指點白襪子,就是不上當……

  昨夜尼奧出門時帶了一袋箭,幹掉4頭藍鬼探騎,又繳獲了三袋,都在雪扒犁上,彈藥絕對不缺。尼奧很有耐心的尋找機會用弓箭射擊,20多分鐘後,剩下的怪物已經不足10頭,而且最笨重的那種連一隻都已經找不到。

  這時尼奧讓白襪子遠遠跑開,自己則下了雪扒犁向巨苦荊林跑。然後利用地形優勢,將最有這些怪物也悉數除掉。

  沒有再次進入巨坑,而是折返出來,尼奧看了看天色,對白襪子道:「出了苦荊林,貼著邊緣一直向西向南,見到森林後向東,應該能找到隊伍,幫我送封信,順便再帶些補給回來。」

  「好吧。我會盡快回來。你自己可要注意了,從昨夜開始,你的消耗已經非常大,你的那種治癒力量可不是萬能的。」

  尼奧想了想,「你說的對,夥計。我還是有些太急進了。這裡是一個十分複雜的陷阱。我應該靜下心來好好的整理下思路。走,我們一起走,去找隊伍。」

  「不擔心被人搶先得了好處?」

  「艾美拉大陸有著數不盡的寶藏,只要有命,我們總有機會。」

  「嗯,我想起了母親說過的話:盡一切努力,驕傲的活著。」

  尼奧默默念了一遍,道:「你的母親很智慧。」

  「我也這麼想。」……

  就這樣,英雄式的拯救在眼看著要進入高潮時告一段落,白襪子載著尼奧離開了苦荊的世界,而那巨坑中的怪物本體,苦苦等待著尼奧的回轉,結果自然是一場空,一肚子火。

  下午15時許,尼奧順利的同小隊匯合。這時烏云已經密佈、低垂,眼看著又一場雪即將來臨。

  「隊長,托尼在東面找到了大隊開闢出的林道和臨時營區。」

  「嗯,一起去看看。」

  尼奧、巴裡特,在托尼的帶領下一路向東,走出大約3公里,抵達了目的地。

  根據行營留下的線索,尼奧推測分析道:「確實是大隊留下的,看樣子前夜是在這裡宿營的,苦荊林跟山林連成了片,大隊不得不開道前行,眼看風雪要來,估計此刻已經下營。算一算,他們距離這裡怕是不足30公里。」

  「要不要將我們的營帳遷過來?」巴裡特問。

  尼奧考慮到小隊現在的位置太過顯眼,而且也沒有什麼可用來抵抗風雪的地勢可借助,便同意了。

  隊伍過來時,天空已經在飄雪花,隊員們忙了近一個小時,才算安置妥當,這時已經是鵝毛大雪。

  比其爾他們10人,不但丟了10套鋪蓋,還損失了3頂營帳,也虧得小隊在拉諾特村繳獲豐厚,這些基本用品不但能補齊,而且仍有餘。

  外邊天寒地凍,但營帳裡卻溫暖如春。從拉特諾村搞到的兩頂大帳,如今已被支起來一個。除了執勤的3名崗哨,大部分隊員都齊聚在這裡,跟著泰勒學做靴子,連萊絲都覺得有趣,摻和進來做著玩兒。大家一邊幹活兒,一邊聊天,蠻熱鬧。

  而在偏帳中,尼奧跟巴裡特則在商討安排明日的小隊事務。

  之前,也就是尼奧回到隊中不久,尼奧便當眾宣佈了一系列的人事任命:巴裡特為小隊的副隊長。小隊分為兩組,每組10人,1組組長是博格萊姆,副組長狄克;2組組長比其爾,副組長位暫時空著。契布曼管理後勤,瑪赫貼身護衛萊絲小姐,哈根負責小隊伙食,不在組員之列。

  經過一系列的事件,尼奧的威信已經基本確立,這次任免比較順利。尤其是後來歸隊的比其爾他們,尼奧對比其爾的任命和對他們的寬容讓他們很是感動了一把。另外,介於丟掉了物資、甚至武器,相應的懲罰也是有的,除了讓人刻骨銘心的小鐵條,還有勞務懲罰。

  尼奧有意讓小隊內部產生良性競爭,所以並沒有拆散2組,就是比其爾那些老班底,而勞務懲罰的內容中,有一項就是給1組成員洗內衣、洗腳1星期。尼奧還告訴眾人,以後任務、勞作,就是以小組為單位,1星期一評分,輸的給贏的洗內衣褲,洗腳……

  尼奧這次跟巴裡特商量的主要內容,除了工作,還有跟大隊那邊的聯繫問題。依尼奧的意思,如果天氣好,就全力趕路,追上遷徙隊;而就算天氣惡劣,也要派人去跟遷徙隊那邊接觸一下,畢竟已經脫離了近1星期,也該互通下有無了。

  巴裡特也覺得確實該聯絡一下了。現在小隊的物資有餘,正好可以交由遷徙隊消化。他很清楚大隊的情況,尤其是瑪修亞領的民眾,即使是從圖雷斯籌措了一批物資,瑪修亞領的民眾也僅僅是能夠勉強上路,天候如此冰寒,這筆自拉特諾村收集的物資絕對很受歡迎。

  政務完成,尼奧便直接洗漱休息,連晚飯都沒吃。

  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夜,穿戴整齊巡營一遭,回來後吃掉哈根特意給他溫在火上的晚飯,尼奧開始每天的必修課冥想,完成後擦拭保養武器甲冑,備至戰鬥的一應物品,以及口糧,諸事完畢,再次巡營一趟,這才又重新睡下,這時,已是凌晨4點。

  脫離遷徙隊的第七個白晝,大風天,同時也是今年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氣溫初步估測,低過零下30°。

  零下30°的概念就是一杯熱水揚灑在空中,會在落下之前形成大蓬的冰霧。再加上超過5級的大風,落地的也都是冰珠子。雖然熱水確實比冷水更容易冰結,但這樣的效果還是很讓人驚懼的,尤其是對厄德里特領的人們來說,往年嚴冬最冷的某日,也沒有超過這個限度。

  疾風小隊的隊員們沒有誰能開心的起來,因為這種天氣肯定會凍死人,圖雷斯、瑪修亞這樣準備相對充分、且貼著林地行進的還好,那些慌不擇路的,或被野蠻異族驅趕的民眾可就太可憐了,平原上樹林稀少,大段大段的曠野,沒有林擋風雪,也沒有柴燒,這種天候,如何活?

  「但願,但願恩斯巴斯大公能記得這片土地上的民眾正在蒙受苦難,但願弗瑞聯盟的執政者們能記得這片土地上的民眾已經瀕臨死亡,願神主能給予民眾恩賜……」不知是誰帶頭,一大早,隊員們默默為厄德里特領的民眾祈禱。

  尼奧在吃過早飯後,找上了葛萊蒂絲,請她搭便車前往遷徙隊。

  葛萊蒂絲確實沒什麼理由賴在疾風小隊不走,而且瑪赫的保護讓她什麼事都做不成,於是她欣然同意。

  當瑪赫和博格萊姆套起四匹馬、拉著滿滿一大車物資和葛萊蒂絲前往遷徙隊不久,尼奧也離開了營地,再度前往巨苦荊林,他相信,這次,一切應該會有個了結。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26 PM

第四章 12節 食肉動物

  或許是因為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足夠讓怒火平息,再次見到那巨坑中的靈時,尼奧發現這傢伙很平靜,平靜的就彷彿昨日相見之初。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偽裝的?」靈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一個問題。

  「顯然,內心並不是真的平靜。」心中暗忖,尼奧道:「其實我也有些問題,一夜沒有想明白,不如我們以信仰和靈魂的名義立誓,做一次誠摯的交談。」

  「哼!」靈在那刻的表情完全符合嗤之以鼻的典範。「你認為你的提議,具備足夠的約束力嗎?」

  「當然,我堅信。」尼奧毫無遲疑和猶豫。

  「隨你……」靈撇撇嘴。

  立下誓約後,靈便說:「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是的。」尼奧道:「還記得我報出名字後,你對我的稱呼麼?」

  「天行者達克尼斯。」靈對昨天的情況記憶猶新。

  「稱呼姓氏是一種尊敬,但只在人類文明內廣為流傳。

  半晌,靈道:「應該叫你天行者尼奧。」

  「不,是尼奧。天行者這個名頭雖然很威風,卻是民眾送於薩滿的榮譽名銜,思想簡而純的植物可不會有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所以從第一句話,你就知道我是假冒的?」

  「僅是懷疑。我知道有一些偉大的薩滿在回歸自然後,會和他生前使用的主圖騰靈融為一體,成為一種非常智慧的存在。開始我並不確定你是否是這樣的存在,畢竟苦荊的變異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很讓人震驚。」

  尼奧又道:「好了,換我問問題了,你是誰?」

  「我是誰?哼哼、哈哈哈……」靈笑了起來,不過這笑聲怎麼聽,都不像是因為開心。

  「費倫‧埃特,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你當然沒聽說過,即使在我那個時代,也沒人聽過。因為我他媽還沒來得及向世人展示我的強大!沒來得及書寫屬於我的時代的篇章!」靈怨氣十足的說。

  「如果你單指費倫‧埃特這個名字,我不得不糾正一下,很出名!差不多整個艾美拉的智慧生物都知道這個名字,凱爾斯血袍法師會的創始人,環之法術的發明者,傳奇法師……屬於這個名字的榮耀光環和故事數不勝數,不過那都是近2000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我的身體!我的天賦!我的潛能!我的資質!」費倫怒聲咆哮。

  「惟一可惜的是,不是你的意志。能理解。」尼奧平靜的說。

  「不,你不可能理解。沒有誰能夠理解我承受了怎樣的痛苦。而你,是在嘲笑我!」費倫惡狠狠的瞪著尼奧。

  「不,我是說我猜出了你想要什麼了。一個施法者的身體,像當年那個佔據了你身體、並創造了一段輝煌歷史的傢伙學習,對嗎?」

  聽到尼奧談及這個,費倫的神情立刻產生了180°的變化,平和中透著誠懇和熱情,只是任何一個沒有得瞬忘症的人,都不會對這種變化有喜感,太神經質了!

  「毫無疑問,你是睿智聰慧的。」費倫抑揚頓挫的道:「只不過這一次,有一點點很重要的錯誤。我絕對沒有佔據你身體的打算。我可以為此立任何誓言。真的沒有,正像我上次說的那樣,我想要的只是一次合作,親密無間的那種。我可以成為你的導師,你的朋友,你將擁有我所有的知識,還有力量。正如你所說,已經過去了2000年,不說這漫長歲月中能夠積累到怎樣的力量,光說一點,生命,你聽過有幾個人可以2000年保持自己的靈魂不滅?只要我們合作,你就可以獲知這令歷代君王都渴求的秘密,想想看,那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對於你的這番話,我是這樣理解的。」在費倫充滿期待的注視下,尼奧註解道:「我沒有辦法像之前佔據我身體的那個該死的傢伙一樣,進行靈魂對調,我只能使用奪軀這一危險的辦法,為此,你最好能配合一些。我也不會太虧待你,你的經歷我將都感同身受,你記憶中難以磨滅的東西,對我來說也有一定的影響,說不定我有空閒的時候,還會幫你報個仇、解決些未了心願什麼的。但是,主人格你就別指望了,必須是我,只能是我。」

  隨著尼奧的註解,費倫的神情再一次扭曲,再一次變得憤怒無比,但這一回,他沒有成為咆哮體,而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是這平靜彷彿是暴風雨來襲之前的情形,平靜中透著難以言喻的、濃濃的陰霾味道。

  費倫確實已經不再指望能夠『和平解決』問題。但是他心中還有疑惑未明,想了一夜都沒有想通。

  「最後一個問題。我猜你上次就已經知道,這顆樹是一切問題的結症,這一點瞎子都能看出來!」費倫越說越大聲,到最後簡直就是咬牙切齒,「可如你這般聰明,為什麼就不懂得『斬首』的真正意義?」

  「你是說破壞這顆怪樹?」

  「當然,相當明顯!難道你真的瞎了眼,看不出來這些根蔓同這植物的關聯?」

  「看的出來。可我是薩滿啊!哪怕只是個入門者,我最起碼還是能搞清楚『哪些靈單純,哪些靈複雜』這個問題的。這世上沒有邪惡的植物,只有為了生存而改變的、和被扭曲的。因為它的樣貌就下定論,那可不是智者所為。況且,以人類的標準為『噁心』『美麗』下定義,真的能保證完全無誤嗎?」

  費倫被問的目瞪口呆,它自問昨天的表演已經相當完美,一個邪惡的、只要不命中核心就可以永遠不敗的樹怪。結果尼奧卻是有N次機會,都沒有向巨坑中央的怪樹下手。原來原因是這個。

  尼奧道:「所以我認為,問題不在於怪樹,甚至之前的靈之召喚也是真的,是你故意縱容它達成的。這怪樹,是這植靈所做的最後努力。那祭壇中的綠光才是重點,我如果破壞怪樹,結果就是讓你獲得自由。」

  「他媽的!」費倫相當的無話可說,只能是詛咒,詛咒好不容易喚來了一施法者,結果還是這樣一個『極品』。

  「好了,換我問了。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想知道?」費倫玩味的呵呵笑了起來。

  「是的。」尼奧面色肅凝。

  「真的想知道?」

  尼奧不吱聲了,雙手握住劍柄,嗆……青鋼劍緩緩出鞘。

  「猜中了,你又猜中了!連我想要動手都能第一時間猜到!你真是他媽的夠機靈,可是……」這次聲音來自尼奧身後,不是精神對話,是實實在在的聲音,帶著濃濃木片刮擦聲的聲音。

  唰!尼奧猛的擰轉身體,青鋼劍捲起兩道淒美的弧光,刀刃先至、風聲後到,可惜雖然打斷了費倫的話,卻沒有斬到人。

  「可是在實力面前,你那些聰明一文不值。」費倫接著說,聲音仍在尼奧的背後。

  再次猛然揮劍攻擊,這次尼奧不但運用了『掃』這個技巧,還運用了『劈』,以至於虛空中驀地閃過一個斜十字光芒,這技法,本就叫『斜十字』。

  攻擊範圍極大的『斜十字』仍是擊了個空,只不過這次費倫選擇了向後移動,尼奧這才看清費倫是如何躲閃的,閃爍!尼奧剛做出動作,光影一閃,費倫便已經從當前位置消失,然後在它想要到達的目標位置出現。

  唰!唰!費倫在尼奧面前得意的賣弄著,它的『閃爍』毫無破綻,而且看樣子是恆定固化了的類似於本能天賦的技能,可以說完美無缺。

  費倫一口氣移動了數十下,期間攻擊了尼奧數次,尼奧疲於防範,無可奈何,被連連擊中,最後被一腳踹飛,摔倒在地上。

  「知道嗎?你犯了一個大錯。昨天沒有一鼓作氣擊敗我。結果注定了今日的悲劇命運。」費倫叉著腰,神氣活現的浮在虛空中,俯視著尼奧。

  實際上費倫是故意氣尼奧,這身體是它早就準備好,以便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屈就的,而根本不是連夜準備的。

  可惜,在口舌之爭上,費倫實在缺乏跟尼奧叫板的天賦。

  不管費倫是真是假,尼奧都本著一條:刺激!不斷的刺激!對手越氣憤,越瘋狂,他的勝算才越大,這點,從少年角鬥士時代,他就已經學會了。

  「是嗎?真是讓人遺憾。說起來你這身皮囊不錯,花多少錢買的?」倒地的尼奧喘息著問。

  費倫現在使用的身體的確是根蔓的產物,不同的是,它的表面並沒有那種根蔓蠕動如蛆蟲亂爬的情況,而是更接近真正的皮膚,不過看起來並無平整,因為凝聚了一張張痛苦的人臉。

  瓦爾德村的居民的靈魂,都被費倫控制,昨天在同尼奧的戰鬥中被尼奧解放了一批,現在這身體上浮現的是剩餘的全部。

  「好好的記住了,接下來你只所以飽受痛苦,就是因為不識時務,還有一張、臭嘴!」尼奧的揶揄讓費倫怒不可遏,它放棄了繼續與尼奧拌嘴,直接上去就是一頓踩。

  雖然尼奧在倒地後,抖了個小機靈,背靠大地、從而沒有了後顧之憂,但也大大降低了靈活性,仍是挨打的下場,足足半小時,尼奧就是在閃爍加重擊的狂風暴雨中度過的。

  「咳咳!咳!」喘氣的同時,吐出的是鮮血,尼奧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甲冑幾乎正面幾乎被紮成了篩子,那是費倫腳爪和手抓的功勞,尖銳的、閃爍著豔綠光芒的指尖,完全可以媲美破甲錐的功能,哪怕費倫從來都不是一名善於格鬥的專家,但只靠『無限閃爍』這一個恆定術技,就足以讓尼奧品味『絕望』的痛苦,至少目前看起來,一點勝算都沒有。

  「清醒點了麼,年輕的天、行、者!」費倫後面三個字故意一字一頓的說,並且搭配眉飛色舞的表情,用戰士的方式打敗一名戰士,而且是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費倫感到非常解恨,甚至有那麼點神清氣爽,現在這樣說,踐踏侮辱之意昭然若揭。

  「咳咳!」狼狽不堪的尼奧又咳出一口血,吸了吸鼻子道:「你知道嗎?我的屎和尿都快被你踩出來了!」

  「哈哈,是嗎?」費倫以為尼奧服軟了,抱著肩膀、一臉愉悅,「繼續說,說不定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命。」

  尼奧有些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喘息著道:「我想拉屎,我想撒尿,於是我就在想,某人該怎麼做這兩件事呢?你瞧,它找不到一個可以配合它、讓它順利佔有軀體的人,無奈之下,只能是將自己變成一個怪物,憋了2千多年,結果出來找個妹子放鬆一下的念想也落空了……」

  尼奧已經無需再說什麼,費倫的臉完全扭曲了,嚎叫著衝上來又是一頓狂踩,這次踩了多久連它自己都不記得,反正是直到它的怒意平息,才停了手。再看尼奧,就彷彿是一堆破爛,幾近不成人形,任何人看到尼奧現在這個樣子,評價一般都會是:此人已死亡,或即將死亡。

  「呵……」尼奧艱難的動了動,呸!呸!連著吐了兩口血,可惜連吐血的力氣都已經缺乏,血幾乎是順著嘴角溢流而出的。

  「踩人的感覺一定很爽!哼呵呵……」很難想像,即使如此模樣,尼奧仍沒有丟到手中的劍。

  以劍當杖,尼奧艱難的試圖讓自己站起來,血不斷的從他身上滴落,那樣子彷彿隨時都會將身體中所有的血液流乾。

  佝僂著身子,流著帶血的口涎喘息著,慢慢繃直了腿、挺直了背,尼奧注視著費倫,一字一頓的道:「但這不是打架,是戰鬥!戰鬥,就沒有一直防守的道理!」

  嗷……尼奧一聲嚎叫。

  信仰戰吼!

  身體在這戰吼中顫慄,鮮血在這戰吼中飛濺,尼奧那浴血咆哮的模樣,彷彿將人帶到了金戈鐵馬的大戰場,戰士英勇無畏,受創無數,死戰不退,腳下伏屍無數,斷劍殘戟林立……

  「若我戰死,將提前回歸您的懷抱。若我活著,將感悟您行的道,貫徹您行的法,矢志不渝!」尼奧誦唸著信仰的詮言,眼中閃爍著炙熱的光芒,淡淡的土元素的力量在他身體周圍繞動,漸漸形成火焰般的燃燒光芒……

  看著這一切,費倫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戲耍欺凌,在他的強大的力量面前,尼奧無疑是弱小的,但是尼奧也是強大的,那份堅強和對信仰的執著讓他動容,同時也勾起了他對往昔的回憶,只是這份緬懷、並不是以美好的結局而收尾。

  「信仰……」費倫的神情再一次變幻,從追憶化作了猙獰扭曲。「有什麼,可以敵的過強大的力量?沒有!所有的一切,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都只能被粉碎。」費倫大聲咆哮著,與其說是在說給尼奧聽,到不如說是在讓自己堅信。

  「你或許說的沒錯,力量至上,很多人的信仰就是擊敗一切的力量。可你,不過是個屈從於外力的背棄者,你不配談信仰!」

  費倫望向尼奧的眼神森冷卻又透著狂熱,「那有又什麼關係?我將活著,而你,會跟你的信仰一起死去!」

  最後一字還在空中迴蕩,費倫已經從尼奧的視線中消失。

  也就在這一刻,尼奧做出了一個驚人的動作,他丟掉了手中一直沒有鬆開過的雙劍,反身擒抱,當他這樣做時,他身後的虛空確實是空的。

  這個擒抱動作非常迅猛,可以說是迄今為止尼奧施展出的速度之最,很難想像他在如此傷重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夠有這般敏捷的動作反應。

  這是一次賭博,賭費倫會選擇從他從未挨打的後背下手、完成最後一擊。力尋完美,無數智慧生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這樣一種情節左右。

  尼奧賭贏了,他所擒抱的那片虛空,顯出了費倫的身影,然後,四肢緊緊的纏上了費倫的身體。

  噗!尼奧的指爪深入費倫的身體,生命之力瘋狂的釋放而出。

  淨化的力量在費倫的身體中流淌,然後蓬勃升騰而出,費倫瞬間便被新綠色的光芒包裹,這光芒中,有梭形的靈光飛舞升騰,正是尼奧生命系列的至強術,生命之波的徵兆。在這光芒中,尼奧獲得補益,傷勢得到極大的緩解。

  「啊……」費倫瘋狂嚎叫,構成它身體的根蔓上、暗紅的顏色正在迅速褪去,還原為植物的墨綠,那些被費倫囚禁支配的靈魂、也在生命之波淨化的力量中得以解脫,紛紛飛昇而去。

  然而,尼奧的生命系列治癒之力並非聖力、神力,他的對手費倫也不是純粹的黑暗、邪魔,費倫很快發現,這力量雖然解放了它所操控的靈魂,卻也讓它獲得了好處。

  忍不住的欣喜若狂,費倫開心的感覺自己幾乎要炸了!

  寄宿於這植物的身體,是無奈的選擇。它因此不但很長一段時間內失去了奪軀的資格和能力,還有著難以估量的隱患,其中包括無法施展他最擅長的術法。費倫曾將這一系列的不完美歸咎於尼奧,並恨之要死。但現在,一切都忽然之間變得更美好!尼奧的特殊治癒之力不但解除了限制它力量施展的最後枷鎖,而且讓它變得更加強大和完美,費倫知曉自己已等於從長久以來關押它的牢籠中完美脫身,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奪取尼奧的軀體,它現在很有信心,而且對未來充滿憧憬!

  但下一刻,尼奧將費倫帶入了地獄。

  生命攝取!

  這個因極為特殊的情況而誕生的極為特殊的術技,始終烙印著『未知』的標籤,它披著攝取生命之力的華麗外衣,但實際上其攝取的性質更加霸道,至今還沒有出現過什麼力量不在它掠奪的範圍之內。

  至於攝取後如何消化,以前確實是個威脅到生命的大難題,但現在,尼奧將這個難題扔給了代表著遺蹟寶物的完美女子!不過這回同樣是次賭博,尼奧估測費倫擁有的力量肯定不會小,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承受力如何,完美女子的處理能力又如何。

  不得不說,尼奧還是小看了費倫所擁有的能量的強度。

  首先,能夠抗拒尼奧『生命攝取』這術技的方法之一在這刻誕生了,那就是超出攝取強度的能量防護力度。簡單的說,尼奧吸不動!這便是費倫擁有極強能量的一個特徵顯現。

  尼奧很清楚,如果這一步他不能完成,那麼他一定會死,或者比死更悽慘!所以在那個瞬間,尼奧所有的思維全部停止了原有的運轉,而只為一個課題思考,怎麼辦?

  在那不及2秒的短暫時間裡,是沒有機會誕生什麼複雜的、周密的方法的,尼奧只想到了一個概念:捅破,然後吸取!

  結果就是尼奧拼盡全力,逆轉生命攝取,創造了這技能的一個變形技法——『能量之刺』,就如同蚊子的吸血過程,先以給予的形式(注射毒液),騙得能量防護這層保護(稀釋血液),然後再猛然攝取(完成準備工作,開始進餐),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伴隨著生命之波的作用效果下進行的。所以『能量之刺』可以說非常的隱蔽,很難區分這種力量跟生命之波效果的真正區別。

  費倫因過於享受生命之力給它帶來的驚喜,而錯過了最佳時機,等到它感覺出問題時,尼奧已經開始攝取!

  「不!我的力量,我的力量!」費倫想要反抗,可惜村民的靈魂都已經被淨化之力解放,就連根蔓也擺脫了它的魔咒,如同一捆被剪斷的緊繃的皮筋,收縮脫落而去,剩下的只是光之體,也就費倫的本體,因獲得龐大的能量而特殊化了的靈體狀態。

  費倫試圖奪軀。然而『生命攝取』這技能並非普通意義的、按部就班、規規矩矩的、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攝能,而是一開始就彷彿撒網般撈住了包括靈魂能量、核心力量在內的所有要點,然後進行勻質抽取。也就是說,身體中的總能量失去了多少,靈魂能量和核心力量也就失去了多少。這個特性讓費倫感到驚恐萬分,在面對瀕死危機的能力上,它明顯不及經驗豐富的尼奧,竟然任時間在無作為中流逝了4秒之多!

  費倫在失去它賴以自傲的力量,尼奧也不好過。這能量太過龐大,儘管遺蹟寶物確實可以消化,但他的身體成為能量中轉的導體,這對他來說絕對是種傷害。

  「若我戰死,將提前回歸您的懷抱。若我活著,將感悟您行的道,貫徹您行的法,矢志不渝!」尼奧在這刻所能做的已經很有限:謹守信仰,堅持到底!

  「停手,停手你這個該死的傢伙!」費倫開始張牙舞爪的,沒有實物的身體,它終於想到了另外一種性價比不高的攻擊方法,能量釋放,能量轟擊。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有招使已經和不錯。

  這能量轟擊並非是大錘,而是刀、是劍、是矛,總之最好能一下子扎死它的對手。

  對於能量攻擊的防護,尼奧絕對是菜鳥級別的,否則當初他也不用懼怕那些飄來蕩去的遊魂了。所幸就職薩滿,以及連日來為了催生術技而對土元素力量的領悟,讓他多少知道了一些能量的運用法門,這種時候,也只能是勉為其難的以之抗拒了。

  當然,所謂臨陣磨槍在關鍵時刻從來都是個笑話,如果隨便揪來就用的技法可以抵擋專業老手的攻擊,那麼那些大師都可以找個什麼東西撞死了。在格鬥方面,尼奧跟費倫比是大爺,但在能量運用方面,尼奧連給費倫提鞋都不配,費倫的能量矛第一擊就直接貫穿了尼奧抵擋的手臂,然後扎進了尼奧的胸膛。

  非物質的傷害不似實物那般血花飛濺、骨斷筋折,但是傷害性質其實不相上下,甚至更強,想像下那些被雷劈到外焦裡嫩的倒霉鬼的遭遇,便能多少瞭解尼奧此刻的感受了。

  『你小子不是搶爺的能量嗎?爺就給你給個夠,方方面面的給,全身上下的給,我戳!我再戳……』這差不多就是費倫此刻的潛台詞了,拚命這玩意,誰不會啊?有什麼啊!?

  『警告!宿主生命機能全線下降,瀕死狀態……』

  『緊急應急系統,第一標準方案,能源不足,第二標準方案,能源不足……第六標準方案,生命底線保護,啟動!』

  這個機能剛剛發揮作用,費倫的最有威力的一擊到了,目標是尼奧的心臟。尼奧用來搪架的左臂此刻已經連抬一下能力都欠奉,雖然竭盡全力躲閃,但這一擊還是直灌而入。

  那一刻,尼奧以為自己會死,心臟被烤熟,換誰都沒辦法活!

  但接下來,尼奧的感覺僅僅是如同被狠擂了一拳,這一擊讓他非常的痛苦,可畢竟跟致死有著很大的一段距離。

  時間對費倫而言已經耽擱了太久,生命攝取能夠分分秒將壯漢吸成人幹兒,費倫能堅挺如此長時間,已經將過去、現在、未來的記錄全都打破了!

  這次心臟猛擊的失利,直接導致了費倫戰鬥意志的瓦解,它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這種感覺它曾以為自己經歷過,或許是因為淡忘,或許那次根本不能與此回相比,總之,費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它甚至希望自己能回到事件之初,哪怕再被關押1萬年,它至少可以思考,可以抱怨,至少是存在的,而現在,這一切即將全部失去。

  2000年前,費倫因為意志薄弱而失敗,這次,它又栽進了這個坑裡!

  「放過我,放我一條生路!」

  尼奧沒有言語,他已無力言語,他現在的狀況,並不比費倫的情況好多少。他在硬撐,他在盡一切努力解決問題,在使用生命攝取的同時,他聚集生命之波的術技,給自己施用,而狼人化也在啟動中,所有的一切動作,只為了活下去!

  「饒我一命,求求你!」

  曾有一瞬,尼奧為之心軟,但他立刻拒絕了這份憐憫。『刀劍所向,無憐憫可言。』這不僅是很多戰士都知道並引以為戒的格言,也是戰場上的至理。再華麗,再美化,也掩蓋不住殘酷的真面目,這就是戰鬥的本質。現在這種情況下的寬恕,不是仁慈,而是愚蠢,是兩面三刀,是背叛,對自己的背叛!

  「我有什麼錯?我不過是尋求自由,難道我就活該被永遠的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費倫哭訴著,化作最後一抹比陽光下的鑽石更璀璨的光芒消逝於尼奧的右手。

  一切歸於寂靜,戰場上只餘風在唱歌。

  結束了,尼奧再一次完成了絕地反攻式的逆轉,戰勝了一個強大到遠超他的敵人。

  沒有如浪潮般湧動的歡呼,沒有漫天飛舞的綵帶和鮮花,沒有觀眾,卻也不需要觀眾!

  勝利!它本事就是一種至高榮耀,無需任何人的矚目讚揚、恭維祝賀,一切只因吾心知,做到何種程度,付出了何種代價,才攥取了這光環,吾心知!

  「費倫,尋求自由沒有錯!只是……」尼奧沒有去拿傷害無辜說事,正義本就不是他的信仰,他殺費倫,也不是為了給村民們報仇,解救村民們的靈魂,也只是因為那是他能想出的迅速解除費倫武裝的惟一實用辦法。既然如此,又何必標榜那種冠冕堂皇?洗不盡雙手的血腥,但至少可以儘量做一個誠實的人,尤其是在死人面前。

  「我們都是食肉動物。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一局,我僥倖勝了……」已經完成狼化的尼奧環顧這戰場,微微闔上眼,感受著風雪拂撥著鬃毛,心中感慨萬千……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37 PM

第四章 13節 榮銜:封印鍵

  都說,收穫的喜悅程度是和付出的多寡成正比的。至少在殺戮的世界中這句話大致是說的通的,前提是這人的心還有熱度。

  真正的天寒地凍,絕對的傷痕纍纍,但這些都不能阻止心中那份由收穫帶來的甘甜和愉悅。在尼奧看來,解救、保護,同樣也是收穫,而這一次,收穫將是雙料的,不僅是自己心靈中的『想並做到』的又一次成就與滿足,這一域的靈,也不會薄待他。甚至,尼奧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得到一份厚禮,那就是從費倫那裡攝取來的力量。他覺得自己已經和費倫融合了,但不是費倫所期望的靈魂,而是力量!

  龐大的力量!

  吸納並醞釀之後,山崩海嘯般爆發了!

  「啊啊啊……」還未來得及解除狼人狀態的的尼奧,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舒張,然後,新綠色的光芒猛然噴薄而出,這光芒從四下散逸,很快變成一個向上的集束,就彷彿有一股勁風自尼奧的腳底定向吹動,使這光芒形成了烈焰噴湧的形式。

  這一刻,尼奧發現自己基本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只能感受那能量鼓蕩的心悸,然後就是像一個常人一樣胡思亂想,憂心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被撐爆……

  下一刻,定向的光束變得更加的宏大壯觀,直到形成一個直徑超過3米、高度超過10米的光柱,然後,尼奧連帶盔甲超過320磅的體重,竟然被舉浮而起,懸在了這光柱之中。

  這時,尼奧不擔心自己會被撐爆了,而是可惜這能量,前腳拼了性命收集來,後腳就這麼轟隆隆的放了禮花了,在他身體裡兜轉一遭,搞到一身傷,真是所為何來!

  直到很多年以後回憶起這一幕,尼奧還會感慨:『懷揣著無知遭遇事件,於是碰撞出愚蠢和窘思。』在這時,力量和能量幾乎被他混淆成一團,他把能量當水、當糧,失去能量,便是縮水,便是消耗,便是失去了力量……於是他覺得自己是打水的竹籃,濕了身,卻沒能留住水。

  幾乎是與尼奧這邊的變化並駕齊驅,在不遠處的巨坑中,那變異了的荊柳蔓如同一朵螺旋綻放花瓣的花,舞動著閃爍著綠光的根蔓,主動打開了那凝集的結。

  聖盃形狀的石台完全顯露了出來,其上繪刻的符號紋理流溢著光,湧向頂端那托起的豔綠色光團。

  彷彿是淨泉的洗潔,又似乎是打開了一層半透明的罩,這團蕩漾著水般波動的綠光,褪去了一層又層豔,變得清新,變得嫩潔,然後,似乎是響應尼奧身上的光芒,這新綠色的光團在尼奧那邊的光柱趨於穩定後,猛的光芒大勝,化作億萬絲絲縷縷的光、前僕後繼的飛向尼奧。

  那一段時間的景緻,是這世上一切魔法都無法完全模仿的瑰麗,只是惟一的欣賞著尼奧,正心情忐忑的被動接受他無法抗拒的未來,根本沒有心情去留意這份美,而就算他有心情,也不過是牛嚼牡丹,將之當做魔法,最多也就是較神秘的那種。

  一聲奇異的呼嘯,如在洞孔中穿行的火焰突然斂去所發出的聲響。新綠的光芒終於流盡,一顆內中有著未明字符的晶瑩珠子落下。

  喀喇喇!聖盃狀的石台龜裂粉碎,化作碎屑塵埃。

  與此同時,將尼奧托舉懸空的光柱也猛的一滯,徹底消失。

  嘭!

  「哦!」對於這次跌落,尼奧幾乎沒有防備,被狠狠的摔了一下。

  「嗯?」吃痛之餘,尼奧發現,他身上原本沉重的傷勢竟然好了許多,雖然依舊不良於行,但看情況,他至少不用在地上躺幾小時、或等待救援那麼悽慘了。

  「哦!倒霉!」想要站起身時,尼奧發現、他的甲冑已經不堪重負,如同焦炭般漆黑多孔,身子一動,竟然脆渣般紛紛碎裂。甲冑都這般遭遇,裡邊的皮衣、內衣就更不用說了,統統化作了灰燼的蝴蝶,不帶他抖身,便散了個乾淨。

  「連修補都省了,真徹底!」尼奧無奈的接受了回歸原始的現實,幸好他還有身颯爽的鬃毛,短時間不至於被這寒冷的天氣蹂躪的太慘。

  淡綠色的光芒自巨坑中央荊柳蔓的枝條上冉冉升起,像是螢火蟲的尾光,又彷彿幽暗世界那些會發光的孢子飛絮,就是風吹不散,縈繞匯聚,漸漸形成一個存在。

  信者可見其詳,靈就是這樣一種存在。

  「封印之鑰的繼承者,請幫助我淨化這裡的污穢!解除大地的苦痛。」

  被一度壓制的荊柳蔓的靈終於復甦,並主動跟他對話,尼奧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在他的記憶中,或者說在部族的傳說故事中,一位薩滿想要跟某個靈結成契約,總是要經歷一大堆的事情,尤其是植物靈,尤為艱難,若按這個思路去考量,他有現在這樣的進展,不曉得少走了多少彎路。

  荊柳蔓靈的靈,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怪異的嬰兒。除了符合胖嘟嘟、可愛這兩點嬰兒的特徵外,模樣是有些怪的,總的來說,苦荊、野紅柳、地衣藤這三種植物的最大特徵在它身上都有體現,而且它也根本沒有性別特徵,面容則更像最初見到費倫時的那個模樣,想來應該是費倫在模仿它,只是那個成熟,這個則看起來稚嫩的多的多。

  到了現在,尼奧已經完全確認,這個炸坑曾是一個封印。並且荊柳蔓顯然跟這封印有著密切的聯繫。但凡這樣的靈,其誕生往往極為特殊,智慧、能力,也遠非普通的自然靈可比。

  「我要如何才能幫助你?」尼奧確實茫無頭緒。

  小豆丁一蹦一跳的行到那碎裂的祭壇旁,用手指了指那顆曾是綠光之源的晶瑩珠子。「神聖‧東土的法器,利用它,使用你新獲得的力量,就能夠幫到我。」

  「神聖‧東土!?看來我需要知道的秘密還真不少。」尼奧喃喃自語。

  在他想來,能以神聖為名,這貨如果不是故弄玄虛,就一定有著牛到不得了的身世。畢竟就算最早跟著神主建立艾美拉新秩序的那些聖賢,也不過是名姓的中間加個『聖』。

  法器,這個詞眼雖然很古老了,尼奧倒是清楚,就是魔法物品。

  尼奧帶著幾分小心湊過去,蹲在那裡仔細端詳這珠子。鵝卵大小,渾圓剔透,除了內中的那個閃爍著金銀雙色光芒的字符、不知道是如何弄到裡邊而顯出幾分神秘外,這東西整體而言就像是個品質好些的水晶珠。

  「似乎,它無法開口告訴我使用方法!」尼奧嘀咕著,伸手探向這珠子。

  他的手一接觸到那珠子,還未等進一步動作,異像便產生了,新綠的光芒在尼奧手中閃耀,那珠子化作一抹耀眼的熾白光芒,然後就此消失。

  緊接著,尼奧便覺體內一陣翻江倒海般的能量洶湧,與之前體內噴發新綠顏色的光柱時的感受很是相似。

  「不是吧?還來?」

  嘭!

  這次並非光芒,而是氣霧,便如皮囊爆炸,水汽自毛孔蓬出,在寒風中化作一大團白霧被風吹散。

  嘭!

  又是一下!

  嘭!

  第三下!尼奧感到很尷尬,荊柳蔓的靈在一邊乍著小手在迷惑的看著他,目前的窘況,實在有違他平日努力塑造的形象。

  不過從另一方面講,尼奧又希望這種情況能夠繼續。每一次蓬髮,都有種通常的舒適感覺,用一個很不雅觀的比喻形容,比放屁還舒爽。這讓他意識到,他的傷勢,很有可能會為此而再度減輕。

  只是三下,之後,所有的異常漸漸停止了。尼奧小心翼翼的活動肢體,果然,身體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感到沉重和疼痛,而是酸脹乏力,與過於勞累出現的狀況極為相似。

  從瀕死到無大礙,短短幾分鐘內完成了祈願術級別的頂級神術治療效果,尼奧開心的極想放聲嚎那麼幾嗓子。至於飢渴難耐的感覺,這個他完全可以理解,也能夠忍受。

  「幫助荊柳蔓完成淨化。嗯嗯,現在該怎麼弄?」尼奧又迷惑了,不好意思的望向小豆丁,「這個,似乎出了問題……」

  小豆丁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憋出一句:「問問你自己!」

  「對啊!怎麼非戰鬥狀態智商退化的如此嚴重,這許多古怪,十有**跟遺蹟寶物有關嘛!」尼奧想到了神神秘秘的完美女子。

  進入深度冥想狀態,尼奧來到了意識的世界。

  元素之巔上,一道衝天而起、連接天地、如同巨柱的綠光,一下子便引起了尼奧的注意。

  「這是什麼啊?也太誇張了點!」尼奧瞬間來在這綠光前,仔細打量。

  也不曉得是自己選的地兒,還是外力所為,綠色的光柱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元素之巔的最中央,當真是光芒萬丈、氣派十足。尼奧還留意到,在這光柱的底部中心,懸浮著一顆被閃爍著金銀光芒的絲線包裹的果實,看起來像是某種植物的種子。

  「金色、銀色的光芒,莫非這種子就是……」尼奧正在思索,就見對面的虛無中,完美女子衣帶飄舞,裊娜踏空而來,雙手中捧著一團閃爍著新綠光芒的液體,就像是夏日午後被陽光照耀的清澈河水,波光漾動……

  然後,尼奧使勁嚥了下口水,他渴!

  「恭喜獲得神力之種,建木。」完美女子一臉平和的說著,將雙手中的光捧給尼奧。

  「咳咳!什麼?神力?」尼奧被嚇到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神力是什麼概念?強大!嗯,是很強大,強大的對與普通生命來說,是根本不能承受的致命毒藥!

  完美女子猜出了尼奧在為什麼擔憂,解釋道:「能量構架特殊,極度稀有,源自神主故鄉,本世界無法創造,依照我所掌握的信息及等級劃分標準,為33級,多被用作與神蹟、聖蹟相關的光鑰、禁制。目前你所獲得的,經卸能處理,為0級,萌芽狀態。」婉轉頓挫,聲如天籟,只是有著不屬於生物的清淡味道,感覺有些欠缺。

  「繼承這力量,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尼奧沒有立刻去接受這力量。主要是擔心和自己的信仰道路有所悖逆。

  「你目前的體質,獲取0級建木已是極限,無法再接受任意一種神力之種,尤其是合金,一旦吸納,神力衝突會導致身體崩潰。又因為神力之種除相斥性,還存在相吸性,所以一旦接受建木,必須主動排斥合金的入侵。」

  「神力之種有幾種?究竟是什麼概念?」尼奧又問。

  「5種,分別是合金、建木、弱水、蒼火和厚土,基本等同於這世界的六大元素,是構成世界的本源能量的分屬細化產物。建木,主生長、升發、條達舒暢。這種力量對你目前戰士/薩滿兩種職業的補益分別是3和7,並增加額外天賦,植物親和。」

  「啊,是嘛,好好,就是它,就是它!」尼奧越聽越是眉飛色舞,太符合心意了!換做平日,讓他自己想要都未必能想出這麼恰當屬性的力量,盡然與他的信仰和薩滿之路如此吻合,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有了這種力量,都不用說長遠,就說眼前,他的生命系列術技肯定是大有助益,再一個,叢林本就是他最擅長的地形,再有了這天賦,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水般的綠光接到手中,蓬勃的建木之力由他為始點,向整個意識世界擴散開來。雖然這世界並沒有因此而長出哪怕一顆草,但原本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消失了,這裡成為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就彷彿是第一場春雨過後的曠野,儘管還看不到生命,但那瀰散著的、含著泥土味的濕潤氣息會讓人知道,不久之後,這個世界將佈滿新綠。

  完美女子難得的對尼奧露出了一個動人微笑,直接將正感受這世界新變化的尼奧看呆在那裡。

  「建木的祝福,你的生命軌跡為此而改變。」完美女子說著挪動腳步,緩緩而行,伸手指了指中央光柱中的種子,「建木的凝縮,力量的標尺,它的每一個變化,都會為你帶來巨大的收益。」

  完美女子說到這裡,已明顯露出了離去之意。

  「具體我要怎麼做?」看著完美女子飛起的身形,尼奧急問。

  「先把四大元素之火點燃,形成真‧意識世界再說吧!」完美女子已經遠去,虛空中傳來裊裊回音。

  「真‧意識世界,四大元素之火!」尼奧看了看其他三團代表著風、火、水元素的光團,又看看才剛有了那麼點意思的土之元素豐碑。「點燃元素之火,恐怕已經是立起完整的豐碑之後的事,這路,還真是遙遠而漫長唉!」

  其實道路漫長何止是薩滿一途,戰士職業的修煉,還有他的王權大業,又何嘗不是迢迢之路、漫漫征程,如今有了這樣一個良好的開端,奠定了框架性的基礎,剩下的,真就是那句格言了:『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

  從意識深處回歸到現實世界,尼奧見到了安靜等待的荊柳蔓靈。以人類的角度看,荊柳蔓靈性情冷淡,而且不是一般的固執,而且有些呆呆的。

  尼奧也沒說什麼客氣話,很直白的道:「準備好了。具體要怎麼做?」

  小豆丁指了指已經重新擰合成一體的怪樹。「輸入力量。」

  「好的!」尼奧神色略顯沉重。他以為,要淨化整個變異苦荊林,指不定得耗費多少力量。他已拿定主意,只要能夠做到,一定竭盡全力。

  而實際上的情況遠非他想的那樣,在這裡的的封印可不是那種蠢笨的注能容器般的體系,它的精巧和奧妙是尼奧根本無法想像的。其實小豆丁在之前已經說出來了重點——封印之鑰,一把鑰匙要想開啟沉重的鐵門,怎可能憑藉蠻力?

  能量的鑰匙,像是一種認證、授權,當木屬之力剛一注入荊柳蔓,新綠的光芒便像火絨繩般燦然亮起,並且以翻番的遞增速度不斷增值、同時向下至地面,然後沿著根蔓的脈絡擴散向四面八方。

  這光波彷彿燃燒的焰,經它灼燒,根蔓上的暗紅色物質都化作了灰燼和黑煙呼嘯而起,消散無蹤,那些根蔓,重新恢復了綠色,雖顯深沉濃郁,但已沒有那粘滑油膩的妖異情形。

  新綠色的光焰掠過巨苦荊林,在根蔓所覆蓋的土地的最邊沿力量達到了巔峰。轟隆隆!冬日旱雷般的聲響中,被之前猛烈十倍的光焰之環爆發開來,形成一幅從高空俯瞰極為光輝華麗的衝擊波的擴散畫面,為最外圍的苦荊林帶去了儼然夏季的登陸颱風般的風嘯。

  在這光波中,那些苦荊竟然全部枯死,並在隨後對流的狂風捲雪中化成了一根根冰條,在初升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彷彿水晶的叢林。

  「呼!完成了!」小豆丁雖然沒有笑,但尼奧還是從它的話語中感受到了愉悅。另外,它身上的光芒明顯濃郁凝聚了不少。

  「神聖‧東土是誰?」尼奧終於忍不住開問。他實在是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了。

  「神聖‧東土。」

  「……」尼奧倒是不認為小豆丁是在騙他,靈,尤其是植靈,都是比較坦誠直率的,如果不想說,一般都會很直接的拒絕。

  仍抱著一絲希望,尼奧換了個問題:「封印是怎麼回事?」

  這個小豆丁知道,雖然知道的同樣有限,但依照這些信息,尼奧已經不難推測出事件的前因後果。

  傳說中,在艾美拉大陸中央世界的泰坦之都南部,有著一片被稱之為影土的土地。在神主還沒有來到艾美拉世界時,那裡就被遠古惡魔佔據,並成為一個幾乎直通地核的超級巨坑漩渦,在這巨坑漩渦中,一種叫做怒靈怨魔的非常可怕的邪惡生物被生產製造,武裝到遠古惡魔的大軍中,去征服其他位面世界。

  神主第3次降臨創世,以無上的偉力,從穹宇的深處召喚來巨星石(隕石),填補了這巨坑漩渦。然而,這裡的土地被腐蝕的相當嚴重,需要漫長的歲月才能完全癒合。另外,巨星石畢竟比不了原本的土壤封防嚴實,於是造就很多深不可測的、據說可直達地底虛空之下地域的天塹。其中,最大的一條後來被魔鬼的君王利用,這就是地獄之門的由來。

  據小豆丁說,神聖‧東土來自神的國度,是在墮天使事件後,自神國降臨的惟一神使,它有著超越所有已知天使的能力,使用的同神主一般的力量,只是階位較低。它建立大五芒陣封印地獄之門。並稱這封印1萬年不會解除。

  小豆丁在那時,僅是一株被風吹至封印木之角的苦荊種子,受建木生長、升發之力的影響,成為這封印的見證者。神聖‧東土之名,也是神使在施用封印聖術時它聽到的。

  至於費倫‧埃特和那個佔據費倫埃特的身體,創下一番輝煌事業的施法者,都是另外一個與尋寶相關的故事。小豆丁卻也說不太清楚,只不過深受建木力量的恩惠,讓它覺得有必要為封印的完整做些什麼,結果就有了荊柳蔓的誕生和後來這些事。

  尼奧推算年限,猜測是尋寶者破壞了封印的完整,但是聖術封印有著完善的機制,萬年不破的讖語靠著束縛靈魂成為鎮壓的守護而得以完成。

  至於這西五芒封印毀於何處,尼奧直接就想到了魔鬼在索爾斯城的行動。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魔鬼們缺乏一個突襲索爾城的核心理由,現在,不缺了,開啟地獄之門西五芒陣之封印,這就是那些魔鬼的真正目的,一系列的災禍和迫害,都不過是障眼法。

  「魔鬼這一次選擇了暴力摧毀,而且它們顯然是成功了!」再進一步分析,尼奧是這樣看待西五芒的解封的。這就像是不是通過開鎖、而是直接轟碎了門,從而達到了目的。當封印被破壞,鎮守封印的鎖也就失去了意義,但從另一方面講,這鎖得以保存完整,如此一來,他才有了繼承這力量的機會。

  如果這個推測是真的,那麼,小豆丁稱他為『封印之鑰的繼承者』其實是不準確的,應該說是『封印之力建木的繼承者』。另外四個很可能就是完美女子所說的合金、弱水、蒼火和厚土,全部是像建木這般的神力之種,只不過封印毀滅後,那幾種神力之種是怎樣的一個狀態,又會被何人繼承,這就不得而知了。

  再一個,能夠以破壞『門』的方式轟碎西五芒封印核心,尼奧初步判斷,其力量之源莫過於瀆神之力。

  神說:汝等不信吾,吾之力亦有不及之處,從此黑暗穢邪,於世現蹤跡、漸肆虐、至毀滅。

  喪失信仰不得守護,背棄信仰則曾建立的堅不可摧的守護之力亦為之破壞瓦解。自腐而後外力摧之,一切之源皆因信仰,恩賜自此,毀滅自此……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46 PM

第四章 14節 斬獲

  「魔鬼毀滅一切正常生命,致這世界於荒蕪死寂。身為薩滿,我會盡所能、阻止黑暗的野心。」瞭解事情的真相後,在心情沉重之餘,一股使命感也油然而生。尼奧總覺得,這一生,總要做點什麼,為自己,也不光為自己。

  表明心跡,這其實已經算是不是告別的告別詞。這次事件,尼奧已經收穫了建木這了不得的大寶藏,當初試圖通過拯救苦荊之靈而與之建立某種契約的心思已經淡了很多。

  況且細細想來,苦荊之靈只是呼喚尋求幫助,並未許諾什麼,相比事後強行索要,尼奧更希望看到的是水到渠成。

  「與靈打交道便似與人交往,或許有一見投緣、生死相許,但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情淡誼真、順其自然的好。就這樣劃上一個小小的句號吧。」想到這裡,尼奧對荊柳蔓靈道:「很高興能幫到你。我想是說再見的時候了。」

  「嗯……我可不可以成為你的夥伴?」小豆丁眨著眼睛有些期許的望著尼奧。

  這對尼奧來說是個驚喜,薩滿的靈之夥伴,往往就是契約靈、守護靈,能夠給薩滿帶來一些相關的主/被動術技能力,由於情況特殊,他就職薩滿的初始格局便格外恢弘,有的是供靈棲身的靈位,像荊柳蔓靈這般強大的靈肯跟他搭伴,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尼奧還是詢問了緣由:「是因為我的援助、而給予的回報嗎?」

  小豆丁搖搖頭,「我伴在建木之旁萬年,這新的融合同樣也是因為封印,跟隨『封印鍵』,是我存在的意義。」

  尼奧發怔,他沒想到原因竟然是這樣一個高度的概念。「封印鍵!」尼奧忍不住念出了這個詞。在那個瞬間,他隱約感應到了超乎世俗力量的一種羈絆,神力之種建木的獲得,顯然遠不似目前表現出來的這般簡單,如果說『地獄之門開啟』是個對整個世界都影響深重的事件,那麼,從他接受了建木之時,其實就已經將自己置身於這龐大的事件漩渦之中。就算他不作為,麻煩恐怕也會來找他,當然,也不光是麻煩。

  「意義,封印鍵的意義,就是重新封印地獄五芒的西五芒。」尼奧望著索爾斯城所在的方向,心中默言:「其餘的四位西五芒的神力之種的繼承者們,今時的各自游離,只為來日聚首……」

  「非常榮幸能同你成為夥伴,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尼奧‧達克尼斯,幽暗狼人,1級薩滿。」尼奧很正式的向荊柳蔓靈自報家門。

  「願意成為你的夥伴,我叫棘,『絕不主動背棄』這是我的誓約。」

  「絕不主動背棄!」尼奧複述。契約成立,就這樣,棘成為了尼奧的第一位契約靈。

  整個根蔓所覆蓋的區域都在向巨坑中央的怪樹匯聚力量,最終誕下一根纖細的新枝,地衣騰的外形,野紅柳的皮色,苦荊的芒刺,而實際上它的真正意義在於一團能量,靈源,荊柳蔓濃縮的生命源力,也是棘的根本。

  尼奧意識的世界,一座相對細小,但同樣四面陡峭的山峰緊鄰著元素之巔拔地而起,而在這山峰的平頂之上,荊柳蔓的靈源化作一枝新樹,抖展主幹枝葉,正是另一株現實世界的巨坑中央怪樹的模樣,只不過這個極具靈光,並且有游絲般的光縷自衝天而起的壯觀建木之光上引來,縈繞不絕。

  當然,這山峰和新枝像元素之巔一樣,從某種角度講是一種意識形態的產物,是一種精神契約,它代表著關聯和樞紐,代表著『棘』可以從尼奧那裡得到一種長期的幫助,同時,棘也會給予尼奧一些回饋,一般表現為主/被動術技,強化這種聯繫(修煉),則對雙方更有益。而不是說,棘要住進尼奧的身體中。

  長時間保持能量狀態,對靈來說是一種沒有必要的消耗,它一般都會選擇實物作為容身地,棘的容身地就是那根纖細的新枝,它最終化作尼奧的頸鏈而存在。像棘這樣將靈源寄於尼奧的身體,將『房子』建在尼奧體表的搭伙關係,已經算是比較緊密的了,有種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託付於某人的味道。

  當然,從客觀角度分析,價值取向絕定了這種組合其實是安全的。道理很簡單,靈源對於靈來說意義重大,但對尼奧來說則是不能直接吸納利用的純粹寄託物,就像金銀珠寶對尼奧大有用處,而直接扔給棘,棘只會覺得是累贅一樣。

  棘和尼奧搭伙之後,尼奧首先獲得的是一個特殊的召喚技能——『食死藤』,這是尼奧幫助棘以及解救大地的苦痛而獲得的最直接獎賞。

  食死藤有著荊柳蔓的特性:藤蔓韌體,針刺之身,強力吸食。而大地的獎賞則體現在了它可以自由在淺土層(10米)穿梭。食死藤可以吸食收集屍體的能量為尼奧所用,省卻了尼奧針對屍體挨個使用『生命攝取』的繁瑣步驟。

  法師們的召喚魔法,最常見的是打開一個通往異世界的通道,然後以各種形式將被召喚物帶到法師所在的世界,完成某任務或達到某目的。薩滿的召喚特色,則在於其召喚物很可能是達成了某些條件而誕生的一個存在,能力姑且不論,這個存在是具有專屬性的,同時薩滿也需要提供包括飼養、住宿在內的一系列條件。

  食死藤便是這樣的存在,它實際上是棘、大地有限的開放技術支持,再加上尼奧自己的能力特點而誕生的產物,這個世界上或許有與之類似能力的存在,但絕不會跟食死藤一模一樣,這藤是惟一的、介於實和虛、能量和物質之間的一種存在,當它誕生後,尼奧的左手手腕添了一隻帶著紅斑的墨綠色藤環,像是鐲子,但是緊貼在皮膚上的。

  尼奧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在氏族的傳說中,薩滿們總是花裡胡哨、叮呤噹啷的一聲小玩意兒的樣子了,不為別的,光是帶這類契約物,就足夠將自己打扮成一支色彩斑斕的錦雞!

  拾取了雙劍和獸骨弓,尼奧在離開時最後看了一眼,不管有沒有棘在,荊柳蔓的未來都有著很明顯的『應運而生』的嫌疑,當它失去了建木之力的支持和邪念的操縱,回歸普通將是一種還算好的結果,不好的,則是毀滅,新陳代謝的速度決定了它的生命週期,變異的特殊性還沒來得及開花結果,就已經衰竭死亡,這也是很常見的一種結局。

  白襪子見到光著身子的尼奧,評價道:「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尼奧人化後,一邊穿皮衣,一邊道:「衣服的作用可不光是文明的繁文縟節,它是很有實用價值的,尤其是遇到像現在這樣糟糕天氣的時候。」

  白襪子哼哼了幾聲,換了話題,「你身上山野叢林的味道更加濃郁了,很好。」

  「嗯,我也是這麼想……」尼奧隱隱意識到,這是建木帶給他的改變,植物親和,這天賦加上土元素力量的微散發,讓他的氣質顯出山野叢林般的特徵,而喜歡山野叢林的,可不止是植物。

  回到營地時,已經將近11時,隊員們都對尼奧盛裝而去、光腚而歸感到驚奇,尼奧既沒有遮掩、也沒有詳述,只是簡約的說,去探查苦荊變異的情況,跟魔鬼侵襲有關,瓦爾德村全體罹難。

  之前綠光的衝擊波擴散,萬頃苦荊林都變成了冰條,隊員們都是見識了的,此刻一聽,很自然的關聯到了一起,只不過由於尼奧的適當點破,和小小誤導,反倒不會生出太過離奇的推測,而這也正是尼奧所希望看到的。

  雖然在午飯以前睡了1個多小時,但傷勢並沒有因此而徹底恢復。渾身上下酸脹的感覺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疼痛,整個過程就彷彿是運動過度所產生的症狀,用一句俗語說:「哈,你長肌肉啦!」

  這樣的傷痛,完全在尼奧的承受範圍之內,藉著午後風小天晴,尼奧帶著隊員進山林們采割原料。其一是用於製造膠皮的樹汁和樹枝,這些東西在安紐爾山脈裡並不難尋。另外一種原料是樹脂,可以替代熱熔膠,是造鞋子的必需品。

  工作用原料還包括山地柏和刺黃,都是小灌木,這兩樣植物的混合物可以用來脫脂,再加上致使骨質酥鬆的煙水,也就是煤炭、焦炭燃燒時的煙氣和水充分融合的產物,便可以提煉骨膠。

  除此之外,雪冬菇、寒草棘和松針、地根菜,這些吃食類的材料也在采割的範圍之列,靠著山林走,就是因為叢林裡儘是寶,可以解決一定的糧食問題,還能夠豐富食物種類,有助於營養攝取的平衡。

  吃食類的那有兩種附加的山貨,香馨岩和雪梣根,香馨岩熬煮出汁,雪梣根切碎搗爛,是食物香料的替代品。尼奧帶人採集它們,是為了製造血腸。

  大約下午5時,采割工作完成,尼奧一行回歸,還額外收穫了兩隻雪雞。當然兩隻雪雞對20多大老爺們兒來說絕對是狼多肉少,也就是剁碎了熬雞湯,嘗個鮮香。

  「做隊長的敵人可是真倒霉,死後渾身上下,除了腦袋沒有不能被利用的!骨頭熬了膠、血做了腸,油都分出食用、工用、醫用,當真是喝血吃肉、挫骨揚灰!」

  「腦袋沒用,那也是因為能做功勛,否則,說不定已經是腦子曬乾研磨,骷髏頭煮脫了皮肉刷漆當容器了。」

  「嗯,很有可能……」

  營地裡,隊員們一邊幹活,一邊閒聊著,鍋中煮制的血腸,香濃的味道已經飄散,這種食物對於很多隊員們來說都是相當陌生的,但他們現在已經一點都不介意去品嚐,事實上,自從加入這個小隊,大家都口舌之慾都獲得了很大程度的滿足,刨去食物原料慎人這個概念不去想,尼奧確實讓人們見識了不少美食。

  血腸,其實是克錫族的傳統食品,一般是羊血,也有豬血,用人獸血,尼奧這樣是第一次嘗試,結果是成功的,油煎血腸,噴香!為此還引來一頭山熊,結果被尼奧帶隊殲滅,又為小隊增添了一道足夠抵半月食糧的美味。

  大約是晚8時左右,博格萊姆和瑪赫趕著車回來了。只不過拉車的不再是4匹駑馬,而是6匹座狼。這些座狼主要源自兵匪事件的繳獲,都是被馴化的、相對溫順的傢伙,但它們還是要吃肉的,遷徙隊那邊的意思,讓這些吃肉的傢伙跟著疾風小隊吧。

  「遷徙隊那邊的情況不太好……」沒等尼奧問,博格萊姆已經開始講述。

  「先休息下,喝點熱水,讓哈根給你倆做點好吃的。」尼奧安撫了一下兩人,去原來的馬廄、現在的狼舍看了看,白襪子跟著他。

  「夥計,有沒有辦法讓這些傢伙精神起來?」

  白襪子咧嘴,「很難,當慣軟骨頭了。」

  「嗯,反正它們以後都歸你管了,除了拉車時,我們這裡不流行韁繩。」

  「沒問題,這些軟瓜好管的很……」

  因為瑪赫和博格萊姆的回歸而掀起的小波瀾很快平息,隊員們的晚間工作依然是做鞋子。總的來說,目前小隊的任務目標還是以自我完善為立足點。天寒地凍,雪地行路濕氣重,棉裝、帽子、手套、鞋子,這都是基礎中的基礎,大家有了這些醜陋但保暖的大頭鞋穿,有了保暖的棉服裝備,才能儘可能低的減少非戰鬥損傷,可以說,它關係到從生活到工作到戰鬥的方方面面。

  尼奧、瑪赫、博格萊姆三人也在為屬於自己的大頭鞋而穿針引線,雖然晚大家一籌,但基礎素養的優秀保證了三人迅速趕上,尼奧甚至是後來居上,對他而言,刺透厚底的線面上線絕非難事,而且絕對精準、迅捷。

  「主要是缺乏禦寒的物品!」博格萊姆用錐子扎孔,同時跟尼奧及大夥兒講述著遷徙隊那邊的情況。「圖雷斯還好些,瑪修亞的領民們就顯單薄了,很多人都是硬撐,結果各種凍疾在隊伍中肆虐,大大影響了行進速度。還有就是食物問題,面包可是不抵餓的,肚子裡沒食物,身體就暖和不起來,有人因此而在行路時器官衰竭猝死。」

  尼奧皺了皺眉,「那麼多的人獸肉,為什麼不分發吃食?」

  博格萊姆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誰將這那些人獸肉的消息捅了出去,搞的人盡皆知。遷徙隊裡還流傳什麼『食人獸與食人無異,不得神主眷顧……』,早先一個個都要當唯物主義者,現在反又都覺得神主更可靠了。事情鬧的挺大,如今隊伍裡居然有自命聖潔派的那麼一幫人,稱吃人獸肉的為食屍者,吵著說什麼讓吃死人的去吃死人,我們要吃糧食,我們要去狩獵。」

  其實說起艾美拉人類的信仰問題,淵源還在魔鬼的誕生這件事上。曾經統帥無數天使的大天使長,帶領一票天使叛變神主,成為了後來的魔鬼。從那時開始,一個言論就已經在世間流傳:神主已經放棄了他的信徒,如今的信仰體系,不過是靠著一套完善的機制在自行運轉。

  隨著文明的發展,演變到今時今日,尤其在蒸汽機引發了『神奇平民化』的革命的弗瑞陣營,大喊『神主已亡!上帝死了!』的人都有,可見情況已經惡化到了何種程度。

  有魔就有神,有黑暗就有光明。魔鬼們這次針對厄德里特領的侵襲,算是給人類上了難忘的一刻。於是有些人決定重拾信仰,求主寬恕、拯救,這尼奧完全可以理解。只是這時間選的……

  食人獸與食人無異。偏偏這句話無法反駁,因為光輝教廷的教義中就有類似的條文,原意是凡一切智慧生命,都有同等的生存權利……結果一同等,就引申出這話了。結果一幫民眾在這種時候大玩氣節,不用人獸油做的凍傷膏,不食人獸肉,不用人獸的皮製品。

  「寧肯自己死去。這些聖潔派能狂熱到如此地步?」尼奧問。

  「不,他們把責任推向了領主,認為是領主的施政有誤。他們以自由民的身份索要原本屬於他們的物資和食糧,他們要自己組團東遷。不與食屍者為伍。」

  維茨撇嘴道:「那就讓他們自己組團好了。他們或許應該去看看那些索爾斯城東遷者的下場。我當初是見了的,都帶著值錢東西,衣服什麼的拿的很少,口糧也不多,指望在沿途的村落買到吃食,還說什麼狗屁的輕裝上路。這些人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樣,有腳跟上的死肉都能想出來!」

  尼奧沉默,半晌後才道:「我們不能說堅持自己理念和信仰的人有錯。我們只能說那些向民眾灌輸、鼓吹、煽動這思想的人很可能是居心叵測的。」

  維茨嘿嘿笑道:「我以前干的是劫道的生意,這生意其實也有很多講究,比如劫財就是劫財,不害命,也不糟蹋女人。有人說,草他媽,都幹這個了,哪有那麼多講究,想殺就殺,想嫖就嫖。很有那麼幾個也覺得是這個理,劫匪能有個好嗎?被抓到都一俅樣,當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所以後來就分了,現在那幫人都死了,很多都是被賞金獵人抓到,遭了很多罪才死,那是他們的選擇。」

  大帳裡一時間相當安靜。維茨的話很粗俗,但理不粗,大家聽懂了,其實就一句,為自己的選擇買單。這理擱在比其爾一行身上,如果沒有尼奧,那麼最容易出現的就是兩種可能,1在奎安成為藍鬼的食糧。2凍死在東行的路上。而這理套在遷徙隊那邊,四個字,自求多福。

  尼奧緩緩的道:「如果是合夥,意見不合,可以一拍兩散,各走各路。但現在不是這樣的情況。領袖,領導、指引,給予大家方向的指導,這就是領袖的工作,這就是他的擅長。至少在態度上,他應該努力尋找解決之道,而不是推卸。這就像鞋匠因為無法做某款鞋就跟客戶說,你自己去做吧!」

  瑪赫這時接話道:「如果這樣說,曼莫瑞斯勛爵和斯羅德小姐的專業手藝都很普通,他們搞不定這技術活兒,正跟聖潔派打嘴仗,搞的不可開交,而拖延的結果就是,聖潔派開始有人死去,這筆帳被算在了領主身上。」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有什麼可磨嘰的,真是!」維茨撇嘴。

  尼奧這次沒言語,問題的結症在哪裡,他其實多少能猜測出來一些——物資糧食。

  遷徙隊就算加上瑪修亞運來的糧草,也是捉襟見肘的,聖潔派分家,肯定是開了份物資和糧草清單出來。

  尼奧猜測,這份清單應該並不是漫天要價,但合理卻不合情,澤維爾和瓦倫汀娜都不可能同意,除非他們想把剩下的這些人逼入絕境。

  偏偏糧草吃緊的苦衷並不能輕易公佈,一說,大家都慌了神,瑪修亞的領民恐怕就會跳出來,『我們的糧原本是湊合夠吃的,我們要拿回。』那時情況就更複雜了。

  博格萊姆這時從懷中摸出一封厚厚的信,遞給了尼奧,「迪夫少爺讓我親手轉交。」

  尼奧接過信收了起來,然後示意博格萊姆和瑪赫繼續給大家說說講遷徙度那邊的情況。

  由於種種原因,遷徙隊其實並不像尼奧推算那樣,距離此地30公里,而是只有不到20公里。這7天來,遷徙隊很幸運的沒有遇到人獸,不過卻再一次的跟黑暗爪牙們幹了一仗。這一次,黑暗爪牙們襲擊了遷徙隊的臨時營地,給遷徙隊造成了極大的人員和物資方面的損失,這也是聖潔派誕生的一個重要誘因。

  「死亡17名,傷員多大131名。其中超過半數是在混亂中受傷的,3人失蹤。馱力損失嚴重,連帶戰馬,將近31匹馬或傷或死……」

  博格萊姆報出的一系列數據讓尼奧聽的直皺眉,馬匹是移動力,傷員是負擔,馬少傷員多,遷徙隊的行進速度恐怕要下降1/3以上,糧食物資的差額更顯嚴峻了。

  「而且,這次戰後撫卹,勛爵大人並沒有沿用迪夫少爺上次實施的撫卹標準。」瑪赫很點題的補充。

  「政令不一,朝令夕改!」尼奧心中暗嘆,當初選擇救澤維爾時內心好一番掙扎,擔心類似的情況便是原因之一,結果……

  聽完了博格萊姆和瑪赫的講述,眾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尤其是來自瑪修亞的隊員們,他們中很多家人就在遷徙隊中,雖然博格萊姆特意關照打問過,家屬都還安好,但是隊伍內部發生如此大的爭執,受波及是必然的,隊員們還是難以安心。

  「情況確實不怎麼好。」尼奧首先承認了困難的存在,而且不是什麼小問題。他接著道:「可這不是我們頹喪的理由,因為那只會讓我們的敵人高興。你的對頭抽了你一個耳光,說,給我哭,你會哭嗎?」

  隊員們笑。

  「對嘛,我們要笑的。哭就遂了對頭的心願。我們能讓他稱心如意?」

  「不能!」

  「是的,不能。黑暗爪牙,野蠻異族,人奸……很多傢伙都想看我們的笑話,他們巴不得我們天天內鬥,讓他們又從容的時間去安排佈置,進一步禍害我們。所以我們這時候,要振作,同心協力,共度難關。這可不光是一個口號,它要從小做起,就從我們這個小隊做起。」

  隊員們紛紛點頭。「我們支持你!」有好幾個隊員表態。

  尼奧笑了笑,沖那幾個隊員道:「我先謝謝你們幾個的無條件信任。但這種事情,我還是要說清楚。有問題,當面解決。」

  尼奧接著道:「你們中的很多人可能到現在都不明白,我們搞這麼個小隊死為了什麼?這個問題我留給你們自己慢慢尋找答案,我要說的是,我們的小隊,不是擺設。我們就是一柄錘子,不僅僅可以砸敵人,也可以敲打敲打自己人。」

  隊員中有些人面面相覷,敲打自己人,這是個什麼概念?向民眾動武?殘酷管制?

  維茨這時候一拍大腿,道:「我全力贊同,媽的一個個皮癢,挑肥揀瘦,皮鞭伺候!」

  尼奧瞪了維茨一眼,向眾人說道:「我們不是監工,民眾也不是奴隸。我們要做的不是揮舞皮鞭。」

  「嘿嘿!」維茨伸手搓著後頸乾笑了幾聲,不言語了。

  好幾個隊員暗鬆了口氣。

  就聽尼奧繼續道:「吃人獸對不對,這個問題可可以到阿西亞繼續討論,可以一直討論下去。我們不是軍人,我們不管哲學問題、政治問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遷徙隊動起來,全力向東,不能因為一個問題,就在這裡死磕,坐等禍事臨頭。這個概念有誰持反對意見,需要我做工作的,現在舉手。」

  環視,尼奧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有沒有?」

  沒人吱聲。

  「好,我等會兒會分配新的任務,今晚全體晚睡2個小時……」

  晚睡2個小時,結果就是一些原本按部就班的事情被提前完成了一部分。甲冑,膠皮甲冑,4套,全身的,個別地方還鑲嵌金屬甲片。20多人齊動手,材料是現成的,成品在緊鑼密鼓中火熱出爐。

  尼奧找了4個人穿,分別是巴裡特,維茨,瑪赫,以及大個子阿諾,這四人都是高大健碩類型的,而且體重身形相差不大,穿戴起這套甲冑,極顯整齊、威風。尤其再背上粗獷的獸骨弓,挎上各自新打造的兵刃,用博格萊姆的話說:「賣相真不錯。」

  找來一塊藏青色的布匹,呲啦!扯下一條,尼奧走過去,給全副武裝的維茨在臉上一圍。頂著盔又有圍巾遮掩,只能看到眼睛、一小截鼻樑,連眉毛都看不真切。就算是熟人,怕也得瞅半天才能確定身份。

  後仰身子,尼奧左顧右盼的又端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心道:「偽裝到這份兒上,差不多也夠了。只要扮冷酷不吭氣,勉強能裝個疾風小隊的精英……」

  人靠衣裝、馬靠金裝,不過這次不是炫富,而是擺威風,自然是坐騎掛甲夠威風。同樣是膠皮甲,座狼一披,效果立刻就顯現了出來。

  「嗯,不錯!」尼奧看到全行頭的人、騎搭配,滿意的讚了一句。「巴裡特,找幾個人把從拉特諾那裡弄來的銀漆調些,這4身甲冑,連夜刷出來。」

  「是。」

  光樣子威還不足以唬住人,得拿點『乾貨』說事。尼奧心中已經有了盤算,他準備在明天為遷徙隊那邊演場戲,名字就叫『狼來了』……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09:57 PM

第四章 15節 種收法

  迪夫托博格萊姆捎回來的其實是兩封信,一封是迪夫簡述一些不方便由博格萊姆和瑪赫口頭傳達的信息,另一封則承載了蜜莉恩的濃濃思念。

  蜜莉恩的信中,少不了訴訴苦水、發發牢騷,嗔怪尼奧走這麼久也不回去看看她,又為澤維爾不允她和尼奧在一起的事煩惱,還有就是幾天前黑暗爪牙的襲營多少讓她受了些驚嚇,又為受傷的民眾擔心,為發生在內部的這次分裂爭吵而憂心……

  傾訴,以及有別有父母親戚的那種貼近的依賴,尼奧完全能夠理解蜜莉恩帶著撒嬌味的小埋怨,並且鼓勵她這樣做,在幽暗狼人的風俗中,愛情不是相互為對方默默付出了什麼,而是儘可能的讓兩顆心貼近,分享幸福,以及痛苦。尼奧知道,自己該回去見見他的愛人了,分享他這些日子來的故事以及喜悅,相信蜜莉恩會為此而感到高興,並對未來更多幾分信心。

  尼奧輕輕的折好信,想了想,還是連同迪夫的那封一起投進了火盆。這些物件,雖然承載了情誼,但也有可能在某天成為節外生枝的把柄,抹消的好。

  時間已經是凌晨3點,尼奧十幾分鐘前完成了每日的冥想功課並且感覺到了睏倦,但他還是揉揉臉,撥了撥火盆中的柴薪,繼續手中的活計。

  尼奧在為一雙靴子的靴筒縫製扎口用的皮扣帶,這靴子不是他穿的,而是為莉茲做的。有白襪子的幫忙,火絨草前幾日就已經獲得,而以之編的厚鞋墊也早就做好了,鞋底子則是昨天完成的,如今人獸皮到位,連夜做好,為的就是能及時的將這雙靴子親手送給莉茲。

  「棘,問你些問題。」尼奧一邊幹活,一邊聊天。

  「哦,你說。」棘並沒有從荊棘項圈中出來,但這並不影響它和尼奧的交流。

  「你每日都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吧?」

  「嗯,存在就有消耗。」

  「存在就有消耗。」尼奧莞爾,棘這句話很精闢,他道:「這種消耗不光是建木之力所能彌補的吧?」

  「確實,建木之力產生的是改變和提高的力量,除非能夠掌握運用之法,否則它的能量階位太過高級、也太過濃縮,不適合、普通植物也沒有能力直接吸收。」

  「嗯。」這點尼奧也是想到了的,畢竟建木之力雖然性質主生長、升發,跟生命體系格外親近,但在西五芒,它是作為封印之力的一項要素而存在的,如果那麼容易被吸收,也不可能存在到現在。所以,關於建木之力,他想要運用,怕是少不了向完美女子請教,另外就是滿足完美女子所說的條件,萌芽是不行的,怎麼也得有個級別。

  借這個話題,尼奧引出了自己的想法:「只出不入顯然不是長久辦法,關於能量消耗,我要如何幫你?而且,我有個術技,是需要生命之力來施展的,不知道我的需求和你的需求有沒有共同點?」

  棘很直接的進入下一個環節:「你能不能釋放一些這樣的力量讓我探查下?」

  尼奧停下手中的活兒,逆向施展生命攝取。

  「這種力量是通用的。」棘在感受了生命之力後,給出了這樣一個讓尼奧很欣喜的答案。

  這時候,白襪子回來了。進帳後先習慣性的抖動鬃毛,然後向尼奧這邊行來。「那些傢伙可真沒勁……」

  尼奧微微笑,白襪子一點都不淑女,典型的暴力小姐,夜裡出去沒找到什麼好玩的,突然來了興致,要去看看以後歸它領導的幾個『兵』,看看有沒有機會挑起某個的火頭,好痛快打上一架,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情況讓它失望。

  「我正在跟新結交的朋友棘聊天,要加入嗎?」

  白襪子窩在了尼奧身旁屬於她的皮墊子上,「它喜歡打架嗎?」

  尼奧搖頭。

  「那沒興趣。說起來,你可是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提高戰鬥技巧的,什麼時候開始跟我較技?」

  尼奧歉然道:「最近總是超限消耗,要不就是忙的團團轉,怕是還得等些日子。」

  白襪子白了尼奧一眼,嘟囔:「那還這麼晚不睡,懶得管你……」

  尼奧笑著搔了搔白襪子的額頭,示意它休息,另一邊則並沒有停止同棘的聊天。

  現在的話題已經從共同的需要談到了具體的操作。

  棘道:「我們需要的這種能量並非獨立存在於世,而是由能量轉換的方式誕生。植系的靈大都是通過墾殖來獲取。我這裡有一個墾殖的方法,如果你願意負擔我的所有能量消耗,那麼這個方法可以跟你共享。」

  尼奧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這幾天一直想搞個草木圖騰,還不就是為了獲得一個穩定的收入生命之力的方法途徑?

  棘提供的方法其實並不深奧,種植轉換收集法。簡稱種收法。

  植物,本身就能看做一個生命能量的轉換裝置,光、水、泥土,分別代表元素中的火、水、土,植物生長的過程,就是將這三種力量轉化成生命能量的過程。至於風,它的作用在於運送,從雨云到種子,到也不容忽視。

  棘所談到的種收法,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種植,那樣雖然也不失為一種方法,但除非有類似大法師創造的半位面,否則難以滿足尼奧『少吸頻抽,時時跟隨』的需求。

  棘的種植轉換法,特徵表現在『隨用隨種,便攜薄利』上,具體的施為,實則是對元素力量的操作和調控,從而達到加速生長的目的。

  棘解釋道:「植物分不同的生長週期,而不同的生長週期,其成長度比例也不同。我們抽取的那部分,就是因加速了這個最高成長比例週期,而獲得的那份……」

  尼奧很快便明白了這個概念,細緻的來講,這個抽取並不是培育這種植物,然後將之生命力剝奪,這種方法是違背植系的相關原則的,況且獲得的生命能量也並沒有多少。真正下手的是在植物生長最蓬勃快捷的那個週期,這個時期,植物的生長是最強勁有力的,而決定生長的就是生命力。也就是說這個階段它的能量轉換力是最強大的,抽取的感念就是讓植物在這個週期做苦力,一邊抽,一邊提供它儘可能好的條件,當週期結束時,抽取也就結束了。

  尼奧想想,覺得這方法也蠻有趣的,就像是養雞下蛋,殺雞取卵是得不償失的,真正的辦法是在雞產蛋期,多讓其吃些營養豐富的飼料,將之伺候好了,也就多產,和諧獲利,見血的不要。

  尼奧簡單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優勢:

  種,這個沒問題,荊柳蔓的生長力如何,巨苦荊林已經給予了充分的展示,棘所授權的種子,成長更是強橫一籌。如果尼奧可以熟練運用這項術技,並且提供的『飼料』給力,甚至可以支持生成可媲美德魯伊『荊棘纏繞術』的效果。

  輔,這個本來應該是最可遇不可求的,結果提前完美達標了。建木,這世上還能找出比神力更牛氣的促生力量?建木的存在,有著培養優質雜交水稻種般的效力,增幅是必然的,而建木力量的等級越高影響力越大,也是顯而易見的。甚至化腐朽為神奇的輝煌也不是不可以期待,這是神力之中的特性。

  環境,這個方面目前相對欠缺,尼奧能協調操縱的只有土元素,且還不是很初級的那種,光、水、以及風,乾脆沒有,如此一來,只能是依照棘所述之法,搞個微匯聚,從而達成目的。

  尼奧還專門請棘解釋了一下微匯聚的概念,棘說,這是它觀看封印之陣的能量流動近萬年,理解了最基本的四條聖紋,而得到的法。

  「嚇!經過萬年才掌握了的法,光聽這時間的噱頭就覺得挺高檔!」尼奧情緒高漲,倦意都一掃而空……

  思想的直接交流,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哪怕是來自不同位面、不同世界、不同種群、不同文明的兩個完全不同的生命,也不會出現意思描述表達錯誤這類障礙,種收法,微匯聚,尼奧很快便全部無誤的獲知。

  不過尼奧還是有些意猶未盡,他又向棘打聽解析出『微匯聚』的四條聖紋的細節。尼奧到沒想過人家看了一萬年才搞到些皮毛的聖紋,他能夠鼓搗鼓搗就更進一步,尼奧只是想,這聖紋或許可以跟森苟拉斯薩滿章的內容相互印證,萬一是個機會呢?

  植靈一般都是初接觸困難,而一旦建立了信任,則大都相當誠實厚道,沒有什麼隱瞞,棘向尼奧細述了經過,如此一來,萬年的感悟,那可就真有的說了……

  專注於某事,時間總是顯得匆匆,結束了跟棘的談話,看看沙漏,已然是凌晨五點有多。尼奧也不打算睡了,出帳巡查了下崗哨及營區,用雪水洗漱,隨後回帳繼續做他的手藝活兒。這時已經不是做靴子,而是機巧調製。

  甲冑的損失讓尼奧很有些小肉痛,別的不提,就說實用,尤其是臂甲和脛甲,意義絕對重大,戰鬥的變化和殺招就藏匿於其中,當對手以為那兩把利刃是威脅時,真正的威脅『甲具格鬥』其實已經隱隱露出獠牙。所以,其他部件可以一緩再緩,臂甲和脛甲,卻是是一定要先行補足的,而臂甲和脛甲的小機竅部件,更多在於調製和非鍛打,尼奧現在做的就是這項工作。

  第八日。已經是雪之月的中期,往年這個時節厄德里特領會迎來第二或第三次的普遍降雪,人們已經開始為新年這一隆重節日做種種準備,曼莫瑞斯家會很傳統的組織一次冬季狩獵,娛樂之餘,也為節日準備了肥美的肉食……

  今年,雪已成災,一大清早,天才濛濛亮,雪又已經洋洋灑灑了。

  「集合!」巴裡特的嗓門兒不夠嘹喨,但非常有力。

  所有隊員都在大帳前的空闊場地集合,然後由巴裡特帶領一起做軍操。這是從今日開始新加的項目,大家都做到很認真賣力,不是因為覺悟高,而是因為軍操之後的項目比較難熬,運動不到位,可就受罪了。

  「脫!」一幫老爺們兒脫掉棉裝,只剩內褲,用雪擦身,兩人一組,互幫擦背。尼奧拿著小鋼條,充當監督者。

  「嘶!」

  「哦!」

  「啊……」

  一片鬼哭狼嚎。

  尼奧邊踱步監督,邊道:「我們都知道,熱身受風寒,容易生病。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運動之後脫光用雪擦身呢?」

  「現在我來告訴大家原因。這樣做,第一增強體魄。第二鍛鍊皮肉。第三,增加抗力,預防傷風病、凍瘡。而歸根結底就一句話:我進、敵退!」

  我進、敵退,要麼征服,要麼被征服!

  「我們是食肉動物,我們是征服者。跟我一起大聲念!」

  「我們是食肉動物!我們是征服者!」

  「你們是娘們兒嗎?大聲點!」尼奧厲聲道。

  「我們是食肉動物!我們是征服者!」

  「不夠響亮,大聲吼!不盡力的等會兒看別人吃早飯!」

  「我們是食肉動物!我們是征服者!」隊員們一個個喊的臉紅脖子粗。

  「好,再來!」

  「我們是食肉動物!我們是征服者!」再一次狼號鬼哭,喊的太用力,破音岔聲的都有。

  「就是這樣,再來!」……

  軍操加雪浴,運動量並不算多大。不少隊員們在事後都驚奇:「今天似乎不怎麼冷唉?」

  尼奧在吃早飯閒聊時道:「夏天太熱,你們是洗涼水澡,還是熱水澡?」

  「涼水澡!最好是潭水,難忘啊,我記得那次我都泡在裡邊不想出來!」一個隊員說。

  他旁邊的隊員道:「那得有條件,你能天每泡潭水不出來?」

  另外一個隊員說:「正常情況要洗熱水澡,涼水澡當時舒服,很快燥熱就又回來了!」

  「對,對!」隊員們可沒有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貨,這樣的生活小常識、都懂,支持這說法的很多。

  「好了,熱的時候洗熱水澡涼快,冷的時候洗冷水澡暖和。道理就是這樣簡單。北卡利德人,冬天甚至去冰湖破開冰游泳,性質也差不多。」

  「哦,原來是這樣……」隊員們這下明白了。

  尼奧有道:「當然,這樣做是有先決條件的,要有一定的體魄基礎,另外,事先的熱身運動必不可少,否則就等著手腳抽筋吧。往後,我不再提醒熱身運動的重要性,看哪個小子身子沒運動開結果抽筋,咱們一起鄙視他。」

  「呵呵……」隊員們笑,熱身運動的重要性,卻是都暗暗記牢了。

  早餐歇息之後,尼奧親自帶隊,開路前往冰結苦荊林包圍的瓦爾德村。那裡應該還能搜刮些物資,另外,在尼奧的計劃中,瓦爾德村民的屍體可是非常重要的一項物件……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03 PM

第四章 16節 自由民

  尼奧下令要把雪橇的大車開進瓦爾德載物,在苦荊林中所要開闢的道路自然要更寬才行。結果開路時,隊員們驚訝的發現,那些荊枝已經不再有哪怕一點韌性,乾脆就是冰條,砸砍下去,齊齊碎裂,然後摔的一地冰花。

  「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怎麼會帶來這樣的變化?」隊員們一邊開道清掃,一邊閒聊。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艾美拉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神奇。昨天的綠光,已經將這些苦荊燒焦了!」

  「我當時以為會中毒,結果綠光拂過神清氣爽!」……

  尼奧沒有對速度特別要求,隊員們也相對幹的悠閒,而且這些天來,他們也都多少摸清了尼奧在工作方面的一些路數,那就是注重合理安排,注重發揮個人的主觀能動性,不計較途徑方式,看總賬和結果。因此隊伍裡不會有那種尼奧一到、隊員們就個個裝腔作勢的情形,尼奧甚至會加入討論,隨口閒聊,這幾天,小隊每天的勞動量都很大,累固然是累,但過的並不覺得多辛苦。

  通過苦荊林後,隊伍北上,沿著巨苦荊林的外圍行進。

  隊員們驚嘆於這地方的奇異時,尼奧則另有不同的感受。棘的離開,使得這片所在、有種難以言喻的黯淡感,有些像是人活著但失了魂的空洞,但又並非全是負面的晦暗,還有那麼些生機勃勃的活力,恣意、細碎、繁榮,總之這感覺十分的微妙。尼奧向棘諮詢,棘告訴他,靈有生有滅,有散落有統一,有群生有獨處,而像它這樣的,很少,建木的影響力給它帶來了與眾不同,而在它成為這地方的惟一之前,也是經歷過一系列的競爭、吞併的。

  「棘是佼佼者,是這一域的植靈之王,它的強大可以說是瓦爾德苦荊之戰的一個重要因素,而因為封印之力的存在,它的強勢成為了一種合理。但如今,封印破除,建木之力被尼奧繼承,棘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氣運、甚至接觸到自然法則的改變,這種類似野獸危險直覺的能力,讓它本能的迅速向自己靠攏。而類似這種深層次的羈絆和牽引,將來恐怕也會成為引導自己行事、決定的一個重要因由……」

  看的書越多,思考的越多,尼奧就越發現,命運這種抽象的東西真的是很難解讀和說明,它和生命個體的結合,塑造了一個線團般的人生,掙扎、奮鬥、改變,往往是使這個線團越發的糟亂或者巨大,結果就是更多的線被牽扯進來,受影響更嚴重,同時也影響更大……

  「唔?天上那是什麼?卡斑巨鷹!空騎士!」

  隊員們的嚷嚷將尼奧從不著邊際的思緒中拉回現實,仰頭看到了騎著卡斑巨鷹的空騎士,他的眼神更銳利,而那三名空騎都飛的很低,故而看的清楚,駕乘的騎士,穿著金色銀邊的制式甲冑,迎風飄飛的天藍色絲絨披風上、繡著一對銀色的、高展的翅膀。

  「唉……」

  「我們在這裡!」

  小隊裡,有隊員興奮的、跳著向空騎士們招手並大喊。之所以如此,倒也不是因為沒見過大市面的鄉巴佬病症,而是因為在桑維斯特公國有著『天空法令』,能在天空飛的要麼是顯貴,要麼代表官方,而大多數情況則是:既是顯貴,又代表官方正統。

  天空中,左後位的黑髮空騎士向地面瞭了一眼,向右後位的栗發空騎士哂笑道:「喂,看到沒,有人在熱情的向我們打招呼呢。」

  「民兵、螻蟻,看看那些傢伙的穿戴,嘖嘖!這些邊荒開拓者的後代可真頑強,我有種在凜風苔原地區碰到了北卡利德人的錯覺!」

  「確實頑強,你說這些傢伙在幹什麼?」黑髮空騎士問。

  「我哪裡知道,有興趣你可以去問問。他們一定知無不言,或許還會像鳳凰城的那些小姐們一樣,要你在身上籤名。」

  「少噁心人……」

  這時,率先的主位位置空騎士開口了,很嚴肅:「我們已經到地方了,準備降落。」

  「是,長官!」後邊的兩個空騎士異口同聲的肅正回答。只不過相識而笑的眼中,卻有對拿著雞毛當令箭者的嘲諷。

  三隻空騎士的飛掠而過讓疾風小隊的隊員們又是忿忿、又是無奈。

  「是不是我們聲音太低,他們沒有聽到?」

  「屁!聾子都聽到了!」

  「你說對了,就是屁,我們都是屁民,哪值得尊貴的空騎士關注?」有隊員酸溜溜的接話。

  「或許是有什麼要務纏身,說不定一會兒會返回頭找我們,反正他們足夠快。」

  隊員們議論紛紛,尼奧則看了眼三頭空騎消失的方向,心道:「應該是衝著封印去的……」

  正如尼奧所預料的那樣,三名空騎士確實是衝著封印來的,更準確的說,是衝著封印鍵,也就是建木之力。

  「他媽的!這個竟然也被人搶了先手,真是晦氣!」黑髮空騎士氣憤的憑空揮了一拳,竟然發出了空氣爆破聲,嘭!

  栗發空騎士也酸溜溜的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有這樣的機運,竟然獲得了神力之種!」

  「機運?哼!哪會那麼巧,我看是早有預謀!我們的敵人可不單是魔鬼!」為首的空騎士倒是還算沉著鎮定,可被握的咯吱吱響的手甲,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或許那些蟑螂一樣活著的厄德里特人知道些什麼。」

  栗發空騎士對他的同伴的這一言論相當的不屑一顧,「他們?一幫揀漏吃餿的貨,能趕在正點上?切!」

  「我們現在這裡找找線索……」為首的空騎士說著開始仔仔細細的查看痕跡。「嗯、這裡發生過戰鬥,很可能是因為神力之種的爭奪!空間能量至今還有如此濃度的殘餘,是瞬間移動類的術技,類法術,閃爍,很完美,強大的傢伙……」

  為了美味的肉骨頭而甘願扮演獵犬的高傲空騎士們在巨坑中查詢線索的同時,已經將肉骨頭吃乾抹淨的尼奧正在帶著一干人在瓦爾德村大搜特搜。

  巨苦荊和根蔓雖然禍害了半個瓦爾德村,但由於這裡並未受到黑暗勢力和野蠻異族的侵害,物資收穫卻是很讓尼奧一行滿意,除了瓦爾德村民們準備來過冬的食糧和衣服布料之類的生活用品,小隊還得到了十多頭死去的牲畜,都是在廄中因缺乏照料而活活凍餓斃命的,個個凍成了冰坨,稍作處理,就可以食用。

  「哇,真是沒想到,足足有兩大車!我們的雪橇大車這下又不夠用了!」

  「那就再做唄!我希望咱們隊的大車,輛輛滿載!」

  「哪有那麼多馱力?難道你拉車?」

  「拉就拉!好東好西的,難道都丟掉?」……

  揀無主之財,隊員們還是很有些熱情的,挨家挨戶的搜,地窖也不放過,鐵器什麼的居然也收拾了一堆。正忙活的起勁兒,先前路遇的三名空騎士駕巨鷹蒞臨,卡斑巨鷹降落時煽起的碎雪形成大片的雪霧,那氣派和威勢驚的好幾個隊員連連避走,哈根、托尼臉都變了色。

  衣甲鮮亮、趾高氣揚是這三名空騎士的基本特色,尼奧暗中觀察,發現這三人每一個都有著不弱於瓦倫汀娜的氣息,也就是說,他們至少也是7級的職業水準,而就年齡上判斷,明顯跟他同齡仿歲,當真是應了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話。

  黑髮空騎士看了看尼奧一眾收拾的那些破爛兒,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嘲笑的弧度,而那栗發空騎士在看了尼奧等人的行頭打扮後,乾脆抱著肩膀闔上了眼,他對這幫穿的不及乞丐規整的人實在是不屑再顧。

  為首的空騎士架子十足的先掃視了下眾人,然後高昂著下巴問道:「你們是哪位領主麾下的難民?」

  「圖雷斯和瑪修亞」……

  隊員們一開始還有些小興奮,以為這三位空騎士是為了民眾而來,但很快,熱情就冷卻了,他們發現對方根本就不關心厄德里特難民的疾苦和死活,而且對黑暗勢力的和野蠻異族的圍追堵截也沒有任何興趣,他們只關心一件事:有誰看到了苦荊林深處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些情況。」尼奧主動報告,結果卻是將3名空騎士領到了那些死掉的異化村民屍體前。「被人獸追殺,我逃到了這裡,見到了這些。」

  不得不說空騎士們的見識還是相當高明的,他們很快便發現這些村民是被誘騙奴役的,而且跟那些根蔓傀儡是典型的軀、魂兩用邪術,而能使用這樣的術技的存在無疑是相當強大的施法者,於是,他們很成功的在推測和猜想的道路上距離真相越來越遠,輕易的錯過了讓他們恨不得喝血吃肉的神力之種攜帶者,尼奧。

  認為神力之種離他們遠去的3名空騎士懶得繼續逗留,那為首的空騎士還算要那麼點面皮,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和遙不可期的許諾打發了尼奧等人,然後如丟垃圾般將這些屁民拋在了身後,躍空而去。

  「真是可惜了!哪怕能獲得一點點神力……」黑髮空騎士唸唸不忘的砸吧著嘴。

  「要讓我知道那傢伙在是誰,非得活吃了不可!」栗發空騎士也是滿懷失落,唯有靠放放狠話來撒氣。

  「那是本該屬於我們的力量,海角天涯,也要奪回來!」為首的空騎士最後向巨坑的方向望了一眼,滿臉的戾氣。

  空騎士的來又走和對眾人的冷淡漠視,讓不少隊員情緒低落。

  「自由之翼!切!可真是自由啊!跟你說幾句話都是看的起你,都是施捨和憐憫,牛!真牛!」

  「身上穿的,胯下騎的,哪個不是用民眾所納稅賦夠得的?養這麼幫貨,原來只會來作威作福!」

  「好了!」尼奧大聲喝止道:「抱怨沒有任何意義!嗯?」尼奧環視眾人,洪聲道:「你們有誰記得真正的弗瑞精神?」

  「我記得!」狄克大聲回答:「自由、開拓、奮鬥!」

  尼奧點頭,「弗瑞人,首先是自由的,只有弗瑞,才有自由民,而不是公民,更不是平民。你們中的很多人,父輩、祖父那一輩,遠離故土,拓荒墾種,建立新的家園,靠的是什麼?是那些鮮衣怒馬之輩的護佑?不!靠的是信念,勇於開拓,努力奮鬥,為自己和家人的自由和美好生活!每一個真正的弗瑞人,他都應該是自由的,並且有為了自由和幸福生活開拓、奮鬥的勇氣和決心。我們不抱怨,我們腳踏實地的做,父輩能開創新生活,我們也可以!有沒有這骨氣?」尼奧大聲問。

  「有!」隊員們嚎叫。

  「好,我聽在耳朵裡了。好話不說兩遍,以後咱們看行動,是軟是硬,是真行還是在吹牛,都不在嘴上。幹活兒!」

  趕在午前,尼奧一行回到了營地。今天這天有那麼點意思,黑云低的彷彿踮起腳尖就能伸手夠到,也沒有風,按理說這雪指不定得下多大,偏偏自早晨到現在就一直是洋洋灑灑,不緊不慢不停。

  「黑云都黏住了,恐怕這雪得下好幾天!」瑪赫提醒尼奧時,尼奧正吩咐隊員們卸車、重新分裝。

  尼奧抬頭認真的看了看天。說實話,這樣的天候,他這也是頭回見,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瑪赫話中的意思。怕綿不怕急,雨和雪都是這個道理,這皚皚的白雪看著不似雨水粘滑泥濕,但實際上水汽極重,而且大量堆積,會造成陰寒冰凝,簡單的理解就是類凍土環境,陽光照射強度低凍,強度高更凍,因為大地已經徹底冰結,它就是初冬時雪落化泥濘的反現象。

  除此之外,尼奧還知道一種疾病,雪盲。陽光經雪的表面的強烈反射對眼部造成損傷,初期表現為兩眼腫脹難忍、怕光、流淚、視物不清,再厲害些會眼前長久出現黑影,嚴重影響視力,甚至會失明。

  一場持續的大降雪之後,這個世界絕對是滿目潔白,而且天氣會格外晴朗那麼幾日,這個問題如果不重視起來,那就麻煩了。

  「天災、人禍。行路難,自由之路更難!」尼奧想到這裡,閉上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開拓進取,努力奮鬥。這個短句,他送給自己,與諸人共勉。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09 PM

第四章 17節 外力壓伏矛盾

  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天,眼看著黃昏臨近,仍沒有一點停的意思。

  「這個鬼天氣!」執勤的精瘦民兵捅著袖筒,懷裡攬著長槍,來回的跺腳,在他所站位置的週遭,已經被他踩出一個半米多深的雪坑,而這雪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高度是今天積累的。

  不遠處,精瘦民兵的同伴、一個圓頭圓腦厚嘴唇的年輕人無精打采的嘟囔:「我餓了,我想吃肉……」

  精瘦民兵白了圓臉民兵一眼,「我們是在逃難耶!吃肉,有的吃就不錯了!」

  「可那幫人卻有的肉吃……」

  「咱能不能不提這壺?」精瘦民兵不屑的道:「難道你想學那些沒骨氣的傢伙,當食屍者?」

  「可我們吃的東西根本不頂餓的,而且燉肉的香味不停的飄過來……」圓臉民兵一臉的小委屈。

  彷彿是為了印證圓臉民兵的說辭,營地方向飄來了燉肉的香氣,搞的精瘦民兵也暗暗吞口水。「魔鬼的誘惑!這是魔鬼的誘惑!」他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感覺果然好過了一些。

  就在這時,林道的盡頭傳來了踩雪的聲響,精瘦民兵還算警覺,迅速的將脖子上掛著的木哨銜在了嘴裡。然後就見四名銀色甲冑的狼騎兵出現在視線中,一路衝勢強勁,雪霧捲蕩,狂態十足。

  圓臉民兵也看到了四騎,見對方煞氣騰騰,心中發慌,長槍險些都丟在地上,慌慌張張的去摸木哨,結果被精瘦民兵制止了,「睜眼看,是自己人,疾風小隊的成員。」

  一面血紅色的三角小旗,上面繡著一隻抽象的、狂奔的狼。這面標識旗民兵們都被上峰三令五申的要求記牢,當往日都是只見聯絡員尼奧,今天才算是見到正主了。

  「這才是精銳!」精瘦民兵讚歎,魁梧健碩,裝備優良,威風氣派……遷徙隊中很多人都私下裡不止一次的議論這支神秘的小隊,猜測這支小隊的成員究竟是些怎樣的人物,今天算是見到了,果然像傳聞的那樣,儘是如狼似虎的彪悍之輩。

  狼騎兵衝近後急停,其中一名狼騎兵粗著嗓門吼:「喂!你!去找些喘氣兒的傢伙,給你們送物資來了!」

  如此粗獷耍威風的正是維茨,這貨聲大口直,匪性十足,此時根本無需刻意做作,本色演出就完全能把那種恃強凌弱的驕橫和霸氣演繹出來。

  「哦、哦!」精瘦民兵成功被唬,提著槍拔腿向營地方向跑。

  消息很快傳遞到了埃布特的耳朵裡。

  「什麼?疾風狼騎來了?送來了物資?」埃布特當時正在麥肯和伍德羅的鐵匠工區躲清閒,聖潔派的代表和迪夫代表的領主方一個下午都在為糧食物資的問題磨牙,澤維爾和瓦倫汀娜之前都授意,要埃布特不要捲入這場討論,從而能以『軍隊不參與政治』的說辭繼續把持控制遷徙隊的武裝力量,保持其統一性。埃布特自然也是願意。

  「去,傳我命令,讓2、3組的人集合,跟我去看看!」作為核心成員,疾風小隊是個什麼概念,他再清楚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狼騎兵、送物資,這樣的信息,讓埃布特很快便跟高調,謀算,這樣的詞聯繫到了一起,於是他特別點了護衛隊中聖潔派最多的2組和3組。

  尼奧讓維茨4個行頭光鮮的扮虎裝范兒,確實就是想強化遷徙隊這邊民眾們心中對疾風小隊的印象。尤其是提醒聖潔派的人,領主這邊是有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的,從而起到一定的震懾效力。

  對於尼奧來講,這個目的實施的主要難點走在於,疾風小隊這邊才剛剛整合完畢,而且除了博格萊姆、瑪赫以及巴裡特三人或多或少的猜出他們這支小隊的存在目的,其他隊員並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支在民眾間傳的有些玄乎的疾風小隊的成員。介於此,這次扮虎之舉,只能是點到為止,剩下的只能靠人的好奇心理和『八卦天賦』來達到目的了。

  而埃布特的靈機應變無疑起到了默契配合的效果,護衛隊民兵們看到了維茨4個,本能的便聯想到了疾風小隊正是由一幫這樣的強者組成的武裝力量,而且是絕對忠於領主的,一想到這些,那些因連日來的鬧騰無管束而膽子漸大、性情日漸乖戾的聖潔派,桀驁明顯收斂了許多。

  「草他媽的!真是一群廢人!老子在前邊打生打死,這些狗B窩在這裡挺屍!」維茨說著撩起面甲,重重的啐了一口。

  「哪兒那麼多B話?走!」瑪赫沉聲一喝,聲音明明不大,可周圍十多米內的所有人,都覺得那聲音像在耳邊響起的炸雷。

  「哼!」維茨悻悻的哼了一聲,不忿的抽斬鐵刀一揮,匹練般的光芒一卷,快及人大腿粗的冷杉被直接斬斷,轟隆聲中倒在了一旁。

  隨後,瑪赫四人駕馭座狼當先絕塵而去。

  這場戲維茨依然是本色演出,台詞也就那一句,真正的靈魂人物是瑪赫,這聲低喝相當講究,別說是護衛隊的民兵們,就連巴裡特都暗暗震驚,他知道瑪赫是個有故事的人,卻沒想到竟然這般強橫,「能不能勝過尼奧不知道,但在小隊剩餘人中,絕對是以他戰力為首!」巴裡特心中暗忖。

  暴戾桀驁,如狼似虎。這就是尼奧想要在遷徙隊民眾們心中想要樹立的疾風小隊的形象。而這次演出雖然短暫,但基本目標還是達成了。民兵們看看那傾倒的冷杉,望著風雪中絕塵而去的身影,耳邊隆隆聲猶在,心中不免心生戒懼。對他們而言,職業者這個招牌還是相當有份量的。

  一提戰鬥職業者,尤其是老手,普通人想到的往往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專吃刀頭飯、拿別人的命和自己的命都不當回事的一幫人,敬畏產生的原因,究其根源,主要就在於這種觀念認知。

  「民兵,儘管是兵,但一時半會兒仍很難擺脫『民』態。」當尼奧細細留意了前來接應的一幫民兵的神情舉止後,心中對這個認知更是篤定了幾分。

  與此同時,埃布特看到了尼奧,以及後邊6匹座狼拉著的雪橇大車,頓時完全明白了尼奧的算計。畢竟昨日座狼換駑馬,就是埃布特一手操辦的,他很清楚尼奧那邊一共有多少大牲口。

  「他們怎麼連營地都不進,就撇下你走了?」埃布特很配合的開始跟尼奧演戲。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幫傢伙還不就那德性?倨傲的緊!不過手段確實了得!」尼奧說著從白襪子拉著的雪爬犁上跳下來,快步迎上,跟民兵中的熟人,還紛紛點頭致意。

  「哦?怎麼個手段了得?」埃布特默契十足的接過尼奧挑起的話題問。

  就在這時,民兵們已經接近了大車,其中有個驚呼:「哇!這都是怎麼了?太恐怖了!」

  不少民兵過去圍觀,隨後也都表達了不同程度震驚。

  尼奧趁機解釋:「兩天以前,疾風小隊遭遇了黑暗爪牙,這些難民死的慘啊,被黑暗的邪法侵蝕,不但生前飽受蹂躪和痛苦,死後靈魂都**縱而成為奴役之魂。我們從隨身物品辨識出,他們大都是神主的信徒,特意帶回來請諾林德牧師以儀式淨化,連靈魂都不放過,這邪法太污穢了……」

  這話看似是對埃布特說的,其實很多人都聽在了耳裡。

  尼奧這番話,倒也不能算是說謊,只不過獲知瓦爾德村民大都是神主信徒,並非是什麼隨身物品,而是因為在瓦爾德村的小教堂中找到了一本教徒名冊。而這些瓦爾德居民之所以變異,影響的力量也確實是因為西五芒的封印破裂而自核心逆推而來的暗邪力量所至,尼奧將這個屎盆子扣在黑暗爪牙身上,倒也不算冤枉他們。

  和克羅浦一樣,瓦爾德村的神主教堂也是私立,也就是有志於光輝宗教信仰推廣的人士、在接受了教廷組織的培訓之後,自行開闢的宗教機構。這是弗瑞陣營的特殊體制下誕生的獨有的一種傳教模式,只有在達到一定的規模和等級後,光輝教廷才會予以正式承認,並獲得一系列的相應照拂守護。若非如此,光輝教廷的空艇早就來接主的虔誠信徒來了,索爾斯城便是典型例證。

  也正是因為弗瑞陣營在宗教方面的特殊性,導致了光輝教廷傳承了萬年之久的宗教體系不能完全的在這片土地上展開,產生了一系列的問題及疏漏。聖潔派,在尼奧眼裡就是這樣一個疏漏產物,不說別的,如果是宗教結構完善,又怎會輪到一幫民眾拿聖潔和褻瀆說事?專門有聖典學者,進行與時俱進的聖典解讀,誕生與時代相契合的教義細則,這也是光輝教廷萬年長青的一個重要原因。

  尼奧現在,同樣是在利用宗教,不過尼奧對文字遊戲沒什麼興趣,他所搞的這個計劃的核心就在於『外力壓伏矛盾』。

  不需要向遷徙隊的民眾們過多的解釋什麼,因為在這種時候,人類的『八卦天賦』完全可以發揮出更加強悍的作用。就在晚飯之前,遷徙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這樣的消息:差不多就在遷徙隊遇襲前後,疾風小隊擋住了一支黑暗爪牙戰隊,這支戰隊剛剛屠戮完東遷的一隊難民,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沒能和那名黑暗劍士率領的黑暗爪牙一起禍害遷徙隊。這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不信,去看看那些慘死的難民遺骸就知道了,身體裡被種了邪惡的地獄植物,就連靈魂都被詛咒,受到奴役。這些難民還都是神主的信仰者,他們都無法倖免於難,如果這事攤在遷徙隊上,結果可想而知!

  「我說的可是秘密,要保密哦!」

  「那當然!說吧,什麼消息?」

  「我家小子偷聽了一小段尼奧向領主匯報情況時的內容。那個極為邪惡的法師非常強大,疾風小隊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仍是讓那傢伙逃了。只負了些輕傷。依著那些黑暗傢伙的習慣,吃了這樣的虧必然會回來報復。但領主卻擔心引起慌亂,不讓將邪惡法師未死的事傳出去!」

  「怪不得呢!」

  「怎麼了?」

  「我哥之前去接疾風小隊送來的物資,見到了疾風小隊的4個狼騎兵,他回來跟我說,那些老手強大但性子極火爆,說話很沖,就像誰欠了他們錢一般。看來,應該是跟那個邪惡法師大戰時有著相當的損傷,結果還讓對手給跑了,心裡憋著一肚子火!」

  「嗯嗯!很有可能!」……

  幾分鐘後。

  「我現在要告訴你的,可是極為秘密的事,你一個人知道就好,別到處胡咧咧!」

  「放心吧!我嘴嚴著呢!」

  「嗯,這消息我是從XX那聽來的,他兒子恰巧……」

  「是嗎?那我們不是非常危險?」

  「可不是!我們離上次遇襲的地方可不遠,每耽擱1小時都是危險的。那些難民還有疾風小隊幫著收屍,有諾林德牧師幫著淨化超度。我們有誰?我們他媽的讓一鍋端了,都得死!不,比死還可怕!」

  「誰說不是呢!得趕快走,再大的問題,也可以在路上商量嘛!非得紮在這荒山野嶺論個高低,這不是作死麼?」

  又幾分鐘後。

  「你那秘密,早不新鮮了。我跟你說吧,可不光是黑暗爪牙那麼簡單。還有藍鬼!」

  「什麼是藍鬼?」

  「科迪姆,人獸,這知道吧?」

  「知道!」

  「人獸有部落之分,不同的部落身上的紋身不同,獸性風格也不同這你不知道吧?」

  「嗯,真不知道!」

  「我告訴你啊……」

  再過幾分鐘。

  「紅鬼輸瘋狗的,見血瘋!藍鬼輸烏龜的,會咬不會放!綠鬼最詭異,據說可以人化,戰力極強,拉特諾村就讓綠鬼給洗了,當是還有一票西風狂戰團的戰士,都死了,就萊絲小姐給疾風小隊的寄養蒐集隊救了……」

  「疾風小隊還有寄養蒐集隊?」

  「那當然,你當那幫殺人的主兒是拾荒的和廚子、木匠、鐵匠?他們都是管殺不管埋的!有一批人專門為他們服務,瑪修亞出了一部分,還有那些兵匪,都是苦役般被使喚!」

  「嗯嗯,我說怎麼好幾天沒見博格萊姆,昨天看他整了滿滿一車物資回來了,原來是這樣。還有啥秘密,說道說道。」

  「秘密?秘密就是我們快完蛋了,敵人太多,疾風小隊也擋不住了。紅鬼、藍鬼、綠鬼,黑暗爪牙,不久前營地遇襲,那就是敵人的攻擊太多、疾風小隊沒能攔下導致的。他們當時正在跟一個邪惡法師玩命,也就是把那些難民驅屍咒魂的傢伙。」

  「乖乖!幸虧襲擊營地的不是這邪惡法師,否則我們就麻煩了。對了,疾風小隊將邪惡法師搞抽了沒?」

  「沒,據說那可是個硬點子,硬是在疾風小隊的攻擊下負傷跑了,疾風小隊有死有傷,這次送物資過來還發邪火呢!」

  「這可糟糕了,縱虎歸山啊!」

  「誰說不是呢!跟鬱悶的是,因為吃人獸肉這麼點事兒,現在光吵了,隊伍都不走,領主擔心大家慌亂,壓著這事兒不讓傳出去,在想對策。」

  「還用想嗎?趕快走啊,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昨天博格萊姆送來的物資中的那頂大帳,如今已經撐開,幾個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辦事員剛剛向埃布特稟報完情況退了出去,尼奧一撩帳簾,從側帳裡走了出來。

  「沒想到這樣的傳播效果會這麼好,你這招可真高明!」埃布特讚歎。

  「謝謝!」尼奧毫不忸怩的接受了這讚美,行到火盆旁,緊鄰埃布特坐下,尼奧道:「把握輿論導向,這只是第一步。現在『糾偏』的都回來了,就讓我們看看,跟我們對著干的那些傢伙,會不會被逼出來、試圖挽回局面。」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16 PM

第四章 18節 旖旎

  帳簾子半開著,同寒冷一起進來的,還有那堆營火的搖曳光芒,紮根獨自坐在帳內的陰影中,偶爾會有光線投射到他的陰沉的臉上,顯現出民眾們絕沒有見到過的一種表情、猙獰!

  伊萊帶著4分畏縮、6分鬼祟,貼著帳篷邊沿拐了進來,看的紮根一陣火大,暗啐了一句:「天生吃屎的貨!」

  「坐吧。」紮根一臉木然,聲音和這營帳裡一樣缺乏熱度。

  伊萊向紮根諂媚一笑,縮著身坐到了矮木墩上,朝搓著的雙手呵了口氣,抽著鼻子道:「我掃聽了一下,大家都嚷嚷著要走,有的甚至提出連夜拔營。」

  「走?地上雪這麼厚,空著肚子,沒有馱騎,那麼多傷員,怎麼走?人們都瘋了?」

  「人們說,待在這裡,簡直就是等死。」

  「哼,一無所有,就是走又能走多遠?還是那句話,我們得努力爭取本就屬於我們的那份東西,這是自由民的權力。」紮根緊握了握拳頭。

  「呃……」

  「有什麼話就說。」

  「據說領主已經打算歸還糧食,那些不願意聽從領導的,可以自由行事了。」

  「那好啊!」這句話紮根是發自內心的,歸還糧食,哪有那麼簡單?要大牲口、要貢獻補償、要被扔到荒郊野嶺的損失費……想扯皮,那理由可是多了去了。

  「據說,領主不止一次背後罵迪夫少爺敗家,藉著這次機會,正好將金銀都收回,疾風小隊兩次搞來不少糧食物資,再加上那麼多的人獸肉,夠吃到阿西亞了。至於剩下的破爛兒,誰想要誰要。」

  「他媽的,突然之間哪裡這麼多傳聞?」紮根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齒的咆哮。在他看來,如果澤維爾真這麼做了,還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人獸肉,聖潔派不會要,人家要。疾風小隊搞到的物資,自然歸人家,因為那是人家領主的私人雇軍。論出力,食屍者們也不是每天當大爺,活兒也沒少幹,分配些最基本的帳篷、雪橇車、部分馱力,這並不過分。如此一來,繼續東行的硬件條件,就算是再次齊備了。

  果然,就見伊萊低聲下氣的望過來一眼,然後慢吞吞的解釋道:「消息是從代表那裡傳出來的,晚飯後領主將代表們請過去了,大概表達了下這個意向。貌似明天領主要指派人當眾打包,只帶最基本的,剩下全部捨棄……」

  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紙包丟給伊萊,紮根非常不耐煩的向外揮揮手。

  「謝謝!」提心吊膽的神情斂去,諂媚的笑重新爬上了伊萊的臉,點頭哈腰,連連致謝,然後退出去了。

  幻彩,伊萊從一名煉金師那裡獲得的迷幻藥劑配方,名字是他自己起的,當年就是因為這東西而丟了事業,並成為通緝犯,暗邪的力量將他從沉迷中解救(其實是被取代),從此幻彩就成了他手中的一件利器。

  打發走了伊萊,紮根好半天才平復了情緒。紮根很清楚暴怒解決不了問題,他需要冷靜下來,盡快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些天的努力,不會就這樣輕易的付諸流水,絕不會!」紮根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他想到了投毒,這個方案初入遷徙隊的時候他就想到過,但是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下手。另外,紮根對這種低智商的手段多少有些排斥,但相較而言,他更痛恨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搞出來的風雨就這樣被平息。

  聖潔派民眾的死活,紮根根本不關心,他關心的是明顯有輕裝上路苗頭的食屍者們,紮根知道,尼奧和疾風小隊必然是這一派。

  「也好!」坐臥不寧來回踱步的紮根猛的捏了捏拳頭。「聖潔派被分出去後,圖雷斯人和瑪修亞人組成的遷徙隊大約是1400多人,而護衛隊分裂比例則比普通民眾的1:3還要多些,介於護衛隊的戰力不足,澤維爾很可能會召回一部分疾風小隊的成員,像尼奧這樣組織能力、親和力、戰力都不錯的人,這個時候當通訊員太浪費了,很可能留在遷徙隊任職,如果是那樣,移動靶就成了固定靶……」

  紮根驀地腳步一停,思忖了一會兒,又開始在帳子裡轉。

  「不行,太冒險了!」

  紮根是自由、聖潔論的主要鼓吹者之一,雖然他一直都低調表現,總是儘可能的通過誘導、慫恿等間接方法來達到目的,但為了引導輿論方向、推波助瀾,他不可能置身事外,相反,他得儘可能的擴大的自己的影響力。

  結果就是,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紮根當眾褒讚過聖潔派的主要論調,但在聖潔派民眾的印象中,他是完全傾向於他們的,甚至是他們的精神領袖之一。在紮根看來,他的表現已經堪稱經典,想要,但不說一句明話,最終不是掙、而是被捧上高位,這不是高明、什麼是高明?

  「可偏偏他媽的突然間就謠言滿天!」紮根再一次的怨恨起自從疾風小隊回來後這段時間以來的情勢巨變。他不得不承認,跟這番變化比起來,他當初成功鼓動的『聖潔、自由風』顯得太過和緩了,這才短短的幾個小時,曾經炙手可熱、勢要爭個水落石出的話題已然大有無人問津的趨勢,若非這議題是聖潔派形成的源頭,若非人們多少還要些面皮,恐怕這議題被徹底拋棄都是可能的。輿論的力量,小道消息的神奇,紮根也總算深刻體會了一把。

  「你爹的,這背後有高人啊這是!」紮根喘著粗氣哼哼。他現在最大的擔心就是,一旦明天他倒戈易幟,那就是自抽耳光,自毀形象。這些天來樹立起來的威信十有**要打水漂。到了食屍者的隊伍中,他得從負威信狀態重新向上混。如此打的犧牲,萬一尼奧沒有想他想的那樣留在遷徙隊呢?萬一疾風小隊的人桀驁不馴,兒澤維爾明顯很看重這支力量,所以覺得只有尼奧比較勝任通訊員這個職務呢?那他可就虧大發了!

  「剝絲抽繭的辦法有些行不通啊!聖潔派分出去,對遷徙隊而言確實是損失,但從另一種角度看,也是一次清洗和淨化,剩下的民眾凝聚力更強,再想尋個由頭挑撥,那就難了!不行!丟包袱?想都別想!」紮根終於做出了決定,渾水好摸魚,他不能坐視遷徙隊內部清利了,而且這次謠言風起,也是個繼續提高他影響力和潛在地位的機會……

  就在紮根想出應對計劃、並付諸於行動的時候,尼奧正在跟瓦倫汀娜談話。

  幾天未見,瓦倫汀娜雖然依然英挺颯爽,但細細留意,臉部輪廓的明顯清晰,說明了她的消瘦,且眼角眉梢有著掩藏不住的倦怠,另外,兩頰的潮紅可不是因為健康或這帳子裡的溫度高,而以尼奧鼻子的靈敏,嗅到的也絕不止藥香的餘味。

  「襲營的黑暗爪牙是由一名高位的黑暗劍士帶隊?」

  瓦倫汀娜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沉重,「這個人或許在索爾斯城時你有見過,西風狂戰團的副團長,弗拉基米爾。」

  尼奧臉上顯出訝異之色,很快又變得釋然。『美獸』固然強大,但來解除西五芒封印的魔鬼們更是強的離譜。就像那句『淹死的總是會水的』俗語所表達的一種現象,弗拉基米爾的驕傲他是親眼見識了的,在魔鬼們的惡毒計劃和強大實力面前,這種驕傲確實很容易導致無法挽回的悲劇。

  「在軍營見過一面,強大的戰士,運氣不太好。」

  「跟你比起來,確實差上不少。」瓦倫汀娜微微的笑。

  尼奧點點頭,「聽蜜莉恩說,你們非常要好。」

  「蜜莉恩是個善良的、總讓人忍不住去疼惜的好姑娘。」

  尼奧再次點頭,瓦倫汀娜的回答,等於變相承認了她從蜜莉恩那裡知道了不少關於他的事情。老實說,對於瓦倫汀娜,尼奧還沒有認同到可以毫不介意的探討一些隱私的地步,但他也只能接受蜜莉恩容易輕信人的缺點,畢竟這種缺點是善良的常見附產品。

  「你比我想像中的更神奇一些。」瓦倫汀娜注視著尼奧笑,她很喜歡看到這個比她小兩歲的傢伙吃癟,尤其是在這傢伙大展神威之後。像這次,他一回來,聖潔派和食屍者之間爭吵分裂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計劃之前跟迪夫、埃布特都已經商討過了,澤維爾也首肯,並且主動提出當惡人,這才有了那些謠言的散步。

  問題因謠言而起,最終也止於謠言。這樣高性價比、還擊有力的策略方案,就算條件具備,瓦倫汀娜自認也難以想的出。更何況尼奧實施起來也是舉重若輕,從計劃到執行,從切入點到可行性,生生全方位的將她這個科班畢業的騎士所能想到的辦法都給比了下去。

  對於內心很有些小驕傲的瓦倫汀娜而言,尼奧的優秀因為他的出身而更顯光芒耀眼,而越是深入挖掘這個人的秘密,瓦倫汀娜越是忍不住生出一些小小的遺憾。

  每個年輕人都有一個關於王子和公主的夢,當這個夢和『新娘不是我』的情況碰撞,遺憾便不可避免的發生了。當然,對於瓦倫汀娜而言,遺憾還沒有上升到『新娘不是我』的高度,只是她難得的欣賞一個同齡仿歲的異性,結果卻連發生一些旖旎故事的機會都沒有,她為此而遺憾。

  「所以……」尼奧與瓦倫汀娜四目相對,「你知道我在這裡的目的,是嗎?」

  「我的傷不要緊,只是小問題。」瓦倫汀娜難得的目光有些躲閃。

  尼奧笑笑,站起身,走向帳角的盔甲架,瓦倫汀娜的甲冑撐放在那裡。冷鐵甲,材質和做工都很一般,但它的主人保養的很細心,故而那些纍纍的傷痕並不明顯。當然,在尼奧這樣的專業人士的眼裡,則是另外一種情況,那些並不顯眼的裂紋,就是隱患,都不需要多大的氣力,只要力量施展的巧妙,便能攻破,可以說,這套甲冑的防禦力已經非常低下。

  這一次,尼奧可不是來找瓦倫汀娜甲冑的麻煩的,他知道,以瓦倫汀娜的驕傲,他的好意提醒會成為一種刺痛,與其賣弄學問,還是實際做點什麼妥當些。手指沿著甲冑的一道細紋下滑,尼奧沒有看到,瓦倫汀娜在那一刻兩頰的紅暈明顯增添了一些,因為這道細紋出現在胸甲的正面,並且從女性甲冑胸前的鼓凸處(弧度更鮮明些的整體,而非兩個碗)靠左一些掠過。

  這道細紋的含義,尼奧是靠半推理半猜測得出結果的:作為一名騎士,瓦倫汀娜使用了戰能與甲冑結合,但並沒能完全擋住對手的攻擊。

  很熟練的打開胸甲,尼奧取下來藉著帳中馬蹄燈的光芒細細觀看了一會兒,並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將甲冑重新擺放好,然後走回座位重新坐下,目注著瓦倫汀娜。

  一開始,瓦倫汀娜還是能夠跟尼奧清亮的目光對視的,但到後來則純屬是在忍耐加賭氣了。

  尼奧又是一笑,在瓦倫汀娜眼裡,這一笑感覺像是心事被窺破,當真是又羞又惱。正想用一貫的方式反擊一下,就聽尼奧道:「我在被角鬥士商人救起時,多少已經記些事。」

  「嗯?」瓦倫汀娜變得有些迷惑,她不知道尼奧怎麼突然提起這樣的事。

  尼奧帶著幾分回憶的神色,道:「我們的部族很貧窮,每年都會有那麼一段時間,大家要一起挨餓,有限的食物都要精打細算的吃。但我們的部族始終有一個傳統,如果是朋友來了,一定會出最好的東西去招待。上次在你家,吃烤羊肉,當時並不覺得太特別,後來我知道,那隻羊是頭母羊,擠的羊奶是給身體有些羸弱的多蘿西喝的。」

  如果之前沒有鋪墊,瓦倫汀娜現在會立刻戴上她的傲氣面具,很貴族,很威風,但現在,她繃不起臉,卻又不知道該用一種什麼樣的面貌應對,於是,從來都灑脫颯爽的斯德羅小姐竟然緊張了、窘迫了,有些手足無措了,別說是瑪修亞的領民,就是老騎士賽弗也沒見過自己的女兒的這樣女兒態的一面。

  「我的父親曾這樣跟我說:獨立自主,自己的事自己努力做好。可並不是所有事都能一個人搞定,這時候該怎麼辦?」尼奧停頓了片刻,當瓦倫汀娜的目光再次看過來,才笑道:「當然是叫人幫忙。」

  到這時,瓦倫汀娜自然是已經明白尼奧的真正所指,低著頭底氣不足的道:「我的傷真的沒什麼!」

  沒動靜,帳裡很安靜,好半天。

  瓦倫汀娜不是很習慣總是低著頭,終於忍不住抬起來,結果看到了尼奧微笑著靜靜的看著她。

  瓦倫汀娜的臉再一次紅了。

  「嗯嗯!」瓦倫汀娜清咳了兩聲,試圖挽回自己的氣勢,結果發現尼奧的目光投到了別處,微微的遺憾感覺中,瓦倫汀娜順著尼奧的目光看去,結果看到了自己緊抓著床單的手,那床單已經被抓擰成滿是褶皺的一團……這下,瓦倫汀娜的臉徹底紅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瓦倫汀娜的見賴不掉了,小脾氣就來了,重新昂起頭,「是啊,我受傷了,被弗拉基米爾的黑暗劍氣斬傷了,你想怎麼樣吧?」

  「你知道我想怎麼樣。」尼奧仍是微笑著,神態如常。

  瓦倫汀娜恨的牙根癢癢,她最見不慣的就是尼奧這樣的『小人得志』(裝老成)。「你敢治我這傷,不怕我去向蜜莉恩告狀?」也不知道是激憤之下口不擇言還是怎麼的,這話一出口,瓦倫汀娜難以相信自己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種語氣口吻和話的內容,實在是出賣了她內心的太多東西。

  還好尼奧這時沒有窮追猛打,讓她更加窘困。很誠懇的,尼奧道:「讓我看看你的傷,你要相信一個在競技場摸爬滾打了數年、還能四肢健全的活下來的角鬥士對傷痛的治療經驗。」

  瓦倫汀娜的臉漲的通紅,但她還是鼓起了勇氣打開了胸衣,那一刻,傷勢的疼痛已經不重要了,瓦倫汀娜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心臟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傷勢比尼奧想像的更為嚴重一些,創口主要在雙乳之間,黑紫的印痕斜著波及了瓦倫汀娜的左乳靠下一些的地方,那裡正對著心臟,如果這創口再挪那麼幾公分,尼奧相信現在他應該是在瞻覽瓦倫汀娜的儀容。

  「為這創傷,弗拉基米爾付出了被洞穿心臟的代價!」瓦倫汀娜的聲音帶著幾分顫音,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這帳裡的氣溫讓敞開胸衣的她感覺有些冷。

  「可惜黑暗劍士的真正致命點是胸腔右邊的心核!」這話尼奧並沒有說出口。說實話,現在的氣氛確實有些尷尬,尼奧的內心也是躁動的,像瓦倫汀娜一樣,他需要說點什麼或想點什麼來不要太過於心猿意馬。

  輕輕點頭向瓦倫汀娜示意,瓦倫汀娜有些緊張兮兮的掩上胸衣,尼奧的清澈眼神和一臉嚴肅讓她如釋重負,但在內心深處,卻又不免升起一絲失落。

  如果尼奧此時知道,他剛才如果表現的**熏心就會遭到瓦倫汀娜的無情轟殺,而太過正經平淡同樣會讓瓦倫汀娜覺得不爽,那麼一定會感嘆在一個女人名下,想要做到不過不失,真的是太困難了!

  「這傷如果能即時治療,情況會好一些。而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淨化所能解決問題。」尼奧分析道:「你一定不會同意切除皮肉組織的辦法。畢竟那會很長一段時間無法進行任何稍劇烈些的運動。」

  尼奧還有半句話沒說,那就是瓦倫汀娜應該不會同意切掉半個**。但即使不說,瓦倫汀娜也能想到這一層,好歹她也是科班畢業,對人體和傷病方面的知識,還是很系統的學習過的。

  「你想怎麼做?」瓦倫汀娜的颯爽和果決這時候在思維中佔了上峰。

  「吸出來,不是用嘴!」幸好尼奧說的夠及時,免了被瓦倫汀娜一腳踢飛的厄運。

  「具體要如何做?」瓦倫汀娜其實也知道自己傷的嚴重程度,但諾林德提出要幫她看傷時,她卻很堅決的回絕了。「結果被這個小賊得寸進尺!這場子有機會一定要找回來!」瓦倫汀娜忿忿的暗哼哼。

  尼奧根本沒有注意到瓦倫汀娜注視著她的神情中的古怪,他此刻正在絞盡腦汁想事情,不是辦法,而是具體的操作。

  都說當男人專注於工作時,是其最有魅力的時刻。瓦倫汀娜現在多少有些同意這種說法了,尼奧思索的模樣,就那樣輕輕鬆鬆的在她的心底烙下了清晰的痕跡,而當瓦倫汀娜很自然的想到尼奧和蜜莉恩的關係並因此而有些情緒黯淡時,尼奧的猛然抬頭注視讓她如做賊被發現般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嚇倒你了。具體做法是這樣的……」

  瓦倫汀娜現在真想狠狠的揍尼奧一拳,之前一刻她真以為自己的心思被尼奧發現了,結果聽了後半句才知道這貨是真的遲鈍。

  「……就是這樣。」

  「啊?你說什麼?」

  這一刻,尼奧的眼神相當無奈,心說:「拜託,這種時候您走的是哪門子的神啊!」

  「再說一下,再說一下!」連瓦倫汀娜自己都沒發覺,她說這話時那種小女孩想買布偶時的央求口氣十足。

  尼奧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他現在心思已經完全投入到救治的問題上了,瓦倫汀娜的傷距離心臟太近了,全靠有戰能頂著才能耗到現在,而以他的方法,絕對是冒險的,哪怕是瓦倫汀娜全力配合。

  瓦倫汀娜這次聽明白了,原來尼奧是打算用『生命攝取』這項技能對創傷進行處理,同時以生命之觸自後面給予支援。簡單的說,就是前邊吸、後邊輸,而這需要瓦倫汀娜引導生命力量自後向前頂上,才能有更大的成算。

  「生命之觸的穿透性很好,但為了確保,我希望你能鑄就能量通道,使這力量的流動定向性更鮮明及時。」

  「嗯!」聽了尼奧的描述,瓦倫汀娜也凝重了起來,『生命攝取』相當霸道,而且距離心臟如此之近,這方法絕對非同小可,由不得她不重視。

  於是,這個關鍵時刻,尼奧跟瓦倫汀娜的姿勢是相當曖昧的,『生命攝取』尼奧習慣用右手,所以他在瓦倫汀娜的左側,左手貼著瓦倫汀娜的後心,右手則幾乎抓摁著瓦倫汀娜的整個左乳,身體也基本上緊挨著瓦倫汀娜。

  「放鬆,平靜情緒,你的心跳的太厲害了!」

  瓦倫汀娜聽到這句話,都有心思立刻將尼奧撕了,尤其是尼奧說的還頗是義正言辭,欺負人也不帶這樣的!

  有料的半隻兔子在手,沒經過男女陣仗的尼奧其實絕不比瓦倫汀娜好多少,好在他的淺冥想狀態一直在開動著,就算再極端的情況也不會失了理智的那絲清明。瓦倫汀娜就比較倒霉一些了,她的戰能運用其實也涉及了類似冥想的術,以便調節、調配、精化、強化戰能,但這需要一些時間,而因為這次的情況實在特殊,所以進入狀態花了將近10分鐘,以至於事後很長一段時間,一見尼奧就想起這事,窘的要死。

  生命之觸瓦倫汀娜先前受益過一次,還不覺得太特別,只是察覺這次的生命之觸其實是以生命之觸的形式在施放治療之力,量則遠超生命之觸,幾乎是不計代價的再供給,這讓瓦倫汀娜很是感動。而等到前邊的『生命攝取』發揮效力時,瓦倫汀娜才感覺到了恐懼,就彷彿是突然出現了一個由空間法師釋放的微型黑洞,雖然只是很短的不足兩秒,但那一刻,瓦倫汀娜卻覺得如過了一生般漫長,不光是身體中的能量,甚至連思維都彷彿被吸了去,那種感覺實在難以形容,同時也是她活到這麼大經歷的最讓她覺得可怕的事,便是鋒利的刀劍揮斬及頸都不及這感覺的萬分之一恐怖。

  這兩秒,感覺過的無比辛苦的還有尼奧,精確控制實在是個技術活,也就是他有一心多用的本事,否則絕對不可能完成這次救治。他現在回想起瓦倫汀娜的皮肉一邊萎縮一邊被催生激活的情形都覺得噩夢般後怕。至於因此而清晰看到了那草莓般的鮮紅,老實說,那時就是全艾美拉最美豔的女人在他面前脫光了跳豔舞也不會有感覺,那一刻就完全是醫者的角度,那就是塊肉,心中已經被工作塞滿。

  但是,現在……

  尼奧發現,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將瓦倫汀娜的左乳握了個實在,『草莓』就卡在食指和中指縫隙中,而竟然過了十幾秒了,還緊緊握著!

  「該死!」那一刻尼奧感覺更多的是冒冷汗,而不是覺得香豔。他真怕瓦倫汀娜下一秒發飆,將他直接踩死。那樣死都沒地方喊冤。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尼奧都覺得在那個時刻,他的一系列反應和動作堪稱登峰造極、完美無缺,除了……

  「僥倖成功了,但少不得要觀察一段時間。」尼奧官腔打的很是標準,聲不顫、調不走,嚴肅莊重。同時,借這話吸引瓦倫汀娜,右手不動聲色的撤出,然後才是較為明顯的左手。

  「唔……」瓦倫汀娜有些神不思屬,表情也有些奇怪。

  「那麼,我先告辭了。計劃中的一些部署,有些地方不太放心,想親自去看看!」尼奧相當行云流水的拉開了他與瓦倫汀娜的距離,同樣是用語言吸引注意力。

  「嗯……」瓦倫汀娜仍是拉著長音,神情透著古怪。

  「你早點休息。」尼奧說完像往常一樣,從容的向帳門走去。可惜,瓦倫汀娜的營帳底部有個橫板起框架作用,結果向來反應敏銳的尼奧這次在出門時被這橫板狠狠的拌了一下,連滾帶爬的就跌了出去。

  隨後,瓦倫汀娜聽到了尼奧難以壓抑的心臟狂跳聲,以及疾奔而去的踩雪腳步聲……

  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胸,就在幾分鐘前,有只溫暖的手壓在這裡,距離她的心臟是如此之近……

  瓦倫汀娜古怪的神情漸漸被一抹笑意取代,最後放聲嬌笑,她想到了尼奧出帳時的情形,所有之前表現出的平靜無波,都在那一刻被出賣!那個驕傲的傢伙的落荒而逃,已經完全揭露了她心底想要知道的信息。

  「哼哼!多握了14秒,這筆賬一定要討回來!」瓦倫汀娜的臉上沒有一絲吃虧懊惱的表情,相反,慧黠的靈光正在她眼中流動……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24 PM

第四章 19節 暗使

  先下手為強。

  尼奧回到遷徙隊的第二日,聖潔派的代表們便發起了新一輪的輿論攻勢。

  「求同存異,團結東遷!」這是聖潔派打出的新核心概念,其下是附綴的子標題:

  從律法角度講,《弗瑞聯盟法典》和《桑維斯特公國法典》中都有規定,當災厄發生,領主有義務帶領領民度過難關……

  從人情的角度講,聖潔派和食屍者們不僅是鄰居,甚至有很多是骨肉親人,所以,任何分拆的行為都是殘忍的、不負責任的,就連領主(迪夫)都說過,整個圖雷斯領,就是一個大家庭,是一家人。

  律法、人情我們都站的住腳,即便如此,大敵當前,我們聖潔派仍願意以大局為重,作出讓步。當然,一些底線原則還是要堅持的,比如食物,又比如物資的分派,不能厚此薄彼……

  之前是鬧著要分家當另起爐灶的,現在風向突轉,但轉的冠冕堂皇。

  紮根為此暗自得意,心道:「跟我較量,我一個點子就能扭大局,裡外都是面子!悲天憫人、開通務實,這次的人氣票,無論如何也落不到食屍者們那一邊了吧?食屍者們,怕都得為這高風亮節暗叫聲好!」

  兩派的底層民眾,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大都暗鬆一口氣,心說有一方讓步,這下總算可以走了。

  但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之前明顯處於劣勢、一再退讓的領主方,這個時候竟然來了倔勁,打死說活不干了。

  「分!一定要分!忍屎忍尿,這口氣我不忍了!」向來斯文有禮的澤維爾在自己的帳中向埃布特等一干親信、辦事員爆了粗口。

  「黑暗勢力攻入圖雷斯的時候,他們怎麼不聖潔?因為光輝教會跟黑暗勢力從來都是水火不容,絕不妥協,那時候聖潔代表殉教。我不是教民,但我是個合格的領主,我沒有向黑暗勢力低頭和妥協,我扔下兒女,英勇奮戰,險死還生。他們,沒有資格在我面前提聖潔。」

  「最危難的時候,是我們曼莫瑞斯家重新組織了所有人,東遷。讓他們拍著胸脯說說,他們的口糧有多少?夠不夠吃到阿西亞?曼莫瑞斯家將糧食收上來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我們自己一家吃?笑話!如果不是因為大家,靠著疾風小隊,我們一家現在應該在阿西亞的暖融融的房子裡喝茶聊天。況且,曼莫瑞斯家有讓大家吃虧嗎?是糧沒花錢,還是大牲口沒花錢?吃著我家的、用著我家的,跟我討論聖潔!我們是食屍者,我們吃死人,我們為什麼吃死人?我們有病?」

  「在刀子下婊子都肯當,擦把臉一轉身,就都成了貞潔烈婦了,給臉了是吧?滾!想玩自由的、自認為很乾淨的統統滾!我這領主當夠了,他們都是大爺,我不伺候了。我帶著願意走的人吃死人去阿西亞,剩下的留給他們爭個夠。分,今天一定要分!」……

  領主飆了,撩挑子不干了。一番話傳出來,所有人都有些傻眼。

  另外一位領主代言人,斯羅德小姐,今日也難得的一反幾日來精力不濟、神情萎靡的狀態,重新披掛上了戰甲,恢復了往昔神采,並且當眾發表言論:「領主有著責任和義務,民眾同樣有。我視每個領民為自己的家人,前提是不背棄!」

  不得不說,兩位領主說的話是前所未有的重,前者指責某些民眾是不識好歹的婊子,後者則隱隱冠以『背叛者』的名銜。這就算典型的撕破臉了,絕大多數民眾都為此而心情沉重,別的不說,這一鬧,今天算是又走不成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個方法可不僅僅適用於妒婦。

  哭是前戲,鬧也鬧過來了,紮根一看情況如此,開始攛掇聖潔派們『尋死覓活,滿地打滾』……

  信仰無罪!聖潔無錯!聖潔派是迷途知返,先恥而後勇,神主在上,天地可鑑!

  以這個概念為主題,聖潔派將一頂大帽子扣在領主方頭上,潛台詞:你們放棄我們,你們就是無視神主的真信民!是對神主和教會的藐視、對百姓的無視!是危難時刻甩包袱,真正的背叛者,背叛民眾!

  「真你媽,我算是知道了。咱們都得死在這兒。不用走了,等著給異族當肉乾兒或被黑暗勢力再次爆菊花吧!」悲觀者見證了新一輪的口舌大戰後,已經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更多的則是躁動者,食屍者們大都是現實主義者,這種時候什麼狗屁神明在哪裡?還不是自救?現在困在這裡動彈不得,外部壓力有那麼大,心中焦躁可以說與時俱增,而這種情緒很容易的便轉化成了怒火,看聖潔派的人越來越不順眼。「你們他媽的一幫婊子,回家裝T不裡是吧?」

  聖潔派的民眾同樣躁動,他們也想走,卻也被陷在這裡動彈不得,他們也是一肚子氣!「我們一心向善有錯?浪子回頭金不換,犯過一次錯就一輩子只能當壞人?我們正是因為還知道羞恥,才寧不食示堅定和虔誠,哪些你們,為了活命,不擇手段,你們才是面對危難時的易變節者,因為你們連原則都不要了!」

  兩派炒成了一鍋粥,情況火爆,眼看就要演變成全武行。

  紮根作為旁觀者暗中拍手,「吵!再吵的厲害些!」他已經想好了,只要雙方忍不住撕扯起來,他就偷偷動手,挑起戰端,到時候雙方真打的頭破血流,這傷痕就算是徹底留下了。

  與此同時,尼奧正在詢問日傑夫。「情況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嗯,查出來了。紮根‧皮爾歐瑟,自由論事他最先提出的,另外重歸神主懷抱也是他倡導的,都不是直接說明,而是講了很多生動美好的故事,有一些頗為膾炙人口。」日傑夫說著還講了幾個小段子,簡單易懂,中心明確,寓意還都不錯,其中有兩個本就是光輝教會的聖典故事。

  「顧全大局呢?這又是誰提出的?」尼奧又問。

  正在咕咚咕咚灌水的日傑夫將大缸子裡的溫水一飲而盡,抹抹嘴:「也是紮根,昨晚奔走遊說,說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團結對外,共度難關。」

  「煽風點火,現在又跳出來當和事老,這傢伙太不是東西了!」一旁的迪夫忍不住罵出了聲。

  「這個大眾英雄,似乎確實有些不妥。不過,說他是黑暗爪牙還是有些證據不足吧?這世人會有慫恿人去信仰光明的黑暗墮落者?」瓦倫汀娜也『自降身份』的跟迪夫這幫年輕人混在一塊兒。面對澤維爾,她覺得很有壓力,遠不如跟迪夫這些人在一塊隨意。其實不光是她,就是她父親老賽弗,同樣不喜跟澤維爾那樣的人打交道。用賽弗的話說就是有些人太有城府,你永遠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尼奧這時候結果話道:「斯羅德小姐覺得,在魔鬼眼裡,光明是什麼?」

  「不知道,不過它們肯定是厭惡的、憎恨的、害怕的。」

  尼奧不置可否,又問:「那麼正義呢?」

  「那還用說?正義是魔鬼們最畏懼的力量。這力量經常同光明結伴而行,如果人人都有一顆正義的心,那麼穢邪、陰暗、墮落、腐惡都將無處藏身,魔鬼也只能永遠呆在暗無天日的地淵囚牢中。」瓦倫汀娜這番話說的意氣風發、相當順口,無他,騎士學院的思想政治課中,這句話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

  日傑夫、迪夫、蜜莉恩、還有剛進帳的埃布特,都為瓦倫汀娜的朗朗之言、颯爽英姿而鼓掌。不過瓦倫汀娜最在意的是尼奧,在座最有思想,或者說思考問題的出發點最與眾不同的,就是這名年輕的狼人,還有瓦倫汀娜發現尼奧真的是很帥,越看越有味道。也不知道是從前未曾留意還是其他原因,瓦倫汀娜隱隱感覺到,尼奧身上多了一股自然清新的氣息,這氣息中和了他往日的那種野性中的凌厲部分,讓人感覺更加舒適,就彷彿是一頭狼有了樹影婆娑的叢林做背景映襯,給人的感官就變得柔和了許多。

  「斯羅德小姐,我的看法與您不太相同。」在人前,尼奧還是將瓦倫汀娜當做瑪修亞的領主,而非蜜莉恩的好友來對待,談論時用了尊稱。「我覺得魔鬼眼中的光明,就彷彿我們眼中的刀劍。它們害怕的不是光明本身,而是操縱光明的存在。黑暗是邪惡的溫床,相反,光明中也往往誕生邪惡的大敵。為什麼說邪惡的大敵,而不說正義。因為我覺得正義是個很有意思的概念,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它和幸福一樣,有無數種解釋。至於您說的人人有顆正義的心,魔鬼們便只能在地淵囚牢中苦熬。那只是一個勸人向善的口號,從實際角度看,純屬扯淡。」

  「你,你……」瓦倫汀娜有些目瞪口呆,尼奧的言論實在是太反動了,他已經不是在質疑無數個世代騎士們使用的教典那麼簡單,而是在質疑光輝教會布道的內容。神主即光明即正義,這是光輝教會布道內容的核心點,介於這個關聯,否定正義,嗯,不能說否定,準確的說應該是把正義請下了至高巔峰,就等於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光明,以及神主,這差不多就是褻瀆。嗯,這樣描述也不對,因為即使是背叛了神主的黑暗勢力的君王,以及那些魔鬼的大佬們,談論起神主也多是以『父神』稱呼。

  迪夫、日傑夫、埃布特和蜜莉恩也是一臉驚詫,都覺得『純屬扯淡』這個描述,尼奧用的太輕佻出位了。

  這時就聽尼奧從容道:「神主第一次降臨世界,以納巴‧黑爪的身份行其道,聖‧希爾、聖‧格里高利等很多人都是那個時候就追隨於神主左右的。這些大家都知道吧?」

  「嗯,知道。」

  「但是有些很重要的細節,卻沒有出現在普及的書著上,而只有通過研讀資料,進行綜合推述,或者在某些古本上才有記述:神主第一次降臨世界,以納巴‧黑爪的身份,使黑暗之力,行其道。死神,因之而在艾美拉誕生。」

  像迪夫和瓦倫汀娜這樣的,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尼奧要表達的意思,日傑夫卻是不行,他問道:「這說明什麼問題?神主大能?」

  「大能只是其一,還說明一個問題,光、暗其本身就是力量,沒有所謂的善惡正邪的色彩,神主以暗之力,同樣可以行善,行正義之道。這裡有誰覺得神主當初是做錯了?」

  眾人啞口無言。神主第一次降世帶領一票被後世封為聖字輩的聖賢,在幽暗世界開拓跋涉,為艾美拉世界保留了唯一淨土和光之種,其過程萬年來被大書特書,是聖史詩級的創世篇章的開端,誰能、誰敢當眾否定這個?

  尼奧繼續道:「好了,既然光明和黑暗都不過是一種力量,一種工具,那麼魔鬼畏懼光明的道理在哪裡?這豈不等於人類畏懼刀劍?你們會畏懼刀劍本身嗎?」

  眾人無言以對,尼奧趁熱打鐵:「再一個,魔鬼們叛出神國跟世間的智慧生命們是否一心向善真的有必然關係嗎?大家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叫神國?那就彷彿是另外一個國度,甚至另外一個世界發生的事。另一個國家對我們的國家發動侵略,正義和善良對我們國家來說是最主要的問題嗎?顯然不是,是軍力、國力,只要可以獲勝,囚犯部隊上陣又如何?過去沒有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他們正義嗎?善良嗎?」

  尼奧總結道:「正義,只是一個口號,目的是為了同心同德同志,更團結,更凝聚,正所謂眾志成城,團結讓我們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以便與強橫的敵人作鬥爭並贏得勝利。這時我不禁又要問,難道只有正義能達到團結的目的?如果是的話,異族的聯合是怎麼個概念?邪惡同盟又是怎麼回事?我們要不要說,它們也是因為正義,屬於它們的正義,所以團結在了一起?」

  頓了頓,尼奧道:「這樣說也不是說不通,對異族們來說,生存無罪,等死可恥。掠奪、燒搶,這就是它們的天生技能,它們就是靠此來解決生存問題的,就像叢林的食肉動物捕食食草動物一樣,要麼自己被餓死,要麼別的生物被殺死。如此一來,那是什麼?正義與正義的碰撞?」

  埃布特等人面面相覷,尼奧的話說的很實在,也很淺顯,他們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說辭來反駁,尤其是瓦倫汀娜最好笑,她感覺自己有一次被尼奧打敗了,一直以來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竟然如此經不起推敲,搞的她像個傻妞!

  「那為什麼騎士學院、教廷、王國都如此宣傳而不告訴人們真相?」迪夫問。

  「當然是因為需要。勸人向善,難道不好?人人都以正義為榮,社會才會有個向美好進發的大的文明基調。」尼奧說到這裡,停了嘴,沒有繼續深入。教育,涉及了執政者的私心,忠君愛國、犧牲小我,為國為民。這些都是有特意的引導意圖在裡邊的。現實點說,就像他現在每天讓疾風小隊的隊員們臨睡前大聲念兩百遍『尼奧是我們的老大』。這才幾天的功夫,大家已經非常順口了,隊員們見到他很自然的就叫,老大,如何如何。這就是洗腦,強制烙印,想想那些被教育機制以一種緩慢的、不顯山露水的洗腦潛移默化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會怎樣?有些觀念就會根深蒂固、理所當然。國,誰的國?誰建立的?誰是最大的受益者?為國犧牲是維護了誰的權益?

  這些問題以及相關的思考,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益處的。俗話說,知識就是力量。而力量對於無法駕馭的人來說會造成傷害。這就是尼奧後半句閉口不言的原因。

  回答完迪夫的問題,尼奧將話題引回了原點。他道:「基於這兩點,在真正的黑暗者眼中,光明就是個屁,神主也是。為什麼不干冒用?冒用了又怎樣?就像那些殺人犯,殺一個人償命,多殺一個,不也就丟掉自己這條命嗎?所以別說是鼓動人們信神主,就是明天有需要自己扮神主,他也敢扮,問題只在於人們會不會信。」

  「嗯,確實!」日傑夫認同尼奧的說法,道:「我聽說曾有無知的墮落者衝著教堂中神主的雕像撒尿,不說他結果被雷劈死,就說這貨的心態,真的是跟你描述的差不多,要不怎麼叫無法無天呢?」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怎麼整治那個紮根?」埃布特問。

  「這傢伙就像只絲蛔蟲,觸手遍佈、入肉太深,猛的扯他,就會扯下血肉。」

  迪夫幾人點頭,他們都能理解尼奧的比喻,血肉就是民眾,強行處理紮根,會引起不知真相的民眾的強烈反彈,紮根在遷徙民中的威信,還是很有一些的。

  尼奧思忖了一會兒,道:「我看這麼辦,我們給紮根出道題……」

  「嗯嗯!」眾人聽的都是點頭。

  外邊已經吵的差不多了,是該迪夫上場了,埃布特和日傑夫陪著他一起向外走。日傑夫眉飛色舞的問埃布特:「你猜紮根會怎麼選?」……

  帳中只剩下了蜜莉恩、瓦倫汀娜和尼奧。

  見瓦倫汀娜在那裡有些怔怔的發呆,尼奧道:「怎麼,被我一說,覺得自己的信念動搖了?」

  瓦倫汀娜有些訕訕,確實被尼奧說中了,雖然弗瑞已經很少有封君封臣式的效忠,但騎士們在畢業典禮上,仍會很隆重的以國王、國家的名義宣誓。尼奧將光明和正義從光芒耀眼的神壇推下,一定程度的讓瓦倫汀娜的信念蒙塵。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為了保障這些權利,人類才在他們之間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當權力,是經被治理者的同意而產生的。當任何形式的政府對這些目標具破壞作用時,人民便有權力改變或廢除它,以建立一個新的政府;其賴以奠基的原則,其組織權力的方式,務使人民認為唯有這樣才最可能獲得他們的安全和幸福……」

  尼奧極富深情的,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念了這樣一段話。

  「是那些弗瑞革命者的宣言嗎?真美!」蜜莉恩讚歎。

  瓦倫汀娜也聽的癡了。

  「我不知道這段話的出處,但我知道它確實在某個世界,成為某個國度成立、及其憲法誕生的根本。儘管後世之人對於這根本的遵循情況並不好。但是它給我們展示了一個好的典範。同樣的,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國度,也有類似美好的論述。什麼是真正的貴族,什麼是真正的騎士,騎士的責任,君主的義務,我們認同的、信仰的、為之堅持的,是這正理,而不是某個人。」

  「謝謝!」瓦倫汀娜很誠懇、很有感情的向尼奧道謝,「是你,我更深刻的明白了我所要走的道路,一個騎士的道路。」

  淡淡的青色的光在瓦倫汀娜體表亮起,那是瓦倫汀娜戰能的屬性,風之力。這光很快以一種流水般的方式運動起來,繼而形成一個光的風旋,越來越清晰,之後,猛的一斂,消散無蹤。

  瓦倫汀娜一臉欣喜的睜開眼,「我晉級了!」

  7級,瓦倫汀娜終於在22歲之前成為了7級騎士。這個成績不算出類拔萃,卻也穩穩排入了王國一流的行列,它不僅是實力的實實在在進步,同時還是一種潛力的象徵,瓦倫汀娜將因為這一步的跨出而成為倍受矚目的存在。

  「謝謝你!」瓦倫汀娜再一次向尼奧致謝。正是因為今日的『明道』和昨夜的『激發』,這才促成了這次穩步跨越、從容晉級,瓦倫汀娜知道,如果沒有尼奧,她現在恐怕還在跟黑暗劍士弗拉基米爾的那一劍的餘威做殊死搏鬥呢,能不能好都很難說,更別說什麼晉級了。

  「道理越辯越明,越講越明。我發現在我將這些理念大聲的說出來的同時,自己的思路也變得更加清晰,更加融會貫通,而且彷彿有相應的力量響應。」尼奧倒不是謙虛,而是真的有這樣的感覺,當他將自己所悟的道理說出,似乎有種莫名的力量與自己的身體遙遙相應,從而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聯繫和很奇妙的心的悸動。

  「這是為什麼?是薩滿的職業賜予的與自然之力更容易溝通的天賦加成,還是建木的力量帶來的特殊效果,又或兼而有之?」尼奧想不通,但他準備進一步嘗試。

  想了想,他大聲道:「長久以來,黑暗一直被世人誤解,將其與邪惡混為一談,其實力量本身並無對錯,它的存在,是因為它想四大元素一樣,是構成世界的基本元素。黑暗和光明一樣,是自然之偉力,就像夜與晝,就像月與日。」

  嗯!果然有反應!

  尼奧繼續大聲唸誦,都是他心中的認知,所思所述就圍繞一個課題『光明不等於聖潔,黑暗不等於污穢。』結果越唸誦越有感覺,一心多用的5大思維全部停止了原有運作而為這唸誦服務,到後來整個人彷彿得了魔怔,就連語言也含混不清,繼而變成了一種很獨特的語種,這語言彷彿有某種魔力,每一個音節都極為撼人心魄,不但蜜莉恩臉為之慌亂,就連瓦倫汀娜也變了臉色。

  「尼奧!你怎麼了?尼奧?」蜜莉恩想要上去推醒尼奧,在她想來,現在的尼奧,就是一個深陷噩夢而不能自拔的人。但是瓦倫汀娜上前一把扯住了蜜莉恩,她知道發生在尼奧身上的情況是不同尋常的,干擾的結果很可能是蜜莉恩遭殃,尼奧也出問題,這種時候,應該相信尼奧的自控能力。

  「咦?我怎麼來這裡了?」尼奧感覺很奇怪,突然間眼前的場景一換,他發現自己竟然進入了意識世界。

  「你可真是了不起!」完美女子出現了,第一句話明顯揶揄的口氣十足。

  尼奧選擇了緘默,靜待下文。

  「你竟然為黑暗正名,以此將血脈中的記憶烙印全部喚醒。」

  「啊?」尼奧迷惑了,聽起來事情似乎鬧大了。

  完美女子很無奈的解釋道:「根據我的鑑定,你的血脈是特殊的,最早能推述到第一次降臨時的黑鬃狼人塞肯。」

  「不,我們幽暗狼人是最神話時代最富盛名的黑爪家族的後裔!」尼奧大聲糾正。

  「黑爪家族,哼!黑爪家族除了神主降臨時冒名頂替的納巴‧黑爪,其餘根本都是廢柴。也就是說,其實黑爪家族的威名是由神主獨自撐起來的,並且只是用了納巴的名,而不是軀體。你認為神主會和某個凡人交媾而誕下血脈?」

  「……」尼奧被打擊了。原來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先祖榮耀,其實是個笑話!

  完美女子道:「羅薩爾混血人真正強大的巔峰代表只有兩個,那就是在神主第一次降臨時跟隨的黑鬃狼人塞肯,和黃鬃狼人佐格。他們都是運用黑暗的力量。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你中了邪魂詛咒可以不死了。是血脈中的黑暗記憶烙印救了你,記住,黑暗記憶烙印,這是它的真名,其他都不過是衍生體,嗜血、狂暴、魔性,都來源於它。」

  「那我現在的情況是?」

  「你在不經意間作出了選擇。黑暗記憶烙印+黑暗潮汐+黑暗宣告,光明為之黯淡,黑暗為之深沉,你博取了黑暗力量的歡心,從而定下了重要的力量屬性基調。」

  「哇哦!那我以後會怎麼樣?」

  「像所有黑暗生物一樣厭惡光明,你需要去陰暗的地方或地下尋找跟你契合的植物,你跟喜歡陰暗和黑夜的動物更加投緣,等等。還有,小心光衛。」

  「光衛?什麼概念?」

  「你是暗使,你說光衛是什麼概念?」

  「……」尼奧明白了,他這次是無意中選擇了一個專屬,從而成為了他的主要力量,這專屬為他提供了一些特別的好處,同時也喪失了某些可能。

  「也沒什麼不好的,跟我的身體契合度很高,記憶烙印激活,黑暗潮汐也被融合利用,這是好事!」

  與此同時,意識世界的基調改變,永恆之夜,山巔也為之改變,黑曜石之山。建木到還是那樣一柱綠光衝天。不過尼奧知道,就算以後這裡成為真意識世界,也不會有太陽光,而只會有月光以及星光,而所有的植被,也將作出相應改變。

  「言論,力量屬性。這下我這『叛逆者』、『墮落者』的名頭算是坐的更實了。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我,有信仰,心自由……」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37 PM

第四章 20節 賭約

  營地裡亂鬨哄的,日常事務也因爭執而終止,大人們吵成了一鍋粥,面紅耳赤,孩子們嚇著了,在那裡不知所謂的哭。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心情,來這兒待個幾分鐘,也得心煩意亂。

  紮根躲在一頂帳篷旁留意著吵的最激烈的兩伙人,手裡攥著塊鴿卵大的石子玩兒。以他的勁力,這石子砸在人身上,絕對可以讓人痛徹心扉,火候已經差不多了,他開始物色具體目標。

  「教官!可算是找到您了!」熱情洋溢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搞的心懷鬼胎的紮根一哆嗦,險些將石子掉在地上。

  日傑夫,自從傷癒之後就一直在護衛隊中擔任副職,分擔埃布特的工作壓力,在紮根眼裡,這是個標準的傭兵,有著慣有的一些習氣,適可而止的調戲大姑娘、小媳婦,跟其中的某一些你情我願、勾三搭四、還有就是小賭怡情……沒什麼心眼子,但知道吃誰的飯,胳膊肘該往哪兒拐,總之一句話,紮根對這種油滑的老痞子沒興趣!

  「原來是副隊……」在日傑夫名下,紮根同樣是一名臭味相投的痞子,兩人一見面通常都是以相互恭維開局,就彷彿那種沒什麼人理會的『寶』在那裡互抬身價。

  「大家都靜一靜!」埃布特帶著十多個護衛隊隊員在這邊維持秩序,同時將一張粗製的桌子往當地一擱,旁邊擱把矮凳,這就算臨時的講台了。

  「靜一靜,迪夫少爺來了,有話對大家說!」埃布特示意讓護衛隊的小夥子們幫著一起喊,一個個大嗓門,又夠整齊,很快便壓下了嘈雜,人們都安靜了下來。

  對於迪夫,基本上評價還是相當正面的。年少有為,能力出眾,更有些人讚嘆迪夫代領主執政的時候,比澤維爾做的更好。當然,如此擁躉的絕大多數還是迪夫執政時的既得利益者和澤維爾收回權力後的利益受損者。政策高明與否是需要比較的,別的不說,就說傷亡撫卹金,一比,厚道還是涼薄,立見分曉,有時候在民眾眼裡,領主的優與劣,就是這麼簡單。

  「大家,遷徙隊現在面臨的情況已經不需要我多做解釋了,我的父親也非常的堅決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其出發點其實都是一個,時不待人,我們得向東。在大家爭論之際,我已經請得我的父親以及斯羅德小姐的同意,由我出面,今日,就將爭執徹底解決!」

  迪夫如此說,很多人都感到有些心寒,他們都以為這是要徹底分家了。人們小聲議論起來,說話的多了,現場又嗡嗡嗡了起來。

  「噤聲!都噤聲!」埃布特這次帶來的這些護衛隊員,都是與領主聯繫最緊密的一撥,也就是死忠派,絕對是心向領主的,齊聲喝止,現場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在我宣佈決定之前,我代表所有人、尤其是圖雷斯的民眾們,誠摯的邀請一個人為我們說幾句。這個人見多識廣、平易近人、實力高強、憂國憂民、將我們所有人當做家人,同時也深受大家愛戴……」在迪夫的讚美之詞毫不吝嗇的轟砸的同時,紮根幾乎是被連拉帶拽的請上了臨時的講台。

  「讓我們歡迎,人民的英雄,皮爾歐瑟先生就我們現在的問題表達一下真知灼見,相信以皮爾歐瑟先生的睿智以及見識,一定可以幫助到大家解決問題。」迪夫說著帶頭鼓掌,然後是埃布特和護衛隊的隊員,再然後幾乎是所有人。聖潔派自不必說了,食屍者們大多對這位教官也是心存好感,至低也不討厭。

  紮根內心已經將迪夫和日傑夫幾個的數代祖先都問候遍了,本想低調,現在卻被推倒了風頭浪尖,而且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腦子裡亂糟糟的,不是語言如何組織,論講演,紮根很有自信,在遷徙隊,他認第二,相信沒人敢認第一,讓他愁苦的是『屁股該往哪裡坐!』

  像現場的大多數民眾一樣,紮根也以為迪夫是澤維爾和瓦倫汀娜拋出來的傳聲筒,是為了徹底執行分裂決議的。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一直以來讓他頭疼的問題再一次凸顯。他想繼續虛弱東遷隊,繼續盯住尼奧,就得死咬著食屍者們不放,但這樣一來他在聖潔派眼裡將成為『背叛者』,背叛了信仰,也背叛了眾人。他選擇聖潔派,毫無疑問會收穫人望,甚至成為分裂後的聖潔派最高領袖也極有可能,可從本心講,他根本看不上這個權位,給一幫朝不保夕的愚民當頭兒,跟著他們在這該死的天氣、該死的地方摸爬滾打,簡直是有病!更何況他是有任務要完成的,不是來當什麼狗屁的領袖的!

  向食屍者們靠攏麼?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諸流水,甚至減成負數,只為了換取一個合理的待在食屍者隊伍中的理由。這要紮根如何幹休?

  在努力思考的同時,紮根開始說廢話,先是一套謙虛之詞,什麼見識淺薄、準備不足,如有什麼不周,大家勿怪……總之就是一個概念,先為自己鋪好下台台階。

  不得不說,紮根不愧為演技出色,他的話配合其聲調、肢體動作以及恰到好處的神情,給大家留下了極佳的印象,都覺得:你看看人家,不僅實力高強,瞧這德行,好!很好!非常好!哪像某些人……

  迪夫在一旁,心中想起了尼奧昨夜回來詳聊時跟他說過的這樣一番話:「成功,必然有其成功的道理。這個紮根我懷疑他有問題,但我必須提醒你,在他身上,有你和我都不具備,或者說,遠不及的特長。重視這一點,我們會受益匪淺……」

  有心之下,迪夫果然看出了不少門道,像這演講的聲調拿捏,語速掌控,詞句組織,肢體配合……「嗯,一個好演員,一個強大的演講者。這個課程得學學,對以後成為一名優秀的上位者,很有幫助。」野心勃勃的迪夫心中暗自決定,來日將這個紮根定罪,就罰他將他的所學,全部都吐出來!

  紮根這個時候已經非常投入於他的演講之中。他是那種一旦涉及『表演』就會很快全情投入的人,也因為這份真心的投入,他的演繹、演講極具感染力和煽動力。只不過這一次,他講的是廢話,洋洋灑灑說了十多分鐘,除了讓眾人深刻的認識到他是個難得的品行優秀、頭腦聰慧的人,對事件本身什麼實際效果都沒有。這就是演講的一種至高水平的體現,只說廢話。

  迪夫自然不肯讓紮根在這裡賺人氣,向埃布特使個眼色,埃布特便開始了早有準備的提問,提問的內容絕對是時下人們最關心的,也最能切中要害,同時還很有鮮明陣營特色的問題,而且每一問中都有陷阱,形成連環套,是尼奧、迪夫和埃布特三人花了半晚上、很費了些腦子才想出來的,以紮根的那點小急智,根本不足以破解這樣的連環套。

  簡單的說,紮根被狠狠的算計了一把,自從他走上這臨時講台那一刻就已經注定。

  在埃布特提到第5個問題時,雖然下面的人對埃布特的刻薄和尖銳已有不滿,但另一方面,對紮根也開始產生了一些非正面的想法,無他,感覺到了圓滑、油滑。

  作為一個優秀的演員,紮根很注重觀眾們的反應,他知道他必須要抉擇了,否則他的形象必然會遭到嚴重破壞,不論是在食屍者心目中,還是在聖潔派的人眼裡。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廢話緩衝,紮根也算是幾分分析清了局勢,他選擇全面倒向聖潔派,這樣一來,雖然政見不和,但即使食屍者們也無法質疑他的品德。然後……

  「這是你們逼我的……」紮根已經打定了注意,從幕後來至前台,那麼他就要能量全釋放,搞個天翻地覆!

  紮根終於當眾表明了他的立場,聖潔派中人自然是一片歡呼,食屍者們則士氣大降,紮根引經據典的說辭實在是殺傷力強大。

  然而,就在紮根要進一步揮舞他的言論利器的時候,迪夫親自喊了停。

  紮根這個時候自然是相當不爽,甚至可以說是勃然大怒,打斷他的表演,是他最痛恨的事,更何況現在已經挑明了陣營,就如同利劍出鞘,他自然不會再留什麼情面給對方陣營,哪怕是迪夫。

  叫囂言論自由,鼓動聖潔派爭取言論權力……只是短短的幾分鐘,紮根便從平靜的湖泊變成了爆發的火山,簡直比那些弗瑞革命者中的激進派成員還要激憤。聖潔派的人也還罷了,他們大都已經陷入由紮根發動的激情之潮中,食屍者們的一些人卻是驚訝於紮根的這種變化,他們敏感的意識到,這個英雄可是一點都不簡單,平日裡看起來與人無害,不過是善於遮掩獠牙。

  「皮爾歐瑟先生,這裡沒有人禁止你發言,也沒有任何人束縛你發表自己的看法和言論。我之所以要打斷你,是因為這裡並非你一個人的言論發表地,也不是你的獨家演講會。而且,我要說的是,黑暗侵襲事件之後,我也願意做一名虔誠的光輝教徒,我也願意重神主光芒的照耀之下,而且絕不止是說說。」

  「這裡確實不是我的獨家演講會,但允許將論點完全表達出來,這是最起碼的尊敬和禮貌……什麼?」開始時,紮根是神情激憤的與迪夫針鋒相對,但當迪夫說到後來,他思維斷線了,他懷疑他聽錯了,如果他沒聽錯的話,迪夫所說的話所表達的意思就是:我也是聖潔派!

  「沒錯!你沒有聽錯,皮爾歐瑟先生!還有大家。」迪夫面向台下的眾人,大聲的又重複道:「我願意做一名虔誠的光輝教徒,我也願意重神主光芒的照耀之下,而且絕不止是說說。」

  下面鴉雀無聲,實在是太意外了!

  從極度驚詫中恢復之後,紮根迅速思考:「這算是什麼?父子鬧彆扭打擂台?」

  迪夫是不會再給紮根分析和思考時間的,他大聲對民眾道:「黑暗侵襲事件,刻骨銘心!像大家一樣,我遭受了巨大的創傷,不得不離開故土,離開承載了無數美好記憶的家園,任之淪落。如果要問這件事給我最大的感觸是什麼,我在這裡很肯定的告訴大家:人不能沒有信仰,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不能沒有信仰。」

  「我願意重歸於神主的光芒之下,不僅僅是為了尋求生命的庇護!更是為了尋求心靈的寄託和指引。」

  「《神典聖經》第二版第三章第四節……」

  「《神典聖經》第十二版第三章第四節……」

  「我相信就算最無知的人,也都知道,沒有誰有資格篡改《神典聖經》,因為它就是神意的真實傳達。可大家都聽出了這兩段內容的不同之處。為什麼會出現不同?因為神是要借之讓世人明了,什麼是主幹,什麼是枝葉;什麼是核心,什麼是細節;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堅持,什麼是與時俱進的變化。」

  「沒錯,《神典聖經》中是有說智慧生命皆與人無異,享有與人相同的基本權力。可神還說,凡吾信徒,自戕者不得入天國。」迪夫看著眾人道:「我不指望你們都能理解我的認知,都能順應我的想法。正向皮爾歐瑟先生一再提醒的那樣,大家是自由的,言論的自由、思想的自由。我在這裡只說一件事:爭論因對《神典聖經》的解讀而起,那麼真正公正的裁決者,不是我,不是我的父親,不是斯羅德小姐,不是皮爾歐瑟先生,也不是你們任何人,而是神主,我們的信仰,或者說,準備去相信的至高存在。」

  所有人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史無前例,這絕對是史無前例。非正式信徒是沒有資格請求神來做仲裁的,而且神也不會回應那些對信仰還心存猶豫者的禱告和求助。然而現在,迪夫,有著天才少年領主稱號的迪夫,卻這麼說了,並且準備這麼做,由神來仲裁!是他在發癡夢,還是他真的面子大?

  這時,就聽迪夫大聲道:「我在這裡,再次說明我對《神典聖經》相關內容的的解讀:愛護自己,珍惜自己的性命,這是被賜予生命的智慧生物所要承擔的最基本責任。基於這個原則,吃人獸屍體是神要世人所要明白的『變』的體現。不懂活學活用,死板教條的,才是對神意的真正歪曲!」

  轟!眾皆嘩然,最激憤的就是聖潔派的人,其中還包括聖潔派的主要領頭者之一,諾林德牧師。甚至有人稱迪夫這是在褻瀆神典,褻瀆神明。

  任聖潔派的人吵鬧了一陣,迪夫才再度大聲道:「你們也不用跟我爭。我說過,這件事由神主來仲裁。」

  他一個人的聲音在此時太顯微弱,於是埃布特帶著十幾個護衛隊隊員再次齊聲喊喝,人群終於慢慢靜了下來。

  紮根結束了冷笑,帶頭問:「不知道迪夫少爺要如何證明神之仲裁?」

  「是呀?是呀?怎麼才能證明?」好一些狂熱的聖潔派也附和質問,在這一刻,領主威嚴在他們心中已經喪失了個乾淨。

  就聽迪夫朗聲道:「不久前我們遭受黑暗爪牙攻擊,傷亡慘重。就以那些傷患為應驗。聖潔派的諸位,你們覺得怎麼樣?」

  聖潔派從上到下一片沉默。牧師諾林德牧師是他們這邊的,因此他們都知道那些傷員的情況,最麻煩的還是暗邪之力對傷患的侵蝕,就像當初日傑夫的情況差不多,諾林德也沒有什麼特別有效的辦法,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那些傷員的傷勢變化,牽動著這裡所有人的心。如果神意在你們一邊,就讓所有傷員的傷勢,在明日日出之前,有明顯的好轉,最起碼由神主的光輝之力,化去最為棘手的暗邪侵蝕。你們有沒有這個膽氣,敢不敢一試?」

  聖潔派的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沒人應答。時間過去也不短了,要有辦法才幹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聖潔派中有人嘀咕:「傷員們的傷情作為賭注,這也太冷血了!」由於一片安靜,因此這人的話絕大多數人都聽清了。

  「來人,給我把他押起來!」迪夫指著那人大聲道:「正因為傷員們的傷情令所有人牽腸掛肚,我們才不惜用摯誠懇請神主破例,眷顧這世間的生靈。你現在這樣說是何居心?你有更好、更妥善的解決辦法?如果有,我帶所有人向你叩頭道謝,條件隨你開。如果沒有,你這樣說居心何在?」

  「我……」這人無話可說,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守衛隊隊員押綁時,只能用眼睛向紮根求助。

  「草!看你妹呀!不知道人家早有準備,還往槍口上撞,是你他媽的腦袋把門擠了吧?」紮根心中暗罵,臉上則是完全不認識此人的神態。

  「我再問一遍,聖潔派的人,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魄,敢不敢一試?」

  迪夫這第二問,氣勢就明顯盛了很多。一幫食屍者們也都挺腰昂頭撇起了嘴。所有人都知道,聖潔派不敢,迪夫將會當眾宣佈敢於一試,因為這話頭是他挑起,他要讓所有人信服,得能放能收。但必須說,這是一次豪賭,拉來一名教廷的紅衣主教,都未必敢嘗試的豪賭。

  紮根這時候站出來道:「迪夫少爺,這麼說,您是要祈願嘗試了?」

  迪夫道:「沒錯,我將誠心懇請神主,如果我的神典解讀是正確的,那麼到了明天,我們的所有傷員,傷勢將有明顯的好轉。」

  嘶……

  儘管大家都有心裡準備,但聽到迪夫親口說出,還是禁不住驚嘆。這就是將自己往絕路上逼迫啊!

  面對迪夫的堅決和硬氣,紮根這時也只能頂風硬上,針鋒相對。「那麼迪夫少爺,如果您失敗了。怎麼辦?」

  迪夫從懷中抽出一個捲軸,唰的一聲打開。「這裡有我的父親和斯羅德小姐的署名,神典正解之爭,由我全權負責,我在這裡擁有至高權力。我宣佈,如果失敗了,東遷隊將完全有聖潔派領導,我們將無條件支持聖潔派提出的所有要求,包括動用一切力量約束食屍者配合執行各項命令。」

  嘶……

  又是一片吸冷氣的聲音。這賭注真的是有些大了,說難聽點就是放棄所有特權,傾家蕩產也無怨。

  就聽迪夫反問道:「皮爾歐瑟先生,既然您這樣問了,我想反過來問一句。如果我是正確的,我贏了。你們要如何?」

  「呃……我們當然是想您許諾的一樣,無條件支持所有決議和命令。」紮根一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他這回答真的是很圓滑,很有些小聰明。但這是在迪夫所發動的一波又一波強有力的攻勢下導致他的真性情所產生的答案。一個人民英雄,寬和厚重、品德優秀的人,怎能在這樣的時刻如此耍賴?

  果然,首先食屍者們中就出現了噓聲。這樣的回答,只從氣魄角度講,都太過差勁了,簡直就是贏起輸不起的無膽鼠輩的典型態度。

  就連聖潔派中的好些人,也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紮根,這就是他們崇拜的英雄?

  迪夫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當眾道:「好,我之心願,當初在圖雷斯就說過,今天再說以一遍:與大家一道,遷徙阿西亞,來日,攜手重建家園。只要能如此,我願意竭盡全力!」

  掌聲稀稀拉拉的響起,漸漸嘹喨、統一,如雷動,經久不息。

  迪夫抬起手示意大家停止,然後洪聲道:「掌聲,留在明日神主的眷顧抵臨之時。那將不止是我一個人的成功,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成功!我們披荊斬棘、我們百折不撓,我們在苦難中重拾信仰,心向光明,努力生存,這些就是我們重歸神主懷抱的誠摯獻禮!」

  『艾美拉大陸統一歷773年,寒霜之年,雪之月,迪夫‧曼莫瑞斯為光輝教會的正史書寫了新的篇章,這段話也被後世廣為傳送,和那些前僕後繼、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蹟一樣,它是信仰者對神主的榮耀,是神主的光芒行於大地的體現,是凝聚成光輝之魂的點滴,是教義正統傳承的見證,是激勵無數後來者奮進的閃光。值得一提的是,他那時只是忠於自己的信仰和理念,努力做好每一件自認為應當去做的事。這一點,也和那些先烈、英雄們的經歷很相似……』——摘自《光輝教會英雄秘錄》。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45 PM

第四章 21節 家人

  你們不是稱之為不吃人獸肉是虔誠的見證嗎?

  我說那是食古不化,是死板教條,是愚蠢無知,這個時候,變通才是正道,保存有用之身才是明智,神主也會站在我的一邊!如我正確,就請以我心中惦記的傷患為神蹟驗證,以作昭示。

  沒有妥協,沒有商討,從對手的最核心問題上下手,直接將對手徹底擊潰。若迪夫成功,聖潔派成立的理由都會失去,而這幫人的所作所為更是成為可笑的代名詞。

  基於此,包括紮根在內的一些聖潔派成員,索性小人作到底,表示為了保證這次賭約是公正、公開的,要求派代表守在傷病營,全程監護。

  食屍者們見這些人如此死硬,也是發了怒,質問這幾個人:「你們如此咄咄逼人,如果事實證明迪夫代領主的是正確的,你們要如何為這些天來的造成的諸多影響負責?自裁謝罪?還是自動離開遷徙隊?總不能錯了拍拍屁股,說句對不起就算完事。那以後可有的鬧了,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又提起個由頭,標榜你們的聖潔和自由?」

  「好!如果我們錯了,就自動離開遷徙隊,自生自滅!」人在火頭上,很容易就犯起了倔勁,終於有個聖潔派的核心成員站出來說了句硬氣話。

  有了牽頭者,從者便不難出現,先後站出來7人,聖潔派的主事者基本一網打盡了,他們自覺若是迪夫是對的,自己也沒臉再在遷徙隊待了。

  紮根心中將這幾人的所有女性親屬都問候了個便,這不是逼迫他自斷最後退路嗎?

  這時,牧師諾林德也向聖潔派的7名核心成員那邊行去,聖潔派之所以能立起來,與他的參與有著極大的關係。他也向神虔誠祈禱,希望能夠獲得神的指引,但是毫無例外的,神的回答十分的萬金油,他也只好『跟著感覺走』。諾林德自覺責任不可推卸,如果錯在聖潔派這邊,那麼自我流放,也是無可厚非的。

  紮根一見這種情況,也只能走向核心成員那邊。如果接連兩次昏頭犯錯,那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了。他能搞風搞雨,全在於『聲名』,在這選擇時刻,他至少要保住『勇於承擔』這個名頭。

  與此同時,迪夫想到的是尼奧交代的另外一句話:「撐住場子,用事實說話更有力量。」

  於是迪夫這時候既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婉言做寬容仁厚之姿,而是將話題引到了另一個概念:誠心祈禱。

  當然,這根本就是一場作秀,迪夫敢於放狼言、說狠話,真正的憑依是尼奧的鼎力支持,生命系列的術技成為救治的真正功臣,只不過在術技的施展上,因為棘的種收法,尼奧獲得了『種之施術』的技術,簡單的說,他的治療術可以定時生效了。

  就在迪夫拋出信仰宣言的同時,尼奧在傷病營完成著生命之珠的種之施術,為了掩人耳目,他是假借陪同瓦倫汀娜和蜜莉恩一起來探望大家的名義出現在這裡的。兩女慰問病患的同時,吸引了眾傷員的注意力,術技便在這種情況下一一完成。至於那些昏睡的則要更加簡單一些。

  「尼奧,怎麼看起來氣色這麼差?」雖然生命之珠是消耗最小的一種治癒系術技,但過多的次數累積仍是成為了巨大的負擔,一趟傷病營轉下來,尼奧無論是精神力還是生命能量,都算是徹底跌入了低谷,剛一出帳正好被莉茲撞到了。

  「舊疾,歇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哪知莉茲像個護雞仔的老母雞般將尼奧拉倒了一旁,「別仗著年輕就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就在這裡休息。」說著轉頭對蜜莉恩和瓦倫汀娜道:「曼莫瑞斯小姐,斯羅德小姐,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我想讓我家尼奧在這裡休息會兒。」

  一句話說的蜜莉恩醋意翻騰,差點就把持不住上前爭執:「尼奧是我的!」

  瓦倫汀娜自然也清楚尼奧的跟腳,此刻跟蜜莉恩頗有幾分同仇敵愾,上前一步道:「我家,不知你是尼奧的……」

  「姐姐!」莉茲胸部一挺。

  與莉茲比起來,蜜莉恩和瓦倫汀娜確實少了幾分女人的風韻,一個是還顯著少女的青澀,另一個是有些男人婆,至於容貌,三女不分軒輊,蜜莉恩膚質細膩但略顯蒼白,瓦倫汀娜經常運動,健康的小麥色且略顯粗糙,莉茲則是白皙且透著健康的紅潤,最符合美女的標準。當然最關鍵的是,莉茲大可以當眾表達對尼奧的情誼,蜜莉恩卻是沒辦法,瓦倫汀娜更是僅能一再告誡自己,好感是標準線,不能過線。這也就導致了像現在這樣當面『搶男人』,蜜莉恩和瓦倫汀娜只能淪為弱勢。

  「莉茲姐,我沒事……」尼奧試圖爭取『自由』,可面對莉茲的親情牌,他能借用的理由實在有限。

  帶著幾分小幽怨,莉茲回頭道:「你說了需要歇息的,還亂跑什麼,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嘛。」

  蜜莉恩想爭又一時找不到好的說辭,嘴多快撅起來了。瓦倫汀娜一看這,知道再這樣下去,以莉茲身為女人的敏感,興許就看出尼奧跟蜜莉恩的關係了。而一旦這消息傳出去,事情可就大條了。當下便道:「嗯,尼奧的工作我會安排他人負責,就讓他在這裡休息好了。」說著走到尼奧身旁,一拍尼奧的肩膀,「尼奧,要注意身體哦,你可是能夠影響到大家士氣的公眾人物,很多人為你牽腸掛肚的……」

  瓦倫汀娜的後半句話口吻明顯重了些且頗具深意,而且配合的這一拍,也絕不簡單,看似輕柔,實則是含了戰能之力的,尼奧卻是有苦難言,還只能表現出些感激和受寵若驚的神色,「謝謝斯羅德小姐關心。」

  「嘻嘻,原來可以這樣……」瓦倫汀娜暗自開心,不光是因為看到尼奧有苦說不出,還因為發現了一條『蹂躪』這個強勢的傢伙的路子。

  陪著撅著嘴,帶著幾分苦相的蜜莉恩轉過傷病營營角,瓦倫汀娜安慰道:「我剛才已經替你教訓了尼奧了,讓他長些記性,別仗著自己年輕帥氣就不拘小節,搞出什麼姐姐妹妹的。」

  蜜莉恩蹙著眉望向瓦倫汀娜,「在傷病營里尼奧消耗那麼大,你沒有傷到他吧?」

  「……呃……應該沒有啦……呵呵……」瓦倫汀娜嘴上如此說,心中卻也為自己的小小任性有些自責,說起來尼奧無論是對她,還是對瑪修亞的民眾,那都是恩深情重的,而且是不求回報的那種,可她總是想著要自然壓尼奧的威風,「誰讓他總是裝老成來著。」瓦倫汀娜為自己辯解著,而在內心深處,她也清楚,真正的原因其實很孩子氣……

  這營帳是屬於莉茲的,絕大部分的空間被藥櫃和貨架佔據,整潔乾淨和瀰散的藥香氣是這裡最大的特色。

  躺在木板搭架的簡易床上,尼奧可以毫不費力的嗅到帶著些皂角氣味的淡淡幽香,那是莉茲身體的氣味,甜甜的月桂香味,讓人感到平和溫馨。

  莉茲纖細而冰涼的手指在尼奧的頭上遊走著,尼奧驚訝的發現,這初時不以為然的按摩,竟然對緩解他的精神力過度消耗有著極佳的療效,那種肉體和精神得到雙重放鬆的感覺簡直舒服極了,以他的自控能力,都忍不住微微呻吟出聲。結果氣氛被弄得有些尷尬,尼奧想要解釋,莉茲卻『噓!』的噤聲道:「放鬆、平心靜氣,不要刻意壓抑自己的感覺,一切順其自然……」

  莉茲的聲音很柔和、悅耳,身心疲倦的尼奧不再抗拒自己的感覺,漸漸眼皮發沉,睡了過去。

  陰霾的冬日,荒寂的叢林,就連掠過的風聲,都帶著憂傷的味道。

  「尼奧,等會兒我喊跑的時候,你就朝那個方向一直跑。」壯實的男子指了指樹林的深處,那是一個枝椏橫生、積雪處處的幽暗所在,便是注視的久了,都會感受到一股沁人的森寒。

  「你要用盡全力跑,像擺脫獅子捕獵的野馬那樣,一直衝!不回頭!明白嗎?」身上的多處傷勢僅僅是草草處理了下,好幾處繃帶裹紮的地方、已經滲出血的殷紅,壯實的男子的臉色蒼白,模樣也透著疲憊和憔悴,但他的聲音依然鎮定沉穩、眼神依然明亮銳利,握著劍柄的手也依然有力。

  被喚做『尼奧』的,還只是一個豆丁般的小孩,飄飛如草絮的碎雪更襯出他的身體單薄、以及弱小與稚嫩,但他那如沙漠深處天空般湛藍的眼眸中、卻有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沉凝。

  殘酷的生存環境中,弱者難以存活。

  狼的壽命約14年,要在半歲多一些的時候學會自己找食,而同樣在叢林和荒原中討生活的達克尼斯狼人很少有壽元過55歲的,不久前滿5歲的尼奧,便等若半歲的狼,而且是族裡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緊緊的抿著嘴,小尼奧重重的點點頭。父親的話他記在了心裡,點頭就是他的回答,也是一個承諾,達克尼斯族人的承諾,不死就一定會兌現!

  眼神中閃過一抹暖意和慈愛,壯實的男子沒再多說什麼,隨手抓起把雪塞進自己的嘴裡,扭頭繼續倚著樹繼續警戒週遭動靜。他心裡清楚,追兵已經到了,他要選的,只是一個適合的、讓兒子逃逸的機會,由他和他的妻子創造的機會。

  已被歲月的風霜和艱辛的生活、磨去青春光彩的年輕母親,此刻正用粗澀的、佈滿厚繭的手從頸間扯下一條皮繩墜飾。

  將墜飾塞進小尼奧的手中,年輕的母親聲音低緩而溫婉:「En'shu falah-nah!(音譯:因蘇法拉納)願月光永遠照耀你!」

  如冰晶般剔透的狼牙,帶著母親的體溫,小尼奧緊緊的握著,握到手指發白。他曾為這墜飾纏過母親不止一次,他知道這墜飾的意義。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汪汪!夾雪的寒風,送來了犬吠聲。

  緊接著,馬蹄聲、甲葉的碰撞聲、眾多沉重的腳步踩在積雪上的嘎吱聲……從隱約很快變得清晰可聞。

  稀稀拉拉的林木間、影影重重、已能看到不斷接近的身影。

  小尼奧嗅到了血的甜腥味、汗液的濁腥味,以及騷臭的體味、腳的酸臭味……

  「是他們!逃了兩天三夜,仍是沒能擺脫的追殺者!」小尼奧緊咬了咬牙,他知道,不光是因為敵人有狗,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在相當長的歲月中都沒能解開的謎團,他現在能做的,便是將這些味道,牢牢的記在心裡。

  「跑!」壯實男子這一聲喊喝就如同他每次戰鬥時的戰吼,氣勢十足,讓人毛髮為之豎立,林木枝椏間的積雪都被震的簌簌而落。

  沒有時間想太多,小尼奧神經反射般的竄出,像頭輕靈矯健的小狼,頭也不回的向著樹林的深處發足狂奔而去。

  轟!背後傳來一聲大響,如同冬雷,震耳欲聾。

  小尼奧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就是在這種雷聲(槍聲)中,瑪琳(座狼)死了,父親也受了傷,否則在叢林中,沒有誰能跑的過達克尼斯狼人。

  雷聲沒能讓小尼奧畏縮停步,相反,他跑的更快、更有力。

  新鮮的、血的味道,順風傳來;父親的怒吼、母親壓抑的呻吟聲,順風傳來;眼淚溢出,在臉上留下了冰冷的痕跡,又化作霜晶落下,但小尼奧沒有回頭,他答應過父親,要像野馬那樣拚命的跑!野馬拚命跑時總是一往無前,從不回頭!這是一個承諾!

  狂奔,耳畔只餘風聲。

  狂奔,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喘息聲、心跳聲……

  小尼奧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遠,他只知道自己要繼續跑,直到失去最後一絲力氣。

  「哼哼……」笑聲就彷彿凜冬的風,刺耳、透心的冷,「狼崽子……」有人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是用力,而是輕蔑、隨意。

  小尼奧心中一驚,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雙腿鑽心的疼,平衡喪失,一下子撲倒在雪地裡、嗆了滿臉滿嘴的雪。

  「是凍死,還是被咬死,天知道!呵呵呵……」消瘦的身影在枝椏間消失、震落的碎雪如霧,空中,只餘下怪異笑的聲和一股腐朽陰冷的體味……

  噩夢來又去,留下死亡的宣告。

  大腿上,銳利的刀傷,皮肉翻捲,鮮血噴流。疼嗎?固然,但現在這不是最讓人在意的。因為小尼奧知道,失去血他會凍死,血的味道還會引來十幾里、甚至幾十里外的熊或其他猛獸。

  小尼奧見過母親為父親裹傷口,也曾受過一些簡單的指點。他清楚自己想要活著,就必須做好這件事,而且要快。

  普通的事,因弱小而變得艱難,將內衣撕成布條,小尼奧欠缺力氣,只能用牙齒幫忙,哪怕牙齒因此而鬆脫,將布條疊一個塊,然後壓在傷口上,再用布條纏……

  天色愈發的昏沉,空氣中的潮腥預示著一場大雪的來臨,寒風繞過樹丫,打著口哨欣賞著一個弱小生命的掙扎。

  傷勢只能說暫時糊弄住了,小尼奧抓了把雪塞進嘴裡,但他並沒有直接吞食,而是含在嘴裡,等到不那麼寒冽,再吞嚥。他並不清楚幼體消化系統羸弱這類學術說法,他只是記得父母平日的教導,生存的本領,不容忽視。

  無法跑、只能爬,小尼奧想要快一點離開這裡,流失的血會引來野獸,況且他需要選一個被風的地方,造一個雪窩,暴風雪就要來臨,他不想像沒能迷失在風雪中的馴鹿那樣被凍斃。

  這時,小尼奧尚不知道傷害的技巧,不知道自己腿上的傷口在某些人眼中是真正的恰當好處,掙扎很久卻仍逃不過死亡的厄運,這是種殘忍的藝術……

  風已起,吹起地面積雪、如霧迷濛,雪地的寒冷透過衣服麻木了身體,凜冽的寒風在呼吸時直入肺腑,小尼奧怪自己不夠堅強、太軟弱,這個時候,他本應該已經找到一個棲身之所、搭好一個雪窩,躲在裡邊,等待風雪過去,等待父親的腳步聲傳來。父親總是能找到他,也從沒有讓他的期盼落空過……

  漸漸的、疼痛都已遠去、意識變得模糊,小尼奧想睡覺,就在這裡,就是現在,美美的睡一覺。

  「我不要睡著,我答應父親,要想野馬一樣,只要有一絲力氣,就向前衝!我還有力氣!我能行!」小尼奧倔強的對抗著死神的召喚。

  「我能行!」尼奧猛的睜開了眼,並豁然坐起。

  「尼奧,怎麼了?做惡夢了?」

  尼奧聽到了關切的聲音,然後看到了莉茲帶著幾分心疼神色的美麗容顏。

  「只是一些陳年舊事……」尼奧抹了抹額頭,不止是腦門上,整個身體都汗津津的,雖然膩著難受,但是尼奧能感覺到,他的精神力恢復的很不錯,那種倦怠感已經一掃而空。

  「什麼時間了?」尼奧扭身下床,這才發現自己僅穿著貼身的衣服,這一覺睡的太沉了,連衣服被人幫著脫掉都不自知,但尼奧並沒有太介意,畢竟很大程度上睡眠的質量和恢復的效果是成正比的,他能感覺的出來,除了精神力的回覆,心靈深處積壓的陰霾似乎也因為發洩而得以消散,以至於生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輕鬆感。

  「謝謝你,莉茲姐,睡了一覺,狀態出奇的棒,很神奇的按摩。」

  走過來將一塊濕面巾遞給尼奧,莉茲笑道:「家傳的,因為要接觸某些敏感的部位,只能用在自家人身上。」

  尼奧臉微微一紅,心中感覺很溫暖,搔著腦袋,「但願我沒有狼號鬼哭或者打呼。」

  莉茲抿嘴笑,玩味道:「呻吟的很深情。」

  「嘿嘿……」尼奧越發不好意思了,為了避免尷尬,迅速的轉移話題:「兩次過來,都沒見到芝尼婭。」

  莉茲臉色一黯,「幾天前黑暗爪牙來襲,芝尼婭為了幫助傷員轉移,被殺死了。」

  「對不起!」尼奧惋惜,腦海中閃過那名臉上有些小雀斑的女孩嬌憨的笑容。

  莉茲搖搖頭,走到尼奧身邊,「世事無常、生命脆弱。哀慟之餘,我就想,要珍惜每一天,儘可能真實的活著,不留遺憾。」

  「嗯,莉茲姐,你說的對。而且很堅強。」

  「可再堅強,我也只是個舉目無親的女人。而且因為有幾分姿色,你知道……」

  尼奧眉毛一挑,語氣帶著幾分森然道:「誰?誰敢不規矩?」

  尼奧沒有注意到,當他不自覺的流露出怒意時,身體周圍的光線都為之一暗一滯。這變化是出乎莉茲預料的,不過她非常沉穩,仍然毫不顯生硬的繼續著話題,「算了,男人的衝動,我也多少能理解。尼奧,我想找個依靠,找個家人,那些人知道了,也就退縮了。」

  「莉茲姐,我……」

  莉茲傷心的道:「怎麼,你嫌棄我?」

  「不,怎麼會,其實正好相反,你要不介意有個狼人的兄弟,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家人,姐姐。」

  「尼奧!」莉茲動情的呼喚一聲,伸臂緊緊摟住尼奧。由於尼奧是坐著,這一摟,尼奧的腦袋正好深陷於莉茲胸前的豐軟中。

  「……」尼奧雙臂乍了半天,最終環住了莉茲的腰和大腿。有時候,感情可以成功的凌駕於生理的衝動之上。在莉茲這裡,他得到的是渴望已久的家的溫暖,他現在有姐姐了!

  尼奧的動作細節都沒有逃過莉茲的觀察,這一刻,攬著尼奧的頭和肩,莉茲內心的感覺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莉茲告訴自己,尼奧和他以前接觸過的所有男人都是不一樣的,他對她的感情乾淨而簡約,他是真的把她當親人、家人,不是壓在身下恣意玩弄征服的那種。「姐姐嗎?暫時而已,命運讓我遇到你,你是屬於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任何人!」

  多了一個姐姐,尼奧離開時,感覺心裡快樂且又沉甸甸的。

  「尼奧,你是家裡的支柱,姐姐應當跟你的姓,從此以後我的全名就是莉茲‧達克尼斯。」

  「尼奧,姐姐在這世上就你一個親人,你去哪裡,姐就去哪裡。」……

  莉茲的話說這些話時笑中有淚的樣子還清晰的留存在尼奧的腦海中,對於講究傳統的狼人而言,家人是值得用生命去守護的,責任感驅使著尼奧行動起來,他要去找埃布特,通過維護隊的渠道將話放出去,莉茲從此以後姓達克尼斯,誰要心懷不軌,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事實證明,尼奧的情商遠不能跟他的智商相媲美。廣大的遷徙隊民眾可不知道尼奧和蜜莉恩的關係。大家都挺喜歡尼奧這小夥子,也有那麼幾個女孩為尼奧的樣貌和戰鬥的風采所傾倒,對尼奧很有意思,可是背地裡總有人拿尼奧狼人的身份說項,還有一些婦女,煞有介事的說:你沒見到尼奧變身後生猛的樣子?他做那事兒的能力絕對是超過普通男人很多,你們小女孩家家的,哪能承受的住?

  結果尼奧找到埃布特時,恰好埃布特正為『傷患監護團』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匆匆說了聊了幾句,一個沒說清,一個會錯意,埃布特就以為尼奧把令很多人垂涎的小寡婦莉茲給搞到手了。

  「行啊!沒看出來這方面也如此有辦法,天天在外面飄,家裡人都有了!你可短大家一頓酒喝。」

  埃布特的『家裡人』讓尼奧會錯意了,「嗯,是該慶賀慶賀,東遷途中,一切從簡,到阿西亞我們好好喝一回!」……

  一來二去,等到埃布特將消息借護衛隊散佈出去之後,這味道就立馬變了,莉茲已經是尼奧的女人,連姓都跟了夫家了,以後敢騷擾猥褻,可得小心自己的皮子!

  莉茲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尼奧離開時,她還跟尼奧討要了自衛的武器,結果尼奧就把他那把得自西風軍營的匕首給了莉茲。

  這匕首不僅鋒利,經瓦倫汀娜提醒後,尼奧特意重新換了鍔和柄,還配了鞘,由於花了心思和功夫,精良亮眼,為很多人眼熱,好多人一眼就辨認出來。莉茲就別在腰上、從不離身,結果大家又誤會了,以為是尼奧給莉茲的貞潔匕,一來二去,這事就算給徹底描黑了。

  更有趣的是,這一對美女與野獸,得到了遷徙隊中的大多數人的祝福。尼奧的出身不好,而莉茲有過一任丈夫,大家都說這兩人蠻挺登對。尤其是一幫爺們兒,暗自還為此特別慶祝過。雖然莉茲一直是很多人的意淫對象,但是尼奧更具『殺傷力』,不少小夥子向喜歡的姑娘表白,結果往往是遭到姑娘半真半假的推拒:「你要是能及尼奧一般讓人有安全感,我就同意……」現在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明月,這幫小年輕都覺得身上壓力小了很多。只是一幫人婦們在背後酸溜溜的碎嘴:『原來尼奧喜歡熟女!真是錯過了,要不然我也是有機會的。』『沒看出來,莉茲那身段竟然能吃的下尼奧那樣的猛漢。』『也許莉茲需要個幫手也說不定。』……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52 PM

第四章 22節 靈覺者

  『狼狼名草有主』事件是有潛伏期的,當天並未發作。這一天,風頭最勁的明星是迪夫。迪夫為了這場大戲,也算是落足了資本,不懼天寒地凍的,決意誠心祈禱,直到第二天天明。

  在這樣的時候打出這樣一張親情牌、真的是效果非凡,況且迪夫連15歲都不到,能有這樣的表現尤顯難能可貴,就連紮根也在內心承認,這是個『好演員』,而領民們,自然是格外感動,很多人只因迪夫的這個態度,內心就已經倒向了這一邊。

  「迪夫少爺,這天冷的滴水成冰,您就這樣跪一夜怎麼能受的了?您的情意大家心領了。」

  「是啊、是啊!迪夫少爺,您還是放棄這個打算吧,這要凍個好歹的,那就糟糕了。」

  「要不,折中一下,在營帳裡祈神?」……

  對於領民們誠心誠意的勸慰,迪夫是這樣回答的:「我奢求神明能破例眷顧尚未皈依的信徒,就應當以摯誠之心禱告,忍常人所不能忍,恆念堅志,或有望成功。我意已決,這祈禱一定要完成!」

  而這時,埃布特則按照一早就商定好的計劃步驟,和護衛隊的隊員們一道,大聲將迪夫的這番話向眾人宣讀三遍。

  這番話也算是擲地有聲,領民見迪夫心堅意決,也不再勸了,倒是有人感動於迪夫的言行,願意陪著他一塊祈禱,於是一幫人面向東方,跪於冰雪中,默默禱告,又有護衛隊成員將場地隔離開來,並勸離民眾,場面漸顯肅穆莊嚴。

  紮根確實打算暗中製造點混亂來著,但埃布特帶人防患於未然,護衛工作井然有序,紮根見無隙可循,只能悻悻作罷。

  「媽的,唬誰呢?歷代類似的誠心祈禱求神蹟的事件何止千萬,哪次應驗了?輪到你就好使了?」紮根心有不甘、暗自發狠:「爺現在開始就眼睜睜的盯著那幫半死不活的賤民,倒要看看那幫渣滓怎麼個傷勢好轉法,看看明天黎明之後,你個小騙子如何交代。哼!也許不用交代了,把自己凍個半死,拖死過關……」紮根又惡毒的咒了兩句,向傷病營去了,「傻凍著吧!」

  尼奧之前曾提醒過瓦倫汀娜、埃布特,紮根在迪夫實施一系列針對性極強的對策後,很有可能狗急跳牆,用某種方法再次呼喚黑暗爪牙連夜來襲,從而破壞這次祈神活動。因此這一天實際上是外鬆內緊,忠於領主的人幾乎是全員發動,不僅緊盯了紮根,每一個可疑目標都有人監視。結果紮根堅信迪夫在玩『冒名頂替的騙術』,看似在祈神,實則有同黨暗中做手腳,以矇蔽領民,於是就像迪夫直指聖潔派的核心而發動反擊一樣,紮根也以直接拆穿迪夫的騙術而贏得勝利為最高目標,跟迪夫飆上了這股勁。

  「小騙子,和我比你還太嫩,哼哼,哼哼哼……」 紮根跟迪夫暗中置氣,反倒讓他躲過了一劫。

  很顯然,紮根的推測是準確的,但他在起點上就已經失敗,『神蹟』已經在迪夫的反擊開始之前就先一步運作,等他前去監視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尼奧離開大約15分鐘,傷病營。

  帳簾一掀,葛萊蒂絲飄意十足的行了進來。

  克林根塔爾的姓氏讓她成為遷徙隊中的最特權成員——貴賓。不用承擔任何勞務工作,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場所。

  莉茲連眼都沒抬,拿葛萊蒂絲當空氣,繼續忙著備藥。

  葛萊蒂絲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行到床邊坐下,悠閒的看東看西,半晌之後,才道:「今天可是好戲連台,不看可惜了。」

  莉茲瞭了一眼葛萊蒂絲,淡漠的道:「省去你那毫無意義的虛偽。我好忙的,有什麼話直說。」

  葛萊蒂絲被實實在在的揶揄了一把,很是下不來台,面色一寒,聲音變得尖銳,冷道:「注意你的態度!」

  莉茲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輕蔑道:「你憑什麼讓我對你恭敬?那可笑的人質身份,克林根塔爾?」

  傷疤被揭,葛萊蒂絲愈發的惱怒,表情陰鬱的站起身,「原來你的頭殼裡沒裝腦子,好好看看,我憑的是什麼!」說著,褐色的光芒開始在她身周亮起,隨後一個光人由這光芒匯聚誕生,出現在葛萊蒂絲身畔,形象為矮胖的兇殘力士,雖然五官相對抽象,但還是能感覺的出那份猙獰氣勢。

  莉茲撇撇嘴,「不過如此!」說話間,她的身體也開始發光,淡紫的顏色,十分絢麗,很快的,一個光人也凝聚出現,是名曲線玲瓏的女子形象,與葛萊蒂絲的兇殘力士不同的是,這光人不僅有身體,還有衣甲,輪廓清晰,細節逼真,猛的一看,很容易被誤認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葛萊蒂絲的眼睛頓時瞪圓,「你也提升到了幹部級?昨天見你時,不過是隊長級!」

  確實,當葛萊蒂絲在瓦倫汀娜的陪同下來到傷兵營慰問時,很意外的發現,這裡竟然有一個組織成員,而且是隊長級實力,葛萊蒂絲當時不太確定莉茲是否也發現了她的身份,因為當時莉茲沒有回應她的任何暗示,而瓦倫汀娜在旁邊,她也不便接洽,哪知一夜之後,竟然有了這樣意外的變化。

  「等等,你這是……分身守護?這等於連升3級,正常提升絕無這種可能!」

  莉茲傲然的點點頭,「沒錯!按照組織的規定,你應該向我展示你的恭敬,克林根塔爾小姐!」

  葛萊蒂絲卻有些如同著魔般繼續分析,「怎麼可能有如此大幅度的提升?!不會是領袖級蒞臨點化,是了,你用了魂寄之術,對,一定是這樣!是誰?瓦倫汀娜?不可能,瓦倫汀娜不可能跟靈覺者走到一塊兒……」

  「親愛的萊絲小姐,要麼現在就展現你的謙恭,要麼就迅速從我面前消失。你不是一直覺得遷徙隊的生活很無聊麼?現在有事可做了。」

  「好,很好!」葛萊蒂絲眼神中閃過狠戾,轉身揚長而去。她本來是想借組織『實力即權位』的制度,強行將莉茲納入她的統轄,成為臨時從屬的,結果成了一場自取其辱的鬧劇。

  「以為這樣就可以壓我一頭,沒那麼容易!我的『力武士』同樣達至成長臨界點,很快就會突破,看著吧!」

  一想及力武士的成長,葛萊蒂絲首先想到的是尼奧。「如果能將這傢伙的魂魄和命能抽取,我的力武士定然可以獲得一次階層式的提升,可惜了……」

  葛萊蒂絲不僅僅是可惜尼奧不在遷徙隊,難以找到合適的下手機會,還對尼奧的實力偏低有些遺憾。以她現在的情況,5級以上、10級以下職業者的魂魄和命能才是最可口的,4級戰士尼奧,稍嫌嫩了點。

  「真是窮鄉僻壤,連個像樣點的職業者都沒有!」葛萊蒂絲心中氣悶。正因為口糧稀少,她得悠著點來,尤其是尼奧是她看中的好苗子,葛萊蒂絲還指望著養肥了再殺,又或當做救命口糧呢。

  就在這時,對面走來了心情糟糕的紮根,紮根是來傷病營當監護者的,他確定迪夫會弄虛作假,但讓誰盯著他都不放心,他準備親力親為,大睜著眼熬一宿。

  「萊絲小姐,您好!」在女士面前,紮根從來都是彬彬有禮的,更何況葛萊蒂絲的容貌和曲線還是相當不錯的。

  「教官好……」葛萊蒂絲嫵媚的衝著紮根笑,她已經物色到尼奧的替代品了,紮根,4級戰士,從數據的角度分析,比尼奧還略勝一籌。心道:「尼奧再養一養,這個勉強算是甜點吧,便宜這貨了!」

  一個榮耀的稱呼,引發美妙的開始。紮根絕對是解讀表情的大師,葛萊蒂絲媚眼中的隱隱透露的信息讓他怦然心動,「這女人,骨肉勻稱豐滿,彈性十足,俏皮中帶著狂野,很有味道嘛!」

  紮根的色授魂予同樣被身為個中老手的葛萊蒂絲看在了眼中,於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尼奧這時已經離開了營地,向東趕往 疾風小隊的駐地,經過白日的行軍,疾風小隊已經反超遷徙隊,在距大隊約12公里的地方下了營。等到尼奧抵達營地,天黑了已經有一會兒,正好遇到巴裡特晚飯後出來巡哨,於是兩人邊聊邊向營帳走。

  「沃茨堡那邊什麼去看了沒有?」

  巴裡特點點頭,「瑪赫跟托尼去的,那裡已經被人獸佔據,兩人沒敢接近查探。」

  尼奧呲了呲牙。沃茨堡歸屬巴法斯男爵領,連同霍裡洛堡,構成巴法斯雙堡三陣中的雙堡。沃茨堡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巴法斯的整政治經濟中心,是厄德里特地區最早的一批人類殖民地之一,比索爾斯城的歷史更悠久,曾作為人類西進的橋頭堡存在過,地理位置相對重要,如同一座超巨型的哨塔,監視鎮守著厄德里特的東南角。

  「距離我們的營地不足2公里的地方,發現了人獸的蹄印,很新,不止一處,粗略推測,從沃茨堡到森林邊緣,都是它們的查探範圍,遷徙大隊想要瞞過它們的探騎隊,很難!」

  就算巴裡特不說,尼奧也知道駐紮於沃茨堡的人獸對於遷徙隊的威脅性。遷徙隊不但要貼著安紐爾山脈的南麓東進,還要沿著底比紐斯山脈向北,從而進入前往希爾法尼斯領的莫洛羅山道。沿著最邊緣行進,以遷徙隊的速度,大概需要3天的時間才能通過,而人獸只需要不多於3個小隊的探騎,就可以掌控這個三角區域。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0:57 PM

第四章 23節 疾風

  「你們怎麼看這件事?」當尼奧問這個問題時,已經是在大帳中,尼奧有哈根做的烤麵餅醬肉吃,而隊員們則品嚐到了爽烈的酸果子酒,這是遷徙隊對於疾風小隊所做貢獻的回饋的一部分。作為隊長,尼奧並不避忌隊員們飲酒,只有一個要求,適量。

  「躲是躲不掉的,我們不能心存僥倖。」博格萊姆首先發言,作為小隊中公認的聰明人,很多人都信服博格萊姆的智慧,尤其是來自瑪修亞的隊員。

  「最重要的是時間,遷徙隊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已經遠超計劃。」巴裡特進一步分析道:「我們不動,野蠻異族一直在行動。現在沃茨堡被佔了。我覺得這是異族完成了主要線路的掃蕩,開始針對漏點和偏遠之地進行清理了。」

  隊員們再次紛紛點頭,這種可能性確實很大。先將最肥美的肉完全吞下,意猶未盡,蹄蹄爪爪也不願放過。

  博格萊姆補充道:「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異族騰出手,向厄德里特領的南北邊緣運動。耽擱的時間越久,遷徙隊就越危險。」

  巴裡特和博格萊姆的分析讓人感到心情沉重,一時間帳內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受限於知識和見識,這裡的大多數隊員在非擅長領域,都是沒什麼大局觀和深度分析能力的,而且缺乏相應的訓練,很容易受同伴的情緒感染,這種情況在第二梯隊戰力中很普遍,比如地方部隊,民兵。

  尼奧仍在那裡細嚼慢嚥的享受美味,抿了一口酸果子酒,他笑道:「還有誰願意發表下自己的看法?暢所欲言,怎麼,像女孩子一樣,連說話都害羞?哦對了,那根小鐵條又不會在這時出現。」

  「呵呵……」笑聲讓氣氛明顯得到了緩解。

  笑聲中,狄克道:「我們似乎漏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聯盟軍隊、公國軍隊。」

  「嗯,說的好。」正要將一片兒醬肉送入嘴中的尼奧停下了動作,看了看眾人,「我想狄克的這句話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我將它理解成一個問句,天鷹和西風中了陷阱,厄德里特領遭災,可還有公國,還有聯盟,他們在哪裡?就算看在黑鐵製品和葡萄酒的面子上,也應該撈我們一把吧?」

  隊員們又笑,笑之餘,細細品味尼奧所言,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在弗瑞,生命和金錢掛鉤的現象遠比其他兩個陣營嚴重,交易的概念,普遍存在於弗瑞人的心中。

  尼奧又道:「說到聯盟的軍隊,公國的軍隊,我們先讓維茨來說幾句。順便告訴大家一點我的個人看法,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長期對頭。所以一旦你扳倒了他,不要急著幹掉他。」

  博格萊姆幾人若有所思,尼奧這話聽起來很有幾分道理。

  「老大讓我說,我就說幾句!」維茨大大的灌了口酒,他的酒是加了火絨草和其他幾位藥材的所謂秘製酒,格外的辛烈,那口感都可以媲美高度數的燒酒了。

  抹掉胡茬上的酒珠,維茨大聲道:「匪和兵是冤家對頭,尤其是非地方性的軍隊,他們要來,一般是真的剿,不摻水。但他們很磨的,不是說在路上磨,是在窩裡磨,我記得有一次我們接到消息,說公國要派軍隊來剿,大家都很緊張,我當初的老大黑牙說是讓我們躲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結果草他媽的躲了大半年,也不見來。人們都憋不住了,從山林裡跑出來,他們來了,我們滅了。」

  博格萊姆問道:「該不會是出於策略的考量才晚到的吧?」

  「是啊,是啊!」隊員們印象中,維茨總是有點少腦缺智,都覺得博格萊姆的推測更靠譜一些。

  維茨不屑的啐了一口,道:「你們真高抬他們,狗屁的策略,後來有人特意打問了。真正的原因是那支部隊的幾個頭頭因為**跟另一幫年輕貴族起了衝突,結果被打的在床上養了半年多傷。」

  「不是吧!這樣也行?」

  「草,真的假的!」

  「可以換人指揮,或乾脆換支部隊的嘛。」

  尼奧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維茨的角度是對立面,接下來,我們讓瑪赫來說幾句,換個角度。」

  瑪赫沒有忸怩,想了想道:「就我所知,聯軍會在上面的人認為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該勝利的時候勝利。」

  「這是什麼意思?」不少隊員們表示不解。

  「政治,利益。」瑪赫解釋道:「就拿這次事件來說吧。這一代的恩斯巴斯大公野心勃勃,不過厄德里特子爵並不支持將其領地作為西進蒙斯托克的橋頭堡。」瑪赫說的很自信,而且口氣絕不像平民談及權勢熏天的貴族時那樣不自覺的帶著畏縮。

  「噓!」博格萊姆吹響了口哨,他不是不相信瑪赫,而是沒有想到瑪赫竟然知道如此高端的秘辛。

  正在烤火的巴裡特疑惑道:「一旦公國拿下蒙斯托克,厄德里特則會像當年的希爾法尼斯一樣成為次級安全領土,領地更安全,能夠吸引來更多的商業投資和遷徙者,而且可以大幅度的縮減地方守衛部隊的開支,這難道不好嗎?」

  瑪赫笑笑,「厄德里特領一直在沿用上上代恩斯巴斯大公許諾的邊荒特殊政策,而且同蒙斯托克的異族有著幾項大宗的灰色交易。多賺錢,少交稅,危險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別忘了奧利維爾家族的真正重心在哪裡。靠內陸種幾畝田,經營些利潤普通的生意,這或許可以保證奧利維爾家族的用度,但要想更上層樓,就遠遠不夠了。」

  更上層樓涉及到收買拉攏,招募人才,豢養軍隊等等多項耗資巨大的內容,絕不是普通的家族所能負擔的起的。

  對於與坐的大多數隊員們來說,政治和利益是讓人聽著就覺得頭大的東東,發自內心的無興趣、無信心所產生的牴觸,使他們只在乎一些簡單的結果,比如厄德里特子爵並不希望他的領地變成安居樂業的後方,這個大家還是能聽明白的,而寥寥幾人能夠第一時間想明白這內中的諸多彎彎繞,像博格萊姆、巴裡特,契布曼,比其爾和狄克也勉強能行,尼奧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

  「厄德里特關係到奧利維爾家族的錢袋,那他們應該會積極行動吧?赫赫有名的黑蠍子傭兵團,背後的老闆就是奧利維爾家族,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了。」狄克早年在多地流浪,到也不乏見聞。

  瑪赫道:「厄德里特可不光是奧利維爾一家的錢袋。況且奧利維爾那樣的門閥貴族,手中掌握著很多籌碼,可以進行多種操作,遇到突發事件,絕不會只是被動的應對,而是先考慮有沒有利用事件,達成某些一般情況下無法達成的目的。」

  接下來,瑪赫如數家珍的列舉道:「奧利維爾家族的搖錢樹之一,釀酒,核心不在厄德里特領,他們需要的只是厄德里特領南部的葡萄,但是釀酒的主要競爭者,厄德里特領的男爵們、勛爵們,他們的家底都在這裡,包括作坊、設備、技師以及倉儲。這就形成了一個很典型的大商戶與小商販的區別,有些人賠的起,有些人賠不起。」

  「哦……」這下大家都聽明白了。

  瑪赫繼續道:「而在厄德里特領北部礦區,奧利維爾家擁有的,是三個最棒的黑鐵礦脈,不僅出產的礦石成色好,擁有多種豐富的伴生礦,且地勢好,基礎設施的建設好,防禦能力也是第一流的。這大家估計都知道。還有些情況大家可能不知道,奧利維爾家在短短兩年時間裡,向三個礦區四次大筆注資,黑蠍子傭兵團的老手指導訓練礦鎮民兵,小隊長以上的指揮官都會跟隨傭兵團出任務,以增加實戰經驗,說是民兵,可上上下下的武裝配備比第一流的正規軍都毫不遜色。並且,在最大的礦鎮坎維斯,擁有一條次級空中航線。」

  聽到這些消息,幾乎所有的隊員都感想深刻,狄克道:「當厄德里特領出現問題,黑蠍子傭兵團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空降坎維斯。」

  博格萊姆接著補充道:「而有這樣不顯眼但足可以媲美索爾斯城的要塞,厄德里特子爵是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東遷的。」

  比其爾接過話繼續:「厄德里特子爵會在坎維斯等待著大反攻的時機到來。」

  巴裡特沿著這個思路繼續分析:「之後,他會有憑有據的譴責那些守土失責的封臣,收回他們的領土。他還會譴責聯盟和公國的救援不利,討要更多的災後補償及優惠政策。」

  博格萊姆繼續道:「說不定奧利維爾家族早已兩手準備,一方面牽制聯軍的快速抵達,另一方面跟野蠻異族暗中交易,恰當的時候演場好戲給世人看。」

  瑪赫點頭,「還可以更過分一些,例如向異族提供地圖、情報,然後暗中開價,以低廉的價格購買人口,人頭。還可以跟異族一道上演正反大戰,異族們前腳踢開其他礦鎮的大門,他們則扮演救世軍後腳趕到,解救民眾於水深火熱,然後合理接收和安置礦業人員。」

  很多隊員都聽的目瞪口呆,有人難以置信,弱弱的問:「那些野蠻異族會那麼配合?」

  瑪赫道:「蠻族也是有智慧、有理想、有長遠計劃的。它們不僅僅喜歡人肉乾兒,它們也喜歡吃美味,而且希望掌握一些冶金、制皮、紡織之類的生產技術。吃的飽,穿的暖,有鋒利的武器和堅固的護甲,部族更強大……」

  「他媽的,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家族也太壞了!」好多隊員們都忍不住罵。

  維茨嘿嘿笑道:「我原來的老大以前說過這樣一句話,說統治者跟劫匪的區別就在於他們穿的好、心腸黑,而且更不要臉。」

  博格萊姆則很有深意的道:「看來瑪赫只是個代號。」

  瑪赫聳聳眉毛,「人的名字本來就是個代號。」

  尼奧將最後一塊醬肉塞進了嘴裡,抬起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好了,非我們力量所能改變的事情,我們不必去過於計較,我們需要的是務實,而不是怨婦情懷。」

  一句話又把大家逗樂了。

  豎起右手食指,尼奧大聲強調道:「我一再說過:我們不指望憐憫、施捨,我們靠自己獲得我們想要的,就像我們現在吃的、穿的、用的,皆來自自己的一雙手,未來,也會由這雙手塑造!」

  這句話對大家而言確實比較熟稔,弗瑞的先民們便是秉持著類似的理念,開拓進取,靠雙手建設自己的家園,創造美好未來……

  首先就不牴觸,其次都是年輕人,心中都有實現自我價值的激情,更何況這些天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看的見、摸的著的成績,也讓隊員們信心大增,於是尼奧討巧的一攛掇,隊員們便都紛紛響應,「靠我們自己,靠我們自己!」

  尼奧要的可不光是自力更生的覺悟,而是心甘情願跟他一起玩命。身體力行,循序漸進,眼前的這些年輕人幾天來也算是嘗過了一名職業者日常生活的種種,雖然尼奧多少還覺得有些欠火候,但面對即將到來的戰鬥,他知道,是該讓大家明確一些理念的時候了。

  「弟兄們,我們現在每天早晨的口號是什麼?」

  「我們是食肉動物!」隊員們紛紛回答。

  「你們晚上睡覺前,所要喊的又是什麼?」

  「尼奧是我們的老大!」隊員們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尼奧與一雙雙眼睛對視著,大聲道:「食肉動物是我們的目標,我,則是實現目標的方法。跟著我,我們去一起塑造屬於我們的未來。這未來就像我們現在穿的、用的,看起來不是那麼漂亮,但要比別人提供的更舒適,更適合我們。諸位有沒有興趣?」

  尼奧又道:「大家都想一想,別急著回答。吃肉,是要見血的,敵人的血,或我們自己的。選擇之後,民眾的待遇將離你們遠去,受苦受累,還會受傷並有可能戰死。只想做普通人、過平淡日子的,現在可以拒絕,沒人會瞧不起你。」

  「我除了會玩命,其他的事幹不太來,我跟著老大干!」維茨第一個表態。

  「我想成為真正的職業者,相比於死在病床上,死於戰場更男人些。」巴裡特這樣說。

  「我已經跑夠了。」一柄匕首在瑪赫的右手中跳著舞,大多數人都很難想像,這只印象中總是拿個刷子給大牲口刷毛的手、竟然可以靈活的這種程度。

  「我想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吃肉!」博格萊姆枕著雙手懶洋洋的說。

  狄克無牽無掛,契布曼覺得跟隨尼奧是比好投資,比其爾佩服尼奧的為人和手段,托尼和哈根則感激尼奧的賞識……隊員們紛紛表態,願意跟著尼奧干,結果一圈下來,竟然沒有一個選擇退出。

  尼奧微笑著望著隊員們,「現在,大家就算是真正志同道合的一家人了。有幾句話,我要在這裡跟大家講明白。我們的選擇,絕不是放下鋤鐮、拿起刀劍那麼簡單,而是從此以後,脫離了舊有的所屬,我們不再屬於厄德里特,我們屬於我們自己,屬於這個小小團隊,疾風。」

  博格萊姆幾個聽到尼奧這樣說,都是一副早知道是這樣的瞭然神色,其他的隊員們則為尼奧話中的信息而震驚,原來自由的如此徹底,原來在遷徙隊中很有些名頭的疾風小隊竟然就在這裡,就是這些人。

  「沒錯,你們都猜對了,疾風之前並不存在,但從今天起,它誕生了。下面,我來宣佈疾風的最基本原則。」

  尼奧大聲道:「首先,我們是自由的,我們就是一個微型的傭兵組織,我們跟圖雷斯、瑪修亞的關係是僱傭,是交易。也許有兄弟會說,我的家人還在遷徙隊。沒錯,但他們屬於我們,他們只是寄居於遷徙隊中,他們的吃喝用度,都是我們賺回來的,這就是之前我們勞作的回報。作為頭領,我以我最在意的事物在這裡發誓,你們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有肉吃,就不會讓他們喝湯。無論我的兄弟是否已經先一步回歸大地的懷抱。這個誓言,將是我們這個團體的任何一個人,在成為頭領之時,所必須發的,如果他不能做到,大家有權利推翻他的統治。」

  尼奧接著又道:「我們的團隊奉行『絕對競爭』,包括我的位置在內的所有職務,都歡迎有能力者挑戰……」

  對於這一刻,尼奧早就有所準備,基本條例大致分三個部分,生存、鬥爭、團隊。內容並不算多,而且都能夠以很簡練的語言概括,這就是團隊的綱領了。最終由所有人署名,成為一個真實存在的典章,所有成員,都要牢記並執行。

  「老大,這條路可不好走。完全不像之前,你說、我們照做……」

  尼奧沖博格萊姆笑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任何路都不好走,關鍵在於自己認不認,如果認,那就是死,也死得其所。」尼奧說著舉起杯,對眾人道:「來,弟兄們,舉起杯!男人,活著的時候被評價為敢作敢當,死了以後被評價為死得其所,我覺得這樣的人生,是無憾的。為了這無憾,乾一杯!」

  「幹!」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1:04 PM

第四章 24節 夜

  確實如博格萊姆說的那樣,團隊不比獨裁,獨裁你怎麼說,別人就怎麼幹,比較爽。團隊是要重視大家的想法的,尤其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必須要得到大家的認可。

  疾風成立之初,博格萊姆就拋出一個很有份量的問題:我們是獨立的,團隊的宗旨也指出,要善於保存自己的實力,然而擺在眼前的這個難題,已經超出了小隊實力承受的底線太多,也就是說,現在進行的是個標準的死亡任務,理論上講,疾風小隊應該學會取捨,放棄接受這樣的任務。

  尼奧微微一笑,對眾人道:「這個問題,我來解釋一下。在我看來,我們現在所面對的是『協助護送圖雷斯及瑪修亞民眾東遷』任務中的一環,而不是一個單獨的任務。而這個任務的特殊點有2,第一我們的親屬也參與其中,第二我們需要借助遷徙隊的力量。」

  頓了頓,尼奧繼續道:「也許有的兄弟不同意我的說法,我們集齊自己的家人,憑藉我們的生存本領,完全有能力獨自東遷。沒錯,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到,我對我自己,以及大家,有信心。但我們不能那樣做,我們要把眼光放的更長遠一些。我們的羽翼還沒有豐滿,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借助圖雷斯和阿西亞的地方還有很多。遠的不說,就說到了阿西亞,沒有願意被當做流民重新編籍對不對?而且你們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暴露,在某一日成為被要挾的對象,面對兩難的選擇對不對?」

  隊員們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認可。

  「還有一點我要特別提一下。」尼奧道:「做人要懂得感恩。這世上有多少淒風苦雨我不管,有多少不公陰暗我不想談,我們只問自己,是不是問心無愧。我們這次任務,不是為領主,而是為大家,為我們的鄰居、友人、熟人、故土,以及過去。這是我們的告別禮,也是我們的首個任務。我們不但要完成,而且要完成的漂亮,這也是我們的座右銘,要做,就盡力做到最好。」

  「老大,可我們實力有些差勁啊!」愛德華難為情的道。

  這話說到了很多人心裡,漂亮話誰都會說,可玩命的活計是說實力的,在坐的大多數都心中沒什麼底,畢竟這裡邊至少有一半人還沒有真刀真槍的跟敵人拼過。

  「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這很好。剛才我宣讀團隊條例時大家也都聽到了,我們要保持三大意識,危機意識、競爭意識、戰鬥意識,簡單的理解就一句話:想吃肉,牙要尖、爪要利、勤動腦、多配合,敢犧牲。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達成的,我會帶領大家,向這個目標努力前進。至於眼前,各位兄弟,你們覺得我會是那種帶著你們赤身裸體的向站滿敵人的要塞發動死亡衝鋒的傻瓜麼?」

  隊員們嘿嘿的笑。

  「謝謝大家,沒人說我像,顯然大家對我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隊員們再次笑。

  「沒有誰能夠一下子就變得強大、老練、經驗豐富。這些都是經過無數的磨礪而獲得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們說當遷徙隊的人知道我們用最鋒利的武器用,有暖和的棉衣、舒適的靴子穿,他們會不會羨慕,會不會背地裡小嘀咕:瞧人家,把自己搞的暖暖和和,這麼冷的天都不受一點罪。會不會?」

  「會!」維茨率先暗大聲吼。「我們四個,騎著座狼在遷徙隊營區門口一立,那兩個民兵,口水都流出來了。羨慕都在臉上呢!」

  尼奧又問:「那我麼集合那會兒是什麼情形?」

  維茨道:「穿的是最破的爛皮子,拿著破爛武器,凍的跟個小雞子,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能不能搞口濃香的肉湯喝。我那時以為遷徙隊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我們拋棄了,隨我們自生自滅呢。」

  不少隊員也跟著唏噓,類似的感覺,他們也都有過,想想當初,在看看現在,一比,這變化就都出來了。

  「為什麼我們從渣變成了人人羨慕?」尼奧自問自答道:「因為我們夠努力,我們辛苦趕路,我們防範敵人的隨時來臨,在這樣的基礎上,我們還要干很多的活兒,當遷徙隊的人緬懷從前的好日子的時候,我們在幹活兒;當他們吃完飯打屁聊天的時候我們在幹活;當他們早早的進入夢鄉的時候我們還在幹活兒。我們當然收穫更多。當然,這裡邊有個很重要的訣竅,注意方法,我們的腦子就是來用的,每個人都要開動腦子做事,說直白點,大家都要努力當技工,而不是傻了吧唧當徒工,哪個掙的錢多,不用我多說了吧?」

  「不用!」

  「很好,只要大家肯努力、肯用心,其他都好說;不努力,我們也有辦法。無規矩不成方圓,如今有章程在那裡擺著,有大家在旁邊看著,誰拖大家的後腿,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各種相應的懲罰都備著,我不希望動用這些懲罰,但也絕不會姑息遷就誰。最後,我要說的一點注意事項:各位兄弟,你們任何人,都要謹記一點,保持良好的交流溝通。有問題、有想法、有困難、有需要,都說出來,藏在心裡讓別人猜,可不好,我們又不是羞答答的女孩子。」……

  話題由此漸漸扯到了較為輕鬆的內容上,尼奧知道,個人的信心、榮耀感,很大程度上是用一個又一個的勝利澆灌出來的,尤其是前期,需要做大量的行政工作,而且不能操之過急,要穩紮穩打、循序漸進,反覆強調,多動員鼓勵,就像養雞一樣,雛雞時是最重要的一段時間,要多花費精力。

  這一天,尼奧只佈置了一個課程,背典章,從今以後,每天臨睡覺之前,『尼奧是我們的老大』便被背誦典章取代了。

  和他的同行們比起來,尼奧對情報的重視程度要高的多,在制定應對策略之前,他決定探探駐紮在沃茨堡的人獸的虛實。

  「瑪赫,你的潛行能力如何?」

  「如果不考慮氣味,應對人獸問題不大。」

  「嗯,提前休息,黎明之前跟我去探查沃茨堡。」

  「好。」

  尼奧將日常工作交給巴裡特,由他帶領隊員們繼續幹活,目前的工作是製作膠皮甲,第一目標、每個隊員都要有自己的胸甲。因為膠皮可以反覆熔化使用,因此大家完全可以量身訂做,這在正規軍隊中,都是指揮官才有的待遇。

  睡前,瑪赫在檢查自己的裝備,尼奧則使用種收法獲取生命能量,土壤是一早就讓巴裡特他們準備的好的,4×2×0.5(米)的標準長方木槽,內中是厄德里特領特色的黑土,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出潤澤的光芒,這不光是濕潤的緣故,還有土元素充分融合的原因。

  首次施展種收法,尼奧多少有些緊張,從小口袋裡拿出看起來就像是一截截小樹枝般的荊棘種子,均勻的插於泥土中。據棘說,這些來自荊柳蔓主幹的樹種,每一次種植,便等若一個世代的生長,又有建木之力在不斷的影響,因而最好是能勤種勤收。

  種下樹種後,棘自苦荊項圈中出現,協助尼奧施法,在尼奧能夠做到完全獨立施法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棘的存在將大大提高效率、節省消耗。

  收穫往往是先從給予開始的,種收法也不例外,在棘的幫助下,生命能量自尼奧身體中釋放,在種植槽的上方形成雨云般的光團,隨後,細碎的綠光如粉塵般落下,在土層的表面泛起閃光的斑,很快隱沒,樹種便在這樣的光景中以看得見的速度抽枝發芽,頂出新嫩。

  「水!」在棘的提醒下,尼奧拿起準備好的噴壺灑水,如果尼奧掌握了水元素的基本運用,這個時刻就應該是水汽雨云了。本來還要有光的,也就是火元素的運用,但尼奧就職黑暗力量屬性後,整個體系都跟著發生了改變,以至於種收法的植物,最多也就是曬曬月光,沒有月,不遠處火盆中搖曳的光,也夠了。

  當荊柳蔓開始以更快的速度生長時,收穫開始了,在術法的施為下,不斷有綠色的微光自荊柳蔓蒸騰而上,匯聚於空中的雨云般的光團中,而粉塵狀的光斑依然在飄落,從而形成一種看起來十分養眼的互動。

  這景緻讓尼奧思及棘說到過的,如果他的控制能力足夠強,可以以一片超過萬畝的土地進行這樣的轉換。「那會是怎樣一番狀況的景象?那宛如呼風喚雨般的能力又是何種感受?」想到這些,尼奧便充滿了渴望以及幹勁。

  因為有催生的力量在不斷發力,因此荊柳蔓的第二生長期在1個多小時內便結束了。棘告訴尼奧,荊柳蔓本身就是變異植物,超級新陳代謝是它的特點之一,它的優勢在於快種快收,但對於尼奧這樣的新手來說,第二生長期緩慢的植物有利於更好的修煉術技,畢竟這法也是由慢到快,熟能生巧,而且細算下來,收穫也能多個一兩成,總量大的情況下,這一兩成也是非同小可的,至少將包括棘在內的所有前期成本都賺回來了。

  「我該去哪裡找、怎麼找合適的植物?」

  棘對建議道:「你應該跟自然德魯伊和平衡德魯伊多聊聊。兩者一般都兼修草藥師,前者對於植物方面的知識極其豐富,後者對星能、月能的理解和運用十分擅長,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指點或傳授,對你大有補益。而我,只能憑感覺大概的鑑定某植物是否合用,當然,這會帶進我的個人喜好,我們植物之間,也是有對頭和仇敵的。」

  吸收了空中漂浮的生命之光後,種收法的施術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正好瑪赫進來報告準備情況,尼奧便請瑪赫搭把手,將種植槽抬到帳外,那裡有準備好的淺坑,荊柳蔓移至其中,完成後續生長,以便採集種枝。

  瑪赫望著浮動著淡淡綠光的荊柳蔓,目光中有著明顯的訝異,尼奧解釋道:「治療術的中所含的生命能量,是從以植物為主的生物中抽取的,綠色無污染。」

  瑪赫笑。綠色無污染,是弗瑞的某個粉塵極大的重工城鎮的激進改革者提出的,在此處聽到,感覺有些俏皮。另外,尼奧的坦誠讓瑪赫的好感又增進了幾分,換做是一般施法者,這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恐洩露後被人摸清根腳,對其不利。

  尼奧的生物鐘相當精準,一覺睡醒,再看計時沙漏,凌晨5點多一點兒。瑪赫的警覺性非常高,尼奧並未發出大響動,他便睜了眼。

  「多久沒有踏實睡一覺了?」尼奧一邊穿衣,一邊隨意的問。

  瑪赫自嘲的撇撇嘴:「從12歲開始……」

  尼奧動作一停,抬頭看了瑪赫一眼,「顯然,幸福是需要比較的,我現在感覺到了幸福。」

  瑪赫笑了笑:「希望早日遇到那個能夠讓我比較出幸福感的傢伙。」

  尼奧也笑:「嗯,值得期待。我想等我們到了阿西亞,我們可以給自己放幾天假。」

  「但願!」瑪赫對阿西亞的狀況也不太樂觀。作為整個弗瑞陣營的物資集散地,那裡就算在往常,也絕對夠鬧的,而依著這次黑暗勢力侵襲厄德里特領的規模,很難不對那裡下手。這樣的推論可不光是尼奧能想的到。

  幫瑪赫從後背勒緊綁繩,尼奧轉過正面看了看,「你提供的這款甲冑設計,很實用、很別緻。」

  甲冑穿在瑪赫身上顯得緊俏而貼身,胸腹的正面都做了加厚模塊處理,而肩部除了吊帶,還加了前扣鎖的肩墊,這樣一來,就算不掛肩甲,也能起到一定的防護能力,而且絲毫不顯不累贅。另外一處特別的地方是領子,前低後高,正面和兩側因內中填充了粗麻麻絲而顯得肥厚,後邊則異常堅厚,不但護住半個腦瓜殼,內中還束有一根兩指寬的鋼筋,這鋼筋設在夾層彙總並不是筆直,而是依照人的背形成合體的弧度,直至臀部。瑪赫之前談論過,說這是護脊筋。

  尼奧直到現在仍清晰的記得瑪赫談論起這種甲冑理念時說的每一句話。他說他知道一種甲冑,叫仿生甲,其理念是根據某遠古神土戰士的甲冑設計而誕生的,最好的這個類型的甲冑有著魔生筋骨,魔力血脈網和合成皮肉,防護力比普通甲冑更好,貼身並且輕盈,就連金鳴器(一種針對金屬的魔法探測報警裝置)也無法查知其存在。

  瑪赫的一番話為尼奧指引出一條甲冑設計理念的新思路,尼奧已經決定,他的第二副戰甲、以及為瓦倫汀娜打造的新甲冑,就引入這些新元素。

  瑪赫擁有的秘密,並不止是知識、信息,還有戰鬥力。尼奧還沒有進一步深入瞭解,但至少他知道,在弓箭的運用上,瑪赫比他要高明至少一個檔次。

  瑪赫也選了一柄獸骨弓,但不是最有勁的那把,而是相對最小巧的,並且在尼奧的幫助下,改製成了反曲弓。另外,瑪赫的箭是自制的,一次性不可回收,箭桿上有特殊的風槽,速度快,響動極低,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刺客們慣用的精製手弩。

  瑪赫給自己選擇的近戰武器,是一柄短刀,刃只有30公分長,柄卻幾近可以兩手持。按照瑪赫的要求,這刀在上部有著優雅的弧度,但頂端刃的部分卻並非抹弧錐尖,而是一個很鮮明的切角,尼奧曾在蠻族風格的武器中見到這樣的刀頭,而像這樣優雅與粗獷結合的如此完美而又簡約的,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幾乎是本能的,尼奧知道這種武器構架合理、殺傷力巨大。

  「這武器的設計理念也是出自遠古神土戰士?」在給瑪赫打造這柄武器時,尼奧曾這樣問過。

  「是的,本來是長短兩柄,造型相似,刀身的弧度位置不太一樣,顯然有不同的技法配合使用,這技法失傳了,我們僅僅根據造型知道,這種武器削抹的威力應該很強。」

  今夜,除了瑪赫的一套行頭風格另類外,尼奧也提供了一種全新的衣服,連體緊身衣。

  「這東西看起來……」

  尼奧笑笑,「有些噁心對嗎?」

  瑪赫撇撇嘴,在他眼裡,這連體緊身衣堆在那裡時,就像一坨用糞坑中的臭水和某種樹膠和成的鼻涕一般的東西。

  「當初得到膠皮甲的配方後,實踐時意外獲得的,我這次加入了黑暗爪牙的屍灰,穿上它足以在12米以外的距離騙過泰瑞斯特獵犬。」

  瑪赫訝然道:「你獨自潛入鬱金香鎮便是它的功勞?」

  「那時條件還沒這麼好。」

  儘管內中還有甲冑和底衣,但緊身衣仍是讓兩人顯得怪異極了。

  瑪赫伸手摸了摸,「感覺自己變成了某種生活在臭泥沼澤中的水怪。」

  「如果是那樣,流經過沃茨堡的那條小河或許真能讓我們一展所長。」

  沃茨堡的那條河其實並不小,畢竟沃茨堡2000多人的生活用水,有一多半都是由它提供的。興許是人獸對人造水道沒有什麼清晰的概念,以至於尼奧和瑪赫並沒有費什麼周折,就通過水道進了沃茨堡。

  沒有選擇明顯的通往地面的梯道,兩人是從一眼石砌的水井中爬上來的。

  沃茨堡擁有超過400間的民房,連帶一些基礎設施,佔地總面積1.5平方公里,尼奧和瑪赫首先抵達的是外堡的南區。兩人約好時間和碰面地點,便分頭行動,瑪赫尋找重要場所和目標,尼奧則利用他的特長探查敵人的分佈及大概數量。

  人獸們最活躍的時間是午後和前夜,現在這個時間,酣然大睡的居多。人獸是穴居動物,人類的房屋對它們而言狹小零碎,但總好過在冰雪寒風中過夜,因此被這些傢伙當做巢穴的民居很容易辨認——門被毀的一塌糊塗。

  人獸的警覺性與野獸相似,沒有風傳的那麼誇張,但比普通人確實要強,但像尼奧這樣輕靈矯健、身手老道、準備充分、又有敏銳的聽力和嗅覺的潛行者,它們是無力防範的。

  冰寒的風不斷的從洞開的破門中灌入,尼奧根本不用擔心自己侵入時會給房間裡帶進冷氣,驚醒了熟睡的人獸。而且尼奧也無需走那些一踩便吱紐作響的木板樓梯,樓梯對人獸們太過狹小了,它們只會選擇住在房子的底層。

  黑暗屬性的確立,讓尼奧的黑暗視覺能力大幅度提升,他現在人形態就能看出120多米,百米內,哪怕是像現在這樣無星無月,仍是等同於沒有太陽的白晝。在經過抽樣觀察後尼奧確認,這裡駐紮的是紅鬼,但不確定是不是被瓦倫汀娜伏擊過一次的那支。他還發現發現,一些房間中的人獸並非是三個兩個擠在一塊兒,而是獨睡。一般而言,它們的氣息更沉凝、心臟的跳動緩慢而強勁,尼奧知道這些都是人獸中的精銳分子。

  「武器……」尼奧發現了鐵製的武器。人獸們普遍比人類高大健碩,而且它們喜歡使用長柄砍刀、大斧、大槍、大劍這類的武器,尼奧見到的武器,儘管粗糙,但他能從成熟的冶煉和製造工藝推測出,出自人類工匠之手的可能性很大。

  尼奧繼續探查,除了武器,他還發現了人獸們合用的盾牌、甲具。顯然,人獸們駐紮在沃茨堡不僅僅是這裡是不錯的巢穴,還為了提高整體的戰力,它們手中應該有人類奴隸,替它們打造武器裝備,以及製造它們想製造的……

  「大鐵車?」尼奧很不理解的看著面前光是車輪就有2米高的巨大鐵車。這鐵車銲接有巨大的囚籠,囚籠鋼架不僅粗大,間隙還很寬,就算是成年人側著身,都可以輕易脫出。「這是用來幹什麼的?狩獵雷象?還是關押同類?又或者是為它們自己準備的房車?」

  受時間所限,尼奧不得不放棄調查,並加快了偵查速度,其間好幾次遇到了帶齙牙鬣狗的紅鬼巡邏隊,都被他無驚無險的成功躲避。

  完成偵查任務之後,尼奧潛回了匯合點,就見瑪赫從一間木棚後繞了出來,「尼奧,我發現了有趣的客人。」

  「客人?人獸們的?」

  「是的,是人類。」瑪赫的回答讓尼奧意識到,這裡的情況,恐怕要比他想像的複雜的多……
作者: jafacc    時間: 2011-5-29 11:11 PM

第四章 25節 開端

  尼奧和瑪赫碰面後,彙總了下,一些基本信息便出來了。

  在這沃茨堡,聚集的紅鬼不低於1700名,這些來厄德里特領掠食過冬的科迪姆都是合格的戰士,光是想想它們的破壞力都讓人覺得頭大。

  「要不要抓捕那個使者?他身邊的幾個護衛並不是很高明,即使是我們兩個,成功率也很大。」

  面對瑪赫很有些誘惑力的提議,尼奧認真的考慮了一小會兒,又看了看天色,道:「我其實更願意抓一名通譯,使者『騷味』太重。」

  「這個難度有些大,沒有特殊待遇,很難確認。」

  尼奧擺擺手,「那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我們這次只是單純的來查探情報。就目前而言,這低下水道的價值要遠高於通譯和使者,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

  「嗯!」瑪赫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心中對尼奧的評價則又高了一些。「看來之前擔心尼奧太年輕而不懂得取捨,有些多餘了……」

  兩人回到營地時,正趕上隊員們在洗冰雪浴。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尼奧和瑪赫也加入其中。

  「這物件的確大大有利於潛伏隱藏,就是透氣性太差!」瑪赫一邊褪下緊身衣,一邊給尼奧看,別說是內衣,就連膠皮甲都濕淋淋的,一見冷風立刻結出了霜白。

  「暫時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尼奧同樣感觸深刻,偵查過程中運動量也確實大了點,以至於如今裡邊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對了,記得一會將緊身衣放藥水中清洗。」

  「哦。」……

  任務期間,隊員們每日的運動量足夠大,因此並沒有安排體能科目,冰雪浴之後,會進行半小時左右的隊列訓練,以提高隊員們的紀律意識和配合意識,然後便是用早飯。

  吃過早飯,按照慣例會有1刻鐘小憩,利用這時間,尼奧跟隊員們聊了沃茨堡的情況。

  隊員們一聽敵人的數量,大都面色沉重。

  「太多了!都快與我們的遷徙隊人數持平了!」

  尼奧道:「確實,數量眾多是紅鬼們的優勢。那大夥來說說,它們的劣勢在那裡,我們又有什麼優勢?」

  「安紐爾山脈不比蒙斯托克荒野,人獸們在這邊的叢林裡跑不起來。」

  「紅鬼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至少有一次出其不意的打擊機會。」

  「上次隊長說過,紅鬼好勇鬥狠,腦子不靈光,而且不耐久戰。」……

  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言,倒也林林總總的數落出十多條。

  「總結的不錯,它們人多勢重,我們人少靈活,我們要跟它們斗,就要利用自己的長處,痛擊它們的弱點。我們要比腦子,而不是力氣。況且我們並不是孤軍奮戰,適度的利用遷徙隊那邊的援兵,完全有可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在尼奧的動員鼓勵下,隊員們算是恢復了些底氣。一個隊員問道:「隊長,是不是要給它們設陷阱?」

  「聰明!跟紅鬼們打,我們就從林地陷阱開始。」……

  大約是上午8時許,尼奧帶著眾人出發了,最終在沃茨堡正南的叢林地帶,找到了設伏場地——半坡林地。

  這林地就彷彿是被巨錘在斜坡上狠砸了一下子,三面凹形土壁,所環的空地平整少木,算是比較理想的宿營地。

  「好了,就是這兒,建一座臨時營地,就按我們平時的規格來,注意細節!」

  隊員們在巴裡特的指揮下動作起來,尼奧則帶著瑪赫和博格萊姆勘察周圍的地形,安排布設埋伏點及陷阱。

  「這裡適合拉條絆索,看這兩邊,樹木密,人獸們過不去,只能是從這裡走。注意上邊,人獸的縱躍能力很好,我們得考慮它們躥跳時怎麼辦……這個枝椏點適合藏人,瑪赫你上去,我們看下是否容易發現……」

  時間流逝,陷阱區在眾人的努力勞作中漸漸完善。

  今天是個典型的冬霾之日,哪怕是已經到了晌午,太陽仍像是掛在紗帳後的不滅明焰球,光亮和熱度都讓人懶得多理會,倒是風吹的很是起勁,發出悉縷縷的聲響,一陣緊似一陣。

  一隊例行公事的紅鬼探騎意興闌珊的巡遊至此,未幾便變得興高采烈,它們看到了林地中升起的、被風吹亂了、和碎雪混在一塊兒的炊煙。

  「是人類,他們過於相信風的作用了!」發現情況的紅鬼顯得相當得意。

  「嘿!真是一個不錯的驚喜,弟兄們,我們有額外的肉奴可以分了!」為首的紅鬼探騎非常開心的向屬下的10名紅鬼宣佈了這樣的一條消息。

  「我希望有小孩,上次看它們吃冰鎮生肉片,可把我饞壞了!」

  「我希望能分到個有手藝的女奴,像蒙托的那個女奴那樣,普通的5個都不換!」

  「隨便了,我喜歡捕殺那些傢伙!」

  「頭領,我們怎麼幹?」

  「別急,先去探探情況。」能成為小隊長,這紅鬼頭目總算是有點心眼。

  最機靈的紅鬼率先去查探情況,並很快帶回了消息:10多名人類青壯正在吃飯,沒有發現崗哨。

  紅鬼們對這個情況非常滿意,一個個躍躍欲試,盯著它們的頭兒,就等一聲令下。

  狩獵對科迪姆們來說是像呼吸般尋常的事,它們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什麼特別複雜的計劃,包圍、合擊、轟趕、差不多就這些,其他的就要看個體的發揮和彼此的默契了。

  「包圍,從裡邊開始反動攻擊,將那些人類往林子外邊攆。」 那頭目一臉小興奮,連說帶比劃。遇到突然襲擊後,一般會本能的向相反的方向跑,紅鬼頭目的佈置,就是運用了這樣一個樸素的心理戰術。

  行動開始了,紅鬼探騎們低伏著身子,躡足潛蹤向營地靠近。

  紅鬼頭目在確認了目標的狀況之後,下達命令,讓它的屬下開始迂迴,時間並未用多久,東面和西面的分別確認進入戰鬥位置,紅鬼們彼此聯絡用的是一種喉音,在外人聽來很容易跟風哨聲混淆。

  紅鬼探騎們繼續等待,等待最關鍵的、負責北邊的三名成員的就位和攻勢發動。

  結果遲遲沒有動靜,眼看著那些人類有說有笑的鑽了營帳,紅鬼頭目決定不再等了。三頂營帳都緊貼著數米高的土壁,它們只需衝過去把口兒一堵,對方想跑都跑不掉,機會難得,紅鬼頭目一聲唿哨,然後同另外兩名紅鬼衝向營地。

  三面壓上,前後只花了十幾秒,就已經將營地的出口圍死,紅鬼頭目對己方的表現還算滿意,但仍是不見負責從北面攻擊的3名隊員,讓它起了疑心。

  「先搞定這些人類!」在紅鬼頭目看來,現在所需要做的,基本也就是打包走人了,砍斷繩索,帳布正好就是口袋,那些人類想戰鬥都施展不開拳腳。

  「啊!」當間兒的一頂營帳裡猛然傳出一聲吼,結果出來的是一根箭!

  砰!紅鬼頭目用盾牌成功防禦。

  「果然是膽小無用的廢物!上!」紅鬼頭目一聲吆喝,提著盾,直接衝了上去。

  嘣!弓弦聲再響。

  紅鬼頭目當時還想:「笨招!」它幾乎是本能的將盾牌往身前一護,結果它死了,這次飛來的是兩支箭,真正致命的一箭來自背後,瑪赫的傑作,名字就叫『暗箭』。

  為了對付這支紅鬼探騎,尼奧和瑪赫以及巴裡特、維茨組成伏擊第一組,都穿了緊身衣。四人成功的幹掉了從北面繞大圈子的3名紅鬼,然後迅速反迂迴,繞到了營地的南端,然後實施反突襲。

  幾乎是前後腳,瑪赫射殺紅鬼頭目後,尼奧也利用二連射從背後幹掉了一頭紅鬼,巴裡特和維茨的成績差了一些,兩人速度不及瑪赫和尼奧,射擊的距離較遠,僅是傷了一名紅鬼。

  失去頭目,且又一死一傷,即使情況如此惡劣,剩餘的紅鬼仍未潰散,除了聚集後折身防範的,有兩個紅鬼還很有默契的選擇了繼續撲向營帳,這時它們已經不再想俘虜,而是要滅口。

  尼奧這一方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防,事實上,營帳的設計是個典型的『兔子洞』,狡兔三窟,當餌的博格萊姆等人,一進帳,便直接順著掘好的地道離開了。三頂帳,只有中間的有人,愛德華,小隊裡射箭他能排第三,鬼哭狼嚎放冷箭的就是他。

  場中此時總共只剩下6名紅鬼,其中一個還有箭傷,當它們發現營帳裡已空無一人時,在冰雪中潛伏了1個多小時的疾風小隊隊員們完成了合圍,紛紛用弓箭招呼。

  儘管佔盡優勢,但疾風小隊隊員們的遠程射擊能力實在很一般,以至於6名紅鬼仍有機會冒著箭雨向西南方向突圍。

  尼奧一聲口哨,按照之前的約定,矢射停止,維茨和巴裡特沖上去,合力纏住一頭紅鬼,瑪赫和尼奧則各纏住一個,剩下3名,那受傷的由狄克應對,其餘2名,面對的是絆索、兜網以及20人的追堵。

  天羅地網,圍追堵截,紅鬼探騎小隊從發動進攻開始,最終在11分鐘被全部殲滅,不得不說,這樣的成績實在不怎麼樣,但相對於一支草創的民間隊伍,這樣的成績尼奧已經比較滿意了。何況在戰鬥期間,他還揩油式的攝取了幾個紅鬼的生命力,並獲得了些新的術技方面的靈感。

  如今尼奧的『生命攝取』技能已經比較得心應手,尤其是力量屬性成為黑暗之後,他發現術技施展速度和靈敏度提高了很多,以至於在剛才的戰鬥中,突發奇想搞出了一種不似『生命攝取』那麼興師動眾的折中技能雛形,尼奧命名為『生命竊取』。

  顯然,這技能還有很多細節問題需要解決,但『摸一摸』就有的生命力入賬,讓尼奧對該技法的未來十分看好,畢竟他可以一心多用,只要精神力充沛,一段時間裡始終保持竊取狀態也是完全可以的,那樣一來,他與對手的每一次接觸都將造成額外傷害。

  「有沒有人受傷?」

  「我扭傷了腳踝!」

  「我的胳膊被抓傷了!」

  「我的腿上被樹茬子劃傷了!」

  「還有沒有?」

  「很好,零傷亡,我們這次是大獲全勝。」尼奧招呼隊員,「不過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再打一次伏擊,現在,打掃戰場,恢復原狀。博格萊姆,你帶幾個人負責西邊,比其爾,你帶人負責東邊……注意細節,我等會兒檢查,受傷的,現在跟我來。」

  雖然是小傷,但尼奧並不吝嗇治療術,生命之珠3次,問題搞定。尼奧自己也暗鬆一口氣,他之前還擔心自己的力量屬性發生變化後,會不會影響到治療術的施展。現在從術技施展及效果來看,顯然並沒有受到影響。

  林地中佈置妥當後,尼奧又帶人佈置了一個假戰場,就在林地的邊緣,尼奧給這假戰場的定義是:做過一些並不專業的清理工作的兇案現場。

  做這項工作時,尼奧再次強調了『開動腦筋,注意細節』。為了力求逼真,尼奧甚至派人架著維茨用紅鬼的武器在樹木上留下砍痕,維茨的力氣與紅鬼相彷彿,而只有將他架起來,才比較符合紅鬼的站立高度。

  正忙著佈置,瓦倫汀娜到了。之前尼奧讓白襪子送了趟信,瓦倫汀娜在瞭解了情況後,就趕過來了。

  「遷徙隊那邊怎麼樣?」

  「有些人感恩戴德,有些人痛哭流涕,今天最熱門的兩個詞,神蹟,代領主。現在估計就算迪夫說拿著棍棒鋤頭能光復厄德里特,大家也願意跟著幹。你是沒見到那場面,只能說,狂熱。」

  尼奧半真半假的道:「我就是怕見到那種肉麻場景,所以才早早的跑出來。你呢,有沒有妒忌迪夫的人氣?」

  「有一點點。」瓦倫汀娜說著白了尼奧一眼,「你是個壞蛋,我原本想著成為一名優秀的領主的!」

  尼奧接過話道:「結果這次的事情讓你發現,做的好不如演的好?」

  「真是這樣嗎?」雖不似尼奧形容的那麼誇張,但瓦倫汀娜內心確實動搖了。

  「我個人認為,如果是長線,實幹還是第一位的。這次事件主要是凸顯出了『宣傳』的重要性。還有,做的多不如做的巧,大家想要美食,你就是將他們住的草舍換成豪宅,也無法得滿分。」

  瓦倫汀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說法代入到我們瑪修亞,就是要解決窮的問題。」

  「沒錯,結果各項政令,落實的最到位的是你所擅長的軍事,最後就是又窮又橫。」

  瓦倫汀娜給了尼奧一拳,「我家已經很努力的解決這個問題了。可瑪修亞沒什麼資源……」

  尼奧打斷道:「在我看來,有人有地,這就足夠了。關鍵還是這裡。」尼奧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繼續道:「自己不行,可以請人,瑪修亞騎兵,可以變成瑪修亞步兵,錢仍不夠,可以抵押借貸。信不過別人可以自己學,缺乏見識那就去外邊遊歷。我翻看過的歷史書中,貌似沒有一個赫赫有名的騎士是在自己的領地裡憋成高手的。」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不,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書未讀死,路上也不光是只看了風景。」

  瓦倫汀娜笑道:「那你可把諾林德牧師害慘了,他準備事情完結後重回神學院深造。」

  尼奧一怔,聳聳肩。「這倒真是有些出乎預料。我以為他會選擇戰鬥修士的道路,沒想到是去讀書。」……

  兩人的話題很快聊到了眼下,談及軍事內容,瓦倫汀娜優秀的一面很快便得到了展現。

  「我覺得我們應該這樣佈置!」瓦倫汀娜提出的是一個連環的作戰方案,其中還涉及到了動用遷徙隊那邊的武裝力量。尼奧聽的頻頻點頭,最後笑道:「希望那些紅鬼,真的像公牛般好勇鬥狠,睚眥必報。」

  「我也有些期待!」瓦倫汀娜摩望著沃茨堡的方向,眼神中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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